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日月經天襟袖冷
第0354章 承影

他猶豫一下,確定四下無人,這才輕手輕腳往屋子那邊靠近過去,這幾人既然都是江湖人士,耳目自然機靈,齊寧異常小心,悄悄摸到房舍側面,見得前面開著一扇窗戶,一邊敞開著,輕步摸了過去。
齊寧皺起眉頭,心想看起來這陸商鶴似乎和向逍遙的兄弟之情極為深厚,但這幾人卻明顯是擔心陸商鶴讓出封劍山莊莊主之位。
齊寧十分儘力地幫依芙兩次解毒,等到依芙渾身香汗淋漓幾欲虛脫之時,齊寧這才覺得自己圓滿地完成了任務。
齊寧心裏尋思,想記起那向逍遙究竟是在哪裡見過,可是越是急著想起來,一時間反倒更是迷糊。
忽聽向逍遙笑道:「諸位名宿不必多想,我今日回來,只是為了看看我大哥,並無其他任何想法。當年我將封劍山莊交給了大哥,就不曾想過再回來,封劍山莊之前是大哥的,之後也是大哥的。」頓了頓,才道:「承影劍我當年贈送給大哥,承影劍在手,沒有人敢懷疑大哥的身份。」
這大宅院庭院錯落,十分宏闊,齊寧一邊尋思著廚房應該座落何處,一邊在宅內輕步而行。
齊寧心想這陸商鶴出手倒是不弱,一千兩銀子不算小數目。
這人聲音十分激動,慷慨陳詞。
「陸庄……陸大俠,據我所知,當年這封劍山莊被稱作承影山莊,後來向老爺子封劍歸隱,這承影山莊也就改名為封劍山莊。」一個聲音慢悠悠道:「恕我冒昧,自那以後,封劍山莊聲名凋零,江湖上差點忘hetubook.com•com記這一號,後來是陸大俠讓封劍山莊重新名動西川,今日的封劍山莊,和當年已經判若不同。」
大院內竟似乎沒有人跡,清冷的可怕,忽地瞧見不遠處有燈火閃爍,正在移動,不由輕手輕腳湊近過去,遠遠便瞧見一人手裡提著一盞燈籠,身著青衫,正順著一條小石道前行,微弓著身子,在他身後不遠,尚有一道身影,拉開了一些距離,走得很慢,昏黑一片,齊寧一時間也瞧不清楚那人的樣貌。
「哦?」陸商鶴笑道:「兄弟可還記得,當年你我二人斬殺巴東六鬼,事後每人可是喝了整整四大罈子酒,到最後就睡在了大路上。」
「大哥,你若這般說,小弟現在掉頭就走。」逍遙苦笑道:「我本不想過來打擾大哥,可是大哥既然派人找到,我……我若是再不過來,只怕大哥怪罪。」
依芙身上那種火燒般的感覺已經消失,這讓齊寧很是放心。
齊寧聽到這裏,立時明白,想來這二人可能是兄弟,但是分別多年,今夜卻在這裏重逢。
四周一片死寂,已經是深更半夜,齊寧心知這大院之中即使有人,這時候也該睡下。
那叫逍遙的人也是十分激動,道:「大哥,當年不告而別,是小弟的錯,這些年我也一直在挂念大哥。」
忽地想到,這幾人說的封劍山莊,應該就是這座大宅,聽這名字,就有些江湖味道,看來誤打誤撞之中,竟然闖入了封劍山莊,而這陸商鶴,在西川和*圖*書看起來也算是一號人物。
那洪幫主一怔,陸莊主卻已經沉聲道:「諸位,從現在開始,誰也不許再叫我莊主,我陸商鶴這些年只是幫我兄弟照料封劍山莊而已,如今真正的主人回來,自然要物歸原主。」
便在此時,忽聽得一陣腳步聲響,便見到那青衫人對面已經走過來幾人,當先一人步子極快,齊寧閃身到得一處假山後面,探頭瞧過去,卻見到一個錦衣華服的中年人正領著數人迎向那青衫人,還沒靠近,那中年人已經顫聲道:「逍遙,是……是逍遙嗎?」語氣聽上去異常的激動興奮。
陸商鶴沉聲道:「馮門主這是什麼意思?」
依芙只是蜷縮在乾草堆里,拉過衣裳遮住身體,並不說話。
後面那幾人都是上前拱手,一人已經笑道:「陸莊主這是自謙了,封劍山莊陸大莊主的名聲何人不知哪人不曉,若論武功,這些年可是突飛猛進,放眼西川,恐怕也沒有幾個人是對手。」
院內很快就安靜下來,齊寧從家山後面出來,只見到不遠處有一處房舍,屋裡點著燈火,亮如白晝,一行人正是往那裡過去。
只聽到那洪幫主聲音道:「陸大俠,正因為馮門主率性耿直,才會說這番話。封劍山莊莊主,已經不是陸大俠一人承擔,這是一面牌子,陸大俠急公好義,主持公道,這才讓封劍山莊成為眾人敬仰的所在,事關西川武林,陸大俠做決定之前,必須先要為西川武林想一想。」
卻只見到那手提燈和圖書籠的青衫人推到一旁,跟在他身後的那道身影此時已經加快腳步走上前來,拱手道:「大哥,一向可好!」聲音竟有些哽咽。
「怎能不記得。」向逍遙嘆道:「那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當年我們年少輕狂,現在……大哥也見老了。」
向逍遙笑道:「十八年不見,大哥竟然是結交了這麼多的武林名宿。」
「兄弟,你是真的想死我了。」中年人忽然大笑道:「咱們兄弟相逢,該是高興的事兒,怎地哭的像個娘們。」鬆開逍遙,想到什麼,迴轉身道:「兄弟,這幾位都是我的客人,大家聚在一起飲酒說武,哈哈哈,大哥我這些年雖然喜歡舞刀弄槍,可是毫無長進,當年你的武功就在我之上,這些年過去,定然是大有進境。」
只是距離頗遠,瞧不清樣貌,但卻感覺那逍遙的聲音似乎在哪裡聽過。
「逍遙,外面風寒,咱們進屋說話,我早已經備下了酒宴,今晚定要不醉不休。」說話間,陸商鶴已經拉住向逍遙的手臂,往屋裡過去,其他幾人也都是笑著簇擁進去。
向逍遙聲音笑道:「大哥說笑了,這些年我的酒量可是每況愈下,再不似當年那樣。」
「現在是不是好多了?」齊寧貼著依芙輕聲問道:「還要不要再來一次?」
那陸莊主卻是臉色一沉,聲音變得冷漠起來,淡淡道:「洪幫主,你若再這樣說,咱們連朋友就沒得做。」
齊寧皺起眉頭,只覺得那逍遙的聲音愈發熟悉,仔細打量那人的身形輪廓,竟也有一m.hetubook.com.com種似曾相識之感,可是究竟在哪裡見過,一時間卻是想不起來。
依芙扭頭看了齊寧一眼,似乎想說什麼,但終究沒有說話。
依芙被折騰這一陣,渾身發軟,恨聲道:「滾。」推開了齊寧,齊寧嘿嘿一笑,雖然梅開二度,但卻覺得渾身上下一陣輕鬆,沒有因為奮力解毒而體力虛弱,反倒是感覺神采奕奕,輕聲道:「肚子餓不餓?」
「我都四十八了。」陸商鶴也是嘆道:「再有兩年,便是五十了,兄弟今年也有四十三了吧?」
「我聽人說你已經回到西川,便派人四處找尋。」陸商鶴哈哈笑道:「之前有人來稟報,說你今夜定會前來相見,大哥我在這裏已經等候多時了。這幾位都是西川有身份的武林名宿,此番請這幾位過來,也是讓大家給兄弟你正名,自此而後,大哥就要將封劍山莊交還給兄弟,你才是封劍山莊的主人。」
身後那幾人顯然對此竟是一無所知,已經有人吃驚道:「陸庄……陸大俠,難道……難道這位就是當年封劍山莊的少莊主向……向逍遙?」
「陸大俠,你知道我這人向來是心直口快。」那馮門主沉聲道:「陸大俠你如今是西川武林的領袖人物,多少人都是以你為榜樣,如果陸大俠今日將封劍山莊交給……嘿嘿,交給這位向兄弟,我只怕會動搖西川武林。」
陸商鶴哈哈笑道:「不錯,這就是我的結拜兄弟逍遙了。」
「如何能不記得,我還記得,再有一個月,就是你的生日。」陸商鶴道:「逍和-圖-書遙,你若還將我當成你大哥,今年的生日,必須讓大哥幫你辦。十八年了,大哥一直想念,總想為你做些什麼,可是……!」說到這裏,聲音已經哽咽。
齊寧知道這一番消耗頗大,連自己都感覺腹中有些飢餓,輕聲道:「我先去給你找些吃的,再給你找一雙鞋來,你在這裏歇息片刻,我馬上回來。」
陸商鶴厲聲道:「馮門主,我請你前來,是因為你為人仗義,處事公道,可是你現在這樣說,豈不是要挑撥我兄弟關係?」
屋內此時燈火通明,亮如白晝,齊寧不好探頭去看,以免被察覺,只聽得幾句寒暄之後,幾人似乎都已經坐下,便聽得陸商鶴笑道:「諸位,今日是我兄弟十八年以來再次相聚,別的事情咱們都不管,今晚大伙兒一醉方休,誰要是能夠把我兄弟灌倒,我拿一千兩銀子做酬謝。」
齊寧穿好衣裳,拿住寒刃,這才輕手輕腳出了門,順手將門帶上,屋外的風雨果然已經停歇,只有屋檐還在往下滴著雨滴,打在地上,滴答作響。
齊寧心下好奇,卻見到那中年人竟是一把抱住那身影,痛哭道:「逍遙,真的是逍遙,好兄弟,你……你這麼多年,到底去了哪裡?你可知道,這麼多年,我日思夜想,就盼能和你再見一面。」
眾人都是一驚,便是齊寧心下也大是納悶。
像這種大宅院內,自然少不了大廚房,目下腹中飢餓,依芙只怕很久沒有吃東西,再加上體力消耗,此時定然也是飢餓難忍。
向逍遙笑道:「原來大哥還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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