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袁喜回頭笑道:「我去那裡和何適一起吃。」
袁喜見他又用手去捏東西吃,忙攔住了他,問:「洗手了么?」何適連忙拿起筷子比劃了一下,低聲笑道:「用它就好,洗手還得出去,被他們發現了可了不得,訂的外賣現在還沒送到,外面的人除了累麻木的就剩下餓綠眼的了,要是知道這裡有這個吃,我怕他們把你這餐盒都給吞了。」
「你等著我,我一會就到了。」她笑道,「我可只帶了你那一份的,沒有給你同事帶,沒關係吧?」
她傻乎乎地搖頭,他抬頭飛快地瞥了她一眼又趕緊別過了視線,然後用更小的聲音問:「那……介不介意現在……有一個?」
皮晦在袁喜這裏蹭飯吃,吃飯前眼睜睜地看著袁喜先把賣相好的飯菜裝到了保溫桶里,皮晦驚得瞪眼睛,說道:「袁喜,你不能幹這麼沒人性的事情,我這還沒吃飯呢,怎麼說也得先管我的飽吧?」
何適在那邊傻乎乎地笑,壓低了聲音說:「沒事,我躲著他們吃,吃完了再告訴他們,羡慕死這幫傢伙。」
皮晦僵了片刻,隨後就捂著眼睛仰天哀嚎:「袁喜啊!你真的沒救了啊!你怎麼就這麼擰呢!搞半天我都白說了啊!」
「皮晦,」袁喜頓了頓,不自覺地咬了咬下唇,心中終於打定了主意,說道:「我打算年底帶著何適回家看看,這次我決定了,和他一起去面對現實,我要給自己求一個未來。」
何適那裡早已經迫不及待地打開了保溫盒,www•hetubook.com.com捏了一個小小的蒸餃塞到嘴裏,含糊不清地笑道:「老徐挺不容易的,也是才創業,忙起來十幾天都住在這裏,他還算是利索的了,起碼還能進來人。」
看到何適臉上的孩子氣,袁喜忍不住笑,由著他拉了她的手若無其事地走進大辦公室。人們都忙碌著,根本就沒有人注意到何適身後的袁喜。上次那個和何適拼酒的小夥子正在對著顯示屏把鍵盤敲地噼里啪啦作響,感到有人從他身邊路過,頭也沒抬地問:「盒飯什麼時候送來?再不來我馬上就要餓死在鍵盤上了。」
袁喜也不理會她,裝完了餐盒提著就往門口走,皮晦見狀連忙扯住袁喜的胳膊,問道:「你現在就去?連飯不吃了?」
「看看!」皮晦打斷袁喜的話,「你就會對著我講大道理,嘿嘿,有本事你對著步懷宇說去,你被張恆猜得一點不錯,你也就是對我的本事。」
既然癥結在於她的不信任,那麼就讓她開始重新信任他吧!不管他曾離開多久,他曾走了多遠,他現在回來了,不顧一切地回來了,這就足夠了。
他低聲問:「……袁喜,你……有男朋友了么?」
袁喜有些無奈,只得幫著他把餐盒一層層地分開來,濃郁的香氣頓時瀰漫整個房間,何適在旁邊誇張地吞咽著口水,眼巴巴地看著袁喜的動作,袁喜看到他那個表情忍不住笑了,問道:「不至於吧,我水平沒這麼高吧?」
袁喜一邊往和-圖-書保溫桶里裝著菜一邊說道:「這麼多還不夠你吃?你當你是豬么?」
皮晦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袁喜,你受什麼刺|激了?怎麼又抽風了?你都多少年沒抽過了?」
何適聽到袁喜要去給他送飯先是有些驚訝,隨即便又高興了起來,連忙說:「好,那我就不吃他們買的盒飯了,我等著你。」
袁喜不禁想到了何適第一次向她表白時的情景,他把她從學校的圖書館里叫出來,就在圖書館后的梧桐樹下,他白皙的臉頰漲得通紅,微垂著頭不敢看她。她心裏撲通普通地跳著,臉上卻努力保持著鎮定。
何適工作的地方袁喜曾去過,道還算順,中間只需要換一次車就可以了。到了何適的樓下是天色都已經有些暗了,袁喜嘴角掛了些笑,心裏想著何適見到她第一句話會說什麼,懷裡緊抱了保溫餐盒上樓,剛到了門口就看到了等在那裡的何適。幾日沒見,他顯得有些疲憊,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子,面色有些灰暗,可臉上的神情卻是高興的,見到袁喜上來,先用手指在唇間比了比示意她別出聲,然後上來拉了袁喜的手小聲笑道:「別出聲,我帶你去老徐的辦公室,他這會兒不在,我們去占他的地盤。」
袁喜笑著拍掉皮晦的手,也不知怎地了,在聽了皮晦的一席話之後她心裏突然透亮了起來,彷彿所有的問題都已不是問題,正如張恆所分析的那樣,她和何適之間最大的癥結就在於她對何適的不信任,因為不信hetubook•com•com任所以不敢讓他分擔她身上的家庭壓力,因為不信任,所以不敢全身心的投入自己的感情,因為不信任,所以不敢對未來有所奢望……
袁喜低了頭不肯回答,嘴角卻忍不住掛了淺淺的笑意,他的呼吸越來越近,炙得她的臉頰都燙了起來……氣氛正曖昧間,外面突然傳來一聲大叫:「天啊!我真的是要餓瘋了,嗅覺都出幻覺了,我竟然聞到了食物的香味,該死的,到底是誰訂的外賣啊?死在路上了么?為什麼還不到?」
張恆現在還真不想抽死她,他現在只想抽死步懷宇。本來打算趁著假期給步懷宇介紹幾個金融監管方面的朋友,連飯局都安排好了,沒想到步懷宇卻突然失蹤了,家裡公司里的座機都沒人接,手機關機,好么,一個大活人就這麼憑空消失了,關鍵是他提前連個招呼都沒打,搞得張恆真想抽他。
聽著何適驚喜的語氣,袁喜心裏隱約有些內疚,才發覺這幾個月來,她幾乎只是在被動地接受著他的感情,為他身上付出的感情實在是有限。
袁喜嘴角忍不住挑了起來,突然有了些剛進大學時的感覺,過去的都已經拋在了身後,只剩下了未來在她面前招手。她不顧皮晦的喊叫出了門,本想去給何適一個驚喜,略微想了一下還是先給何適打了個電話,畢竟他還在工作,她這樣冒失地去了也許會不禮貌。
何適收了臉上的誇張表情,輕笑著對她搖頭,眼神變得很深很溫柔:「不一樣的,袁喜,這https://m.hetubook.com.com叫幸福,知道么?」他的聲音漸低,緩緩地靠近了她,在她耳邊輕聲說道:「你知道的,我知道,你也能感覺得到,是不是?」
袁喜這才回過神來,看到皮晦一臉緊張的表情,不禁扯著嘴角笑了笑,對皮晦輕聲說道:「皮晦,我是真的想和何適在一起,所以後不要再和張恆討論我的事情,好不好?其實如果沒有你和張恆在中間攙和,我和步懷宇不過是這都市裡擦肩而過的陌生人——」
皮晦死拽著袁喜不肯鬆手,嘴裏大喊:「你先拍死我再去吧,真丟人啊,你當你是初中生么?還要過去一起吃!袁喜,我記得你也不愛看少女漫畫啊!」
看到皮晦這個反應袁喜笑了,她拉下皮晦的手,說道:「你沒白說,你剛才那些話讓我一下子想通了,這麼多年的交情,給我些鼓勵吧,相信我,也相信何適,我不想信什麼命運了,我只想信我,信何適,信我們能求來屬於我們自己的幸福。」
「這是老徐的辦公室?」袁喜問,把餐盒放到何適收拾出來的那塊桌面上,隨意地打量著這件小小的辦公室,發現地方不大東西卻滿滿的,一些日常用品基本上都能找到,窗台上竟然還擺了刷牙杯子和牙膏,袁喜忍不住驚嘆:「看著他也挺利索的一個男人啊,怎麼把辦公室造成這個樣子啊?」
袁喜只是笑,從沙發上跳下來,興沖沖地去廚房做飯,留下皮晦一個人傻在沙發上,看著袁喜的背影喃喃自語:「我這是都幹了些什麼啊?張恆不會抽https://m.hetubook•com.com死我吧?」
「你不會是打算給何適送飯去吧?」皮晦問,臉上的表情有些不屑,「這麼肉麻的事情,你都要做么?袁喜,是不是今天我刺|激的你太過了?就算你要和何適在一起,也不用玩這麼酸的吧?還要給他送飯?你當你是日本女人么?再說日本女人現在也不這樣做了啊。」
「應該快了吧,剛才好像才有人催了,再忍忍吧。」何適面不改色地應承著,腳下卻不敢做絲毫的停留,一直把袁喜帶倒最裡面的那扇屋門前,輕輕地擰開門把進去,是間小辦公室,很亂,何適上前把桌上散亂的書報雜誌都斂起來摞到一邊,總算是收拾出一塊一尺見方的乾淨桌面。
皮晦的一段話猛然撥開了袁喜心頭的雲霧,她覺得纏繞在心頭多時的陰霾終於一下子散去,只剩下了未來的道道曙光,不管難也好苦也好,她都知道該如何挺直了脊背去面對。袁喜一下子從沙發上站起來,用力地握了握拳,大聲喊道:「加油吧!袁喜,加油!幸福就在前面,沖吧。」
何適和袁喜兩人一驚,同時心虛地看向門口,看到門是關緊的不約而同地鬆了口氣,兩人互望一眼,都露出了點壞笑,正得意間就聽見門外另外一個聲音喊道:「我好像也聞到香味了,像是三鮮蒸餃的味道。」
後來,他告訴她,關於怎麼開口向她表白的問題被他們宿舍提前討論了半個晚上,一幫子狐朋狗友出了各式各樣的主意,他都認真的記下來了,可沒想到到了關鍵時刻,他卻憋出來那麼遜的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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