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海吟？」齊寧苦笑道：「原來那真的只是一支曲譜。」忽地想到什麼，疑惑道：「可是那捲軸之上，有地藏二字，這又是什麼意思？」
齊寧忍不住抬手撓了撓頭，苦笑道：「兩位志趣相投，所以……！」
齊寧只覺得今日卓青陽說的話十分奇怪，讓人總是聽得有些模糊，皺眉問道：「先生這話何解？」
畢竟從卓青陽的口中可以聽出來，那地藏曲在卓青陽眼中確實是無價之寶。
方才看到卓青陽提及地藏曲的時候，一直都是讚譽之詞，齊寧心中就有些尷尬，想著卓青陽如果問起來，自己該如何回答，可是卓青陽遲遲沒有問及地藏曲的下落，齊寧心想也不要等他問，自己還是如實告知為好。
他得到地藏捲軸之後，還曾以為裏面藏有什麼武功秘籍，但始終參悟不透，後來受到東齊國相令狐煦的誤導，還真以為其中藏有地藏天書的秘密，但他真正發現的，只有田雪蓉從中尋覓出的曲譜。
齊寧倒吸一口冷氣，他剛剛經歷過蕭紹宗叛亂之事，此時得知空藏大師竟然與令狐煦是同道中人，立時便警覺起來。
「是。」齊寧點頭道：「那是兩床古琴！」
「不錯。」卓青陽笑道：「那你可知道，這兩床古琴也是浮萍居士所制，但此浮萍卻非彼浮萍。」
卓青陽搖頭道：「恰恰相反，他知道那正是地藏曲，也知道出自浮萍居士之手。他已經是大hｔｔps://wwｗ.ｈｅtｕｂｏoｋ•ｃｏｍ•ｃoｍ宗師，天地間什麼奇珍異寶他能放在眼中？也唯有這地藏曲他勢在必得。」
佛門領袖和飽學鴻儒都是浮萍，而且還要做一件事情，齊寧實在不明白，這樣的組合究竟要做什麼事情？猛然間身體一震，皺眉道：「先生，令狐煦當初故意誘導我，目的是讓我保住地藏曲，難道……他也是浮萍？」
「代表浮萍？」
「那幾十年，他一直在鑽研音律？」齊寧問道。
沒等齊寧說完，卓青陽臉色就已經嚴峻起來，搖頭道：「浮萍的存在，是要做一件事情，參与此事的人，都是浮萍。」
卓青陽這一問，齊寧瞬間就想到了被東海島主莫瀾滄得到的鳳凰琴，猛然間感覺到從前經過的諸多離奇之事，竟似乎與卓青陽這邊有極大的關係。
「碧海吟！」卓青陽道：「那是三支神曲中的一支。」
孰知卓青陽得知地藏曲已經不在齊寧手中，神色竟然平靜如常，唇角甚至帶著一絲淺笑，問道：「是否已經交給了北宮連城？」他聲音極為平和，就似乎早就猜到地藏曲已經被北宮連城所得，便是一旁的空藏大師，也是氣定神和，一副盡悉於心之色。
「可是據我所知，莫瀾滄對音律雖然略有涉及，卻並沒有太大的興趣，地藏曲雖然珍貴，但對他的吸引力當真有這麼高？」
卓青陽和空藏大師對視一眼，眸https://m.hetubook.com.com中都顯出光芒，卓青陽笑道：「你是否知道鳥語琴和鳳凰琴？」
「先生的意思是說，直到那兩床古琴被製作出來，神曲才重新出現？」
「浮萍居士有沒有寫下天書，無人可以證明，但有一點足可以斷定，他是百年難得一見的音律宗師。」卓青陽含笑道：「你可知道，古人發現音律是從何開始？」
齊寧聽到這裏，不由失聲道：「空山鳥語，碧海潮生！」
「古人發現音律之始，自然還沒有樂器出現。」卓青陽道：「是以他們往往都是就地取材，突然間發現了一些奇怪的聲音，卻讓人覺得身心舒泰，而樹葉便是最原始的樂器之一。」
「我們確實很欣賞他。」卓青陽道：「不過這葉子，代表的就是浮萍！」
齊寧有些尷尬，猶豫了一下，終是道：「先生，有一件事情，我也不能瞞你。」看了空藏大師一眼，才道：「你當初交託給我的地藏曲，如今……如今已經不在我手中。」
齊寧微微頷首，想了一下才道：「先生和主持大師都有葉子在手中，想來都是對那浮萍居士十分的欣賞。」
齊寧心下一愣，暗想難不成這兩片葉子與音律有關？
齊寧搖搖頭，心想追根朔源音樂的初始，自己還真是不明白。
卓青陽似乎看穿齊寧的疑竇，笑道：「你放心，老夫和大師都不是裡通外國，更不會做對不住楚國的事情。」
和圖書「你說的沒有錯。」卓青陽道：「令狐師弟也是浮萍！」
卓青陽和空藏大師既然將這兩片葉子亮出來，自然是有其緣故，齊寧心知即使自己不問，對方也還是會說出這中間的玄機。
「三支神曲，是為九天、人間、地藏三支。」卓青陽道：「這是浮萍居士譜曲之後定下的名目，那碧海吟，又是小浮萍居士所取。」
卓青陽撫須含笑道：「正是。可是真正的音律，卻並非只是那五音組合，音律之後，蘊含著天地人心。」想了一下，才道：「曲道為人所欣賞，只因為打動人心，人心隨著音律的變幻歡喜悲傷，所以要譜出曠世名曲，不僅僅要鑽研音律，還要通陰陽知五行。那時候浮萍居士便覺得，真正的曠世之曲，不但可以讓人身臨其中，更可以讓靈禽異獸聞知收性，所以他花了幾十年的時間，終是譜成了三首曠絕古今的神曲。」
「今日的浮萍，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名。」卓青陽含笑道：「我與大師，都是浮萍中人！」
「浮萍居士自然是通曉各類樂器，他在音律之上天賦異稟，年輕的時候，各類音律已經是信手拈來，傳聞他早年間自創了諸多樂譜，任意一首拿出來，都足以讓世人驚嘆，可是他卻從不將這些樂譜昭示於人，當時無數曲道中人想從他手中求一曲而不可得。」卓青陽嘆道：「這倒不是他氣量狹小不舍送人，而是在他看來，自己所創的每一首曲和圖書
譜都存有缺陷，他性情盡善盡美，但有瑕疵，便覺得不該傳之於世。他後來消失了數十年之久，許多人都以為他已經過世，但亦有人說他雲遊天下，真真假假，在他幾十年內時常有人提及，畢竟像他那樣百年才可一見的奇才，世人不希望他如同流星般忽然消失。」
一直沒有說話的空藏大師終於笑道：「老夫子，王爺雖然年輕，卻是睿智非常，今日你不說，許多真相他自己遲早也能查出來。」
「浮萍居士從來都不是一個人。」卓青陽道：「譜下三首神曲的居士是浮萍居士，制出鳳凰和鳥語兩床古琴的，是另一個浮萍居士，三首神曲出現之後四十余年，才製成了那兩床古琴。」顯然是知道齊寧聽不明白，才道：「第一位浮萍居士雖然創出三首曲子，但除了他之外，沒有任何人能以任何樂器奏出那三首神曲，所以等他過世之後，雖然曲譜流傳下來，但那幾十年間，實際上已經成為絕唱。」
「正是。」卓青陽道：「第二位浮萍居士自稱小浮萍，他花費了半生心血，終於製成了那兩床古琴。」卓青陽嘆道：「一來是他天縱奇才，亦是天賦極高，二來只有他真正懂得浮萍居士的心意。先前所有人製作古琴，是以人為樂客，只有小浮萍是以靈禽異獸為樂客，所以才能制出那兩床古琴。」
他當初交託給自己，自己卻早已經交給了北宮連城，這種就是有負囑託。
令狐煦是齊國
wｗw.heｔuboｏｋ.ｃoｍ•com國相，而空藏大師是楚國大光明寺主持，大光明寺是佛門之首，空藏大師更是佛門領袖，這兩人走在一起，當然讓人感到匪夷所思。
卓青陽笑道：「當年我借醉酒故意與江漫天談起音律，他琴棋書畫都有涉獵，所以談到音律，我與他也算是趣味相投。我故意談及浮萍居士的三支神曲，他遺憾我們此生不能得聞，我借酒故意說九天、人間倒也罷了，可是地藏曲卻未必……！」狡黠一笑：「點到即止，我故作失口，可是他當時定然已經覺得那地藏曲很可能與我有關。」
一位是佛門領袖，一位是飽學鴻儒，這兩位智者今日為何會突然與自己談起音律？
兩片葉子形同而色不同，齊寧心中狐疑，卻沒有立刻詢問。
「原來如此。」齊寧嘆道：「先生給我留下的，就是一支地藏曲，東海島主莫瀾滄派人襲擊先生，欲要奪得這支地藏曲，當然是因為他並不知道真相。他並不追那只是一支曲譜。」
他有過許多猜想，卻沒有真正覺得那就是一支曲譜。
齊寧更是詫異。
雖然已經發現是曲譜，但田雪蓉也說過，捲軸中的曲調異常古怪，很難彈奏出來，為此齊寧還懷疑其中的秘密是否就藏在曲調之中。
齊寧隱隱明白什麼，想了一下，才問道：「先生說浮萍居士留下了三首曲譜，難道……先生交託給我的地藏捲軸，就是……其中一首？」
他本以為此言一出，卓青陽和空藏大師必然色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