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這船趕了一天一夜的功夫，才到府城，船老大臉色陰沉，叫著船夫去報案，秀才們臉色也不是很好，睡的不是很安穩，臉色有些白，有著黑眼圈，正在一樓，圍桌子坐著，等朝廷的捕頭來。
幾個秀才都是沒有意見，船老大見此，心中暗喜，只要拖著向著舵上報信，到時自己就沒有了責任，至於秀才，只能自求多福了。
捕頭不算官，只能算是官差，但這樣官差在低層威嚴很足，衙役一聲暴喝，這船老大就嚇得跪了下來。
不遠處一個黑影在水中沉浮，波光粼粼水面上時不時帶起漩渦，這樣水流一般都很急，不能直接下河，須要用著繩子系著身上，或者乘著小船靠近了，用著鉤子才能給救。
船老大最緊張，忙上來向著裴子云：「裴相公，是誰掉落了下去？人還能看見不？趕緊說，我叫人去救。」
船老大有口難言，知道這人要害裴子云，只不知道為何自己墜進了河裡，只得說著：「諸位相公，死了人是大事，我們就停在下一站縣城，請著官府的人來勘驗，等著結束了，再送著諸位相公去得州城。」
李文鏡在一旁正跟著張玠玉品著茶，這時見著了張玠玉的表情，問：「公子是否在憂慮裴子云的事。」
「這還是秀才，要是中了舉人，怕是連問都不會問。」
船老大本是精明人，開始時心裏有鬼嚇著自己，現在聽了這話，頓時心裏雪亮，捕快根本沒有懷疑——也是，https://m.hetubook.com.com秀才沒有事，死了個低賤的船工而已！
聽這船老大細細說來，原來昨日中午這船上捉了一條大魚，弄了些酒招待秀才，這船工也去吃了，就掉進了河裡。
李文鏡這一說，張玠玉才放下心來，喝了一杯茶。
「本門就買了下來，重加修茸，按制三進。」
「各位相公請便。」
眾秀才一驚，都是醒悟，看向這船老大的目光就有些不善，要是真這樣一耽擱，州試就可能耽誤了，哪怕只是有點可能，都是不許。
兩個衙役忙就是道謝，感激不盡。
圍觀的秀才都覺得晦氣，自己是去州里科舉，最要的就是吉利，怎麼就出了這檔子事，半路上就有這人掉進了河裡，真是晦氣，紛紛說著：「這廝船上喝酒失足，活該淹死。」
船外河水隨著波浪，一波接著一波拍打，發出嘩嘩的水聲，眾人都望著裴子云。
裴子云說著，就往離船百米處一指，船老大早有準備，連忙喊著：「快停船，快停船，出事了，快撈人！」
船老大立刻喊著：「快倒著壓水！」
大中午太陽正熱，只是淹死了一個人，就有不吉，幾個人心裏都沉甸甸。
裏面鑽出來一個船老大，這船老大皮膚曬的黝黑，見到人來了，忙迎了上來，說：「自然是有，從府里這邊順水而下很快，水裡平坦，去下面縣裡上來要快兩倍，一會就到。」
捕頭在蓋著屍體的白布左右走了幾www.hetubook.com.com步，思慮著，轉了身子，眼神就帶著凶光，盯著這船老大，暴喝：「大胆刁民，老實交代，是不是你和船工合謀暗害秀才，結果出了事，自己掉進了江里，老實交代，我上報時，還能請老爺給你從輕發落。」
別的船工摸上去，覺得呼吸沒有了，全身都已冷了，這個船工不行了，但還是施救，這人是舵爺派來的人，死了很是麻煩。
說著就告辭了，上了踏板，心滿意足把玩手裡的五兩銀子，離船遠了，這捕頭向著身後兩個衙役，扔出兩個五錢碎銀：「跟爺出來撈了油水，這點銀子就是給你們哥倆吃茶，只這事不要多說。」
船老大隻聽這一聲暴喝，心中本來有鬼，一時間嚇得腿軟，忙磕頭求饒：「捕頭大人，我哪裡敢害著秀才，這船工喝多了酒，醉了落了水，真不干我事。」
這樣一想，就是叫衙役將著船老大喚了過來，只聽衙役就是一聲暴喝：「大胆刁民，見到捕頭老爺還不給我跪下。」
這船工要害這秀才，結果死了，現在又看透了自己心思，內心就有懷疑，只是對方是秀才，自己也不敢多說，吩咐著船工起船開了起來。
人群里就有人暗罵，又有人討論，發生了什麼事，衙差都來了。
張玠玉和李文鏡這時已到了州府，就在此觀里居住，這時李文鏡笑著：「此觀原是一戶人家，戶主出了事，荒蕪了十幾年，蒿蓬滿院獾狐出沒。」
這可是大事。
捕頭本和*圖*書
身只打算嚇唬，見船老大嚇成這樣，就是一喜，看來是個軟柿子，多榨點油水才是正經，喝著：「你跟我進艙去！」
片刻，捕頭笑眯眯出來，到了大廳，對秀才躬身，把案子給定了性：「各位相公受驚了，就是酒後失足淹死個船工，不算大事，結案了。」
這船老大擦了一把冷汗，問：「大人，是要多少才行？」
一個秀才罷了，七八個秀才，彙集起來就是一股巨大力量，船老大抬首看了一眼裴子云，心中是震驚。
進了船艙，掀開屍體上白布，一股臭味迎面撲來，捂住了鼻子定睛一看，原來是個骯髒船工，不是秀才死了，這是小事，這捕頭眼睛一轉，心裏有了想法，要敲打敲打這船老大，說不定榨點油水出來。
船老大嘴裏抽著水煙，心裏也是沉甸甸，砸著嘴坐在一側，不知道心裏在想著什麼，額上的皺紋似更明顯了，砸了砸嘴，時不時就是皺眉，狠抽幾口水煙，只聽著水煙咕嚕咕嚕的聲音。
州城·高垂觀
河水喘急，只是這一小會，掉進河裡船工就沖了更遠，裴子云看著，心裏暗暗冷笑，自己要是落進了河裡，喝了這樣多水，怕不死也要病一場，考不了州試，說不得還要留下後遺症。
說完一屁股坐在了地板上。
這船老大也是早有準備，見著出事是自己人，忙吩咐著船工靠過去，安排著救人。
船老大一時沒了言語，只得跟了進去，就聽著捕快笑眯眯的說著：「不過這事在凌磨兩可之間和*圖*書，你要是肯出銀子，秀才也沒事，我是可以為你上下疏通打點一下，免了這罪，不然你麻煩就大了。」
這船工出去了，過了小半個時辰，聽到外面有著吵鬧聲，一看，船工引著一個捕頭向著船過來，這捕頭眉間有著煞氣，臉上帶著威嚴，握著刀柄，跟著兩個衙役。
捕快打量一眼，嚇唬著：「五兩，不多，要不你正經落了官司，可不是五兩能解決了。」
原來準備在當地報案，秀才不許，這才運到了州府。
裴子云身上還有著酒氣，沉吟說：「我剛喝的多了，有些內急，沒成想就見著這船工在船舷上不小心掉了下去，想必也是喝多了。」
正想著，見到事情結束了，秀才們都紛紛收拾著行李，各自離開，只是這一耽擱就到了傍晚。
裴子云聽著這話，心中就暗想：「嘿，天助我也，記得李文鏡居住之地就是下游，恰離岸也不遠。」
聽著船老大的話，這捕頭伸出五根手指，只聽這船老大就一驚：「五兩？」
虞光茂冷笑著：「你這廝狡詐，反正你說到州城只有一天了，那就到州城停船，州城也有官府的人！」
聽著船老大這話，這捕頭就冷冷一笑，秀才都準備秋試，怎肯讓你耽擱？
正想著，裴子云冷笑：「船老大你這話不地道，分明知道我們考期將近，在下一縣城停著，官府的人一來一去，再有訴訟官司，可不知道能不能趕上州試。」
張玠玉聽著李文鏡這一說，眉宇就有些異色，李文鏡見到張玠m.hetubook.com.com玉這表情，就是笑了笑：「公子勿憂，我已按計劃派人去了，就算不能害，也能阻他一阻。」
裴子云下著船，這時夜色漸起，見隔壁客船上著客，覺得奇怪，上去問：「現在還有船夜走？」
這船開了過去，用鐵鉤勾住衣服，用著繩索套住拖著上來，這船工帶著一攤水上來，打濕了甲板。
深深看了一眼客船，就此離開。
「虞兄說的是，你這廝是不是想耽擱我的功名？」更有秀才暴怒。
「遷移了古椿樹，樹葉茂盛，令人稱奇。」煮茶清談，就著陽光，聽著茶水沸騰的聲音，張玠玉卻臉色有些不對。
河流很急，船老大和諸位秀才聽到裴子云的喊聲，都出來看，就見著略微驚慌的裴子云。
「肯定是來抓人，你沒看見捕頭後面跟著衙差都帶著鏈子。」這捕頭得了報案，說是船上死了人，不知道是謀殺還是溺水，這捕頭忙帶著傢伙就來了，一上船心裏一驚，船上坐著的都是些秀才，難道有秀才死了？
裴子云原都準備了不少的話，準備應付這捕頭，沒想到這捕頭不但草草結案，還非常客氣，對自己只隨便問了幾句，頓時眉一松：「看來，這事就算是過去了，我到底不是古代人，沒有真正明白功名的厲害啊！」
拖上船身體還軟，救著救著變僵硬了，船老大心裏一涼，這人沒得救了，嘆了口氣鬆開了手。
這捕頭跟著的衙役，一人手裡拿著鏈子，一人手拿鐵尺，趕著圍觀的人群：「讓開讓開，衙差辦案，不要圍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