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大徐世界
第四百六十九章 借刀

一條玉石階梯,帶著細細龍紋,散著一點光澤,秦允王向下而去,天柱連接天地,龍氣不斷轉動,而龍氣福田一層接一層,不斷向下,一直到最深處黑暗。
「王爺,轉世的話,是要重修,位格可不在了。」范圖說著:「成就道君千難萬險,失了時運,道君敢賭?」
「允王,你這個王爺又有什麼意思?修道成仙,遨遊宇內,呼吸天地之間,以求長生,紅塵出世,逍遙自在不是美哉?」
「我受龍氣,道不同。」秦允王的臉色一點愧疚和懷念閃過,更多的卻是恨意,低聲說著,再靠近,只見龍氣封印,清晰可見,是當年天子和諸朝協議形成封印,只是靠近就有著威壓。
「呼!」秦允王伸手一拂,擦掉汗水,手持聖旨向前。
「誰能抵抗妖族,誰就是新貴——你應感覺到上天對你的眷顧在轉移,這是道門又有新人崛起。」
這一段通道,走了不知道多久,抵達最深處。
聖旨散著微光,看似微弱,但沒有誰敢靠近,偶有失去了理智的靠近,都迅速灰灰,護著這王。
「不,簽了約,再小部分釋放,換取此人效力。」大徐太祖說著,略直了直身子,眼波微微一閃:「它已經是神靈,人身不可分割,神靈卻可,釋放出一部分就可以了。」
這話說不盡的譏諷,秦允王言語一塞,臉帶一點怒意:「妖族入侵,這不僅僅是個人的事,更是億萬眾生之事,這是大局!」
龍氣鎮壓,凝結成冰,當年太祖聯合諸多神靈封印了道君,而這正是自己出賣和蠱惑。
「是一千年前,還是兩千年前?」秦允王低聲,記憶有些模糊,記不太清了,這裏還有著當年來尋友的足跡,兩人一同品茶,論道,談經。
說著,露出一絲笑,舉起酒杯飲了一口。
見著諸王驚慌,大徐太祖略示意,就有一個重臣站起身:「臣范圖有話說。」
「臣也附議!」隨著時間推移,諸王都上前附議,這是龍氣福田的決意,轉眼只剩下了秦允王,和*圖*書臉色鐵青,龍氣閃爍似在催促,許久才見嘆息一聲:「臣也附議」
「吾友,你以智慧著稱,其實不過是靠著我當年信任你而已,現在,你還要用這些不上檯面的小伎倆?」
「好」大徐太祖拍掌,笑:「諸位決議,我很是滿意。」
牌匾傾斜,掛在大殿外,上面有刀劍斬過痕迹,在牌匾和柱子上有一副對聯,字跡還能看清楚:「紅塵俗世大道為尊,來來去去只此一心。」
「你聽聽,這是何等詩詞?」
「吼!」
「秦允王,你與道君有舊,可去宣旨。」
道君聽著,抬首拍著節拍:「好才情,我之不如也,不想千年以降,卻出了這等才人。」
這些美好畫面轉眼就滑過,秦允王心裏一沉,一股又酸又熱氣湧上來,記憶轉回到最痛苦,也最不敢面對的場景。
「要是天意眷了新人,不用我說,你應知道你會怎麼樣?你要不是保留著道君之位,哪能挨過日夜消磨?沒有天眷和位格,你還有幾日?」
這話輕輕冷冷,落在這寂靜的空間中,秦允王雖知道道君和自己都是兩頭怕,但不知道為什麼,心中一寒,毛骨悚然。
道君抬首,眸子清冷:「都一千年了,你還想用沒有實惠的大義、感情、認可感來免費驅使我——這是你輕視我,還是真的蠢?」
「哈哈,哈哈!」道君聽了,卻大笑了起來,笑的眼淚都快掉下來了,這笑聲似乎在嘲笑自己,又似乎在嘲笑秦允王,許久才停下,淡淡的說著:「你還是和千年前一樣,口舌滔滔,精闢入里,卻不懷好意——你這是鼓動我出去與新人爭鬥?」
「臣附議!」果然,一王龍氣一閃,站出附議,卻是認可。
轉朱閣,低綺戶,照無眠。不應有恨,何事長向別時圓?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道君一成,萬世一朝,龍氣盡滅,我猜猜,他已度過雷劫了,所以你們慌了,怕了?」和*圖*書
「不過我等還得溝通皇帝。」說著,大殿內,諸王閉目,龍氣微閃,顯是跟著龍氣福田中的皇帝溝通。
「現在來,也是天意?」道君目光一閃,笑問:「你我兄弟之情早已斷絕,你今天來又要為了什麼?是加固封印?或想要我做什麼?所以我述述八拜之交,和當年一樣?」
這不是普通聖旨,是歷朝共簽,就算是道君也傷不得自己,秦允王深深吸了一口氣,看著宮殿,道君氣息還在其中,青氣環繞,相比當年已消磨三分之二。
「你」秦允王頓時說不出話,臉色漲紅。
「不要妄想利用我兩次!」
諸王都一一按上去,二十條龍出現在捲軸上,大徐真龍處於中心,別龍都很小,有的甚至只有影子,更無雲氣。
只是步子有些慢,到了封印前,聽著道君淡淡:「你別裝腔作勢了,你奉著旨意而來,身不由己,你真敢無功而回?」
怔了良久,秦允王突驚醒過來,心裏一驚,神靈恍惚,這是不祥之兆,抱緊了聖旨,卻是心一安。
秦允王對著道君一笑,說:「靜之,你真有雅緻,賞桃安眠,不知道又作了什麼詩?」
秦允王已是最後一人,隨著附議,議案成形,諸多龍氣交織,化成捲軸,落在了案桌上。
地面一片片青石板鋪著,秦允王低下頭還可以見著劍痕,一個箭頭在冰封下,還有著血跡。
「可新道君,對你們龍氣危害更大吧!」
「說不好聽,道君現在不過是一神靈耳。」
秦允王漲紅了臉:「我是出自本心,覺得合則兩利,分則兩害,所以不顧我們之間恩怨,前來商談,你卻這樣看我?」
這些王相互望了一眼,再看大徐太祖,神色凝重,這時誰都清楚,他意欲已定,又一想,這事是大徐太祖推動,責任就是它,當下點首:「天子說的甚是,道君已老,不復威脅,且有妖族在,道法就不得不復甦,這是真正的天意,我們就算是龍子龍孫,也只有服從。」
大徐太祖觀看,微微一和圖書笑,絲毫不擔心反對。
「而且事過境遷,道君的時代已經過去,我們畏懼裴子云,難道道君就不怕?最想扼殺裴子云,怕就是道君了。」
「為人族計,自當如此」諸王這時都非常乾脆,紀信王笑著:「此策甚好,寧取老道,不取新道,陛下,卻可用璽,形成定案。」
「有此人當先鋒,裴子云和妖族都可解決。」
「哈哈,你啊,你啊。」當年不是道君的好友,似乎在搖頭笑著。
聽到了這話,諸王面面相覷,紀信王,也就是紀朝的信王一笑,說:「這話倒有些道理,道君失了肉體,就損了道基。」
最下一處龍氣福地而下,一種濃郁的陰暗涌了上來,寒意化不開,越到深處,越是濃郁。
「允王,你欺騙我,我視你為好友,擔任國師,鎮壓不服,可你結果就是背叛我?」已經成道君的好友站在大殿前,看著十數朝天兵,數百神靈嘶聲說著。
「嘶!」
「無論為了大局還是個人,你都得與我們合作。」
只是一看,記憶湧現,當年最喜在此處飲茶,園中甚美,時常流連忘返,只是再看,樹木枯萎,池中乾涸,奇石崩裂,唯一處還勉強鮮活,開著桃花,片片桃花凋零,跌在這地上。
「我是大秦的王爺,死後有敕封,福地不滅,魂靈長存,修鍊太枯燥,不修,還是以詩下酒,一日有酒一日醉,哪管以後天崩地裂?」
秦允王跪拜受旨,聖旨落在手中,轉眼就向而去。
有人卻不陰不陽說:「雖失了道基,到底位格還在,說不定還可轉世。」
「所謂的道君,是必須神形都妙,現在道君失了肉體,這就消磨了道根,他再也難恢復道君的力量,更別說進步了。」
說著念著裴子云的一詞:「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
「但是天意只是復甦道法,可不管誰是道君,因此放出已經老朽的道君,扼殺掉新的道hetubook.com.com君,才是我們的選擇。」
一人坐在亭中,身子傾靠,面色紅潤,手上握著一個酒壺,似剛剛沉睡。
一些冤魂碎片沉在黑暗中哀嚎,隨著秦允王腳步,都被吸引過來,這通道越是向下越幽靜,只能聽見腳步聲。
秦允王上前,聖旨氣息驚動了沉睡之人,只見這人抬起頭,似乎睡的朦朧:「原來是卯雲來了。」
秦允王看著,見道君無喜無悲,神態平靜,心中就是一沉,千年封印,再也看不破此人,本還想利用感情的心思頓時灰灰,一些話就說不下去,良久,才嘆著:「我知道你怨我,可這是天意,我身不由己。」
見著道君還是無動於衷,他又說著:「就算你不考慮大局,也得考慮下自己,妖族入侵背景下,天意眷顧道門,有著復興之望,以作平衡,但道門之君,卻未必是你。」
「哈哈!」道君笑了起來:「那又與我何干,我不過是一個封印在深淵的可憐人而已,難不成天下興亡,罪人有責?」
在最深處,也有一片微光屏障,裏面是一個殘破宮殿,宮殿上面凝結寒霜和冰雪,不知道沉澱這裏多久,就看見到處是殘破神像、破碎刀劍,鎧甲,法器。
「也罷,我只問一句——你願不願意出去,願意的話,現在就有機會,不然,我立刻就走!」秦允王盯著道君說著,道君沒有絲毫的動容,見此,一句話不說,轉身就走。
秦允王臉色一變:「天子,我雖是有舊,但我施計暗算,恐為所恨!」
道君起身笑著:「久久沒有這個興緻了,也就是賞花聞香罷了。」
「不必擔憂,你宣旨就是。」大徐太祖笑著,盯著秦允王,而秦允王頂上龍氣閃動,也在催促,秦允王臉色時紅時青,千年慣性已經深入神魂,終還是應著:「是,天子。」
似乎一切時光都沒有變化,兩人對面坐了,秦允王揮扇一笑,說;「吾友,你可知道,經過千年,又有一人驚才絕艷,或不遜於你。」
「是,臣本是翰林,原來掌機要,後跟隨和-圖-書太祖,於三年病故,得天子恩典冊封。」范圖聲音又清又亮,眸光一閃,起身一躬:「臣恰看過了相關資料,也了解些內情,臣覺得諸位王爺不必太過擔憂。」
「當年你成道君,天意加身,後來失了天時,天眷轉移,還殘留了一些,吾友,你雖封印,但也應有感,這片天地發生了變化,妖族已經入侵,此誠三千年未有之大變。」秦允王盯著道君說,眼將著道君的每一點變化都是收入眼中。
「不過我估計也不可能把我全部放出去。」道君說到這裏,眸光輕柔,只是淡淡說著:「但別跟我說大義這些千年前我就聽厭的詞,要我出手也行,不能白牙空話一場,說吧,你們能付出什麼?願意付出什麼?」
「當是如此!」說著,太祖手向它一按,說也奇怪,雖是手,落在上面卻是璽印,頓時一條真龍出現,只見金鱗青角,更重要的是雲氣擁戴,這正是天叢雲,大有威嚴。
隨著最後一王按上,整個人道龍柱就有響應,上應天意,整個捲軸化成旨意,展開富麗堂皇,充滿威嚴。
聖旨呼應,微光一閃,似乎毫無障礙傳過屏障,秦允王輕鬆進入,一揮手,就見著一處園林,到處是廢墟,數棵茶樹都已枯死,一個池塘已乾涸,只有亭子保存完好,上面字跡被歲月模糊,隱隱只能看見三個字:「歲月亭」
諸王一怔,大徐太祖就說著:「你有什麼話,都說來。」
「我已動搖不了龍氣,可新道君,所行所事會和我一樣,受朝廷與親人感情束縛么?」
場內諸王都不是意氣的人,頓時沉默了,陳鄭王沒有說話,只是沉思,良久說著:「既是這樣,道君的威脅是大減了,不過天子,您的意思是此次會談后,立刻釋放道君?」
「你們怕了,才想要我出手,以我為刀,借刀殺人,最好鬥個同歸於盡,你覺得我會如你們所願么?」道君笑完,又傾斜身子躺下,帶著慵懶的姿勢休息。
「你是仙道,孤是龍道,你我道不同。」當時的自己斬金截鐵的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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