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再喊冤枉，便是侮辱朕的智慧。」隆泰冷笑道：「司馬嵐將你收買，你當朕不知道？朕早就知道你這狗奴才吃裡扒外，但是朕卻留著你，因為朕剛好要用你向司馬嵐通風報信。司馬嵐不是想知道朕每天都在幹什麼嗎？那朕就讓你告訴他，朕每天在宮裡和皇后歌舞昇平，沉溺於酒色，對朝事沒有絲毫興趣，司馬嵐不正是想看到朕無心政事，他便可以在朝中為所欲為嗎？」
隆泰微微點頭，道：「朕也沒有想到褚蒼戈竟然如此悍勇，中了毒，還被箭矢射中，竟還能逃脫。」
隆泰微一沉吟，才道：「他如果聰明，脫身之後，只能隱姓埋名。」
除了皇帝陛下，司馬嵐從來都是將別人掌控在計劃之中。
劉絟忙道：「回稟皇上，您……您深夜出狩，奴才……奴才擔心不安全，所以派人去稟報鎮……稟報司馬嵐，不過司馬嵐當時在帳內歇息，沒敢驚擾，奴才知道工部尚書皇甫政與司馬嵐十分親近，所以……所以讓人將此事告之了皇甫政，皇甫政想必又將此事告訴了司馬嵐。」
可是今日他第一次感覺到，自己似乎陷入了別人的掌控之中。
自從當年追隨太宗皇帝開始，司馬嵐因為出眾的後勤能力，一直都擔負著後方的事務，比之在前線與敵拼殺，在後方保證糧草軍械等物資供應的難度甚至更大。
「忠心耿耿？」不等劉絟說完，隆泰就打斷道：「你若對朕忠心耿耿，為何正在宮裡的行動，你和-圖-書都暗中派人向司馬嵐密報？」
「跪下！」遲鳳典沉聲道。
司馬嵐回頭看了一眼，卻是放聲笑道：「遲鳳典，你是要對老夫用武嗎？」
司馬嵐一顆心立時沉了下去，內心深處，竟是出現了前所未有的不安。
「皇上，您的意思是說，他會返回黑刀營？」遲鳳典神色冷峻。
「還沒有消息。」遲鳳典道：「但臣已經分派了兵馬守住平林四周，絕不讓褚蒼戈脫身。褚蒼戈雖然逃脫，但畢竟中了毒，這時候林子里漆黑一片，他躲在其中，還真是不好搜尋，不過臣以為，他現在也無法跑遠，應該是找了一處隱蔽的地方正在療傷逼毒，等到天亮之後，再多派人手進去找尋，他便是插翅也難飛。」
劉絟整個人如同一隻蛤蟆般趴在地上，渾身發抖。
司馬嵐背負雙手，神色平靜，盯著遲鳳典眼睛問道：「皇上既然不見老夫，老夫只能先去見百官。他們知道皇上遇刺，人心浮動，惶惶不安，老夫要親自去撫慰他們。」
遲鳳典沉聲道：「來人！」
劉絟不敢抬頭，聲音發顫：「奴才……奴才該死，皇上，奴才……奴才絕無害皇上之心。是……是鎮國公……不不，是司馬嵐說皇上年紀輕輕，登基不久，擔心……擔心皇上作出一些有失體統的事情來，他……他身為首輔大臣，要竭力輔佐皇上，若是……若是皇上有什麼地方出了差錯，他要及時提醒皇上……！」
遲鳳典湊上前去，www.hetubook.com.com壓低聲音道：「皇上，司馬嵐自己跑過來，臣已經按照皇上的吩咐，將他囚禁了起來，又派了心腹看守，絕不會出任何差錯。」
隆泰擺手道：「這也不是你的錯，朕也是沒有想到。」頓了一頓，才皺眉道：「對褚蒼戈此人，不可小視，如果他真的出乎我們的意料，從平林逃脫，你覺得他會去哪裡？」
司馬嵐抬手撫須道：「遲統領，老夫若非要走不可呢？」
隆泰微一沉吟，搖頭道：「朕剛才已經想過，褚蒼戈絕不可能回到黑刀營。」
經歷過無數的風浪，司馬嵐已經意識到自己陷入了極其嚴峻的困境之中，此次秋狩，明顯已經遠超出自己的掌控，他感覺從天上似乎落下一張大網，而他已經被罩在了大網之中。
「皇上的意思是？」
司馬嵐被遲鳳典帶人軟禁之後，遲鳳典便徑自到了皇帝大帳，稟報過後，被隆泰召進帳內，隆泰此時已經換了一身輕便的裝束，見到遲鳳典進來，便要起身，但屁股剛剛抬起，頓了一下，卻還是坐了下去，低聲問道：「如何？」
帳內一片寂靜，隆泰一時沒說話，遲鳳典也不敢多說，片刻之後，隆泰才道：「那……林子那邊還沒有消息過來？」
「你倒是很聽話。」隆泰道：「朕今晚夜狩，並無告訴那些大臣，但卻有人知道，劉絟，你告訴朕，他們為何會知道？」
劉絟連連叩頭：「奴才知罪，奴才知罪，求皇上饒命！」
「和_圖_書如果黑刀營的人知道自己跟隨褚蒼戈便是謀反，他們是否還會跟著他？」隆泰冷笑道：「即使那幫人真的膽大包天，全都跟他造反，他手裡不過一千人，而且司馬嵐在我們手裡，他們又能如何？我們這邊已經有上前兵馬，齊寧天亮之前便會帶著黑鱗營趕到，即使這些兵馬不能剿滅黑刀營，只要堅持一陣，各路兵馬知道黑刀營謀反，很快就會出兵勤王……！」
「嗆」！
「皇上，司馬嵐已經是瓮中之鱉，是否儘快將他處決？」遲鳳典壓低聲音道：「臣擔心夜長夢多，會另生事端。」
他無論動作還是聲音都很是恭敬，但話里的意思，卻顯然是不能讓司馬嵐離開。
「這就沒錯了。」隆泰冷聲道：「劉絟，你泄露天子行蹤，讓朕遭遇刺客埋伏，朕本該下旨取了你腦袋，不過……朕給你一次活命的機會，你想不想要？」
遲鳳典明白過來，道：「他只要調動黑刀營，那就是謀反，不但他謀反，黑刀營也是謀反作亂，誰都知道黑刀營是司馬嵐的人，黑刀營謀反，司馬嵐就無法辯解了。」
司馬嵐背負雙手，淡淡一笑，道：「既然是皇上的意思，老夫遵旨就是。」
「皇上自有旨意撫慰諸位大人。」遲鳳典神情冷然，抬起的手臂並無放下。
遲鳳典立刻出帳，片刻之後，領著太監劉絟進來，劉絟兀自不知道發生何事，進到帳內，見隆泰正冷冷盯著自己，感覺氣氛不對，卻還是勉強笑道：「皇上，奴才……！和_圖_書
」
隆泰冷笑一聲，劉絟被這一聲冷笑弄得后脊樑發寒，依然是額頭貼在地面：「他……他讓奴才平日里多注意皇上，如果……如果皇上做了些什麼特別的事情，又……又或者秘密召見了什麼人，都要……都要及時告訴他。」
他知道這種時候，自己必須見到隆泰，只有見到隆泰，才能夠迅速掌握隆泰的心理，察覺出隆泰究竟意欲何為，也只有知道了隆泰的心思，他才能夠全力應對。
隆泰猶豫了一下，搖頭道：「司馬嵐雖然跋扈妄為，但畢竟沒有真的造反。他是開國功臣，如今又是首輔大臣，如果輕易將他處決，必定會引起群臣驚亂，對朝局不利。」想了一想，才吩咐道：「將劉絟那狗奴才帶進來！」
「他已經是謀逆罪臣，回到黑刀營，手底下那些兵將是否聽他調遣？」隆泰神情冷然：「即使聽他調遣，他又能如何？京城封鎖了城門，他們自然不可能進城，褚蒼戈難道敢帶人殺到平林？你莫忘記，司馬嵐已經在我們手裡，他如果真的擔心司馬嵐的生死，就不敢輕舉妄動，而且朕還期盼他真的帶兵過來。」
遲鳳典已經拔出刀來，厲聲道：「皇上問話，老實招來！」
「老國公，卑將不敢。」遲鳳典依然顯得相當恭敬：「卑將只是奉旨行事，皇上對老國公一片關切之心，老國公總不會要抗旨吧？」
「是臣失職，求皇上降罪！」
天下動蕩，民心恐亂，盜賊叢生，在那種紛亂的時候，還能夠井井有條地籌https://www.hetubook.com.com集物資，而且順利向前方供應，這絕不是容易的事情。
「皇上有旨，養傷期間，誰都不見。」遲鳳典正色道：「此外為了保障老國公的周全，皇上特旨，老國公暫時就住在這邊，由我們保護國公的安全。」不等司馬嵐說話，已經抬手道：「國公，請！」
「奴才對皇上忠心耿耿，而且……！」
劉絟驟然變色，叩頭如蒜，驚恐道：「皇上，奴才……奴才冤枉，奴才冤枉……！」
劉絟心下一凜，腿上一軟，跪了下去，隆泰盯著劉絟，淡淡道：「劉絟，你可知道朕為何忽然冷落范德海，卻突然對你這奴才信任有加？」
嚴峻的形勢之下，司馬嵐卻是保持了極度的冷靜，微頷首道：「查，一定要查。遲統領，皇上遇刺，百官心驚，此事非同小可，老夫必須立刻覲見皇上。」
「不錯。」遲鳳典點頭道：「褚蒼戈便是再愚蠢，也不會選擇這條路。」
立刻有四名孔武有力的近衛武士手按刀柄走過來，呈扇形站在了司馬嵐身後。
「這幾個月朕要在你面前演戲，還真是辛苦。」隆泰眼中顯出寒意：「劉絟，你可知罪？」
隆泰聞言，眉頭微微舒展，頷首道：「如此甚好。」他雖然看似平靜，但聲音卻還是顯出一絲激動。
司馬嵐從來都有著極強的掌控能力，而且後勤本就是費心的事情，有無數繁雜的小事組合在一起，所以司馬嵐能夠將諸多繁雜事情整合在一起，顯示出他超強的處事能力，凡事也都在他的心中有清晰的條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