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方繼藩不想腹誹自己爹。

這是唐寅送來的快報。

「還請陛下明示。」方繼藩覺得有古怪：「難道我爹……」

伯虎還真是沒讓自己失望啊，果然沒白心疼他。

弘治皇帝瞪了朱厚照一眼，朱厚照忙是低垂著頭，再不敢放肆了。

朱厚照表情微微有些怪異：「老方說的啊。」

朱厚照和方繼藩對視一眼，卻也覺得有理。

弘治皇帝露出了笑容：「宣進來。」

「明白了什麼？」弘治皇帝看著方繼藩。

方繼藩心裏想，弘治十五年的春闈，所中的進士倒是出名的不多，遠遠不如弘治十二年一般，人才輩出，西山書院的舉人有十五名，卻不知能中幾個。

「……」

「什麼是便宜行事？便宜行事，便是無論是他在貴州，誅殺米魯立威也好。或是將米魯暫時囚禁，使土人心有所忌也罷。即便是他釋放米魯，收買土人人心也可。可朕萬萬料不到，他還真撿了便宜，撿了大便宜。汝父做下這等事，懷胎了八月，知道紙包不住火了，才心急火燎的上奏，他居然還知道要臉，居然上的是密奏……現在掐著日子，孩子怕已滿月了，你來說說看，朕該如何處置？這事說輕了，叫兩情相悅，可米魯乃是欽犯，往重里說，就是欺君罔上！」

弘治皇帝又搖頭，心裏又想，人家還讓你吃屎呢。

馬文升一臉苦逼：「這個，這個……」

方繼藩道：「不知臣父所奏和*圖*書何事。」

自己爹最近的書信之中，沒有關於要上奏的事啊，都是不痛不癢的問自己吃了嗎。

方繼藩心裏想，上輩子當然見過，電視里辣么大的魚，怎麼沒見過。

而且還是罪魁禍首。

所謂的鯨，本就有巨大之意。所以說文解字，所謂鯨魚，就是好大好大的魚。

「臣明白了。」方繼藩一愣。

雙手一攤：「臣也無話可說。」

自己的父親，從前那個大胆的想法，至今還沒有實現，根本問題就在於，這被色|欲蒙蔽了眼睛的爹，自己有了大胆的想法。

陛下想要尋良策，而非尋君子。

弘治皇帝起身，一臉疲憊：「朕近些年，龍體欠安，從前從早至晚，精神奕奕，而今，晨起至午時，便疲倦不堪，國家大事，託庇于諸卿，諸卿與朕，共同戮力吧。」

雖然會試的八股文，定然不會更改。

劉健也一臉懵逼，馬文升臉很僵，他仔細在琢磨著什麼，不過……這些日子一直都是自己倒霉，現在突然見到一個更……那啥的傢伙，居然心裏有一絲絲的小驚喜。

「什麼？」方繼藩有些懵。

弘治皇帝淡淡道：「你知道米魯嗎？」

弘治皇帝微笑：「不要瞎猜了，回去問你爹去。」

老祖宗們在創字時，總會有一些惡趣味。

「你們親眼所見？」弘治皇帝笑吟吟的看著朱厚照和方繼藩。

是啊。

一見劉健如此為難，弘治皇帝目光便落在和-圖-書了馬文升身上：「卿是兵部尚書，此事雖是兒女私情之事，卻也涉及家國，你來說。」

弘治皇帝道：「你們來的正好，朕已下詔，明年開春春闈，這西山書院，可要多用功了。」

似乎因為紅薯、土豆、捕魚、下西洋，漸漸的開始務實起來。

「是的。」朱厚照也樂了，雙臂張起來：「這麼長。」

方繼藩一見，喜上眉梢，鯨魚，還真捕撈上來了。

劉健也懵了，老半天：「老臣先恭喜新建伯。」

方繼藩美滋滋的和朱厚照二人覲見，便是來報喜。

弘治皇帝笑吟吟的，顯得精神了一些：「有什麼喜事？」

弘治皇帝眉頭微皺：「是嗎？何時捕撈上來的。」

劉健隨即道：「或許……這是平西候，為了安撫土人之心，因而捨身……」

顯然，全旨的中心，就在這句話。

「啥？」方繼藩道：「此人不是叛賊，怎麼，還沒被明正典刑。」

朱厚照同情的看了方繼藩一眼。

弘治皇帝又道：「你的父親，上奏，這奏疏，你可知道嗎？」

這個了很久，實在這個不下去了，真的說不出一個所以然來，這等狗屁倒灶的事，他沒心思去管，畢竟他不是御史，也不至對這種事喊打喊殺。米魯確實是欽犯，可當初，陛下也確實下旨，讓方景隆便宜行事，怎麼處置，是方景隆的事。

他覺得自己有些編不下去了。

說再多，有個什麼用？

朱厚照和*圖*書和方繼藩本在西山，而今急匆匆的入宮覲見，是因為得了一封書信。

「臣……無話可說。」

可是……爹啊，你從貴州修書來，途中數千里，你問我吃了沒有，那已是十天半月之後的事了，我特么的當然當然吃了，還吃了三四十頓飯呢。

方繼藩道：「陛下，是不是弄錯了，臣……臣父的家書里，沒有提過啊。」

到了這個地步，連劉健都愈發的覺得，祖宗所創之制，時至今日，已有太多與當今天下不合之處，一成不變下去，天知道會鬧出多少亂子。

「……」方繼藩雙目無神。

他嘆了口氣：「已滿月了。」

方繼藩道：「不會家父和米魯，有什麼苟且之事，甚至……還有了孩子這麼狗血的事吧。」

「……」

「不……不可。」方繼藩憋了很久才道：「陛下開了金口，豈容更該，既是家父便宜處置，自是隨家父處置，現在又要重新論罪，臣以為，若如此，陛下會失信于天下。何況，食色性也……家父……家父……」

米魯可是叛賊啊。

「牙齒有人高？」

欲化行政舉如祖宗創製之初！

方繼藩嚅囁著嘴，不知該說啥好：「……」

還是覺得這傢伙……在吹牛。

弘治皇帝搖搖頭，心裏想，人家還讓你吃屎呢。接著他看向方繼藩：「方卿家親眼見過。」

當然，推行新制，自是不可能的，只能來一句，要效仿太祖高皇帝創製，這不也是ｗww•ｈetuｂoｏｋ•cｏｍ•ｃom學習祖宗嗎？

「巨魚，捕上來了，不，不該叫巨魚，還叫鯨魚才是。」

弘治皇帝意味深長的看了方繼藩一眼。

哎……

方繼藩臉色蒼白，突然有一種被人拋棄了的感覺。

唯一的毛病就是，朝廷想到了一切方景隆如何解決這個問題的辦法，唯獨沒有想到，方景隆用了自人類歷史以來，最原始的方法來解決這個問題。

弘治皇帝摸著自己額頭。

畢竟……這等事，荒唐歸荒唐，可各地鎮守的公候，狗屁倒灶的事確實不少，深吸一口氣，劉健才道：「臣以為，此事，自當論處。不過念及平西候的功勞……這個……這個……」

何為良策？

「就在數日之前，唐寅率備倭衛，出海，與鯨魚死斗，殺得海面都染紅了，那鯨魚，竟與船一樣大，雙方搏鬥數百回合，那鯨竟通人性，牙齒有人高，而我備倭衛凜然無懼，將士爭先，勇猛上前……」

卻在此時，外頭有宦官匆匆而來：「陛下！太子與新建伯求見。」

「有什麼不能說的。」朱厚照急了：「有個兄弟好啊，那米魯的叛亂能持續如此之久，可見其在土人心中，有多大的威信，這樣的人，要嘛就千刀萬剮，使土人畏懼，要嘛就一定需將其收買，使其對我大明死心塌地，平西候威武，上馬能安邦，下馬能生娃，何愁貴州不平？父皇，兒臣看來，這也沒什麼，為了大明，平西候娶米魯生娃娃，能安定西和-圖-書疆，有什麼不好，兒臣看，父皇太迂腐了，大漢的時候，不照樣也和親？權當是和親了吧……」

方繼藩編不下去了。

當然……他沒法說這個：「這……這……唐寅說的。」

朱厚照忙是拍了拍方繼藩的肩：「其實這樣也挺好，本宮就喜歡多一個弟弟，恭喜啊，恭喜。」

一進暖閣，方繼藩道：「陛下，大喜，大喜。」

明明是想為了方家轉圜一下的啊。

「陛下……」

弘治皇帝冷哼一聲：「何止是他瞞了你，此人膽大包天，朕敕他鎮貴州，為的就是想讓貴州長治久安，因而沒有命他押解米魯進京論罪……而是讓他便宜行事！」

弘治皇帝用古怪的表情看著方繼藩：「噢，看來你父親沒有和你說。」

方繼藩一切都明白了。

可這份詔令，只怕會極大的影響殿試的策論。

大爺。

他淡淡一笑：「眼見為實，耳聽為虛，朕倒很想見見，何來的如此大魚，你們的話，朕不是不信，只是地方官吏，奏報多有浮夸，等見了實物再說吧。」

陛下……他變了。

弘治皇帝板著臉：「劉卿家，你怎麼看？」

似乎從種種的跡象來看，理當是真正務實求治的方略。

朱厚照道：「父皇放心。」

弘治皇帝凝視著方繼藩：「那麼方卿家，你怎麼說，你有什麼看法嗎？是否押米魯與其子入京論罪？」

劉健深看了弘治皇帝一眼，拜下：「陛下尋良策而安軍民，用心良苦，臣不能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