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0章 以人為本

方繼藩撲哧撲哧的喘著粗氣,感覺自己要背過氣去了,忙道:「世伯,這……你得問太子殿下啊……」
張懋卻是暴怒,伸手,想要抓住朱厚照的衣襟,可一想,這是太子殿下啊,惹不起,於是手一翻,便一把勒住了方繼藩的脖子。
方繼藩要哭了:「那……穿了衣服嗎?」
方繼藩眼尖,看了個真切,而後,嚇得臉都綠了。
弘治皇帝正聽群臣進奏,聽到這裏哎喲的聲音,忙是側目看來,皺眉:「何事?」
今日的朝會,令弘治皇帝很是滿意。
方繼藩同樣無言,他細細一琢磨,這事兒,不能放任著朱厚照,不然,自己可算是要出名了,這是劃時代的藝術解放啊,卧槽……未來這作品可能上教科書……
正因為如此,方繼藩對於廷議和朝會素來不太關心。
……
方繼藩道:「兒臣也略知一些醫術,或可給英國公診斷。」
卻見朱厚照又掀起他的長袖,那雕塑便又露出一截,這一次,露出來的是雕塑的大腿,這腿部的肌肉,結實有力,猶如老樹盤根,尤其是腰帶以下不可描述的部位,竟只雕了一片巨大的芭蕉葉,遮住。
弘治皇帝一揮手,蕭敬哪裡敢怠慢,匆匆去了。
方繼藩打了個寒顫。
一時之間,兩個人抱著,翻到一起。
他隨手撿起一本,卻是來自於泉州市泊司的奏疏,說是有佛朗機人,前來朝貢。
張懋覺得自己的兩腿軟的厲害,像是踩著海和*圖*書綿一樣。
可弘治皇帝卻將奏疏,已丟到了一邊,早不將這區區佛朗機的事,放在心上了。
一旁的張懋便又氣咻咻的一把抓住方繼藩的衣襟:「繼藩,你這個臭小子……」
方繼藩道:「幹啥,這是要幹啥,世伯,有話好好說。」
方繼藩一臉無奈:「世伯,講道理好嗎,我也是受害者啊,世伯不去尋太子殿下,為何總是找小侄,小侄雖然好欺,可也不能這麼不講理吧。」
朱厚照笑吟吟的道:「已經雕刻了,這是母本,送去給了石匠,讓他們雕刻,將來……拿去關外賣銀子去,韃靼人不懂雕刻,他們的雕刻技藝,面目過於可憎,本宮教他們什麼才是神明應有的樣子。」
卻見朱厚照和方繼藩二人站的筆直,一副洗耳恭聽、如痴如醉之狀,便忍不住責怪道:「卿乃老臣,怎不及年輕人?太子今日尚且如此乖巧,再看看齊國公方繼藩,亦是目不轉睛!」
「好吧。」朱厚照不耐煩道:「給你瞧就是,反正這東西,很快就要傳諸天下了。」
朱厚照立即道:「父皇,兒臣攙扶英國公出去。」
朱厚照笑嘻嘻的道:「佛朗機人,別的未必比我大明高明,可這雕刻之道,卻頗有幾分意思,本宮乃是取長補短者也,你不愛看,別看,本宮給方繼藩看。」
怎麼說呢,通俗一點來說,這塑像,有那麼點兒……下流。
一會兒工夫,他去和*圖*書而復返,笑嘻嘻的道:「陛下,奴婢打聽清楚了。」
站在齊國公方繼藩身後的,乃是英國公張懋,英國公張懋聽二人細聲細語說著什麼,他正想著祭祖的事,不禁好奇,眼睛直勾勾的看過來,頓時……瞧見了那半身塑像,一下子,張懋的頭竟好像要炸開,暈沉沉的。
張懋:「……」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張懋和徐永寧忙是拜倒,忙不迭的認罪:「萬死。」
方繼藩低聲道:「不……要……」
「我的呢?」方繼藩欲哭無淚。他討厭藝術,不想管你大爺的到底是什麼古典主義,又是不是什麼鬼人性的解放……他想像一個正派人一樣,好好活著,省的出去丟人現眼。
張懋沉默了很久,賠笑道:「殿下,老臣……老臣……」
方繼藩立即風風火火,一路跑著追上去,大呼道:「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且等等我,我有一些藝術問題,想要探討。」
說著,取出了雕像來,張懋看得眼睛都直了,又扶額:「哎喲,哎喲,頭暈的厲害。」
張懋老臉憋得難受,卻還是叩首:「萬死!」
張懋幾乎咆哮:「你們到底在做什麼?好大的膽子,你們那些下流東西,若是被人瞧見,且看會引起怎樣的軒然大|波,繼藩,你爹不在,你就膽大包天是不是,你以為你天不管地不收,可老夫非要管教管教你不可,快說,太子手裡藏著的是什麼?」
朱厚照便將他的雕像和*圖*書收了:「和你說,你也不明白,總而言之,雕像已是命石匠們照本宣科的雕刻了,老方,走了,我覺得這雕像,還缺幾分超脫之感,我回去琢磨琢磨,趕明兒,本宮給你瞧瞧。」
至少對於這個時代而言,是很下流的。
陛下開始有些獨斷專行了,不只如此,楊一清的新政失敗,已貶斥為吏,此時誰還敢輕易冒頭說教。
見方繼藩低著頭,假裝什麼都沒看到,站在方繼藩一旁的朱厚照,腳步輕輕挪動,和方繼藩挨著更近一些,低聲道:「老方,好看嗎?」
「為何給你看?」朱厚照不客氣的道。
張懋:「……」
朱厚照似乎很開心,他袖子里,不知藏著什麼,隆起了一大塊,趁著所有人注意力都在朝會的時候,偷偷將袖子揭開一些,便露出了一個雕塑出來。
至少,幾乎沒有大臣,當面提出什麼質疑,大家對於陛下之所見所聞,或多或少的跟風似得吹捧了一番。
弘治皇帝頷首。
「穿了衣服,那還是神嗎?」朱厚照很認真的道:「本宮一直認為,許多人觀念不對,你想想看,神乃天上之人,在那兒,有仙台和瓊樓,他們早就看破了世間的本相,你想想看,一個一眼能洞悉本相的神明,會在乎衣服嗎?若穿了衣服,說明他們還存在人性,人才有喜怒哀樂,有榮辱之心,可神明超凡脫俗,他們穿衣服做什麼?繼藩,你細細想,你若是神明,你穿衣服嗎?」
和*圖*書朱厚照笑嘻嘻的道:「英國公,您年紀大,可萬萬要仔細腳下,哈哈,還是你厲害,這麼一裝病,我們就可不受那些傢伙嘰嘰呱呱個沒停了。」
「殿下,這……這是從何而來?」方繼藩輕聲細語。
「又是佛朗機人。」弘治皇帝皺眉,弘治皇帝不禁道:「這佛朗機,不是已有使節在此嗎?何故又派人來?」
弘治皇帝嘆了口氣:「若是身體不適,就去歇了吧。」
就算是不得已來了,也如木樁子一般,在一旁和朱厚照擠眉弄眼。
哎呀,哎呀……老夫不行了,不行了啊,天,這是什麼名堂,為什麼不|穿衣服,呀,太子殿下在奉天殿朝會,竟……竟拿出這麼個下流玩意,哎呀……不成了……不成了……
那木雕塑……卧槽……有點佛朗機人文主義風格啊……
沉默了很久。
卻見那半身塑像上,一個英武的男人目視前方,上身裸|露,肌肉隆起,什麼肱二頭肌,什麼腹肌,統統都有。
朱厚照不禁道:「虧得你還是名將之後,膽小鼠輩,這有什麼暈的,這叫寫實,本宮赤|裸裸的來,將來,也要赤條條的去,人的身體,何等的美妙,此乃身體髮膚,上天和父母所賜,有什麼不敢看的?」
弘治皇帝心情不錯,等群臣告辭,方才坐下,命蕭敬取來了內閣的票擬。
蕭敬戰戰兢兢道:「要不,奴婢去問問?」
這就有點尷尬了。
方繼藩有一種想死的感覺:「殿下……雕了幾個?」https://www•hetubook•com.com
倒是神似,米開朗基羅的《大衛》,這思想,很前衛啊。
這一栽,恰又撞到了身後的定國公徐永寧。
張懋覺得有道理,搖搖頭,嘆了口氣:「哎……真是瞎了老夫的眼,現在眼裡已有了業障,來日歲祭,只怕要辱了列祖列宗。」
朱厚照卻不禁樂了,似乎……這是他的得意之作。
說著,一溜煙的跑了。
有道理。
「就兩個呀。」朱厚照道:「你一個,我一個。」
張懋放開了方繼藩,勉強擠出了笑容:「太子殿下,這……方才您袖裡藏著的是什麼?可否給老臣看看。」
沒想到……太子殿下……竟有這樣的惡趣味。
弘治皇帝方才臉色緩和一些。
要字還沒落定。
方繼藩目瞪口呆。
張懋又道:「陛下,臣身子不好,老眼昏花,方才……突覺不適。」
方繼藩小雞啄米似得點頭:「穿,因為臣要臉。」
被二人架著出了奉天殿,見了太陽,這陽光頓時讓他炫目,更是暈的厲害。
二人便如蒙大赦,一左一右,架起張懋就走。
一個以祭祀為主的老國公,怎麼承受的了這個東西,張懋頓時頭暈目眩,身子晃了晃,直挺挺的栽倒。
朱厚照嘴巴不動,卻發出悄無聲息的聲音:「本宮自己雕刻的,幾個佛朗機那裡學來的,我瞧他們雕塑人像,頗有意思,哈哈……你瞧瞧,這一身肉,是不是很厲害,本宮可沒有誇張,這是對著鏡子,如實摹刻出來,要不要再看看本宮的肌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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