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金元樂呵呵的看著高台下人山人海。
以至於一下子，原本四通八達的道路便被封鎖了一般。
次日一早，方繼藩騎馬出門，王金元早早就候著了。
牟斌猛地用手指節拍了拍案牘，發出磕磕的碰撞聲：「謹記著，只負責探聽即可，任何人，不得輕舉妄動，出了一丁點的紕漏，取你們的腦袋。」
頓時，群情激憤。
卻在此時，已有人氣喘吁吁，分別跑去了北鎮撫司和東廠。
牟斌深吸一口氣，摸著頭痛的額頭：「再探，記著，得打探清楚了，不可有任何的紕漏，還有……西山、方家附近，總之，一切可以尋到蛛絲馬跡的地方，都要打探的清清楚楚。」
烏壓壓的人，沉默著，顯得有些可怕。
可你大爺，我方繼藩咋覺得做買賣，好容易啊，既不怕有人找麻煩，要展示點東西，便如喬布斯開發布會一樣，瞬間就能聚集數千上萬的客流，人人排隊翹首以盼，官府自覺維護次序，也不見什麼牛鬼蛇神，這做買賣，都差點要有做官的感覺了，爽。
少爺終究還是孩子，不懂如何持家啊。
每一個人，都老老實實的站著，不敢聲張，哪怕尿急的人，也不敢隨意亂動彈。
鐺……鐺……鐺……
這啥意思？官府呢，差役呢？誰家這麼缺德，這樣做買賣的？
少爺這性子還是沒變，依舊那樣的敗家。
方繼藩終於知道，自己的人品是如何敗壞的了。
他怎麼有點ｈｅtｕｂｏok.cｏｍ•cｏｍ懵啊，看不懂怎麼回事。
這是怎麼了？
吳班頭出去，外頭依舊還是一團糟，人們叫罵和喧鬧，吳班頭冷笑，朝差役使了個眼色，這差役取出銅鑼，接著便哐當哐當的敲打起來。
他說罷，便埋著頭，壓根不敢抬眼看，整個人都戰戰兢兢的，似乎是嚇尿了。
可左等右等，不見吳班頭，何止是吳班頭，一個差役都不曾見，便連平日里耀武揚威出沒在此，向商戶們討茶水喝的錦衣校尉、東廠番子，都像死絕了一般，也是一個都不曾看到。
竟是把路都堵了，誰這樣的蠻橫霸道，跋扈。
方繼藩上去便給他一個耳刮子：「狗東西，你真缺德啊。」
定遠侯……
「……」
眾人紛紛點頭附和著。
看著這浩浩蕩蕩的人流，似乎已經有不耐煩的人開始囂叫了：「將這高台拆了，這還是人嗎？豬狗不如，讓不讓人過道了。」
「卑下明白。」那校尉領命便匆匆而去。
方繼藩心裏在樂，後世的人都說明朝做買賣要應對無數麻煩，所以資本主義萌芽雖在明末誕生，可發展並不迅猛。
那楊管事聽說少爺回來，高興的不得了，一聽到少爺嚷嚷，忙是豎起耳朵，聽那少爺這麼一吼，心就沉了。
「小人不知定遠侯大駕光臨，未能遠迎，小人該死，方才有宵小，竟敢在此惹是生非，小的已經將其拿住，定要從重法辦，不知侯爺m.hetubook.com.com，還有什麼吩咐？」
這……到底什麼情況？
不過仔細想想少爺自然是不可能勤儉持家。
便見一雙靴子，在他面前，靴子的主人道：「起來吧，何必這麼客氣，我方繼藩，是一個極好說話的人，今日來此，是急民所急，給咱們京師上下的軍民百姓，送寶貝來了，你帶著人，就在這附近，維持一下即可。」
這高台前頭是展示用的，三面開放，後頭則是用帘布遮了，吳班頭掀開帘子進去，便是啪嗒一下，一個教科書式的標準跪拜一氣呵成。
王金元苦笑，方繼藩這一巴掌並不重，可王金元還是假裝吃痛似得捂著自己腮幫子，委屈的叫屈起來。
「小的遵命，侯爺放心，誰敢來砸場子，便是和小的有殺父之仇，小的和他不共戴天。」
吳班頭打頭，後頭浩浩蕩蕩上百個差役，個個手持著鐵尺，吳班頭一臉橫肉，氣勢洶洶，走起路來，虎虎生風，商戶和路人見了他，紛紛自覺的讓出一條道路。
京師里，東市最是熱鬧，商販雲集，往來本地外鄉的客人，來回穿梭。
鎮國府直接在十字街的正中心，建了一個高台。
「狗一樣的東西，敢擋大爺的去路，今兒不陪個十兩八兩銀子，你今日還想走，瞎了你們的狗眼，你也不打聽，打聽……嘿嘿，吳班頭來了，吳班頭為咱們小民……」
「少爺不是說，要一炮而紅嗎？您看，現在豈不是
和-圖-書紅紅火火，往來市集的人，一網打盡，少爺，您看這下頭，人頭攢動，這一下子，便是數千上萬人啊。」
牟斌摸著下巴，眼眸眯著，錦衣衛指揮使，需要眼光思路、耳聽八方，最重要的是，他需得有玲瓏之心，因為京里有形形色|色的人，都是需他有所顧慮的。
方繼藩故意說的很大聲。
哪怕是天寒地凍，也阻擋不了這熱情。
路人們震驚了，個個面如土色。
不出事還好，出了事，是他錦衣衛指揮使問罪，天子腳下啊，可不是鬧著玩的。
車馬也堵塞在了這裏。
吳班頭走了來，臉上的橫肉抖了抖，揚起手，啪的一個耳光便將這潑皮打翻在地，厲聲道。
「今日是咋了，這還怎麼得了，就他一家做買賣，其他人不必做生意了？」
眼看著群情激憤。
有礦就可以為所欲為嗎？
東南西北四處方向，頓時堵塞了。只留了容個人的一條羊腸小道。
銅鑼一響，台下漸漸的安靜了一些。
商戶們開始抱怨。
或許是他們會痛的良心有了新的發現，或許是因為方繼藩的名聲，總之，無論是什麼緣故。
「方繼藩那個小子，到底在瞎搞什麼？」牟斌隨即顯得有些焦慮，整個人也是煩躁起來。
他心裏很惆悵，摸著自己的鬍鬚，卻不敢聲張，偷偷溜了。
何況，東市人流最密集處，居然還聚了那麼多的人，北鎮撫司怎麼能坐視不理。
太糟踐了啊。
如狼似虎的差和-圖-書役衝上去，一把將潑皮五花大綁，而吳班頭卻已上了高台。
眾人似乎看到希望，竟是紛紛說道。
可人群之中，有人竊竊私語：「新建伯，是那個新建伯，現在加官晉爵了，成定遠侯了。」
現在錦衣衛的緹騎已撤下，布置的統統是暗探。
不過在高台之下，幾個潑皮一見到吳班頭來，反而腰桿直了，彷彿有了靠山，手指著台上的人大罵。
這最重要的交通十字街口，四面八方的人都阻塞在這裏，進又進不得，退又退不出，瞬間功夫，人山人海，如此一來，那高台上做買賣的人，就不愁人流了。
這時，順天府的差役終於來了。
吳班頭面無表情，什麼娘舅，你是我親兒子，老子都不認你！
「……」
他齜牙：「既然都已到了這個份上，那你還留個羊腸小道做什麼，都已這樣缺德了，就不能再缺德一點？」
牟斌鐵青著臉，卻又坐下了，他滿臉的狐疑，眼眸深深的眯了起來，很是不解的思慮著。
「這是要斷人財路？」
「俺來買雞的，俺只是來買雞的啊……」
「這……」王金元抹了一把汗，他畢竟還是良心未泯，聽方繼藩這麼一說，他便忙道：「小人，下次一定注意。」
又是什麼一個情況？
一下子，所有人凜然了。
「卑下人等，還在查，只是這麼多人……卑下害怕出點什麼事……」
吳班頭大吼：「老子脾氣不好，都他娘的給老子安靜了，誰想吃官司，挨板子和圖書，便再叫一聲試一試。今日咱們定遠侯，格外的開恩，來行善了，你們還叫個啥，都叫個啥？再叫一句試試看，信不信老子抽死你？現在開始，所有人住嘴，都在原地，待會兒定遠侯出來，大家不要歡呼，不要歡呼，都笑起來，笑起來知道不知道？」
「都別吵，都別吵，吳班頭來給咱們做主啦。」
台下，變得出奇的安靜，沒人敢在吭一聲。
以往哪怕只是合法經營，都免不得受差役刁難的商戶們，起先翹首盼著看熱鬧，有人道：「等著看吧，馬上吳班頭就來了，他脾氣不好，光天化日，有人這也膽大妄為，吳班頭非要將這檯子拆了不可。」
……
那潑皮躺在地上，被打蒙圈了，一聽還要捉拿自己，大叫：「娘舅，娘舅啊……」
「老子不認得你，誰說給你做主來著，你是什麼東西，來人，此人賊眉鼠眼、獐頭鼠目，一看便曉得是歹人，十之八九，就是朝廷通緝的欽犯，還不趕緊將他拿了，幾頓板子下去，不怕他不招供。」
京里出了任何的風吹草動，都是逃不過北鎮撫司的眼線的。
這太缺德了，這哪是做買賣啊，這分明是絕戶，是趕盡殺絕啊。
「不急，等下有他們哭的。」
「什麼意思？」牟斌豁然而起，看著下頭的校尉，眼眸里滿是不解和震驚。
「是呢，這麼多年來，還沒見過這樣做買賣的，簡直是猖獗，目中無人。」
定遠侯很多人還有點不太熟知。
叫罵聲輕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