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儉只是微微一笑。

當了多年孫子后，待隋亂時，党項諸羌便又按捺不住的再次出兵，其中依然還是細封部最積極，他們率先攻佔了川西門戶嘉誠縣。

一萬多斤茶，也不過是幾百匹馬而已。

他率一千族人來此，倒也管理的還不錯，雖說此地不復過去那般安定熱鬧，可起碼也是安定了下來，佔據此地數年也不曾出事。

後來開皇十六年時，党項羌諸部聯合發兵進攻隋朝會州，結果卻大敗虧輸，党項羌諸部恐懼，於是遣使請罪，並派齣子弟入長安為質。

「我細封本是党項大部，先我隨父親攻奪此城，因為表現勇武，故我父親把此地划封給我。」

拓跋部在八部中最強，實力有萬騎，相比之下，細封部不過五千騎左右，而其它六部，有的更只有兩三千騎而已。

而嘉誠西南，大金川一帶，是嘉良夷和附國各部族，附國各部也是隋朝史書記載的東女王和其所屬八部落。

「我聞党項羌諸部，以拓跋部為最強大啊？當年党項諸部歸隋，好像也是拓跋部首領拓跋寧從率領。」唐儉笑道。

這些m.hetubook.com.com部族，統一稱做西山諸羌。

結果這話惹的細封步賴不太滿意。

党項每姓別為部落，大者萬余騎，小者二三千騎。他們俗尚武力，無法令，各為生業，有戰陣則相屯聚，無瑤賦，不相往來。

「你的這一萬二千斤茶葉，我全包了，價格好商量，我們細封部好馬多的是。」

唐儉於是馬上就成了這酋長尊貴的客人，進入了嘉誠縣城中。

嘉誠北部，岷江上游直抵岷山，也就是到後世九寨溝一帶，那都是鄧至羌人，也稱白水羌。而嘉誠西面，後世的若爾蓋和紅原、阿壩一帶是迷桑、春桑部族的地盤。

他在長安呆了有數年，後來才返回羌地，也正因在長安呆過多年，因此細封部攻下嘉誠后，特意讓這個兒子來管理。

同族之間也很團結，一旦受到外族人傷害，必須復讎，甚至規定復讎前，得蓬首垢面赤足，禁令肉，直到斬殺仇人，才能恢復常態。

「你要路經我的地方，把我需要的茶葉賣給西山諸羌，這可不厚道啊。」細封步賴耍動著手裡的割hetuｂｏｏｋ.cｏm•cｏｍ肉小刀，語帶著威脅。

細封步賴作為細封部族長之子，也是在那時前往長安為人質的，到了長安后，他們先是被安排入了國子監讀書，後來又擇了一些勇武者充當皇帝侍衛。

這一塊形勢是十分複雜的，本來党項細封部與嘉誠之間，還隔著北面的白水羌，和嘉誠西面的迷桑、春桑等諸羌落。

西山，不是一座山，而是指川西面很大的一塊地方，大抵是雪山、岷江、邛崍山、大小金川、大渡江等這一大片羌地。

黑茶雖是最差的茶，但在羌地，三四十斤茶葉就能換匹馬，就算最好的馬，也頂多七八十斤茶葉而已。

當年內附隋朝，確實是拓跋部帶頭，但後來細封部也十分不滿，這也導致了在開皇十六年的那次党項羌叛亂，那次的叛亂，其實就是細封部挑起來的。

一套上好的白瓷，那可是身份的象徵，雖說在中原官宦士族家中幾乎家家都有，但對於這邊地的羌人來說，這可是好東西。

牧養氂牛、羊，獵以供食，不知稼穡。

這些人最崇尚的就是武力，講究的是不服就干，也hｔｔｐs://ｗｗw.hetubｏoｋ.com•ｃom尊重強者，誰打痛他們，他們就服誰。

可偏偏細封部卻趁隋亂奪了嘉誠，迷桑春桑等部現在卻反而要依附於党項羌。而党項羌，又向更強大的吐蕃稱臣。

一萬二千斤茶，就算是駐守于嘉誠的党項細封部的那名酋長，聽聞之後，也不由的心動。親自下山來請這位漢地來的茶商。

唐儉與這位酋長見面，很大方的先送上了一套河北邢窖所產的白瓷茶具，十分精美，瓷器潔白如紙。

他們也特別崇尚白色，這是雪山的顏色，他們認為天神便是居住在雪山之上。

「細封首領若是真想做大買賣，我這裏倒是還有一樁天大的買賣，就是不知道細封首領敢不敢做，若是你有膽量做下這單買賣，那可就不是萬把斤茶葉能比的了的了。」

細封氏、費聽氏、往利氏、頗超氏、野離氏、房當氏、米擒氏、拓跋氏等部，稱為党項八部。

細封步賴的話里，透露著對如今党項羌諸部中最強大的拓跋部的不滿。

上山入城，唐儉暗暗打量著這座城池，發現這座城池沿岷江而修，卻築于山上，城池不大，hｔtｐs://ｗｗｗ•ｈｅｔｕｂｏok.ｃｏｍ.ｃoｍ還顯得有些破敗，但卻十分險要。

只是那次叛亂大敗，党項諸羌被迫又南下進入不毛羌地，甚至得派齣子弟入長安為質，進貢黃金羌馬等。

按細封步賴說，他其實早年是到過長安的，早在開皇四年時，當時的党項羌諸部，在就拓跋寧叢的帶領下內附隋朝，被安置到臨洮郡臨潭一帶，朝廷授諸部首領官職。

通過一番交談，唐儉得知了這位酋長卻是党項八部中細封部族長之子，名為細封步賴。

「我這批茶葉，若是運到西山那邊，可是能換到千匹馬不止的。」唐儉笑著說道。

殺掉仇人後，拿他們的首級祭祀天神，告慰族人，他們稱之為血親酬賽。

而在岷山西面，麥積山以南，則是党項羌，党項八部西面，則是白蘭羌。

他們崇拜天神，死後火葬。

這是党項人的基本狀態，各部分散遊牧，平時並不相互往來，衣食住行全靠畜牧，一旦發生瘟疫或大雪災，他們就只能聚起來入侵漢地搶劫，或去搶其它部落，否則就得餓死。

故此如今邊貿之中，就是茶葉為最受歡迎，在牧區甚至茶磚成為硬通貨。

「一和圖書日不飲則泄，三日不飲則病。」對於遊牧部族來說，茶是比鹽還必需的東西。沒有鹽，還能從牲畜血和奶中獲得，但沒有茶，這對於他們來說，就會很難過了。

細封步賴手裡轉動的刀子停住，「哦，還有這樣的大買賣，不如說來聽聽，這西山還沒有我細封步賴不敢做的買賣！」

「拓跋部本非我党項羌人也，他們先世本是出自鮮卑拓跋部，後來一支入羌地，於是也成為我們党項一部，但是並不算是真正的党項人。」

岷山以東，則是諸熟羌部落，亦有南朝時遷移來的僚人。

高興的酋長，直接就回了一匹上好的羌馬給唐儉，禮尚往來，羌戎也懂。

從這方面來講，其實他們也不算是生羌。

細封步賴髡髮，頭頂剃光，兩耳邊各留了一條發辯，兩條手臂上還各箍了一條臂釧，一隻耳朵上也垂了一隻大金環，人長的高大彪悍，還能說口還不錯的漢話。

這是北瓷的代表，而與之相對的是江南產的青瓷。

進城后，發現城中人很少，但有不少羌人。

以奶肉為主食的游牧民族，若是不經常喝茶，後果會很嚴重，容易得許多疾病，導致短命夭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