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初生的修道者
第三十六章 船會

當下廳內一片研墨聲,窗外清風習習,窗紗拂動,又有著宴會香氣在下面不斷傳了上來,顯是宴會在準備中。
一陣寒暄后,就有著僕人移動著宴席,眾人圍著戲台,一起吃宴,一陣陣喝彩之聲就傳了出來。
說著指了指屏風:「這些每年船會,不需要小冊,都能看見。」
交際,文會,也有宣傳本縣文風的意思,當然如果你很牛,可通過這個增加自己的名望——參加船會都是本縣精華,要有脫穎而出之才,名聲很快就可傳遍全縣,進而傳播全郡。
眾人看戲台上頭插宮花,身著蟒袍,打馬御街,都是嘖嘖有聲,羡慕不已,這正對著胃口,唐真就說:「教諭,有酒無歌怎麼行,錢家向來敬重士子,既有此戲,不如船上靠著,一同欣賞。」
「這荒田的事,就由你來辦理,希望我回來就一切完成。」裴子云見牛車不遠,就上了車,吩咐著。
教諭掃了一眼卷子,抬起首看了裴子云一眼,沒說什麼話,裴子云行了一禮,退了下去。
「不想這陳員一眼就看出來了。」
眾相公頓時喊好,聽著這話,裴子云內心一陣冷笑,這人看似真摯,不想這樣奸詐,但眾人卻覺得正常,連教諭也點首。
公允的說,此時這小姐跪坐,身穿青花襦裙,半個身子籠罩在光里,面容沉靜,俏麗動人,此時雙眸幽深,若有所思,看上去實是美人,這些日子已經調查了,心裏喟然嘆著:「此女人稱和*圖*書縣內名媛,美麗溫婉,能書善畫,現在看上去更是端莊秀麗,可誰知道她的底細呢?」
裴子云想著,就著菜在吃,這回專人僕人送著酒,唐真這時就上來,主動斟酒:「來,唐兄,我們干一杯。」
裴子云見了見,原來是角落裡,一個小爐,放著香片,煙徐徐而升,散在全廳之內,心裏暗想:「來了!」
「見過教喻!」裴子云上去行禮,這禮數可少不得。
裴子云遠遠看去,就見著一隻畫舫靠岸,河水波光粼粼,陽光照耀,掃了一眼,只見船上已上了不少的秀才,靠著船遠看景色,又或者兩三成群在一起說話。
「詩文都一般!」裴子云讀一遍,現在他的水平看起來,覺得大體平常,不過也明白這船會的用意。
說著眾人舉步入內,畫舫雕樑畫棟,大廳很大,裴子云見了不少人,彼此都相互見禮,說了幾句話,交情僅此而已。
裴子云「啪!」合上摺扇,指點著:「蠢貨,別說我還只是秀才,不是舉人,就算是舉人,也忌諱吃獨食。」
盧河
……
「相公,這小東河附近,有三千畝呢……」陳員有些不甘。
心裏暗想:「等我中了舉人,丫鬟和小廝都不可少,牛車也是必備。」
「原來是錢家二公子帶著家眷遊船聽戲。」
「是,教喻。」
唐真就笑著:「陳兄向來提點新秀,真是仁厚人也!」
宴席設在甲板,教諭親自舉壺斟酒,眾人受寵和*圖*書若驚。
陳員和裴子云順著河而行一段路,陳員就停了下來,指著說:「相公,你要買零星田地不難。」
「這樣才算是士紳體面。」
裴子云鋪開一張紙,一角鎮住,磨完了墨,裴子云挑了支筆,沾墨點了點,就開始下筆,要說抄襲怕什麼,就怕抄了名篇,結果被人一問,立刻暴露原形,但現在裴子云身負翰林之才,卻什麼都不怕了,只見他下筆就是:「古之學者必有師。師者,所以傳道受業解惑也。」
裴子云點首,古代路不好走,而且萬一有個疾病怎麼辦,所以提前去省城,有小病的話也可治療十天半個月,免的耽誤考場。
「我已經和母親告別過了。」
陳員這時還沒有真正領會意思,只得應著:「是!」
教喻見著裴子云行禮,帶點笑意點了點首,也沒有說話。
眾士子舉袖一挑,就開始書寫,其實沒有幾個人是臨場發揮,一年一次船會,都是出名的機會,有的甚至花了一年時間準備,因此都有腹稿,下筆都是很快。
「要是我把這三千畝荒地全部收于名下,哪怕我是舉人,連縣尊都看的都是眼紅,就引起不必要的麻煩和禍端——你啊,就是眼光短淺。」
「相公,買多少?」陳員躍躍欲試。
「不過您看,這小東河當年水匪沿河襲擊,導致人口稀少,可這地都是好地,引水灌溉的話,上等水田。」
正說話間,這時僕人捧著銅盤上來:「各位公https://www.hetubook.com.com子,這是上次船會各位相公的詩文,請你們一觀。」
陳一貴笑著:「其實就是讓縣裡秀才相互識識,泛舟遊河,一會有個詩會文會,縣內士子都會競賽,由教喻裁判,文會後有酒宴,中途還有戲劇。」
「咦,這是何香?」裴子云早有心思,頓時一驚。
「相公可趁現在,將這片收到手中,現在價格才3兩一畝!」
「人非生而知之者,孰能無惑?惑而不從師,其為惑也,終不解矣。生乎吾前,其聞道也固先乎吾,吾從而師之;生乎吾后,其聞道也亦先乎吾,吾從而師之。」
母親到底是婦道人家,在這社會裡許多不方便,裴子云就說著:「好,你拿我的名貼,就去縣裡購買這塊地。」
這五百字,裴子云一路寫下來,只將最後一句刪除了,這時寫完,寫詩的人早就交卷了,寫文的也有幾人信心滿滿交卷了,裴子云也交了上去。
錢家二少爺似乎很慷慨,吩咐下人添上酒菜,船會上的宴,都是各秀才自己掏腰包,雖過的去,卻也不算精美,但是此時,酒美菜佳,戲台上功成名就,一時間,秀才都是大讚。
這時帘子挑起,教喻來到了廳內,大家一起行禮,入座后,教喻說著:「歷次船會,都不拘題目,或文或詩或詞,能有精品,也是雅事,甚至可載入縣誌,諸位不可懈怠。」
「見過陳兄!」這人是陳一貴,通了姓名,裴子云笑著:「話說這船和*圖*書會,有什麼講究么,我才第一次來。」
原來還有這事,裴子云湊上去看了看,見屏風上的作品,的確更勝一籌,正想著,突聞到一股幽香。
裴子云目光看去,果在自己不遠處,尋到了這錢家小姐,與侍女在一側,似看著戲,看著風景。
裴子云登上了船,見不少秀才圍著教喻,跟著說著話,而教喻似早早就到,遠遠看去,教喻臉色嚴肅,只聽少說,時不時點著頭。
教諭一一看過,拿出幾篇寫得相對好的詩文之作點評,而裴子云文章,放到了最後,看了看,不動聲色,沒有說話。
裴子云不再上前,回首而去,只見農民都在田間務農,河側自家祠堂,已經開始建了,遠遠一望,就看到十幾人在忙碌著。
唐真這時暗暗示意,不遠處錢家畫舫,漸漸靠了進來。
有句話沒有說,這陳員小事上精明能幹,能歌善舞,因此發了財,但不知進退,後來就被入獄,家產充公。
族田就是全族產業,產出用來族學、祭祀、賑濟族中窮人,這在這個時代是應有之義。
連中三元,實是讀書人夢寐以求之事。
「什麼香卻不知,不過香一焚,文會就正式開始了,你看,大家都在冥思苦想了。」陳一貴笑的說著。
又說著:「船會離省試不遠,一般來說,船會完了,就可啟程去省里了,其實我們江平縣,有著水運,離省城不遠,要是別的郡縣,提前半個月都要出發了。」
「價格這樣便宜,就買五百畝和-圖-書罷,靠近族祠的划五十畝給族祠!」裴子云淡淡的說著。
「原本小東河數年後,官府修了河堤,遍植楊柳,引水灌溉,附近荒田一下變成了良好的水澆地,價格漲到10兩銀子一畝,且開荒的話,前兩年還可以免稅,第三年正常納稅。」
兩船相靠,船舷接著船舷,話說畫舫都有寬大前甲板,開著半圓拱廊,這時一連接,地盤頓時大了許多。
陳一貴翻了翻,笑了笑,回過首說著:「此處筆墨都可隨意用,大家可以想想了,要是真有精品,還可以提在屏風上。」
裴子云一看,心裏暗暗點首:「這陳員果有幾分才能和運數。」
裴子云接過,見一本薄薄小冊,寫著船會集三字,裏面有詩有文,山水風物,贈答送別,詠史懷古,全縣三十多個秀才都讀了起來。
當下詩會結束,開始上宴。
「裴兄,你終於來了,來,我給你介紹下,這是陳兄,前屆府試中榜第二。」唐真出現,笑的說著。
「新科秀才,都要拿出本事,這樣才能被縣裡士子接受。」
「但是要買整田卻不容易,各家各戶的田都交叉著,往往一塊整田,要搞定十幾戶人家,非常麻煩。」
裴子云吃著鰱魚,清蒸刀魚,喝著酒,這時錢家畫舫靠近,絲竹之聲傳來,眾人一看,對面錢家畫舫搭著戲台。
桑北鄉·小東河
中午陽光下,聽著婉轉樂聲,眾人熏熏欲醉,再靠近些,發覺戲台上唱的正是前朝著名文人,連中三元,狀元誇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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