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總管忙道：「侯爺，老奴一直等您回來。」左右看了看，才從懷裡掏出厚厚一沓子銀票來，「侯爺，天黑之後，就有人連續不斷向府里送來銀票，他們進屋之後，也沒多說什麼，只說是他們老爺派他們送過來的銀票。」雙手呈過來：「老奴點了一下，總共是兩萬兩千四百兩銀子。」
白聖浩拱手道：「侯爺放心，我知道怎麼辦，但凡有什麼線索，立刻稟報侯爺。」
「當年老侯爺給老奴配了親，生了兩個兒子，大將軍對我們韓家十分照顧，讓我們在江陵買了幾十畝地，我那兩個兒子如今都在江陵。」韓總管解釋道：「孩子他娘幾年前過世了，好在老奴身體還硬朗，還能為侯府效力幾年，等過幾年實在不能動，若是侯爺准許，老奴便讓一個兒子過來繼續效命，老奴就回鄉養老了。」
白聖浩反應極快，明白過來，低聲道：「侯爺，難道……段清塵和陸商鶴與朝中的官員有牽涉？」
齊寧拍手笑道：「那我可以向你保證，你現在的選擇算是賭對了。」臉色猛地一沉，道：「你可知道陸商鶴？」
韓總管聲音哽咽：「侯爺……侯爺和當年的老侯爺一般，對……對咱們這些下人都是關護有加。」眼圈微微泛紅，忽地想到什麼，忙道：「侯爺這麼晚回來，還沒吃東西吧？之前三夫人倒是派人囑咐過，若是侯爺回來太晚，給你熬一碗紅棗粥喝，吃了紅棗粥容易入眠。」
齊寧微一沉和圖書吟，取了五百兩銀票遞過來，韓總管一怔，齊寧卻塞到他手中，道：「這銀子你拿著，是留著自己養老還是給孩子買地，那就由你自己做主。你在侯府辛苦這麼多年，如今又要關照我，我自然不能虧待你的。」
「侯爺，我問他們這是什麼銀子，他們也不說，轉身就走。」韓總管道：「本來老奴是想去稟報三夫人，但三夫人養身子，誰也不見，這些銀子又不知道如何入賬，所以也不曾送到賬房去，只能在這裏等著侯爺回來。」
「他是個聰明人。」齊寧含笑道：「聰明人的選擇都會很實際。而且他已經服下藥丸，沒有人真正會想死。」
齊寧含笑道：「和聰明人說話就是很舒坦。」又道：「當然，如果能查清楚他們此番行刺的目標是誰，又或者說知道他們到底有什麼陰謀，我這邊自然還會有重賞。」
灰烏鴉問道：「我若是查到線索，是否還來此處？」
齊寧心中一個激靈，立時便想起顧清菡之前囑咐過自己，若是有人送來紅棗粥，那便是暗號，自己當晚便要悄悄往顧清菡屋裡去，如此說來，顧清菡是讓自己今晚偷偷摸摸去她屋裡。
想到齊寧連神侯府都不信任，卻讓自己捲入此事，亦可見齊寧對自己的信任，白聖浩心中一陣感動。
齊寧當然是想藉此機會將背後的真兇揪出來，所以自然是萬事小心。
齊寧唇邊笑意更濃，頷首道：「重守信諾，確實讓和圖書人欽佩。」
灰烏鴉自然明白齊寧的意思，倒也乾脆，打開瓷瓶，從裏面取了一顆藥丸出來，看也不看，便丟進嘴裏吞咽下去，隨即伸手將齊寧丟過去的一千兩銀票收起，揣入懷中，這才道：「此番進京，本就想過死在京城，無非是賭一場。」
「灰烏鴉這邊就先交給你，如果有什麼消息，你親自通知我。」齊寧起身道：「凡事都要小心謹慎，切莫打草驚蛇。」
灰烏鴉怔了一下，齊寧才繼續道：「據我所知，陸商鶴與段清塵私通款曲，這兩人應該是沆瀣一氣，所以段清塵此番招攬你們進京，陸商鶴也很可能潛藏在京城。」
既然段清塵背後的高人有可能是朝中之人，那麼就不能確保那人與神侯府沒有牽涉，萬一真是如此，那麼將影耗子入京之事告之神侯府，反倒是打草驚蛇，這幫人很可能就此取消計劃，再行籌謀另外的行動。
齊寧心下好笑，咳嗽兩聲，韓總管立刻被驚醒，見到齊寧，忙起身道：「候……侯爺，您回來了。」
韓總管點頭道：「老侯爺和大將軍一直照護這老奴，老奴雖然無用，卻還是在府里一直當差。」感慨道：「如今府里的老人已經不多了，當年從江陵來到京城在侯府當差的，多年前不少人都已經回老家養老去了。」
齊寧道：「你既然棄暗投明，有些話不妨對你直說。陸商鶴已經逃脫，目今丐幫正在暗中搜尋。」
灰烏鴉抬手道：「言ｍ.heｔｕｂｏoｋ•com.ｃom出如山，信守承諾是我的規矩。我收了你一千兩銀子，若是死了，這一千兩銀子你就當丟進水裡，若是活著，我自然會竭力去查清楚，事後你如約將剩下兩千兩銀子交給我。」
「怎麼在這裏睡下了？」齊寧溫言道：「是否太過疲倦？三娘這幾天養身子，府里的事情不好打理，也都靠了你。已經很晚了，先回屋歇著吧。」
「已經很晚了，你先去歇著吧。」齊寧微笑道：「你年紀也大了，平日里不要太過勞累，能讓別人分擔的儘管派他們去干，自己也要保重身子。」
齊寧微微一笑，在椅子上坐下，問道：「老總管在錦衣侯府多少年了？」
韓總管感慨道：「老侯爺當年追隨太宗皇帝平亂，家父是最早跟著老侯爺的人，只可惜早早就戰死在沙場。老侯爺心好，派人送了許多銀子撫恤家人，後來我年紀大了，家母吩咐我到京城來給老侯爺當牛做馬，報答老侯爺的恩情。」想了一想，嘆道：「都三十多年了。」
齊寧知道灰烏鴉已經屈服，面帶微笑，並不說話，只是看著灰烏鴉手中的瓷瓶子。
陸商鶴在青木大會之上奸謀敗露，被丐幫囚禁，此事知道的人自然不少，但是其後被人救走，丐幫卻並無對外張揚，至今知道的人也不算太多。
白聖浩這時候已經明白了齊寧的意思。
齊寧心想韓總管在府里三十多年，那麼錦衣侯府發生的許多事情，這老頭肯定都知道一些，柳和*圖*書素衣莫名其妙地在侯府失蹤，這韓總管未必不知道內情，但卻也知道這時候不便多問，微笑道：「那你家人都在哪裡？」
「如此說來，你在錦衣侯府已經幹了三十多年？」齊寧問道。
韓總管眼眸中顯出感激之色，猶豫一下，終是收起來，道：「侯爺大恩大德，老奴……老奴這輩子是報不完了。」
白聖浩微微點頭，壓低聲音道：「侯爺為何不將此人交給神侯府？神侯府眼下對此事尚一無所知，如果交給神侯府，以他們在京中的勢力，應該更容易查清楚背後真相。」
「我明白了。」灰烏鴉微微點頭，看了白聖浩一眼，才道：「丐幫向要抓住陸商鶴，但卻不知道他的下落，你是想讓我依舊赴約，然後找到段清塵和陸商鶴二人的下落，再將他們的下落告知於你。」
齊寧收服了灰烏鴉，但知道這一切僅僅是開始，離開宅子，回到侯府之前，先摘下了人皮面具，這才進府，已經是夜深人靜，卻見到正堂燈火亮著，走過去一看，只見到韓總管正坐在邊角的一張椅子上，雙手死死抱在胸口，就像懷裡藏著什麼寶貝一般，歪著腦袋，正打著呼嚕。
白聖浩其實並不清楚段清塵與陸商鶴的瓜葛，這時候聽得齊寧突然提及陸商鶴，頓時提起神來。
齊寧指了指白聖浩，道：「白舵主會與你聯絡，之後的事情，白舵主會幫你安排。」
「陸商鶴？」灰烏鴉不屑笑道：「自然曉得，聽說此人圖謀丐幫幫主之https://www.hetubook.com.com位，如今就落在丐幫的手裡。」瞥了白聖浩一眼，道：「這位白舵主應該比我更加清楚。」
如果將今夜之事告之神侯府，以神侯府的經驗和實力，順藤摸瓜調查此事必然是事半功倍，而且神侯府完全有能力在京城布下羅網，等著影耗子們自投羅網。
白聖浩一怔，心知齊寧這話問的不會簡單，輕聲道：「難道不是段清塵？」
「段清塵只是走狗而已。」齊寧道：「甚至陸商鶴也只是任人驅使的走狗，在他們身後，必然另有真正的高人。」
齊寧抬手拍了拍白聖浩手臂，輕聲道：「白兄，你可知道是誰招攬這群影耗子進京？」
灰烏鴉看了白聖浩一眼，再不多言，徑自往門外走去，走到門邊，回頭看了一眼，道：「但願你信守承諾。」飛身離去。
但齊寧明顯是不信任神侯府。
等到灰烏鴉身影消失，白聖浩才輕聲道：「侯爺當真信得過他？」
「侯爺，千萬不能……！」韓總管急忙將銀票推回去：「老奴一家已經受侯府照顧幾十年，這一輩都無法報答，這銀子……！」
齊寧唇邊泛起笑意，看來那幫官員倒也算是識趣，擔心自己真的會登門要債，傳出去不好聽，所以都主動送了過來。
「不能肯定，也無法否定。」齊寧搖搖頭，頭疼道：「正因為無法確定，所以每一步都要小心謹慎。」
「怎麼，我說話不管用？」齊寧皺起眉頭：「讓你拿著就拿著，只是不要對外宣揚，免得大伙兒說我偏袒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