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親密的愛人

陳峰看著他,心中只覺得好似有無盡感慨,又覺得欽佩。這個世界,有太多人習慣了用名譽地位、金錢財富來衡量一切。而江城北,卻寧可冒著失去這一切的風險,只為了成全對一個女人的愛。
「你和我聯姻,你們周家有了我們何家的支持,不但可以輕而易舉地渡過眼前的難關,更可以藉機對江城北發起反收購。周家和何家聯手,斗垮一個江城北算什麼。」
「如果是因為其他的什麼女人,也許我還不至於此。但是他偏偏要趙明明,我當然不能就這樣善罷甘休。我要讓江城北知道,沒有了何家的支持,他什麼也做不了,我得讓他來求我。讓趙明明看著,江城北沒有了泰悅,什麼也不是。要讓他們兩個人都知道,就憑他們,也想跟我斗。」
這句話終於從周釗平的嘴裏說了出來。偌大的房間里頓時靜了下來,周釗平的臉上帶著幾分悲哀,看著周振南目光複雜。周振南聽到父親的話,微怔著沉默下來,剎那間,他的心中像是生出千頭萬緒,錯綜莫名的情緒,卻又好像什麼都沒想。
一張薄薄的A4紙,握在手裡發出脆脆的聲響,上面記錄著趙明明的基本信息及需交接的工作內容。其他的對應主管都已經簽了字,只有最下面簽字欄還空在那裡,等著他的簽署。
趙明明也不理他,進房間拿了他的手機看了一眼,見是陳峰的簡訊,便大聲說:「是陳峰的簡訊。」
「到目前為止已經跌了6%了,有跌停的趨勢。」
何淼這麼想著,突然一個剎車將車子調了頭,向另外的方向疾駛而去。
蘇倩拿著趙明明的離職單到江城北的辦公室,放到江城北的辦公桌上,說:「江總,這是趙明明的離職單,因為她屬於總裁辦的員工,離職需要您的簽字。」
「當然有區別,區別大了。」
江城北也不說話,笑著看了她一眼,端起杯子自己喝了一大口。等趙明明看著他一臉的壞笑明白過來,要躲閃已經來不及了。還沒跑開便已被江城北一把捉住抱在懷裡,捏著她的鼻子對著她的嘴餵了下去。
周釗平只是看著他,房間里的光線暗淡,他的人看起來似乎又蒼老了許多,滿頭斑白的髮絲,眼角的皺紋都彰顯著歲月的腳步與時光的痕迹,又因為長年身體不好,更是生出幾分佝僂之意。
趙明明靠在江城北的懷裡,感受著他怦怦有力的心跳聲。耳畔是他對她愛的宣言,他極少喜形於色,若非因為心底深深的愛意,他又怎會這般禁不住的真情流露。這一刻,趙明**中百味雜陳,慢慢地都歸為了歡喜。像被點燃的煙花,砰的一聲,升上高空,嘩啦一下,開出極致的絢爛。幸福,就這般絢爛地在趙明明的心中綻放,一朵一朵。
「為什麼是30?按現在東方實業的股票走勢,我們完全可以等到更高的價位再拋,套取更多的現金。」
江城北聽她這樣說,忍不住笑了起來,說:「你男朋友可是個有錢人,你不要求名車豪宅,是寒磣我還是寒磣你自己呢。」
江城北走在前面,穿一件長袖的白襯衣,黑色的卡其褲子,這樣簡單的裝束,卻是說不出的玉樹臨風。起風時,吹得他的頭髮微微豎起來,迎風飄搖。趙明明停下來,站在那裡看著這個讓她摯愛的男人,他有最好看的臉,有最堅毅的骨頭,最柔軟的心。陽光照在他的身上,淡淡的一點痕迹,像歲月在他身上流淌過的腳步。
看著他俊朗的身影,趙明明禁不住眼眶一熱,心中的愛戀好似到了極處。她站在那裡,突然大聲地喚他的名字:「江城北。」
江城北見她如此,便低下頭去在她耳邊不知悄悄說了句什麼,頓時讓趙明明的臉好似燃燒起來了一般,連脖子都好似紅透了。可是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他的吻便撲了上來,細細地嚙咬,帶著濃密的愛意,有一種**蝕骨的甜。
辦公室里空調出風口不停地發出吱吱的聲音,好似聲嘶力竭,又彷彿苟延殘喘,在此時靜寂的辦公室里一聲一聲,突兀得讓人心生厭倦。江城北坐在辦公桌前,身後是玻璃牆幕,似有似無地映出他的身影來。
抬頭望去,窗外大廈林立,城市的繁華與雄偉盡在眼底。城市裡每天都在上演無數的悲歡離合。有人離去,有人歸來,有人歡喜,有人悲傷,但又有誰能說,這不是深深的情意呢?
陳峰聽她這樣說,也就在那張紙上該他簽字的地方簽下了自己的名字,鐵划鋼鉤,一氣呵成。簽完了,還拿起來看了看才遞給趙明明。
趙明明見他如此,忙笑著避開了,說:「不喝不喝。」
江城北拉過趙明明摟在懷裡,輕輕吻了吻她的額頭,說:「我們一定也會有這樣的一個家,可愛的孩子,相愛的我們,一家人身體健康,平時上班,放假的時候就出去玩,你把孩子慣壞了,而我會樹立父親的威嚴,偶爾也會揍他們。你會跟我吵架,我也會跟你生氣,但是不論怎麼樣,都不會有人隨便離去,再也不回家。」
趙明明怔怔地看著電腦屏幕,也不知道此時心裏想些什麼。她只覺得屏幕上的一個字一個字都好像浮動起來一般,一個一個地凸現在她的眼前。她參与泰悅收購東方實業的項目這麼久,雖然並不懂得所有金融操作,但是也知道這個消息基本決定了泰悅收購東方實業的項目失敗了。
趙明明笑著點了點頭,答道:「想好了。」
因為牽挂著他,即便這樣輕的動作,還是讓趙明明驚醒了。睜眼一看是他,就問:「你吃飯了沒有?」
周振南說著看著何淼,道:「何淼,你要明白,我並不喜歡你。同意跟你聯姻完全是因為我們有一個共同的敵人。締結婚姻是為了更好地進行資源交換。所以我不會要求你愛我,而你也不能要求我愛你。而且你也不能隨便在我的面前耍大小姐脾氣,我們是合作夥伴,我沒有義務忍受你蠻不講理的嬌縱。我的心不會屬於你,身體也不會忠貞,你沒有權力干涉我的生活。同樣,我也不會幹涉你的生活。而且,交易一旦結束,我們就要立即終止合同,結束婚姻。這些,你同意嗎?」
趙明明聽他這麼問,臉上的笑容慢慢停在那裡,頓了一會兒,才說:「也沒有覺得可惜,只是難得遇上這麼好的公司和老闆,有點捨不得。」
趙明明打開陳峰的簡訊,只有短短的四個字:城北上網。
激烈的交纏,熱烈的喘息,他讓她一次次地攀登到快樂的頂峰,飄飄欲仙一般。他不斷地輕聲呢喃著她的名字:明明,明明。帶著如水的柔情,抵死的纏綿,極致的歡喜,幾乎讓她忍不住要掉下眼淚來。
何淼雖然對周振南並無好感,但周振南這樣對她絲毫不留情面,還是讓她忍不住心裏針扎一般地難受。她這樣的一個人,從來沒有誰敢不看她的臉色。從小到大隻有周振南,不但對她的大小姐脾氣毫不在意,還會時不時地出言譏諷,因此,除非必要,她也從來不同周振南打半分交道。
趙明明做好早餐,江城北才起床。從衛生間梳洗完出來,江城北的樣子還是懶懶的,頭髮也沒有打理整齊,就那樣放任地耷在額頭,穿一件長袖T恤和運動褲,就像一個普通的居家男人。對著桌子上的早餐做出極誇張的表情,深深吸了口氣,抬眼對趙明明一笑,說:「真香。」說完就坐下來開始喝豆漿。他喝到一半,像是想起了什麼,抬頭看趙明明站在那裡只是笑著看他,便問:「你怎麼不吃早飯?」說著便把自己手裡的豆漿遞給她。
何淼原本俊秀的臉也好似因為凌厲走了形,變得扭曲起來。而一雙美目之中,都是戾氣狠決,看著周振南,整個人都變得陰冷起來。
趙明明聽他這樣說,抬起頭來看向江城北,努力想對他露出笑來,可是用盡了全力,整顆心像是突然僵住了一般,怎樣用力,也無法露出笑來,問:「是不是因為我跟你在一起,何淼才會跟周振南訂婚的?」
「什麼彼此彼此,你不過是沾著我的光……」何淼話還沒有說完,卻被周振南打斷了:「何淼,我們是合作關係,各取所需,沒有誰沾誰的光,所以請你不要再在我的面前耀武揚威,否則你一個大小姐下不了台也沒有什麼意思。」
何淼大力地摔門而去,門關上時那「砰」的一聲似乎久久回蕩在江城北空蕩蕩的辦公室里。好一會兒,陳峰才看著江城北,問:「城北,和何家翻了臉,接下來怎麼辦?」
周振南聽了周釗平的話,略猶豫了一下,才說:「我跟何淼訂婚只是場交易。」周振南說這句話的時候並沒有看周釗平,目光越過窗外,不知看向什麼地方。秋日和暖的陽光照在他清俊的臉上,照出他臉上的蒼茫,眼底似乎帶著淡淡的憂傷,彷彿那是陽光也照不到的地方。
江城北雖然並不見得多欣賞何淼,可是此時見她這個樣子,心裏還是忍不住有些許的內疚,說:「何淼,你來得正好,我剛好有事要跟你說。」
江城北點了點頭,掐滅了手頭的煙,看著熬得滿眼通紅的陳峰,拍了拍他的肩,緩緩說道:「陳峰,辛苦你了。」
江城北回到公司,陳峰已經等在那裡了,跟著他一起進了他的辦公室,就說道:「我收到何淼要和周振南訂婚的消息,這兩天應該就會正式公布。」
江城北聽了他的話,禁不住心頭一熱,看著陳峰,兩個人相視一笑,不再說什麼。
江城北和趙明明兩個人對於家庭的盼望與理解有著心有靈犀的默契,這是只有經歷過無數眼淚、無盡失落的人才會真正懂得的心酸渴望。
「真的沒事。」江城北邊說邊烤著肉,也不看她,只是接著道,「就是一會兒我要回公司開個會。逃了一個下午的班,就追過來了。誰說老闆好當的,員工還有休息放假的時候,老闆是一時半會都休息不得的。這不,現在就要還回去了。」
「是啊,一家人相親相愛,有飯吃,不會有人隨便不告而別,就是最幸福的家。」
電影演的是什麼,趙明明沒有記住。他們兩個人各自拿著一大桶爆米花,趙明明餵給江城北吃,江城北餵給趙m.hetubook.com.com明明吃。起先的時候,兩個人還是你一口,我一口的。漸漸地,不知道怎麼就越喂越快,兩個人都生怕輸給對方,不停地將自己懷裡的爆米花塞到對方的嘴裏。嘻嘻哈哈地各自塞了對方滿口,都忍不住咯咯直笑。好在這個時候,看電影的人很少,偌大的放映廳,只七零八落地坐著幾個人,也沒有人理會他們的嬉笑。
有時候,他回來得太晚,趙明明已經在沙發上睡著了。她睡著的樣子十分可愛,瑩白的面孔無知無識,像個孩子。均勻的呼吸濕漉漉的,緊閉著雙眼,長長的睫毛偶爾微微顫動,像輕輕扇動的蝶翅。他強忍著想親吻她的衝動,輕輕將她抱起來。
江城北看著她笑了一下,搖了搖頭,才說:「沒事。你快吃,涼了就不好吃了。」他的樣子平靜淡定,看不出有任何不妥的地方來。
何淼聽他這樣說,稍怔了一下,但很快回過了神來,說:「說什麼呀?說泰悅和何氏合作的事情嗎?我爸爸不是說OK了嗎?」
「爸爸,當婚姻變成交易的時候,說幸福是很可笑的事情。從江城北要收購東方實業開始,或者更早一點,大家知道彼此存在的時候,這場戰爭就已經開始了。這已經不是要不要打這場戰、想不想打這場戰的問題了,這場戰爭是註定存在的,因為它不僅決定了泰悅和東方實業的命運,還關乎著我和江城北的尊嚴以及對各自立場的捍衛。所以,不論是江城北還是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打贏這場戰爭,最重要的是要贏,至於過程,遠沒有結果重要。」
趙明明的心裏突然生出一種突如其來莫名心慌的感覺,不等江城北掛斷電話,便忍不住問:「是不是有什麼事情?」
他穿著白色的襯衣,袖子捲起來到肘彎處,筆挺的褲子十分貼合,越發顯出他的長身玉立。此刻他站在那裡切一塊土豆,他的動作十分純熟,一看就十分有經驗。燈光照在他的臉上,像是給他俊朗的面孔鍍了一層薄釉,彷彿上好的白瓷。趙明明忍不住想到了江城北的身世,心中真不知是個什麼滋味。他那樣的一個人,苦難打不倒他,歷經熊熊烈火的千錘百鍊,只是讓他脫胎換骨,成就了由內而外的雋永非凡。
「我想你了。」他的頭還埋在她的脖頸處,聲音聽起來都是嗡嗡的,像一個孩子。
江城北聽他這樣說,臉上也少有地露出一點茫然的神色,沉默了一會兒,才說:「現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如果資金實在緊張,就只能先放掉東方實業的股票用來緩解壓力,以防他們反撲。」
江城北看向窗外,此時正是城市裡夜色最濃的時候,華燈璀璨,霓虹繽紛,燈火通明的繁華絢爛好似一個不夜天。江城北凝視著這個城市的夜色,不知道在想著什麼。好一會兒,他才轉過頭來,拍了拍陳峰的肩膀,說:「眼下的情形也沒有更好的辦法,看東方實業下一步要怎麼做吧,只是又要辛苦你了。」
第二天一早趙明明起床的時候,江城北還在睡。他一向極其自律,很少有這樣放任自己的時候,大概是實在累壞了。趙明明忍不住輕輕撫了撫他的臉龐,他的呼吸均勻,睡著時的面孔依然如此俊秀,只是少了平時的鋒利,像小時候童話書里說的王子。
陳峰聽了他的話,想起為了這次的計劃精心籌備了這麼久,心裏不禁生出一陣濃濃的惋惜之意,說:「錯過了這次機會,下次不知要等到什麼時候了。一擊不致命,以後要出手,怕就沒這麼容易了。」
趙明明聽他這樣說不像是有什麼大事的樣子,一顆心這才放了下來。笑著斜睨了他一眼,才說:「你這個資本家有什麼好抱怨的,誰叫你是賺錢最多的那一個。」她臉上一片嬌嗔,眼波流轉,說不出的靈動可人。江城北雖然心裏一片沉重,可是見她這個樣子,也忍不住露出笑來。
周釗平沒料到自己的兒子會有這樣的反應,不由得震驚了一下,但很快便恢復了平靜,說:「我只是覺得你和何淼在一起很難幸福,並沒有想到太多關於東方實業與泰悅的事情。」
她說完也不等江城北回答,心中好似對就是趙明明萬般確定了一般,冷冷笑了一下,說:「果然是那個賤女人的好女兒,難怪當初讓你解僱她你不肯。母女兩人都是做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專門搶人家的男人。江城北,她那個樣子是怎麼勾上你的?難道是因為她床上功夫與眾不同?」
江城北見她越說越不堪,原本心中的一點內疚之情也就沒有了,打斷她,說:「何淼,不關趙明明的事情,你有什麼不滿,大可以對我大發雷霆。我不喜歡也不允許更不會容忍別人對我的女人指手畫腳。」
周振南聽了父親的話,心中說不出的複雜莫名,好似酸甜苦辣人生百味齊齊湧上心頭,又彷彿含著一口氣,呼不出,咽不下。似乎又有一種無法言說的委屈,可是仿如宿命,不容也不能有半絲辯駁。
「都是我的問題,但是我真的不能跟你結婚了。」
陳峰拿著她的離職單看了一會兒,才抬起頭來看她,問:「真的想好了?出了這個門,要想再進來可就不容易了。」
趙明明聽了江城北的話,心裏只覺得一暖,可還是禁不住擔心,說:「我……」
「我想來看看您。」
「暫時還沒有發現。按我的估計,泰悅的股票最近應該會持續下跌,東方實業要反收購,不會現在入手,會把泰悅的股價再壓低20%左右後入手。」
一向伶牙俐齒的記者們沒料到江城北會將問題向他們拋了回來,一時之間不禁愣在那裡面面相覷,不知該如何應對。江城北說完也不理會記者們的反應,徑直進了公司,由公司市場部和公關部相關的工作人員來應付這些記者們。
周振南見他這樣,便笑著坐到周釗平的身邊,說:「爸爸,跟您說個好消息,東方實業的股價已經穩定了,接下來我準備對泰悅反收購。」
江城北見他這樣,也禁不住露出來笑來,心裏都是暖暖的情誼。
她的話像一顆驚雷,炸得周振南一震,看著何淼,驚訝地說道:「你這是受了江城北什麼氣,來我這裏找碴?快點打住,我可沒有時間陪著你發瘋。」
周振南說完看著周釗平,似乎想從他的臉上找出答案,可是看著周釗平蒼老滿是皺紋的臉,又覺得內疚,卻又隱隱有一種將心中多年隱秘宣洩出來的痛快,彷彿多年盤旋在頭頂的烏雲,終於化成傾盆的大雨落了下來。
命運是多麼奇妙的東西,就這樣將她和他牽絆在一起。這一刻,趙明明在心中對眾神虔誠膜拜,感謝命運讓她遇見了他。心中又生出隱約的懼意,幸好,沒有錯過他,幸好,她終是遇見了他。
趙明明聽江城北這樣說,不想他再為自己擔心,便輕輕「嗯」了一聲。江城北見趙明明這樣,才說:「我現在要回公司了,相信陳峰等我開會已經等了很久了,要是我再不回去,他又要替我應付各路記者又要應付股東們的各種詢問,該炸鍋了。」
「爸爸,您到底是不同意我和何淼的交往,還是要阻止我對江城北的公司發起收購,擔心他的公司被逼上絕境?您知道嗎?我的手段並不比江城北更卑劣,若不是他臨時改變主意,那今天和何淼訂婚的就是他了,而被逼上絕境的就是我了。如果絕境上的那個是我,您是否又會去讓他收手放我一條生路呢?」
江城北聽了陳峰的話,對著他搖了搖頭,才說:「東方實業的股票上漲是因為何淼和周振南聯姻的利好因素,市場沖高的成分居多,維持不了多久,我們現在的情況不允許貪利。同時,我們先下手買入泰悅的股票,增加了東方實業收購泰悅的難度,也是為泰悅贏得一點時間。」
知道父親還有另外一個兒子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還是上大學的時候他作為小組長帶領同學做一項商業實戰模擬,他拿著自己做的計劃書來和周釗平討論。那天,書房裡只有周釗平和何建輝。他正要敲門,卻聽到何建輝說:「那個年輕人叫江城北,應該就是你和小江的孩子,組建的公司叫泰悅。」
「那我跟你一起回公司吧,也許能幫到你。」
陳峰走到江城北辦公室的門口,正要開門離去,像是突然想起什麼,回過頭來,對江城北說道:「城北,輸給你我無話可說。」
忍不住的淚盈于睫,卻又帶著一點淡淡的憂傷,她看著江城北,不知道要說什麼好,只能這樣抬著頭,含著淚,笑著看他。他亦微笑著看著她,眼中都是堅定,她是他此生的命中注定,不論如何,他再也不會放開她。
「振南,對你來說,何淼並不適合。」
趙明明被他蹭得癢起來,邊往後躲邊問:「你不上班跑回來做什麼?」
「趙明明,你別想一句謝謝我就要跟我撇清關係。我反正已經被你拖下泥坑,你要是找不著工作,遇到什麼事情就不要假裝不好意思了,只管厚著臉皮來煩我,反正我都已經習慣了。」陳峰還是一貫的老樣子,面上不動聲色,犀利的言辭之間卻都是脈脈的溫情。
從他知道江城北存在的第一天起,就開始留意關於他的一切,內心帶著複雜莫名的東西,他有時會憎恨他,有時會敬佩他,還有時,甚至會羡慕他。雖然江城北什麼也沒有,可是他至少可以做他自己。
江城北每天都會回趙明明這裏,不論多晚,他都會回來。每每走到小區門口,不論多累,多疲憊,只要看到屋子窗口裡透出的那一點燈光,就讓他心裏覺得無比的溫暖。彷彿那小小的、暈黃的燈光帶著一種魔力,吸引著他不能自抑地奔向那裡。這一盞小小的燈,讓江城北明白,原來,這就是回家的感覺。
趙明明見他如此,自然是欣然允諾。兩個人來到公司附近的一家飯店,找了位置坐下。趙明明遞過菜單讓陳峰點菜,陳峰倒也不推辭,點了幾個菜便把菜譜交給服務員。趙明明看著他忍不住說:「以後再想要我請吃飯就難了,今天還不多點幾個菜。」
他做的飯菜特別好吃,讓趙明明不https://m.hetubook.com.com禁生出**的感覺來,一連吃了好幾碗飯。吃完了飯,江城北洗碗,趙明明收拾桌子。廚房裡傳出嘩嘩的流水聲,還有江城北的口哨聲。口哨聲斷斷續續,聽不清楚他到底吹的是什麼歌曲,只能聽得到他心頭的明快。
「但是江城北放棄了和何淼的婚姻,這就意味著他放棄了對東方實業的收購。」
江城北聽了她的話,略沉默了一下,才說:「對不起,何淼,恐怕我們不能結婚了。」
趙明明接過來,抬起頭來,看著陳峰,說:「陳峰,這一年多的時間,謝謝你,教會我這麼多的東西。」
江城北聽趙明明這樣說,看了她一眼,搖了搖頭才說:「你還是待在家裡,我和何淼前段時間走得近,大家都知道。你這個笨丫頭,別說那些記者,就是公司里的員工你都應付不過來,何況現在這樣的時候,我可不能把你推到風口浪尖上去。」
江城北拿著電話只叫了一聲陳峰便沒再說話。飯店裡太吵,電話里陳峰說了什麼,趙明明聽不清楚。江城北亦沒有應答,只是抬起眼來看著趙明明。
突然地,江城北站了起來,開門快步向外面走去。他的步子又快又急,心中彷彿有一個聲音在吶喊,去,去,去。四四方方的電梯間,明亮的燈光,一路下行,中途偶爾的停頓,讓他的心中生出一種煩躁,怎麼會這麼慢。
趙明明聽了他的話,也笑了起來,手下的動作也加了幾分力道,一迭聲說:「對對對,我怎麼把這茬給忘了,你可是個有錢人,就算我不要個獨棟別墅,怎麼也要來個幾百平方米的複式公寓,對吧?否則,過了這個村可就沒這個店了。」
他極少有這樣放鬆的時候,趙明明想起以往他連睡覺的時候眉頭都是緊皺的,忍不住一陣心疼。又覺得這片刻的時光是這樣靜好,只有他和她。沒有泰悅集團,沒有東方實業,沒有周振南,沒有何淼,沒有收購,沒有恩怨,只有她和他。要是永遠能這樣,那該有多好。
話沒說完卻被江城北笑著打斷了,他愛憐地撫了撫她的頭,說:「明明,你要相信我。」他的話語鏗鏘,看著她的眼神堅定而有力,帶著一種和煦的溫暖,仿如冬日的暖陽,讓趙明明的心裏也好似突然升起了一種力量,彷彿只要有他在,即便對手這樣強大,即便身處險境,即便未來如何艱險,她仍然堅信只要江城北在這裏,就是她人生幸福的所在。
周振南說完,便拿起外套對周釗平說了句「下次再來看您」的話便走了,留下周釗平一個人坐在那裡。風從半開著的窗口簌簌吹了進來,外面似乎變了天,瞬間便颳起了大風,吹得房間里柜子上的什麼東西掉了下來,「咣當」一聲響徹在靜寂的屋子裡,讓人莫名地心驚。外面的護士聽到聲音連忙跑進來邊關窗戶邊說:「起風了,周先生。」
「你沒有試過,怎麼知道你不是呢?江城北。」何淼說著,揮出手去一把掀翻了面前桌子上的茶壺。上好的細瓷茶杯,「哐當」砸在地上,落了一地的碎片。滾燙的茶水四散濺了一地,打濕了室內厚厚的地毯,印滿水漬的那一塊顏色頓時深了許多。
還沒等江城北反應過來,何淼就興緻勃勃地說:「城北,我看了幾款婚紗,你幫我看看,是穿Vara Wang好呢,還是Pronovias好?兩個我都很喜歡,可是又只能選一件,你給我點意見。」
烤肉香甜的氣息撲鼻而來,攪得人食指大動,讓趙明明忍不住深深地吸了口氣。紅彤彤的炭火上架著烤肉的架子,架子上的肉不時發出嗞嗞的聲音,烤出的肉油落到炭火上,形成一個小小的火星子,但很快又滅掉了。江城北烤著肉,不停地將烤好的肉放進趙明明的盤子里,趙明明夾起來又喂進他的嘴裏。
江城北聽到她喚他,便轉過身來,臉上的笑意好似天上的陽光,一雙狹長的朗目里愛意拳拳,像天上看不盡的白雲悠悠。他對著她張開雙臂,動作這般自然,彷彿早已註定,等著她的歸依。
「她不適合,那誰適合呢?」周振南好似耐心耗盡,一直強壓著的焦躁終於失去了控制,一下子噴薄而出,「以現在東方實業的情況,還有誰是比何淼更好的選擇呢?
趙明明因為遞了辭職信,又因為和江城北的關係,就一直沒有回公司上班,只是在家裡工作。這天下午正在做資金流向報告,沒料到江城北卻突然跑回來了。他從後面抱住她,把頭埋在她的脖頸間,淡淡的甜香,讓他著迷,似乎這一生只願就這樣沉醉不息。
江城北臉上還只是一貫的神情,看不出有什麼變化,他平靜地看完了這段新聞的全部內容,從趙明明手中拿過滑鼠,點擊了屏幕右上角的那個小叉叉,關閉了頁面。扭頭看著還一臉失神的趙明明,輕輕拍了拍她的臉,對她露出笑來,說:「別人的事,輪不到你操心。」
趙明明被他抱在懷裡,感受著他的氣息,心裏是無盡的柔軟。誰能相信江城北也會有這樣孩子氣的時候呢。只有她,唯有她,能夠看到這樣的他。
趙明明想到這些,臉上露出笑來也未自覺。江城北會時不時扭過頭看看她,見她一個人坐在那裡,不知怎麼的,心底就變得無限柔軟,禁不住伸手去撫了撫她的頭髮。陽光透過車窗照在兩個人的臉上,閃爍著跳躍的光芒。
江城北一進辦公室,陳峰便將手裡的筆記本屏幕呈給他看。江城北卻並沒有看電腦,只是拿出一根煙點燃了,問:「泰悅的股票跌了多少?」
何淼聽周振南這麼問,怔了一下,臉上浮起一陣惆悵,但只是瞬間,便又恢復成了那副頤指氣使的神色,斬釘截鐵般地說:「是。那個庄馨的女兒趙明明不知道使了什麼手段,讓江城北要女人不要江山。真是家傳的好本事,母女兩個人都搶別人的男人。」
江城北的語氣平靜,沒有不甘,也沒有惋惜,甚至都沒有悵惘,彷彿只是在做一個十分平常的決定,理所應當,本應如此。
陳峰聽他如此說,一時之間只覺得心裏說不出的複雜感慨,不知道是個什麼滋味,又彷彿百味雜陳,忍不住輕輕地嘆了口氣。
「走,我們去看電影吧。」江城北說著拿起她的外套便往外走。
他這樣說著,彷彿他們真的已經有了孩子,調皮地圍著屋子亂跑,他大聲地呵斥孩子,而她,則在一旁微笑地看。她抱住他,他亦抱著她,這樣的時刻,仿如在夢裡一樣,如果這是世界的終點,趙明明也不會覺得人生再有什麼遺憾。
「婚姻大事哪是小事情?」
陳峰聽她這樣說,本來滿腹的話,卻是一句也說不出來了,又覺得心中感動莫名,忍不住輕嘆了一聲,說:「你呀。」
趙明明見他這樣,只是笑,好一會兒,才說:「是啊,我呀。」她說的時候,臉上都是輕淺的笑,眼睛亮晶晶的,彷彿閃爍著光芒,卻浮著淡淡的哀傷與無盡的惆悵。讓陳峰在一旁看著,心裏也忍不住覺得酸酸的。
「你不知道,我剛剛有多害怕,怕自己來不及追上你,怕就這樣失去你。剛剛在你的離職單上簽字的時候,我才意識到,只要這字一簽下去,你就要消失在我的生命里了。突然我就明白了,什麼東西失去了我都可以再掙回來。但是你,只有一個,我一定要好好珍惜。」
這一刻,趙明明知道從此刻開始,她的人生必將只會鍾情于江城北一個人。不管是貧富貴賤還是萬水千山,不管光陰荏苒還是歲月無情,她都將追尋江城北的腳步,只為與他生死相依。
不知道為什麼,趙明明看了陳峰的簡訊,心裏莫名的一陣慌,只覺得心突突的。轉身就連忙開了電腦,心裏焦躁不已,覺得連電腦的開機速度都好似比以往慢出許多。
難得江城北不忙的時候,會陪她一起去看電影,或者逛街,像一對普通的小情侶,說所有肉麻的情話,做所有犯著傻氣的事情。
陳峰久經沙場,完全知道此時周何兩家的訂婚意味著什麼。泰悅前期的資金調用已達到極限,撇開收購東方實業失敗不談,周何兩家必然會聯手對泰悅發起反收購,就算是放掉他們手中現在東方實業所有的股票,套現所回籠的資金此時也完全沒有能力對抗周何兩家的聯手。陳峰想到這裏,背上不禁一陣陣的寒意。看著江城北站里那裡沒有反應,不禁出聲叫他:「城北。」
陳峰拍了拍江城北的肩,張了張嘴,卻沒有說出來話來。倒是江城北笑了一下,說:「其實我還欠你一句對不起。雖然說了也是無濟於事,但是我還是得對你說。」江城北說著,頓了一下,看著陳峰,鄭重地說道,「對不起,陳峰。」
後來,江城北乾脆直接用嘴餵了過去。漆黑的放映廳人聲寂靜,銀幕上的光影時亮時暗,身後有電影里人物的對白。江城北黑亮的眼睛看著她,彷彿真的有光。耳畔是電影的音樂,舒緩而悠揚,回蕩在趙明明的心頭。
江城北的心裏一陣發緊,莫名的惶恐將他席捲。他衝過人群,到處尋找趙明明的臉。那樣多來來往往的人,那樣多的面孔,卻看不到她,沒有她。江城北的心層層陷落,人卻是越發地著了急,好似發了狂,一路狂奔地尋找,連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
他的臂膀沉穩有力,把她緊緊地摟在懷裡。趙明明攀附著他的脖子,感受著他淡淡的氣息,這一切,讓她覺得既妥帖又安心。他放她到床上,她還抱著他的脖子不肯鬆手。
緊緊相依,不離不棄,從青春明媚到發白齒落,天長地久直至時間的盡頭。
周振南聽她這樣說,人不禁一愣,像是想著什麼,發起了怔。何淼說完話見周振南出著神,便不耐煩地說道:「周振南,你發什麼呆?同不同意我的提議?」
屏幕上周振南和何淼笑顏如花,照片背景不一,不同的場合,不同的時間,每一張都是精心挑選。照片上俊男美女,景緻美麗,漂亮得如同電影海報。粉色的標題字體恍如炸彈一樣:東方實業周振南與何氏千金何淼宣布訂婚。
剛洗過澡,他身上都是洗髮水hetubook.com.com和沐浴露的香味,淡淡的甜香,讓人沉醉。趙明明的動作輕軟,拂在江城北的頭上,十分舒服。突然,江城北像是想起了什麼,說:「你住這裏方不方便,要不要搬個家?」
陳峰聽他這樣說,人怔了一下,但很快恢復了平常的冷麵孔,說:「說對不起有什麼用,年終獎至少要Double才顯得有誠意。」
晚上的時候,趙明明想吃烤肉,於是兩個人挑了一家大名鼎鼎的韓式烤肉店,穿著韓服的服務員大聲說著一句韓國話彎下腰去以示歡迎。服務員身上的韓服鮮艷,裙子撐起來像一把倒置的小傘,那麼長,拖在地上簌簌作響。
趙明明向江城北奔過去,胸中對他的眷念噴薄而出,他的懷抱像帶著巨大的磁力,吸引著她,讓她這一生都不能抗拒。心裏都是無盡的歡喜,彷彿齊齊奏響了天籟,聽到了花開的聲音。她大力地跑向他,重重地撲向他,這樣用力,讓江城北不禁後退了好幾步。他感受著她飛一樣奔赴,又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他極少有笑得這樣明媚的時候,眉目之間都是笑意,像是陽光落進了眼底。
「沒有為什麼,就是不愛喝。」
他人生的每一步都是被安排好的流程,像一個演員,只能拿著劇本,照本宣科一幕一幕演下去,讓看的人滿意、歡呼。至於角色背後的演員的真實面目,沒有人會真的關心。
他佯裝無事了好久,最後還是忍不住問了周釗平。沒料到周釗平根本沒有否認,向他坦白道出二十多年前的恩怨。當時的機緣巧合,命運的錯綜複雜,如今回頭再看,依然很難說是誰對誰錯,只是命運將這一切推到這樣的境地,他只能直面相對。
所謂幸福,大概就是如此吧。
「趙明明。」他飛奔過去,彷彿她是他此生永不可抗拒的磁力。還沒等趙明明回過神來,江城北便將她一把攬在懷裡。他抱得這樣的緊,彷彿用盡了全力,不論如何,也不能就這樣放任她離去。
周釗平聽周振南這樣說,禁不住抬起頭看著他,眼中都是慈愛,似乎又帶著說不出的複雜之意,好一會兒,才輕喚了一聲:「振南。」
周振南仍只是淡淡的,說:「彼此彼此。」
趙明明聽他這樣說,胸中情意激蕩,幾乎淚盈于睫,好一會兒,才說:「其實,房子大小,裝修是不是豪華,有什麼關係。只要屋子裡住的是相親相愛的一家人,身體健康,有飯吃,就是家了。我小的時候,就一直盼望著能有這麼一個家,家裡的人也不會隨便就離去。現在,我想要的都已經實現了,我很滿足。」
她的眼神又是驚訝又是難過又是歉疚,看著他像一個茫然無措的孩子。江城北見她這個樣子,心裏又是憐惜,又是愛戀,伸手把她攬進懷裡,笑著道:「你還真瞧得起自己。商場紛爭,互相聯手,弱肉強食,一向如此,別什麼都往自己身上套,也許跟你有一點關係,但充其量你就是個催長素,起不了決定性作用。有沒有你,東方實業、何氏都有可能聯手。」
何淼聽他這樣說,也不否認,接著道:「那是當然。如果只是這樣,我何必要跟你聯姻。我幫你們周家渡過了難關,你得答應反收購江城北的公司。」
「你不喝,真不喝是不是?」
趙明明笑著點了點頭,才答:「是,不喝。」
周振南見她並沒有半分戲謔的神情,自己臉上的調侃之意也慢慢地沉寂了下來,說:「什麼交易?」
周振南也不等她說完,便若無其事地掛斷了電話,站在那裡出著神,也不知道心裏想了些什麼。好一會兒,才拿了外套離開。
「至於周先生與何小姐的訂婚,會給泰悅帶來什麼,我想大家應該去問兩位當事人。我不知道媒體朋友為什麼都會一致認為,周先生和何小姐的訂婚會讓泰悅陷入危機。婚姻是喜事,難道你們認為周先生與何小姐的結合不是因為愛情,而只是為著商業利益嗎?」
「前段時間有很多關於您和何小姐的各種傳聞是否屬實?」
趙明明站在電腦前,像是沒有聽見他的話一樣,整個人就只是站在那裡,盯著屏幕斂聲靜氣,像是十分震驚不能置信一般,又像是沒有反應過來,只是盯著電腦的屏幕一動不動。
陳峰見江城北這樣,心裏猶豫了一下,終於說:「要不再找何建輝或何淼談一談,看看還有沒有轉圜的餘地。」
「不是這件事情?那是什麼事情?婚期的安排,婚禮的地點,要請什麼人,擺多少桌酒這些事情嗎?」何淼說著頓了一下,笑盈盈地接著說,「你放心吧,這個我媽比你還緊張,早就開始籌劃了,我們何家就我這麼一個寶貝女兒,出嫁可不能怠慢。當然了,我媽安排妥當了,也一定會跟你商量的。」
陳峰聽江城北這樣一說,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滿心欽佩地看了他一眼,才說:「好,我知道怎麼做了。」
蘇倩說著,小心翼翼地觀察著老闆的神色,其實什麼也看不出來,江城北永遠都是泰山崩于眼前也不形於色的樣子。他聽了,也只是瞥了一眼,連頭都沒有抬,只是說:「你放在這裏吧。」
周釗平淡淡地「嗯」了一聲,還坐在那裡,聽著外面怒吼一般的風聲呼嘯而過,胸口劇烈地跳起來。
各路記者們將江城北團團圍住,閃光燈照在他的臉上咔咔響起。泰悅的工作人員見江城北到了公司,也很快出來了,在蜂擁而至的記者群中艱難地擠出一條路來,好讓江城北能夠從大批的記者群中突圍出來。
江城北低下頭去吻住趙明明的臉,溫柔的吻,帶著各自特有的淡淡氣息,這般輕和柔暖,像蝴蝶的觸鬚拂過心房,又像嬰兒的小手撫過彼此的臉。又彷彿春紅、柳綠,好似看不盡的白雲悠悠。
江城北好似明了她心中所想一般,輕輕吻過她的臉畔,說:「不要擔心,那些事情,我會處理。明明,你要相信我。」
但很快地,趙明明又露出她明朗的笑容來,對陳峰說:「你是我遇到的最好的上司,雖然我以後還會遇到很多不同的上級,但不會有比你再好的了。我知道我不是好下屬,給你添了許多麻煩,我知道說謝謝沒什麼用,但是我還是真心謝謝你。」
陳峰臉上還只是慣常一副淡淡的神情,看不出什麼,聽了江城北的話,看著他,才說:「士為知己者死。」
江城北聽了他的話,搖了搖頭,才說:「不要說這次沒有轉圜的餘地,就是有轉圜的餘地我也不會去找何淼的。如果我再去找何淼,那要把明明置於何地呢?如果一個男人連對自己心愛的女人最起碼的責任都承擔不起,那就算我贏了又有什麼意思呢?」
周振南聽周釗平這樣說,微怔了一下,但很快便恢復了平常,說:「爸爸,這些都是小事情,用不著您操心。」
正在處理文件的周振南見何淼怒氣沖沖地推門而入,無奈地嘆了口氣,說:「何大小姐,你現在還不是泰悅的老闆娘呢,就這樣三天兩頭地闖我的辦公室對我興師問罪的,是不是太早了點。」
「你倒是算得周全,江城北這次為了收購東方實業,調集了大量資金,現在的現金流一定很緊張。而我們兩家一起合作的消息傳出去,泰悅的股票價格必然大跌,銀行也會聞風而動,對泰悅縮緊銀根。要是何家單獨收購泰悅,風險太大,成功的可能性也不大。所以你讓周家出面收購,成功了,泰悅有你們一半。失敗了,你們又可抽身而退,不過損失一點閑錢而已。」
江城北洗完碗出來見趙明明站在那裡出著神,便走過來摟住她,用自己的臉輕輕蹭著趙明明的臉,說:「發什麼呆呢?」下巴處新生出的胡楂扎在趙明明的臉上,麻酥酥的,讓趙明明忍不住輕笑起來。
趙明明聽了他的話,一怔,才說:「挺方便的呀,為什麼要搬家?」
……
他也知道自己和江城北必將一戰,他們都將會不顧一切,給對方致命的一擊。他明了他,就像他亦明了他,也許真的是血脈相連,所以彼此心照不宣。
周振南看了一眼東方實業和泰悅的股票走勢,便關了電腦,正準備離開時,辦公桌上的電話突然響了。他接起電話,便聽何淼得意的聲音:「怎麼樣,周振南,這一下可是揚眉吐氣了。」
兩個人正吃得歡快,突然江城北的手機響了起來,他手裡還拿著烤肉的夾子,便對趙明明說:「幫我拿下電話。」
江城北聽何淼這樣說,看了她一眼,才說:「何淼,你也不見得就是有多真心喜歡我。可能跟別人比起來,你覺得我更有趣一點。要是我不能一直帶給你新鮮感,很快你也會厭倦我的。然後,你就會明白,我也不是你真正想要的人。」
周振南看了何淼這樣一副咬牙切齒的樣子,便問:「你這是鐵了心要和江城北掰了?」
「有沒有發現異常的大量買入情況?」
趙明明瞪了他一眼,不再理他。陳峰見她如此,說不出是什麼感受,只問:「就這麼離開,覺不覺得可惜?」
回到家,趙明明和江城北說著話,可能是這段時間的輾轉不定讓她太累了,此時全然放鬆下來,竟然不知不覺睡著了。等她醒來的時候,外面天都已經暗了,屋裡也亮起了燈。她掀開被子,從房間裏面走出來,看到廚房裡江城北的身影。
陳峰見她這樣,心裏只覺得好似無盡感慨,又似乎無限的憐憫,忍不住伸手撥了撥趙明明的頭髮。
「話是這麼說,可是周振南,我要收購江城北並不是鬧著玩的,是一心一意想斗垮他,何家不是想抽身而退,而是要將泰悅收入囊中。」
最後,兩個人終於漸漸平息下來,這樣濃烈的幸福,讓趙明**里莫名生出淡淡的憂傷。她知道,泰悅,東方實業,收購,周振南,何淼,何建輝,周釗平,還有她的母親,這些事,這些人,並不會因為他和她的愛情而消弭不見,始終都會一直存在。
「血緣上也許是的,可是情感上一定不是。血緣沒有辦法選擇,情感卻可以。我理解江城北為什麼會這麼恨周家,我相信他一定也會明白我為什麼想贏他。遊戲規則很公平,他不會對我手下留情,我也hetubook.com.com不會對他手軟,大家各憑本事,我和他,誰都可能會輸,誰也都可能會贏,但就是不會握手言和。」
此時,何淼為了自己大小姐的身份,不得不強撐著一口氣,對著周振南一臉倨傲,說:「當然。」
江城北一出趙明明居住的小區,臉上的神情便變得嚴峻起來,他一路驅車到了公司,才到公司門口,便有蹲守的記者沖了上來,問出各種各樣的問題。
何建輝後來還說了什麼,周振南已經聽不見了,他只記得當時何建輝的這句話像一個炸雷一樣炸響在他的心頭,讓他的頭都是嗡嗡的,好久都回不過神來,只是反反覆復回蕩著「江城北」、「你的孩子」、「泰悅」這幾個字。
吃完了飯,趙明明和陳峰從飯店出來,陳峰見趙明明要走了,便問:「你不拿離職單給城北簽字嗎?」
「有區別嗎?」
陳峰點了點頭,說:「可是這樣也拖不了多久,泰悅現在的正常經營資金鏈已經出了問題了,必須要有資金注入。就算我們成功回購了部分股票,可是如果資金出現困難的話,銀行貸不到款,也只能賣股票籌錢,這樣泰悅還是會十分危險。」
江城北點了點頭,說:「還真是有點累了。」說著,便換了鞋徑直進了衛生間洗澡,屋子裡頓時傳來熱水器噴頭嘩嘩的聲音。趙明明站在那裡,出著神也不知在想著什麼。一會兒,見江城北出來了,才迎了上去。
江城北見她沒有應聲,便從外面屋裡走進來,問:「陳峰說的什麼?」
周振南似乎這才回過神來,臉上仍是一副不動聲色的神情,笑了一下,說:「江城北既然跟你掰了,你爸爸自然也不會把手裡的股票賣給他。他買不到股票,也就不可能收購成功,東方實業也就安全了。我為什麼還要跟你合作?」
趙明明卻不接,只是在他旁邊坐下來,說:「謝謝,我不喝豆漿。」
趙明明見他這樣,不禁啞然失笑,心裏又覺得無限柔軟。想著他這樣的一個人,待她如此,外面的人看到的都是他的光芒萬丈。只有自己,唯有自己,看到過他的脆弱柔軟。
心中的焦灼糾結彷彿到了極致,將他的內心生生撕扯出一個巨大的黑洞,讓他覺得空洞而疲倦。其實,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中,像一盤接近收官的棋局,已然勝券在握。可是,他卻只覺得意興闌珊,沒有即將獲得勝利的喜悅,只有說不出的茫然。
「你為什麼不喝豆漿?」
周振南看了一眼父親,心裏生出一陣內疚,說道:「對不起,爸爸。」
江城北聽她這樣說,伸手握住她正擦著他頭髮的手。他的手寬闊溫暖,讓趙明明瞬間就安下心來,他抬起頭來,看著她,說:「不著急,你有一輩子的時間可以慢慢地想。咱們也可以先住獨棟的別墅,如果你覺得不好,再住複式公寓。反正一輩子這麼長,你慢慢選。」
所有的一切都已經不再重要,只要有他,他亦有著她,就算整個世界離他們而去也都不重要。他們只要彼此,此刻眼前的彼此。
「成交。」周振南略猶疑了一下便同意了何淼的提議。他頓了一下,才接著說道,「但是有些話,我要說在前頭。」
江城北還只是抱著她,細細地輕咬著趙明明的脖頸處,她的肌膚極好,滑滑的,帶著一種說不出的氣息,總是讓他迷醉。聽趙明明這麼說,便說道:「管它呢。」說著又故作十分不滿地抱怨道,「我說你就不能專心點嗎?簡訊比我有吸引力嗎?」
趙明明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心裏還只是覺得不踏實,禁不住又問:「真的沒事?」
「我要說的不是這件事情。」
周振南進病房的時候,周釗平正戴著老花鏡看新聞。周振南一見這個情形,便笑著喚了聲爸爸,說:「您今天精神看著不錯。」
江城北「哦」了一聲,也沒想太多,徑直便說:「他說的什麼?」
「你的女人?」何淼喃喃重複了一遍江城北的話,禁不住哈哈大笑起來,好一會兒,才說,「江城北,看來你是鐵了心,要為趙明明一條路走到黑了。連泰悅和何氏的合作都不顧了,你還真是豁出去了,連辛苦拼來的事業都不打算要了。」
何淼來江城北的辦公室找他,看得出來她的心情極好,還和顏悅色地主動同蘇倩打了個招呼,說:「忙嗎?」讓正琢磨著何淼心情的蘇倩禁不住有受寵若驚之感。還沒來得及答何淼的話,就見她已推門進入了江城北的辦公室。
大約是怒到極處,何淼反而鎮定了下來,看著江城北,說:「江城北,既然你的愛情這麼偉大,我一定會成全你。」何淼說得咬牙切齒,每一個字都像是從齒縫中迸出來的一般,臉上浮起一層暴戾的氣息,讓她的臉都變得猙獰了。
「周振南,我並有發瘋。我們談一筆交易,如何?」何淼說著看向周振南。
兩個人正嬉笑間,江城北的手機突然響起來,是來簡訊的提示音。江城北並不理會,抱著趙明明不肯鬆手。這麼早就發來簡訊,趙明明擔心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便邊輕推開他邊說:「別鬧,你有簡訊。」
江城北聽著何淼的話,雖然何淼嬌縱如此,但事情畢竟因他而起,也只好沉默地站在那裡。何淼見他如此,心中怒氣更是抑制不住,問:「是不是因為趙明明?」
江城北見她如此,故意大聲嘆了口氣,說:「誰知道是不是什麼做廣告的,賢妻你去看吧。」說著又坐了下來開始吃早飯。
何淼從江城北辦公室出來,心中好似油煎火燎,不忿、怨恨、氣惱,無數的憤怒在她的胸中激蕩。她這樣的人,從小到大,哪裡受過這樣的委屈。一時之間,心中的恨意幾乎到了極點,像吹到極限的氣球,馬上就會砰的一聲爆炸開來。
他握著那張紙,發著怔,不知道在想著什麼。一隻手用力地握著筆,手背上青筋畢現,還不知心裏是怎樣的輾轉掙扎。彷彿他是逼到懸崖邊上的獸,退無可退,除了勇往直前,別無他法,否則,便是不可見底的萬丈深淵。
周釗平聽他這樣說,只是輕嘆了口氣搖了搖頭,說:「振南,你沒有對不起我,你對不起的是你自己。」
趙明明沒有睡,等江城北回家。不知道為什麼,她的一顆心還只是懸著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對江城北太過擔心,總覺得好像要發生什麼事情一般。聽到江城北的腳步聲,便連忙跑過去開門,抬眼見他一臉倦色,心裏不禁生出幾分心疼,說:「看你累的,趕緊洗了澡睡吧。」
江城北從辦公桌上的煙盒裡拿出一根煙點燃了,抽了一口,才說:「事已至此,說其他的也沒有用了。我們還是一起想想怎麼應對吧。」他說著頓了一下,又看著陳峰,說,「消息一出來,東方的股票必然會大漲,你藉機炒高,把我們手上的東方實業股票放盤套現,然後回購泰悅的股票防止周振南的狙擊。」
他從來沒有這樣任性過,他的人生一直為一個目標而活著,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這個目標。可是現在,他想讓自己的人生過得有那麼一點點不一樣,除了擊敗那個人,還有其他許多東西。比如愛,比如笑,比如牽挂,比如有一個自己的家。如果這是上天的恩賜,他將發自內心地感激。如果這是命運的包袱,他亦甘之如飴。因為是她,讓他的人生開始變得有滋味。
趙明明放下筷子,拿起他的電話看了一眼,邊接通放到他的耳邊邊對他說:「是陳峰。」
正好這時陳峰進來,見如此情形,很快便明白了是怎麼一回事,他從一旁又拿過一個杯子遞到何淼面前,說:「何小姐,泰悅別的沒有,茶杯多的是,您儘管砸。要是剛剛不解氣,這裏還有。」
周遭喧囂的一切都好似突然安靜了下來,看不到盡頭的長街,無數川流不息的車輛,來來往往的人流,各種交匯到一起的聲音,在這一刻,好像都靜止了。彷彿這偌大的天與地,長長的街道,只余了他和她。
這一刻,趙明明的心彷彿軟到極處,絲絲縷縷的愛意從身體的每一處流淌而出,幾乎讓她抑制不住地噴薄而發,恨不能讓時光就停留在此刻。
江城北聽了陳峰的話,站在那裡沒有動,臉上的神色看不出他的心情,一雙朗目閃過無數的神色,但只是瞬間,讓人還沒有來得及看清楚便已歸為了平靜,稍縱即逝。好一會兒,他終於開口,說:「我怎麼能讓我愛的女人變成我媽媽那樣的命運呢?」
江城北聽了陳峰的話沒有動,辦公室里的窗戶是關著的,下了班空調也關了,空氣里彷彿有一種嗆人的氣息,劈頭蓋臉撲過來,讓人無法躲避。
「你一個大老闆,自己不以身作則,以後怎麼管員工?」
也不待趙明明回答,他就吻住她,唇齒相依,帶著暖暖的氣息,讓他的呼吸變得急促起來,他抱緊她,那樣用力,似乎要將她嵌到自己身體里去一樣。
陳峰見她如此,面上神色一沉,伸手就喚服務員,問:「你們這裏什麼最貴?燕窩,鮑魚還是佛跳牆?推薦一下。」
周振南見何淼同意,便說:「OK。我建議你也去找你的爸爸,徵得他的同意。如果你爸爸不肯點頭,你什麼氣也出不了。你爸爸同意了,我們再討論細節吧。我現在還有很多工作要做,就不欣賞你的大小姐脾氣了。」
趙明明被他這個樣子逗得又好氣又好笑,心裏的綿軟雖然已到了極處,但這樣的非常時期,還是怕他耽誤了事情,仍只堅持道:「你快看簡訊。」
從大廈的大堂出來,陽光照著大地,漫漫的人潮。江城北的心裏突然生出一種懼意,如果趙明明就這樣消失在人海,他們此生是否就這樣成了不相干的路人。他這麼想著,心裏突然覺得無端的害怕,如果就這樣分別,那以後他要如何面對漫漫餘生里一個人的晝短夜長。
他的目光澄澈寧靜,帶著無比的堅定,連說話的聲音中都似帶著一種力量,讓她頓時覺得無比的安心。
他從來沒有這樣任性過,他的人生一直為一個目標而活著。可是現在,他想讓自己的人生過得有那麼一點點不一樣,比如愛,比如笑,比如牽挂,比如有一個自己的家。因為是她,讓https://www.hetubook.com.com他的人生開始變得有滋味。
何淼聽周振南這樣說,臉上神情一變,怔了一下,但很快便恢復了平靜,看著周振南,說:「我不做泰悅的老闆娘了,我要做東方實業的老闆娘。」
「江先生,您知道東方實業的周振南先生宣布與何氏的何淼小姐訂婚的消息了嗎?對於他們二位的訂婚您怎麼看?」
陳峰從江城北的辦公室向外望去,色彩繽紛,點點燈火,不論滄海怎麼變桑田,這城市依舊是一片歌舞昇平的十丈紅塵。
趙明明的離職手續辦得很順利,一個上午就差不多走完了流程,就差陳峰和江城北的簽字。她拿著離職單來到陳峰的辦公室,把離職單遞到他的面前,笑著說:「領導,還得再麻煩你一次。」
周振南似乎不想再就這個話題談論下去,說完還沒等周釗平說話,便又接著道:「爸,您身體才剛有點起色,這些事情您就別操心了。」
「你……」何淼被周振南氣得不知要說什麼好。
「振南,你和城北是兄弟。」
周振南看著那張照片,伸手拿了起來握在手中。那是他第一天到東方實業上班時在這個辦公室拍的。那個時候,周釗平還很年輕,攬著周振南的肩膀,看著他,眼裡都是自豪和關切。
「吃了,以後太晚就不要等我了。我抱你進房間睡。」
江城北開著車送趙明明回家。外面的陽光燦爛,可是卻已不那麼灼熱,九月下旬的日子,秋天的腳步已經近了,一地的金黃。和煦的風吹到臉上,痒痒的,心中亦是暖暖的。趙明明忍不住想起去年也差不多是這樣的時候,落魄的她在街頭見到了俊逸非凡的他。
周振南見她臉上滿是狠決的表情,不禁說道:「你這個女人真狠啊,為了出口氣,就要對江城北趕盡殺絕。」
她的聲音脆生生的,回蕩在看不到盡頭的長街,兩旁金燦燦的樹葉隨風發出簌簌的聲音,彷彿是她喚著他的迴音,響徹在江城北和趙明明的心頭,愛意如此嘹亮,永遠也不會停息。
「他放棄了與何淼的婚姻是因為他找到了更為可貴的東西,但這並不表示他放棄了對東方實業的收購。只不過是以他目前的實力,失去了何家的支持,必然無法完成對東方實業的成功收購,他只能調整計劃,等待時機再出手而已。要是他就這樣放過了東方實業,那他就不是江城北了。在商言商,這次對東方實業來說是很好的機會,我若不趁此將泰悅擊敗,難道還要等著泰悅恢復元氣來和東方實業競爭嗎?我如果這樣做是對公司和董事會不負責任。」
「振南,一定要這麼做嗎?」
「我已經交給蘇倩了,請她代為轉交簽字。簽完了我再來找蘇倩拿。」
「你說得是不錯,江城北這次雖然不能收購成功,但又有誰能保證他以後不會再發起收購呢?看他這副寧可自傷八百,也要損敵一千的架勢,可不像是會對你們東方實業輕易罷手的樣子。假以時日等他恢復了元氣,會不會再搞什麼就不知道了。再說我爸爸也不見得會一直握著你們周家的股票,雖然他不會賣給江城北,可保不準不會賣給別的什麼人,一樣還是牽制你們周家的大忌。要是你和我結了婚,那就不同了,雖然他一直用這14%的股票牽制周家,但要是咱倆成了一家人,他用不著再牽制周家,周家也不用猜忌何家。」
陳峰說了聲「知道了」,便離開了江城北的辦公室。
「是捨不得公司,還是捨不得人?」
江城北點了點頭,又囑咐道:「記住不論是買入還是賣出,都不要大量入貨出貨,盡量避免被周振南察覺。」
說著也不再理何淼,直到她出了自己的辦公室,才抬起頭來。周振南盯著緊閉的辦公室大門,似乎要將那深黑色的大門盯出一個窟窿來。好一會兒,才將目光收回來,正好落在辦公桌上一張他和父親的照片上。
陳峰聽她這麼說,笑了一下,才說:「那你光是說句謝謝可不頂事,至少得請我吃個飯吧。」
他握緊筆,在自己簽字的那一欄落下筆去,大概是太用力了,戳穿了薄薄的紙。提起氣,早已爛熟於心,在各種場合寫了千萬遍的自己的名字,不過短短的三個字。此刻,他卻無論如何也寫不出來。
他剛洗完澡,發梢的水珠順著額頭一路漫延淌了下來,趙明明便從他手上拿過浴巾,說:「坐下,我幫你擦擦頭髮。」
蘇倩聽他這樣,連忙應了一聲便離開了江城北的辦公室。待蘇倩離開了,江城北才停下了手頭的工作,拿起那張離職單來。
她開著車毫無目的地從大道上馳騁而過,憤怒像一張鋪天蓋地的網,密不透風地將她緊緊網住。也不知道車子走了多久,何淼心裏的憤怒漸漸化成了一種難過,她的人生一向予取予求,怎麼能受這樣的窩囊氣,還是因為趙明明。何淼想著,禁不住流下眼淚來,她很快擦了一把眼淚,所有的一切,在她的心中都形成了一種切齒的、帶著涔涔寒意的恨意。江城北既然和趙明明聯起手來羞辱她,那她就一定要將這份羞辱百倍千倍地償還給他們。
記者們見江城北對提出的問題並不回應只是越走越快,著急起來,也就更加的雜亂無章,一個年輕男記者從重圍中衝到江城北的面前,擋住他前行的路,直接問道:「江先生,何氏和東方實業的聯姻,泰悅準備如何應對這場危機呢?」
何淼聽江城北這樣說,人愣住了,但只瞬間,便很快明白過來,看著江城北,問:「江城北,你什麼意思?」
「對於周振南先生與何淼小姐的訂婚,我個人表示最衷心的祝福,他們兩位是金童**,佳偶天成,我祝他們執子之手,與子白頭。
「趙明明,你都這麼大的人了,怎麼還能挑食。豆漿這麼好的東西,你必須喝。」江城北說著,便將手裡的半杯豆漿遞到趙明明的嘴邊。
何淼見陳峰如此,心中的憤怒更是火上澆油一般,扭頭狠狠地瞥了一眼陳峰,目光又凌厲地掃過江城北,帶著恨意的目光,好似淬了冰,所到之處,都帶著無盡的恨意,讓人背上不禁升起一陣涼意。
何淼聽江城北說完,眼中漸漸聚集了無數嚴冰一樣的寒意,她看著江城北,慢慢地問:「你知道你剛剛在說什麼嗎?江城北,我選你,是因為我看得起你。你現在當我是什麼人,你又當何家是什麼?你想結婚就結,不想結婚就不結?你這是耍我還是耍我們何家?」
「跟周家的基業相比,周家個人的事都不值一提。您不是從小就教我,身為東方實業的掌舵人應該要怎麼做嗎?」
趙明明聽陳峰這麼說,對著他笑了一下,才說:「陳峰,謝謝你。其實我沒事,你不用替我難過,真的。」
何淼稍頓了一下,看著周振南又繼續道:「泰悅的經營管理權這些我都不要,我只要江城北手頭的股份,這個你不能跟我搶。」
周釗平聽周振南這樣說,輕輕嘆了口氣,抬頭看向周振南,說:「振南,我以為你會帶何淼來見我。」
周振南聽了她的話,看了她一眼,輕笑了一下,眼底都是瞭然,說:「你話說得漂亮,但依著你何大小姐的脾氣,怕是不只如此吧?」
江城北見她這樣,禁不住也邊看向電腦邊說:「你這是看什麼看得這麼入神?」說著話,抬眼看著屏幕也怔住了。
面對如此咄咄逼人的記者,江城北的腳步終於停了下來,他抬頭看向一個個不停向他擁過來的記者,眼波掃過之處,不怒自威,像是帶著一種力量,讓原本嘈雜擁擠的現場頓時安靜了下來。江城北對著記者們露出笑來,說:「這麼多問題,乾脆我一起回答大家吧。
陳峰見她又氣又急,忍不住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支走了服務員,才說:「趙明明,你可真是經不住考驗。」
周釗平見是周振南,也笑了起來,說:「這麼忙,怎麼這個時候來了。」
「江先生,何小姐和周先生的訂婚對於泰悅收購東方實業的計劃會帶來什麼影響?」
終於,他看到她的臉,在熙熙攘攘的人潮中,她慢慢地走在路邊,瑩白的面孔如玉,那樣的瘦,眉目之間都是寂寥。江城北心裏一熱,又覺得說不出的莫名激動,像煮沸的水,沸騰到了極處,無數的情感交織在一起,抑制不住地噴薄而出。
「員工上班還可以偷懶耍滑,我偶爾逃一次班怎麼啦。我就今天這一回,以後保證不再這樣了。」
周振南聽周釗平這樣問,心裏突然生出一種莫名的煩躁,不能言說,可是卻又如影隨形,無法擺脫,他似乎也不想在這個問題上說太多,便說道:「現在這個情況,我沒有更好的辦法。」
她心裏憋著一口氣,又似乎還是不能相信江城北會舍她而選趙明明。一想到趙明明,何淼心中的憤恨更像是到了頂點,腦中不斷地湧起了惡毒的詛咒。又想到江城北,她從小到大,只心儀過這麼一個男人,本來以為是佳偶天成,卻沒想到現在雞飛蛋打。何淼心中對江城北和趙明明升騰出無盡的恨意,咬著牙這般用力,好似要將牙齒咬碎一般。
趙明明見他如此,到底還是沉不住氣,脫口便說:「你還真要點啊,我說的都是客氣話,你怎麼能真下狠手呢?你天天應酬,這些東西還沒吃夠呀。」
他知道自己出生就含著金湯匙,他生就擁有的一切是很多人為之終生奮鬥的目標。他一直被推在聚光燈下生活,比其他人優秀、比其他人奪目是理所應當的。如果稍有差錯,則是大逆不道,給金光閃閃的家族抹黑。永遠不會有人關心他真正喜歡做什麼,只會關心他應該做什麼。
看完電影,牽著手從電影院出來。江城北沒有開車,兩個人便沿著長街向前走。上班的時間,街上的人很少。路旁種著趙明明叫不出名字的樹,葉子已經黃了,金燦燦的,簇擁在枝頭,一棵棵,一簇簇,好似看不到盡頭,美得炫目。
陳峰聽她這樣說,也不說話,只是看著她微笑。他的笑容里都是了解,反而讓趙明明有些不好意思起來,便說:「是不是看我要失業了,替我省錢呢。」
過了一會兒,江城北才對陳峰說:「在30這個價位時放掉我們手頭東方實業的股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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