第四卷 長眠
第五十六章 死別(1)

但是,後背之上,它彷彿已和無境的血肉融為一體,再難剝離。
「啊?比翼雙鳶還可以變大?也難怪它們的食量那麼大。」無境失聲驚呼,聲音之中有難以掩飾的興奮。
老婆婆停在大猩猩身邊,先看了大猩猩一眼,神色慈善,倒好像和它認識一般。
大猩猩左手抓著一棵大樹,右拳揮舞,往金嘴鳶龐大的身體之上砸去。
鳥鳴聲漸漸清晰,從東面傳來,過不多時,比翼雙鳶的身影從上空盤旋而下,停在了無境的身邊,極是親熱,用嘴去梳理他的頭髮。
山峰頂上,風很急,吹起了他的衣衫發梢,他悠悠轉醒,頭腦發脹,不過神智卻已經清醒了。
無境吃了一驚,心中閃過的第一個念頭便是:「這島上有人。」急忙縮身於大樹背後,見機行事。
在這樣的黑夜中,面對著茫茫大海,也不知是天地浩渺無邊,還是世間萬物卻是太過渺小,總讓人感覺到天地蒼茫,宇宙無邊,而人就像那沙灘之上的一粒沙一般。
比翼雙鳶興奮地叫了幾聲,於半空作個折轉,比翼而去。
無境卻又是降了下來,一隻手拄著那根樹枝借力,另外一隻手扶著樹榦,跟著比翼雙鳶的方向而去。
漸漸地,比翼雙鳶的身體以比剛才大了十倍不止,雙翅展開,遮天蔽月,直如一團雲彩高懸天際。
他生有天倫眼,目光銳利,趁著大猩猩低頭悶哼,而他又站在比較高,這才看清。
無境從遠處看去,只見此人是個白髮蒼蒼的老婆婆,看這樣子,m•hetubook•com•com功法又到了仙介層,估計怎麼著也有四百歲了。
他伸手揉了揉眼睛,下意識地以為自己看錯了,天倫眼上面妖異的光芒閃爍了幾下,定睛去看,那確實是一個孩子,一個年僅兩三歲的孩子。
反觀身上,一身鮮艷如血一般的衣服,還是穿在他身上,可是九九無相彷彿累了,沉睡了一般,非常安靜,既沒有來吸噬他的鮮血,也不曾來控制他的心智。
無境哈哈一笑,道:「貪吃鬼!」忽地神色黯然,吁了一口氣,道:「從今往後,這個世界中,恐怕就只有你們倆能與我為伍了,哼哼……哦,對了,你們倆飛得高,眼尖,快去抓一隻野獸,咱們燒著吃。」
這兩座山峰,便是海外神仙島之上的痴情峰。
老婆婆話還不曾說完,金嘴鳶已從側面如閃電般飛出,巨爪左右連抓,又在黑峰的身上劃出了數道鮮血淋漓的傷痕。黑峰吃痛之下,身子向側面倒下。
大猩猩吃痛,右臂收了起來,狂吼一聲,在大樹之上借力,躥到了一大青石上面,咔嚓一聲脆響,把大青石踩出了一條裂痕。
渺小!
豈料,黑峰虎吼一聲,震動山林,竟朝無境打了過來,看起來比剛才雙鳶抓傷它還要令它憤怒。
無境看的清楚,它耳洞之中的那個小孩,肉嘟嘟的小手沒有抓住黑峰身上的長毛,從中掉了出來。
無境心中好笑,暗道:「比翼雙鳶食量大,看起來是想抓捕一頭身形龐大的野獸。」
正自和圖書琢磨間,天倫眼幽幽閃爍,前方灌木叢深處,卻有一隻身形龐大如山的巨獸翻騰跳躍,和比翼雙鳶大打出手。
無境忍不住笑出聲來道:「哈哈,比翼雙鳶的胃口可真不小,竟然想吃一座山,哈哈……」
月光如水,清清冷冷的灑在沙灘之上。凜冽的海風吹動著那一排排的樹木搖擺著,雖然有些僵硬,不過枝葉飛舞,倒像是美麗的女子輕歌歡舞一般。
老婆婆面色凝重,急道:「黑峰,小公主已經失蹤兩天了,快去找她,你還有心情在這個跟兩隻臭……」
天倫眼,也已經恢復了昔日的藍色妖異的瞳仁。
青光說到便到,停在大猩猩身邊,眼光如電,盯著比翼雙鳶。
那隻怪獸身形高大,幾達三丈有餘,威猛不凡,竟將身形弱小的比翼雙鳶逼得不敢欺進。
無助!
原來那隻大猩猩有名字,還叫黑峰。
過了一會兒,前面不遠處傳來了幾聲嗷嗷的吼聲,一聽便是什麼猛獸,比翼雙鳶的聲音也隨後傳出,帶著廝殺之意,顯然已經開始大戰。
無境根本無視黑峰一身蠻力,身子高高陞起,這才去看懷中抱著的那個孩子。
比翼雙鳶嘎嘎叫了兩聲,從無境的肩頭飛起,似乎在說著什麼,過了一會兒,又回到了無境的雙肩之上。
可是,他還是站了起來,從身邊的一顆大樹上折斷了一個粗壯的樹枝,藉著樹枝的力量,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往山峰下方行去。
比翼雙鳶怒鳴幾聲,身子盤旋而出,金嘴鳶直接去抓大猩猩,m.hetubook.com.com銀嘴鳶則去正面迎戰老婆婆。
無境舒了一口氣,道:「雪翼安然無恙,那就好,帶我去……」本來想說「帶我去找她」,可忽然想起無天之死,想起山洞中有些模糊的倒影,渾身打了個哆嗦,淡淡地道:「我餓了,傷勢太重,元氣還沒有恢復,咱們先弄點吃的吧。」
可是,看起來雙鳶像是佔盡下風,可大猩猩如洪水猛獸一般的攻擊倒也奈何不了它們。
無境想都沒想,從大樹後面飛了出去,將那個小孩抱在懷中。
大猩猩鼻中哼哼不絕,發出一聲聲帶著憤怒的悶哼聲。
可是,銀嘴鳶卻不知何時,如鬼魅一般出現在了大猩猩的身後,鐮刀一般的利爪,抓在了大猩猩的右臂之上,登時鮮血直流,狂噴而出。
忽然間,雙鳶齊聲長鳴,振翅高飛,雙翅扇動卻漸漸變緩,可每扇一下,它們的身體彷彿暴增一分,轉眼間以比剛才大了兩倍不止。
無境,眼中露出溫柔的笑意,忽然想起了他應該也有一個這麼大的孩子,年紀輕輕的他,心中湧現出一股溫暖,忙喝退比翼雙鳶:「比翼雙鳶,快停下!」
無境的全神貫注,深怕雙鳶被大猩猩打到,隨時準備救援,將大猩猩斬殺。
「雪翼……」他一邊喊,一邊往山峰下面尋找,為了體驗這種從未有過的走路的感覺,他便這麼走著,沒有使用功法懸空而起。
無境放眼望去,忽然間身子一僵,只見那隻大猩猩的耳朵里,似乎有一個小孩。
「這是什麼地方?」他環顧四周,https://www.hetubook•com•com有些驚訝地道。
「雪翼呢?我記得我好像是和她一起被一股神秘的力量卷到了這兒。」他心中忽然有些害怕,有些不安。
漸漸地,天暗了下去,火紅驕傲的太陽沉入西方海岸,天邊,也有一輪殘月緩緩掛起,從樹梢中射了進來。
他並非冷血無情之人,又想起自己的身世,急忙大喊:「比翼雙鳶,快停下……」
此刻,他身在痴情峰頂,山峰很高,透過層層林木,可看到一望無際的大海,正在四周咆哮,彷彿前兩天,他狂怒的心靈。
他不曾喊完,眼前忽然一亮,卻見一道青光飛馳電掣般從樹林深處飛行而來,看此人一身功法,該當到了仙介層才是。
此處,自然是神仙島了。
島上,兩座巨大的山峰聳立而起,隔著一道百丈寬的懸崖相望著,如仙介城前面那道深不見底的峽谷一般,將本來完好的一座大山從中劈開,分成兩半,如痴心相戀卻又無法在一起的男女,給人一種動人心魄的震撼。
無境急道:「雪翼呢?我記得咱們是一起被卷進來的。」
這個孩子,是個女孩,眼睛非常明亮,也不怕生,充滿好奇地看著抱著她的無境,叫道:「爹爹……爹爹來了……娘親……爹爹來了……」伸手去抓無境脖頸上戴著的那串項鏈。
金嘴鳶和銀嘴鳶又要和黑峰、老婆婆交手了,可一聽無境的號令,還是先後停了下來,嘎嘎叫了兩聲,身子縮小,落到了無境的肩頭。
此刻雙腿已經恢復,但就像小孩學走路一般,重心難以掌握,和*圖*書還不能像正常人一樣行走。
無境忽然醒悟:「哦,是了雙鳶非常聰明,它們若是用太兇猛的招數去對付大猩猩,說不定一下子給燒焦了,那就不好吃了,所以才跟他打肉搏戰。」
甚至,一陣輕風,都能讓那粒沙子或飛舞、或翻滾,或永遠長埋起來。
無境又往前走了一百步左右,這才站定,定睛一看,這才看清原來那頭怪獸竟是一隻大猩猩,龐大黝黑的身體,隱藏在黑夜之中,若非無境生有天倫眼,倒是看不怎麼清楚。
待看到大猩猩手臂之上的傷口時,不禁眉頭一皺,轉身怒吼道:「是你們兩隻臭鳥將黑峰傷成這樣的?」
比翼雙鳶一聽有吃的,登時撲騰撲騰翅膀,從無境的肩頭飛起,放聲長吟,其聲動聽之外,還有一些興奮。
金嘴鳶大聲一叫,雙翅一收,飛撲而去,如長劍一般的尖嘴往大猩猩的額頭啄去。
海風深處,潮起潮落,捲起了一層層的水紋,簇擁著粉末細沙,輕輕向前。咆哮的海浪,一波接著一波,似乎貪婪的獵食者,正在一次次地圍攻這座孤島一般。
大猩猩似乎被比翼雙鳶徹底激怒,攀爬在參天古木之上,左挑右挑,巨大的拳頭往比翼雙鳶身上打落,若非雙鳶動作靈敏,這大猩猩一拳下去,估計雙鳶也得掉肉。
一種親切的感覺,瞬間襲遍全身。
忽地,島嶼東面,隱約有熟悉的鳥鳴聲傳來,他大喜之下,拿著手中的拐杖,飛身而起,放聲大喊:「比翼雙鳶,我在這兒。」
那個堅強的孩子,雖嚇得縮身閉眼,但卻沒有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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