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卓男掛了電話,看了看身旁三三兩兩的情侶,沒有立刻離開,只是抬起頭,看著電影院門口的巨幅海報。正當紅的明星,演一對情侶,海報非常唯美,俊男美女,讓人心動。卓男仰起頭仔細的看著,心裏卻不禁想著,要是自己和邵亦峰拍出來的照片,一定不比這海報差。
卓男第一次覺得辦公桌上那些冰冷的數字也變得生動起來,連那間方方正正的呆板的辦公室卓男也覺得鮮活起來。她坐在自己的辦公桌前,看著窗外的陽光透過玻璃照了進來,滿屋子的燦爛。
邵亦峰只覺得瞬間心中像是被刀峰掠過,有一種百轉千折的疼,卻又說不出來。只不是忍不住的叫她道:「阿男。」
卓男看著一個個親切的同事,心中只覺得一陣溫暖,她覺得原來工作其實並不只是一份謀生的職業,一個人可以做一分工作,其實就是在盡著身為一個社會人的義務,也是在體現自己對家庭的責任。一個人可以清清白白的憑著自己的勞動吃飯,不論從事著什麼職業,都是一件讓人值得自豪的事情。
孟皓聽了邵亦峰的話大驚,抬起頭似乎不能置信的看著邵亦峰,心中又是十分憤恨,站起來瞪著他,好一會,又慢慢坐下來,看著邵亦峰,眼中幾乎噴出火來,說道:「邵亦峰,你這個孬種,卓男怎麼看上的你。」
邵亦峰聽著卓男語氣里的失落,看著她說到這些時,臉上的光彩也慢慢的暗淡了下去,心中再也忍耐不住,一把將她抱在胸前,說道:「阿男,你放心,我們一定會在一起的。」
卓男皺了下眉,沒有理他,只是繞過他繼續往前走。賀坤也不追上來,只是在後面提前了聲音說道:「不想知道邵亦峰為什麼沒有來嗎?」
「是,是不會有人再找她的麻煩,可是她卻會帶著一顆殘缺的心生活一輩子。」孟皓強壓著心中的憤怒,隱忍著低聲說道:「邵亦峰,卓男從頭到尾都沒有招惹過你吧,是你自己用盡心機讓她愛上的你吧。現在,她滿心滿意都是你,你到好,這樣的輕鬆的就要丟開她,重新做你的大少爺,你打算讓卓男怎麼辦?」
車子終於慢慢的開起來,邵亦峰眼中泛出一片水光,他卻只是將臉看向一旁,看向那個離他越來越遠的身影。他掏出電話,拔了過去,對著電話https://m.hetubook.com.com那端的人喚道:「阿男。」
電話那頭是歡快的聲音,聲音中帶著笑,輕喚著:「亦峰。」
邵亦峰說完便掛了電話,整個人狼狽的看向窗外,可是眼睛卻朦朧起來,在一片晶瑩中,所有的景物都看得不真切起來。他只覺心中說不出的怨憤,不知道是在痛恨自己還是別的什麼,彷彿是在垂死掙扎的困獸,將手中的電話狠狠的砸了出去。
邵亦峰約孟皓吃飯,兩個人對面彼此打量,眼中神色俱是鎮定,也不知過了多久,兩人同時付之一笑。還是孟皓先說道:「我這個人欣賞的人不多,但對你印象到是不一般。其實你也不比我好,可是偏偏卓男她喜歡你,有些事情真是沒有道理可講。」
邵亦峰聽了孟皓的話,長久的陷入了沉思,好久的時間,他才點了點頭,低聲說道:「你說的不錯,這個道理我也是最近才明白的。雖然明白之後,心理很不好受,可是卻也不得不承認,事情就是這麼個樣子。」
開影的時間越來越近了,可是卓男卻並不焦急,只是耐心的等著,邵亦峰從來不曾失信於她,講好的事情,他一定會來,雖然有時要等得久一些,卻一定會來。
卓男並不知道邵亦峰此時心中的想法,只是獨自高興的應著,問他:「有什麼事情?你怎麼好象不是特別高興呢。」
邵亦峰坐在街角停著的一輛奧迪車的後座上,從窗戶裏面向站在那裡的卓男的靜靜的看過去。也不知道看了多久,他拿出電話來,輕輕的拔了出去。
卓男聽到電話響,看了一眼屏幕便笑了起來,嘴角淺淺的笑紋彷彿要溢到心裏面去。
好一會,卓男才說道:「亦峰,後天晚上我們去看電影吧?我從來都沒有跟你看過電影呢,人家談戀愛做的事情,我們好像都沒有怎麼做過。」
「亦峰,你到哪裡了,電影要開場了,你再不到,就看不到開頭了。」卓男輕笑著說道,語氣里有輕淺的笑意,還有細細的嗔怪,一副小女兒的姿態。
邵亦峰靜靜聽著陸佳予把話說完了,態度依然還是很平靜,只是慢慢的說道:「很好。」說完便把電話掛斷了。邵亦峰將電話放回衣服兜里,又叫來服務員結賬,把服務員遞過來的消費明細單還一行行仔細看過了https://www.hetubook.com.com,彷彿十分的耐心,一樣樣都弄妥了,才站起身來離開了。
邵亦峰聽到這句話,突然的怔了一下,終於慢慢的又坐到車上,心中一時卻湧起萬般的不甘與無奈,好似整個人受著無端的煎熬,滿心的凄苦,卻又說不出來。
邵亦峰僵持在那裡,不知道站了多久,那個司機突然說道:「卓小姐明天就要上班了。」
可是他只剛下車,便被司機擋住。那個司機的個頭很高,幾乎擋住了邵亦峰面前的光,他認得這個邵輝的司機。那個司機面上無波,只是靜靜擋著他的道路。邵亦峰看著他,說道:「讓開。」
「卓男。」
回到公寓剛開了門,便看見卓男滿心歡喜的撲過來抱住他,邵亦峰見她這樣高興,也禁不住笑了,扶住她的肩膀問:「什麼事情,這麼高興?」
邵亦峰想了一下才明白過來,卓男說的是邵輝和舒欣,心中更加覺得像是被什麼絞著一般,胸中像是被什麼悶著,幾乎說不出話來。卻聽見卓男又說道:「還是等一段時間再說吧,阿姨她們一定很生我的氣。」
邵亦峰笑了一下,才說:「我在美國見過你,不過只是照面而以,對你並不了解。我這個人對於愛情看法比較固執,我才不會管誰喜歡卓男,或者誰有多優秀,反正只要是我喜歡的,我就去追,追得上是我的本事,追不上我也儘力了,心裏不至於後悔。」
邵亦峰看著她興奮的說著,彷彿又想起卓男很多事情來,跟她在一起這麼多年,很少見她這樣的歡喜過。
孟皓被邵亦峰的話氣得幾乎一怔,好一會才回過神來,冷笑了一聲,說:「愛,邵亦峰,你有什麼資格在這裏說愛,你根本不會明白,什麼才是真正的愛。」
邵亦峰並不辯解,也沒有解釋,只是說道:「愛情本來就是一段漫長而迂迴的路,我知道我跟卓男分開后,你一定會去找她,索性不如乾脆跟你說個明白。而有你照顧她,我雖然心裏很不情願,但是卻也能放得下心來。如果卓男在這段時間愛上你,我也願賭服輸,無話可說。」
邵亦峰臉上帶著笑,憐惜的扒了扒卓男的頭,心中只是一陣說不出的痛卻又帶著一種酸楚,說道:「嗯,那真是太好了,一定要讓調查組給你好好道歉。」
卓男還看著手中的和*圖*書電話,耳邊還響著邵亦峰剛剛說過的那三個字,心裏說不出的甜蜜。本來有些失落的心又歡喜起來,看著身邊匆匆走近電影院的情侶們,心裏也並不難過,只是微笑著一步步走下台階準備離開。
「要不,我們回家去吧,阿姨她們知道了一定也很高興,你說,好不好?」
「孟皓,我之所以開誠布公的告訴你,就是因為你是卓男最信任的人,最好的朋友。我也可以告訴你,任何時候,我都不可能停止愛卓男。」
卓男一身輕快的走出寫字樓,電影院的台階上等著邵亦峰的道來。那天,她刻意的打扮了一下,因為心中充滿快樂,整個人有一種說不出的美,讓路過的人對她頻頻回首,可是她只是一心的等著邵亦峰,並沒有在意到那些愛慕的眼光。
邵亦峰並不理會孟皓的譏諷,只是鎮靜的坐在那裡,看著孟皓,繼續說道:「我會跟陸佳予定婚,卓男也不會有什麼事情,以後再也不會有人找她的麻煩。」
邵亦峰看著她滿臉的期待,心中一陣酸楚,面上卻微笑的點了點頭,說:「好。」
邵亦峰心裏一陣翻湧,將眼光從卓男的身上看向路旁的人群,怕自己不能抑制,奔到她的面前。他輕輕的咳嗽了一聲,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與往常一般。
邵亦峰卻沒有看孟皓,只是端起面前的酒一口喝完了,像是強壓著內心的翻湧,好一會,才說道:「你說的沒有錯,所以我要離開卓男。」
邵亦峰拿著電話,好一會,終於說道:「卓男,我愛你。」
卓男靠在邵亦峰的胸前,感受著他特有的氣息,他身上有一種清涼的味道,讓她的心也就漸漸的安定了下來。
到了那一天,卓男先去了公司,同事見到她都十分的高興,一一上來向她問好,李俐還打趣說:「JOJO,你終於來上班了,再不來,我們都要忙死了。你乾脆不要等到下周了吧,熟門熟路的,也不需要適應期,現在直接開始上班吧。」
孟皓說完,看了邵亦峰一眼,便轉身離去了,而邵亦峰也沒有叫他,只是坐在那裡,將自己面前的酒杯倒滿了,一口喝盡了,慢慢將那空了的酒杯放回桌上坐在那裡半低著頭不知是在想什麼,還是在發獃。也不知過了多久,他才慢慢抬起頭來,拿出電話,找出陸佳予的電話,慢慢的拔了出去。
m.hetubook.com.com卓男本來向前走著,聽到邵亦峰的名字,卻忍不住站住了。賀坤看到卓男站住,便加快了腳步,走到她的面前,仍然微笑著說:「邵亦峰今天本來可以來看這場電影,可是他卻選擇去了另外一個地方,你想跟我一起去看看他到底去了哪裡嗎?」
卻沒想到,在最後一個台階,居然會遇到賀坤,他擋在她的面前,微笑的看著她,問:「卓男,沒有等到你要等的那個人嗎?」
那天有極好的夕陽,卓男靜靜的站在日落之中,天邊的晚霞燦爛,奼紫嫣紅,像打翻的顏料盒,潑灑成一副色彩斑斕的水彩畫,映得大地都生出一種淺淡不一的紅。落日的餘輝照在卓男的身上,有一種奇異的光芒,陽光給她鑲了金邊,發出灧灧的光。她站在電影院的台階上向來來往往的車輛張望,滿眼的企盼,卻是一臉的甜蜜,耐心的等待自己正在趕來的愛人。
那個司機並不說話,只是開著車,卻也忍不住從後視鏡里看了一眼邵亦峰,他穿著禮服,衣服很合身,越發顯出一種卓爾不群,劍眉星目,鬢髮如裁,真正的玉樹臨風。那個司機將目光移開,看著眼前的大路,不知道是在想著什麼或者什麼都沒有想,突然輕嘆了聲,彷彿有著無盡的感嘆。
他坐在車裡,透過窗戶遠遠的看著她,那樣鮮活的身影,那樣美麗的面龐。看著她站在那裡甜蜜的、幸福的、靜靜的等待。心裏突然生出一種悲愴的絕望來,其實不過短短數尺的距離,卻是他此生再也無法跨越的萬水千山。
孟皓笑了一下,說道:「邵亦峰,我從來沒有見過有誰能跟你一樣把這樣無賴的話還說得如此理所當然。我以為你會跟那些一般的男人有什麼不同,原來也不過如此。」
卓男聽了邵亦峰的話,哦了一聲,心中不禁湧起了微微的失望,但很快便笑了起來說道:「沒關係,改天再看一樣,你有事先忙吧。」她語聲里還保持著先前的輕快。邵亦峰卻看見她臉上漸漸浮起的失望。
邵亦峰一怔才明白過來,笑道:「沒有啊,你想想要怎麼慶祝一下。」
邵亦峰拿著電話沒有說話,而陸佳予似乎也並不著急,微笑著耐心的等待著。兩個人隔著電話就這樣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邵亦峰才說道:「卓男的事情應該調查清楚了,有個公正客觀的結論了吧和_圖_書?」
「可不是嗎?卓男有什麼錯,她不過是和陸佳予喜歡的是同一個男人而已。」孟皓說著看了看面前的邵亦峰不再說話。
那個司機的表情並沒有變化,彷彿早就預料到一般,只是鎮靜的說著:「對不起,請邵局上車,大家在等你。」
卓男卻不在意的搖了搖頭,說道:「道不道歉還有什麼要緊。這次經歷了這樣的事情,很多事情以前想不通,現在才明白了。」
「我今天有事,不能陪你看電影了。」
孟皓聽了邵亦峰的話像是想起了什麼,沉思了好一會,才說道:「其實,我也十分想相信,上帝是公平的,給你一些,失去一些。可是對於人來說,是不可能有真正的公平的。你從小出身世家,凡事任憑你自己的心意,毫無牽挂,所以可以這樣任性洒脫,對於喜歡的人也是,因為你從來不知道失敗會是什麼樣子。可是對於我來說就不是了,大概小時候苦頭吃得太多了,長大了做事情,尤其是對自己喜歡的人,自己的生活顧慮太多,思前想後,卻不敢放手去做,因為怕自己承擔不起這份責任,尤其是怕承擔不起對自己所愛的人的責任。等到自己埋頭努力,覺得終於可以撐起一片天的那一天,終於可以放手去追隨自己所愛的人那一天,卻發現自己早已經沒有了那個資格。這大概就是人生的不公平吧,而往往一點點的不公平,就會使人的命運南轅北轍。」
邵亦峰隔著整條街道來來往往的人群,一直看著站在遠處的卓男,看著她臉上溫柔的笑,看著她淡淡的失落,看著她對著海報的憧憬。彷彿有一種再也不能抑制的衝動,他打開車門,從裏面出來,只想跑過街角,站到那個愛著他盼著他的女人面前去。
陸佳予輕笑出聲,愉快的說道:「嗯,她應該馬上就可以回去上班了,而對於她所受的委屈,一定也會有妥善的安排的,你就放心吧。」
卓男只是滿心的高興,應著他,問:「亦峰,怎麼了?」
卓男想了想,才說道:「也沒什麼特別好慶祝的,想叫孟皓出來一起吃飯,他知道我沒事了一定很高興。」
「我可以回去上班了,那件事情搞清楚了。」卓男高興的說著,臉上連日的抑鬱之色也不見蹤影,整個人只覺得十分高興,滿眼都是歡快,連帶著整個人都輕了起來,彷彿又重新有了某種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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