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想了想：「因為科舉需考理學啊。」
更有無數人在打聽，這飛球營到底是什麼名堂。
「……」方繼藩沉默了很久，才捋順了關係：「太子殿下，好像說反了，現在是太子殿下吃陛下的。」
朱厚照道：「和師傅，你說是不是，人活在世上，當以信義為本，你就是這樣教授本宮的，你這是誤人子弟，這才是真正的壞人心術，是不是從今往後，本宮也要效仿你一般，全無信義可言，天天說謊騙人？」
隨即，一個個氣球開始充氣，五十多個氣球開始騰空而起，解下了纜繩，氣球開始升空。
方繼藩樂了：「這還不容易？楊詹事言而無信，是夠缺德的，他是清流，清流最害怕的是什麼？」
「書院里選？」朱厚照若有所思。
他恍然意識到，為何師公命自己出擊了，果然眾徒孫之中，師公果然是最器重的是自己啊，否則……怎麼這白白的大功勞，讓自己去揀。
人們信了。
他們發現，為首的那個黑色氣球上，刷著紅漆，上頭寫著：「壞人心術和廷楊號」。
「鎮國府怎麼了？」朱厚照奇怪的看著方繼藩。
方繼藩汗顏：「殿下，你的思想不健康。臣的意思是，他最怕的，就是自己名聲有損，一旦沒了名聲，從此之後，他便臭不可聞了。」
要知道，太子乃是儲君，是將來的皇上，這皇上，能沒有信用嗎？
方繼藩智珠在握的模樣，一言不發wｗｗ.heｔｕｂoｏk•cｏm•cｏm。
方繼藩搖頭：「殿下，這就不對了。殿下認為，理學有道理呢，還是新學有道理？」
朱厚照想了想：「本宮喜歡新學。」
「就是這個道理啊。」方繼藩正色道：「所以想讓咱們西山書院更加興旺發達，其一，是得讓人知道，即便是在西山書院，學的乃是新學，可照舊，這八股文作的比別人好，照舊西山書院有志於科舉之人，可以金榜題名。其二嘛，就是得給人一點盼頭，五品以下，雖是小官，在殿下眼裡，不值一提，可對於無數讀書人而言，莫說是五品一下，即便是一個小小的七品知縣，一個八品的縣丞，一個九品的教諭，這都是可望不可即的。」
朱厚照奇怪的看著方繼藩：「五品以下而已，一群芝麻綠豆的小官。」
……
他隨即淡淡道：「今日飛球營襲殺韃靼，這是汗馬功勞，立即傳檄天下吧，方才朕的旨意，也一併命待詔房，立即修撰頒發，不得有誤。」
對，就是這個味。
看當他們看到，一個個巨大的飛球，在低空開始掠過了天寧寺的塔尖，那黑壓壓的巨大黑影，緩緩又沉默的飄蕩而來。
無數人感慨，發出驚嘆。
「現在鎮國府架子也不小了，是該得有一套總攬各處工坊、飛球營、備倭衛的機構才是，如此一來，就必須得有文武官，可怎麼選官呢？當然是從書院中來選，如此一www.hetubook.com.com來，太子殿下想想看，會有多少人，肯來書院學習？」
弘治皇帝終究有惻隱之心，嘆道：「太子不可莽撞，方才，不過是戲言，你竟當真了嗎？」
楊廷和的臉色變了。
方繼藩笑嘻嘻的看著朱厚照：「殿下，有好事，這鎮國府……」
改名換姓，這可比傷及身體髮膚還要嚴重。
雖然太子殿下有點不要臉。
沈傲沉默著，站在一旁，封侯……這是多少人嚮往的事，可對自己而言，這也太過輕易了。
萬人空巷。
得了命令之後，他們開始給氣球刷漆。
祖宗不要了嗎？
「沈公子，你咋哭了？」
楊廷和埋著頭。
「恭喜鎮北侯，恭喜新安伯，嘿嘿……兩位可是大功臣哪。」
方繼藩便道：「既如此，臣就有辦法了。」
肉乾入口，劉瑾拚命咀嚼。
朱厚照跺腳：「少來咬文嚼字，這口氣，本宮咽不下。」
他撓撓頭，為此感到煩惱。
朱厚照很不甘心。
他只能隱忍。
「你可別誑俺，俺雖是愣子，卻也曉得，你眼睛不畏風的。」
朱厚照便又道：「那麼從此之後，本宮若是扯謊騙人，言而無信，這便都是你教的，責任都在你的身上。」
可就在此時，即將抵達京師的飛球營上下人等，卻接到了一份來自鎮國府的指令，他們將立即起飛，最後，在西山降落。
壞人心術很好理解，可是和廷楊是誰？
眾人看向楊和_圖_書廷和。
方繼藩微笑：「臣先拿出一個章程來。」
「不只要從書院中選，而且還要經過考試，且不只是考四書五經，而是需考各方面的專才。」
所以，他必須得慫，只低著頭，不吭聲，想要矇混過關。
「啥辦法？」
這……幾乎形同於讓鎮國府成為一個獨立於朝廷之外的小朝廷。
接下來，會有許多事，可以放開手腳去做。
只是……當那巨大的氣球越來越近。
現在……那熟悉的感覺又回來了。
可眼下，卻已佔據了主動權了。
大捷的消息，傳播的很快，幾乎每一個人，第一時間聽到了這捷報之後，便都覺得不可思議。
當然，只是五品以下的低級官員而已，而且十之八九，還是得和吏部報備，倘若朝廷有意見，怕也無法任命。
這巨大的黑影，遮雲蔽日，徐徐的自他們頭頂劃過，許多人驚訝又滿懷著期待的看著上空，無數的孩子想要追逐著氣球奔跑，甚至有許多的人朝天上的氣球帶著敬畏的招手。
他是清流，說穿了，現在沒有任何權利，靠的就是這張臉，在這朝中混著的。
可到了後來，又傳出消息，大同那兒，將押著無數牛馬至西山，憑西山發落。而同時送來的，還會有首級……
他吸了吸鼻涕，可還是掩飾不住自己內心的喜悅。
……
可是，楊詹事也確實有點兒言而無信啊，這人無信不立，何況，作為太子師傅，給太子殿下做了一個壞榜樣ｍ.hetubｏｏk.cｏｍ•ｃｏｍ，從此之後，這太子成日胡說八道，可不就都可以栽到你楊廷和頭上？
起初人們還不信。
「官啊，烏紗帽啊。」方繼藩道。
翰林們也臉色驟變。
現在是百廢待舉啊。
沈傲吸了口氣：「說了沒有事……」頓了頓，又道：「想念父親和師公了。」
楊廷和咬著牙關，心裏說，忍得今日，方為人上人。
朱厚照托著下巴：「有些道理。」
當初教授自己的師傅，怎麼能說話不算話呢？
沈傲揉了揉眼：「沒有，想來是風吹了眼睛吧。」
他們故意沒有飛的太高，而是在天空兩百步之內飄蕩，徐徐的，順著呼號的北風，向著京師的位置移動。
「俺也是。」楊彪一巴掌，拍在了沈傲的肩頭，感慨起來：「俺就是這麼個粗人啊，人家都說俺是個廢物，可怎麼就立大功了呢，俺琢磨過，沒有恩公的栽培，俺算個啥？誒，這人情，真的欠的太大了，這輩子都還不上，下輩子怕還是還不上。」
他眼裡閃著淚花，連連點頭。
「這個啊……」朱厚照摸了摸自己額頭，覺得頭痛：「這事你來辦吧，本宮想到這些，便覺得頭痛。」
楊廷和感覺自己被人架起來，而後有一個叫溫艷生的人將他剝乾淨了開膛破肚，隨即小心翼翼的用炭火烘烤，再撒上了鹽巴，刷了麻油，撒上了胡椒和茱萸……
一見到楊彪，劉瑾笑嘻嘻的朝楊彪舔了舔唇，流哈喇子的樣子。
不忍也不成！
朱厚照和圖書想了想：「他女兒被人抓走，被人糟蹋？」
一下子，京師沸騰了。
他氣咻咻的出了崇文殿，朝方繼藩發牢騷：「父皇真是個吃裡扒外的傢伙啊。凈是做胳膊肘往外拐的事。」
今次一場大捷，無數人都想見識見識何為飛球隊。
上一次嘗到了楊彪的肉乾之後，劉瑾自己去找了一些來吃，可怎麼找，都找不到楊彪給自己的那種感覺。
跑來傳遞太子殿下手令的宦官是劉瑾。
……
楊彪依舊和沈傲站在一個藤筐里，兩個家世天差地別之人，而今已成了患難與共的夥伴。
大明以北京為都，便有天子守國門之意，卻因為這京師距離大漠太近，因而對於許多人而言，當初的瓦剌，今日的韃靼給予他們的威脅，宛如夢寐一般。
一說這個新安伯，楊彪便感慨萬千。他萬萬想不到，自己居然封了爵，皇帝老子，還是很大方的，當然，最重要的是恩公，恩公待自己真是沒話說啊。
劉瑾和楊彪是老熟人。
楊彪樂了，取出肉乾來：「劉公公，吃。」
鎮國府的權利開始擴大了。
這意味著，他們將穿越整個京師。
改了姓，從此之後，就真的是一輩子抬不起頭啊。
陛下讓鎮國府自行任命屬官。
楊彪關心的看著沈傲。
氣球飄過了京師。
「……」楊廷和有點憋不住，想要反駁，可想了想，還得忍啊。
「可是為何，新學有道理，雖也吸引了不少讀書人，可比起理學，卻還是相差十萬八千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