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七王之亂
第八百二十章 檢非違使廳

雖唯一疑惑就是,為什麼藤原家,與背後的黑手有關,但到這步,已經無所謂了——既想殺,就開殺。
「這樣就保證兩大朝廷勢力聯手絞殺,可所謂天網疏疏,恢而不漏,斷不可能給我留下破綻。」
「少說廢話,老實說,我是檢非違使廳的人,奉命來抓捕弒殺親王的逆賊,我問你,昨晚山田有回沒回來?」武士問著。
裴子云走進大殿,見到替山崎一郎念經的幾位和尚時,態度很禮貌。
「至少從這神光看,背後之佛是阿波羅級別。」
武士在「好好檢查」字眼上加重語氣,意思再明白不過了。
「但希臘之神相對排外,而在佛寺之中,就算是我這樣的外神(神系之外),只要沒有敵意,佛光就平靜以待。」
日本神社一般不參与喪事,請和尚料理後事是常有的事,也因此在百姓密集居住的地區,都會有一兩座不大寺廟。
旅館老闆跪著,焦急萬分,哪知道山田信一去了哪裡?
「剛才喊停,並不是敵人寬宏,而是在這裏廝殺,不在包圍圈,說不定給我逃出去。」
「這樣說,他是很有可能就在那裡。」武士想了下,覺得這可能的確不小。
直到不遠處丁稚衝著指了指原本擺放棺槨的地點,旅店老闆眼睛一亮:「啊,如果小人沒有猜錯的話,山田可能是去了白鳥寺!」
「旅店老闆!」
裴子云付完香油錢,沒有立刻走,而站在殿側,看著這幾位和尚繼續給山崎一郎念經超度。
這話很誠懇,裴子云沒有立刻說話,目光不經意掠過坂田金時,看向了遠處的親王府,感受到濃重的血腥味,只是微微一笑。
裴子云點首:「問你件事,淺岡旅店送來的棺槨,可在你們寺里?」
不得不說,對於平息戾氣,誦經聲的確有效果。
在一陣陣的佛經聲中,僧人敲動木魚,念起真言:「南無阿彌多婆夜哆他伽多夜,哆地夜他阿彌唎都婆毗」
「有什麼話,也可以當面辯解。」
「那您請隨我來,我帶和_圖_書您過去!」小和尚說著。
雖這個時代,武士並沒有取得統治地位,所謂的試刀斬(就是以試刀的名義殺人)的權力還沒有取得,但旅店老闆還是嚇得瑟瑟發抖,不顧地上寒冷,伏在地上連叩了幾下。
但裴子云心中憋著一股戾氣,本想發泄一番,本就沒有打算避開,收回目光,他對著坂田金時輕輕一笑:「好,可以!」
「大人,冤枉!」
說著,就一揮手。
「是,死在店裡的山崎一郎,被送去距離小店不遠的白鳥寺,後來被山田殺死的兩位武士,小人也裝殮送去了那裡,讓法師超度……」
裴子云眸一沉,木刀徐徐舉起。
氣氛頓時緊張,裴子云冷笑。
可這人是不折不扣的蠢貨,受藤原家支持的源氏武士都沒有出頭,他卻出了頭,原本一刀不殺人,是不想中計,便宜了別人。
現在既找死,就怨不得了。
無視怒視自己的武士,裴子云按了按刀,大笑一聲,舉步出行。
「啊,感謝供奉,佛祖必會看見的。」白鳥寺這種普通小寺廟,基本就靠著替人念經做法事來維持生計,見裴子云出手大方,幾位和尚的笑容就更真切了幾分。
別說是無憑無據,就算是鐵證如山,又如何?
「神佛保佑,可千萬別再出事了啊,死了三個人了……」佝僂著腰,老闆嘆著,此時人影全無,也沒有多少聲響,丁稚卻偷偷的說著:「老闆,您聽說了嗎?最近京里出現了一個驅魔武士。」
「啊!您是說山崎君的棺槨嗎?就在裏面,正由師父念經超度呢!您要過去看看嗎?」小和尚虎頭虎腦問。
「我要是束手,自然就死路一條,而反抗和襲殺檢非違使廳的人,就自然惡了天皇。」
「無憑無據,你們想來拿我,反抗又如何?」裴子云嗤笑一聲,就憑一句話,就想讓他束手就擒?
顫著聲音辯解:「我只是一介開店,哪裡敢窩藏逆賊啊,山田前兩天才投宿,殺死武士的事,跟小人無關啊,和-圖-書而且,本店也深受其害,今天都沒敢開門做生意……」
山田厲害如斯,盛傳可以贏過坂田金時,竟不是謠傳?
檢非違使廳,其職責顧名思義,是取「對非違(非法、違法)予以檢察」之意,權力最盛時大體包括對平安京地區的治安、緝拿、審判,雖裴子云這次控制力道,沒有殺人,可這舉動,還是讓蘆田廉也的眼中露出殺意來。
這是對檢非違使廳權威的挑戰。
淺岡旅館送棺槨過來的白鳥寺,就是一座和尚不多的普通小廟,但看建築,應該也有一些年了。
「可笑!」
「您快請進。」一個看起來十歲左右的小和尚看到有外人到,立刻笑著跑過來行禮:「外面寒冷,快請進,避避風。」
看著這個,裴子云陷入了沉思。
「聽說連號稱荒川之主的妖怪都被殺了,老闆,您說,這驅魔武士是誰呢?是不是山田君……」
「結果公卿名單是左大臣藤原道長、右大臣藤原顯光、內大臣藤原公季、大納言藤原道綱、藤原懷忠,中納言藤原實資、藤原時光,參議藤原懷平、藤原公任、藤原忠輔、源俊賢11人。」
隨後坂田金時又對裴子云一低首,誠懇說著:「山田君,親王突然病重之事,涉及皇族安危,這不是小事。」
眾僧齊聲梵唱真言,殿堂間漸漸彌散出一股彷彿能安撫人心的力量,裴子云抬首看一眼殿中端坐著高大佛像,寶相莊嚴,在晨輝照耀下,彷彿正俯視著殿中的景象。
「別亂說,這些事,不是你我能閑話……」老闆還待說話,就在這時,門外有人啪啪拍門。
「是我。」強烈既視感讓裴子云立刻明白了,幾步下了台階,不慌不忙應著。
淺岡旅店
身側立刻走出兩個身材高大,訓練有素的武士,朝裴子云撲過去。
旅店老闆哭喪著臉:「您請明察,山田連武士都能輕易殺死,非要住在店中,小人哪敢反對呢?」
「必須進口袋陣。」
「這位大人,小徒年幼無知,hetubook•com•com還請您網開一面,不要計較……」住持見到這一幕,心下一驚,忙上前說著。
旅店老闆嘆氣指揮丁稚(丁稚)打掃衛生,跟前幾天相比,自著接二連三死了人,留在旅店裡的客人明顯少了起來。
裴子云的反應,有些出乎坂田金時意料,他不由心裡不安,強著忍下,一伸手:「山田君,請。」
桌椅擦得反光都沒有用。
「回是回來了,可今天天剛亮就又出去了!」
「寺廟?」
山田信一在城中並無別的落腳處,而且城門都已早早封鎖,並無可疑人員外出,如果不是在城中找了一圈都沒找到山田信一,他也不會帶人到淺岡旅店這裏。
裴子云點點頭:「正有此意。」
此時坂田金時沉著臉,一到就立刻喊停:「陰陽師正在占卜親王的事,還沒有出結果,你們不得對山田君無禮!」
「檢非違使廳或是嵯峨天皇的弘仁年間建立,對彈正台、刑部省分權,直屬天皇,由藏人所負責,以親王病重為理由,說動了檢非違使廳來擒拿於我,這可以理解。」
「源氏武士受命于藤原家,藤原家掌握懾政,去年,長保元年(999年)七月十一日,為了議定建造內里宮殿之事,舉行御前公卿會議。」
「已經連殺了七處妖鬼了。」
「無論如何,還請您多多諒解,拜託了。」
「什麼山田大人?那是逆賊!快說,山田去了哪裡?是不是你把他窩藏起來了?」武士有點削瘦、緊蹙雙眉,表情分外猙獰。
最近幾天,自己連殺妖鬼,雖別人不清楚自己每殺一個,就力量增長一分,但誰都看出情況不對——山田信一肯定有用意——自然要阻止。
不管是什麼時代,官府與巡捕總是這樣風格,裴子云含著冷笑,刀光一閃,兩個撲過來的武士就連退數步。
沒有說的是,自己旅店本就是設在市區,山田信一殺死武士的事,經過三天三夜的發酵,城中武士該知道的可都知道了,可他們都不敢去找山田信一的麻www.hetubook.com.com煩,自己區區一個普通旅店老闆,何德何能,敢管武士的事?
「這幾天,他都在四處奔走。」
「大、大人!」這一看來者不善,想到山田信一殺死的武士,旅店老闆忙小跑著上前:「您找山田大人?」
不等丁稚過去開門,一個武士就已很無禮一腳踢開大門,衝著驚恐看來的丁稚喝著:「山田呢?」
「無憑無據?親王何等尊貴,你不過是一個鄉下武士,難道親王還能為污衊你,讓自己重病不成?可笑!」蘆田廉也大笑,隨後冷冷地說:「既你不肯老實跟我們走,帶你首級去見親王殿下,想必也是可以!」
而隨著梵唱,佛像身上有淡淡金光灑下,原本縈繞在棺木內絲絲灰黑氣消除,甚至淡金光抵達身側時,微微一動,又繞著滑過,他因殺戮而稍躁的心,也跟著慢慢平靜了下來。
反正這次去平安京,攜帶不少銀錢,裴子云可不是真正的土著,不必考慮回程,可以大大方方的用出來。
「山田信一,我是檢非違使廳的蘆田廉也!」蘆田廉也的目光緊緊鎖住裴子云:「為尊親王病重,有人懷疑是你施咒為祟,如果你想證明自己的清白,就隨我們走一趟吧!」
山田再傻,也不會在犯下滔天罪行,還留在旅店等著朝廷來抓,這次能從旅店老闆口中得到這情報,沒白來一趟。
「滾開!」抬眼看到裴子云在殿里出來,武士直接指向裴子云,喝著:「山田信一?」
「是!」
「嗨,明白了!」大人這是打算讓旅店老闆大出血一下,留下兩個隨從對視了一眼,立刻應著。
「可以說,朝廷大臣,盡被藤原家佔領——這是朝廷最大的力量,但天皇也不可小看。」
日本這時,已經有著佛教超度的說法。
「呵,還說跟你沒有關係?山田在你店裡殺了人,你不僅不報官,還收留繼續住下,就憑這件事,說你是同黨,也不算冤枉吧?」武士冷笑。
它們未必很有名,甚至面積不大,裏面只有幾個和尚,但這種寺廟存在和-圖-書,也算是一個當地富裕程度的坐向標。
迎著寒風,武士握緊了刀,他雖瘦,但長得頗兇悍,此時露出怒容,就更能令人顫抖。
裴子云是兵法大家,曾指揮千軍萬馬,對體制也有深刻理解,只是一掃,心中有數,知道這是設下陷阱,等著自己送上門。
更不要說,這三天三夜,殺了七處妖怪,妖怪處骷髏堆里,其實也有金銀,雖每個都不多,積累起來不少了。
「公允的說,佛道是最平和的神系了。」
「重重殺氣,似乎末日將至。」
「山田君,不如你隨我回去,見一見陰陽師,如何?」
「啊!」徹骨的刀氣讓他們一顫,驚恐低頭去看,卻發現自己胸衣裂開,裸|露出的皮膚上,有著一道淡淡的紅色刀痕。
白鳥寺
武士根本不理會旅店老闆的苦衷:「狡辯的話誰都會說,除非你能告訴我,山田去了哪裡,否則,我只有把你抓起來,交給大人處理!到那時,逆賊的同黨,只有被處死吧?」
「你敢反抗?」
才想著,就在這時,一個小孩子的凄厲叫聲傳來,眾人望去,就看到一隊武士在門外直闖進來,已到了殿外,為首武士正一記沉重的耳光,將小和尚打翻在地,態度十分惡劣,不過總算看在神佛的份上,沒有把阻擋的小和尚砍翻。
不過在臨走前,武士掃了一眼還算富裕老闆,衝著兩個隨從說:「你們兩個留下,好好檢查一下這店裡是不是還窩藏著犯人!」
「且慢!」一隊武士急匆匆進來,為首是裴子云見過的坂田金時。
少年一步步上了半舊石階,在這座佔地面積不大、知名度也不高普通寺廟門前站住,抬首看了一眼籠罩在寺廟上的淡淡金光,這才進去。
「親王府的人懷疑此事與你有關,當然,施咒巫蠱之事,我自相信你這樣的武士,不會做出這等行徑,但旁人不知你的品行,有猜疑也理所當然。」
老闆雙手伏地,叩首。
「山崎君的事,有勞幾位了,這是香油錢,還請多多費心。」裴子云丟出了一小袋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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