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風起雲揚
第二百一十三章 交淺言深

雲揚悠悠嘆息:「這個真的是見仁見智,路,始終是自己選的。米兄當初既然選擇了這條路,如今走到宮廷內櫃掌柜的位置,大抵也就已經是到了頭,如何算不得功成名就?」
目標若是太好殺,貌似也是一件很詭異的事情,有點不知道如何下手了!
饒是雲揚本來就是來殺人的,此刻也有些摸不到頭腦了……
「嘿嘿……」
良久良久,道:「明人面前不說暗話,關於之前的承諾,我之本意固然沒打算賴賬,但也沒打算真給,真給了,我自己這關都過不去……」
「但為了這名利與力量,我們付出的與得到的,卻未必成比例……」
尤其是對於現在的米空群來說,這句話等同是將他的所有傷疤,全都一下掀了起來、血肉模糊、傷痕纍纍。
此刻的米空群,憑空生出一種至為強烈,百無聊賴萬念俱灰的那種感覺,似乎對這人世間一切,都突然的失去了爭競的興趣。
雲揚淡淡道:「潛修修鍊乃是修行路途上的必然過程,本就是無可厚非之說,不過每個人的心境有所差異而已。」
他本什麼都不想說,但,積壓了幾十年的怨毒卻是突然潮湧,克制不住,不吐不快,又被對方言語一步步的逼著這股浪潮越來越是猛烈,更加的按耐不住,終於開始說話。
算是歪打正著?總之,狀況竟好似比剛才還要好,畢竟剛才的失神雖然嚴重,但就算雲揚能夠得手,也勢必要承受米空群的垂死反噬,但是現在,只要小心一些,就有很大機會做m.hetubook•com.com到完勝,擊殺目標,且全身而退!
雲揚敏銳地感覺到,這一刻米空群的情緒又自劇烈地波動了一下,不由目光一亮,就在米空群面前的椅子上坐了下來,輕聲道:「不意米兄竟也是這般爽直之人,在下佩服。希望以後,此事之後,能夠與米兄交個朋友。」
他的雙手,緊緊的攥著拳頭,顯然是在竭力的控制自己。
外面有小太監的聲音怯生生地問道:「米公公,您那邊怎麼了?可要小的進去伺候?」
米空群終於忍不住慘笑一聲,狠狠地指著自己的胸膛:「這位秋兄,你覺得,如我這般身體殘缺之人,縱有一身不俗修為,每日所為卻儘是在這宮中乾著伺候人的活兒,也可算得上功成名就!?」
米空群在確認了對方只是來催債的之後,警惕性銳滅,剛才那份莫名的惆悵情緒,居然情又回來了,雖然不如之前那麼強烈,但只要不是瞎子,就沒有看不出來的。
「你是哪一家的人?」米空群退後兩步,坐在椅子上。
雲揚心念一動,道:「人各有志,這一點,絲毫不能勉強。」
雲揚知道,他剛才已經想說話,卻又強行咽了下去。
「我的好師父給了我一篇功法!」
眼見已有成效,自然要再接再厲,繼續遊說道:「其實,本座與米兄素不相識,之前甚至是份屬敵對;有些話,確實是交淺言深。不過,今日情形實在特異,讓我生出不吐不快之心……米兄現在也已經可算是功成名就,怎hetubook.com.com地會心境頹廢至此……」
他微微的抬頭,看著天空中依然溫柔的照耀著自己的清冷明月,臉上顯現出一種痛苦的溫柔,額頭上已有青筋微微的隆起。
顯然他並不相信雲揚的說辭,就算眼前的秋家人有投桃報李之心,但彼此終究是相交太暫,有些交淺言深了。
米空群臉色猙獰:「那時候,我才二十三歲!我年輕,我不懂事!我修鍊了功法,進步很快,修鍊一年,能夠比得上別的功法修鍊十年!」
米空群怒色一閃而逝,旋即展現出意味莫名的笑臉,幽幽道;「男怕入錯行,女怕嫁錯郎,這句話,才是真正的至理名言。而米某平生最後悔的事情,就是……自己入錯了行,更令自己的妻子,嫁錯了郎!」
「……是!」外面的小太監登時嚇得屁滾尿流,一溜煙就沒了影子。
在對於米空群此刻正值心神失守的時刻,更加是致命一擊!
這句毫不掩飾的惡毒言詞,令到米空群瞬時失去了理智!
這一聲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米公公」更加戳到了米空群的傷疤,歇斯底里的大叫一聲:「滾!給我滾得遠遠的!」
米空群慘厲的笑了笑:「自己選的?自己選的?呵呵呵呵……」
米空群有心想要反駁一二,但終究沒有說,只是嘆口氣。
「功成名就?」
米空群不置可否的笑了笑,道:「敢問閣下尊姓大名?在秋家又是什麼字型大小?」
「你知道那種感覺嗎?」米空群慘笑兩聲。
這句話惡毒至極。
https://www.hetubook.com•com有,就這麼失魂落魄的坐在椅子上是要搞哪出,渾身上下居然沒有半點提防之意。
神色間,依然有些莫名的惆悵。
對月沉吟?
雲揚輕輕嘆息一聲,道:「其實,我也大致瞭然米兄此刻的心境,如我輩武者,一生在刀頭舔血,生死關頭打滾,所求無非也就是一個名,一個利;一份力量。」
雲揚輕輕嘆口氣:「我是秋家的人,此番前來也屬不得已,畢竟米總管這件事情,做的實在是不地道一點。」
米空群眼神震動了一下,終於呵呵一笑,道:「看來貴家族還是挺重視米某人的。」
雲揚又是嘿嘿一笑,嘿然道:「以米兄的修為成就,若是自己不願意,又有誰能夠逼你就範?呵呵,其實世上這些事總難免自欺欺人,無謂多說,人各有志的道理,秋某還是明白的。」
就一般情況而言,同樣的疏漏絕不可能出現第二次,可是眼前米空群的狀態,雖然並非之前的全然失神,卻陷入了另一種很詭異的惆悵氛圍,大抵可算是「半失神」狀態,而且還是會持續的那種,這算什麼?
米空群的臉色在月光下近乎鐵青,咬著牙,狠狠道:「我也是男人,我的目標,原本與你們並無不同!……只是在那個時候,我拜了一個師傅!」
這會的他,一則沒有底氣,二則,還沒有應對的心情!
米空群聞言嘿嘿冷笑了兩聲,道:「米某不好說話的時候也挺多的,既然你的目的已經達到了,那就請速速離開吧,這裏終究是皇宮重地,可www.hetubook.com.com不是等閑所在。」
雲揚輕輕嘆息:「這人世間的得與失,說到底也沒有……畢竟如我們這種,往昔想象中的……大抵都得到了,就算不是十成,總該有八九成。」
米空群神色愈發的悵惘,茫然,還有一種空空落落、無處著力的感覺,異常強烈。
米空群道:「哦?」
這貨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不過,既然你們都找到了這裏……我這次索性光棍一把,遂了你們的心愿。」
米空群冷冷哼了一聲,道:「難不成你們秋家的綁架勒索,就做得很地道了?」
米空群隨手扔出來五個小盒子,有一種自嘲的意思:「這種東西,若是換作其他人,相信無論如何都不會給出去……只可惜,這玩意對我來說卻是完全無用的。」
米空群嘿嘿一笑,似是有心想要說點什麼,卻又強行的吞了回去。
「我一直潛心修鍊,很快就修鍊到了第三層;隨著持續修鍊,我慢慢地發現……我對於功法的興趣,越來越大,越來越無法抗拒,對於女色……卻好似越來越淡漠,愈發的沒有感覺……那個時候,我妻子嫁給我,才兩年半!」
雲揚笑一聲,道:「並非是我不想走,而是……來之前本來做好了準備,想要與米兄切磋一番;或者米兄不知,米兄現在的字型大小在咱們四大家,尤其是我們秋家可是響亮得很哪!但卻怎麼也沒有想到,事情會如此的順利……所以這一時間,還真的有些意外,還有一點不好意思的感覺,正好看到米兄心情似乎是有些不好,索性就在此陪米m•hetubook.com•com兄說說話,解解悶。」
雲揚面色一蹦,沉聲道:「我只能這麼告訴你,我在我們秋家,排在前五位。」
雲揚原本還在鬱悶剛才的自己怎麼會那麼的失機,如米空群這個級數的修者,很少會出現心神疏漏的時刻,剛才那麼好的擊殺就在眼前,自己竟然將之錯過。
一個高階修者的心境怎麼會頹廢至此,這是什麼說法?
雲揚道:「但本座怎麼也沒有想到,米總管竟然這麼好說話。」
雲揚冷冷地說道:「地道不地道的見仁見智,但若非是米總管首先招惹到了咱們秋家,本座今日絕不會來到這裏!」
雲揚對著這種感覺感受得很是清晰。
米空群喉嚨動了動,臉上卻仍舊一片木然冷漠。
「那種飛速進步、一日千里的感覺你懂么?」
米空群嘿嘿冷笑:「可是後來我真正明白……不是我淡漠,而是我不行了……不行了你懂么?」
月光照耀之下,亘古不變溫柔之中,米空群的臉色突然猙獰起來:「這一切本非是我所願!」
「那龍虎膏……」雲揚問道。
雲揚目光閃動,道:「但你畢竟是進入了皇宮,成為了一個……太監。」
面對自己一個突如其來的陌生人,自己說是秋家的他就相信了?
他近乎在吼叫一般,似是在辯駁,又似是在回應本心。
雲揚肯定不是瞎子,眼睛比常人還要好得多,自然很清晰地感覺到了不對勁兒;這傢伙這是……心情不好?
他深深地咽下一口氣:「若是能夠自己選擇,誰不想要嬌妻美妾,公侯萬代?誰願意切了自己進宮侍奉?」
睹物傷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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