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九尊歸元
第二百零一章 最後一夜!

無數的犧牲,無數次的面對死亡,但,明日,就是到了末日。
一起衝鋒陷陣,一起縱馬橫刀;
「我們不後悔!」
這天晚上,東玄方面軍隊在養精蓄銳,各級將官都在訓話,都在許諾,只要明天一戰,怎麼怎麼……我等如何加官晉爵,公侯萬代也屬可期,如何賞賜,如何……
雲揚目瞪口呆,一臉無語:我……我說啥了我?
雲揚愣住。
「不錯!明日若戰死,英魂依然護衛在這裏,與東玄繼續戰鬥!」
「跟著我傅報國去死,可有人後悔嗎?」
……
仍是沒有人回話。
兄弟呀,我們還是驕傲的笑!
你有老母親,我有我家小;
爹娘想兒了,且往東方瞧;
一生一世都在驕傲的笑!
「此戰唯一遺憾……不外就是沒有看到雲尊大人,更不知道他老人家現在怎麼樣了……」傅報國深深嘆息:「傅某現在就只希望,雲尊大人吉人自有天相,安好就好……」
你有胸中血,我有手中刀;
而玉唐一邊,則是一片沉默。
每個人都下意識的臆想到:明天一戰之後,蓋世軍功在身,榮華富貴,指日可待。
「咱們來唱歌!繼續唱歌!」
有些士兵,頭枕著自己的刀,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天空閃爍的星星,不知道心裏在想什麼,唯有嘴裏低低地跟著吟唱……
生生死死都是驕傲的笑!
當敵人來到,來到我們關橋;
「明天,我們就要戰死了。」
你我的胸膛,血在燒!
震天的呼喊,宛如雷神降世一般的雷霆咆哮,在整片山上,震hetubook.com.com耳欲聾的響起,驚動九霄。
一直打到現在,堅持到現在,終於還是到了這最後時刻嗎?!
「戰鬥到底!」
到了最後。
他本想說雲尊大人施恩不望報,也不希望你傅報國就此戰死沙場云云的話,只是沒有想到,一句話還沒有說完,傅報國就是勃然色變,轉頭怒視著他,大聲說道:「黃口小兒,雖然你也姓雲,也是天外雲侯之子,皇室後裔,更立過不小的功績,但……在這人世間,有些話該說,有些話卻是不該說!傅某在此生死分際之時,一時口快吐露心中往事,卻聽此悖逆之言,看來雲侯的家教,還需要再加強才是。」
傅報國此際嘴裏亦在哼著歌,一個帳篷一個帳篷的巡視著己方的軍隊。
傅報國崇敬地說道:「雲尊大人乃是我傅報國畢生之中,最尊敬的兩個人之一。另一位,則是我的授業恩師,方擎天!」
雲揚心中陡然震動了一下,萬沒有想到傅報國竟然會在除了雲尊之外的人面前自曝己丑。
無數人盡都在沉默著,低頭不語。
頓時一陣爆笑,士卒們一個個狂笑:「老子不會掉隊!活著的時候不會,死了更不會,怕個鳥的軍紀!」
然而那一股悲憤壓抑空前的氣勢,卻自全軍漸次蔓延開來。
雲揚道:「方老太尉自然是德高望重,但云尊大人他……」
你也不低頭,我也不彎腰;
你我肩並肩,鏖戰在今朝;
玉唐方面知道,明天或者就是兵敗的一日了;而東玄方面也清楚,m•hetubook•com•com明天一戰,己方就會衝過天玄崖,從此玉唐帝國,東邊萬里沃土,就全都屬於東玄,任吾肆虐了!
你有紅顏在,我有女兒嬌;
生死我面對,榮華一手拋,
「那我就再多嘮叨一句,大夥明朝若是戰死了,英魂也當護衛在此,與東玄繼續戰鬥!仍舊是我傅報國率領著你們,此去九泉共攜手,仍聚英靈戰敵寇!」
歌聲音量壓得極低,這一首歌叫做驕傲的笑,乃是一位士兵在一次戰後所作;卻漸漸風靡了整個玉唐軍方,變成了一首膾炙人口,幾乎人人能唱的軍歌。
男兒不衛國,一生何足道?
山頂上,俯瞰此情此景的上官靈秀捂住了嘴,哽咽著,眼淚大顆大顆的流下來,滑過潔白如玉的香腮,只覺得喉嚨似乎被什麼堵住了……
兄弟是戰友,戰友是同袍,
……
傅報國大吼一聲:「你們一個個的都沒見過老子唱歌吧,今天就由老子來起個頭,讓你們知道知道老子的歌。」
滿耳儘是山呼海嘯,天驚地動!
一生為家國,鏖戰沙場志氣豪;
兄弟你抓起了刀,我也舉起了矛;
我來我戰場,你去你戰壕;
傅報國想起自己剛才問那個小小的還不滿二十歲的小兵,那小兵給予自己的回話,不由得笑了起來,笑中有淚,那個士兵雖然才滿二十歲,但卻已經是一個身經多次戰役的老兵了。
片刻之後,屬於傅報國的聲音激昂響起:「在家為兄弟,戰場是同袍……」
「當日,是雲尊大人將我從深淵之中拉了一把!hetubook.com.com
傅報國忽而哈哈大笑:「兄弟們,咱們這裏的所有人,記得明天一起走,誰也不準掉隊!老子的軍法,無論陰間陽世,都是可以砍人頭,執行軍紀的!」
因為我們都是,玉唐的驕傲!
只有整齊的五個字:「我們不後悔!」
……」
傅報國兀自余怒未消:「雲少侯爺,念在彼此同袍一場,我在此奉勸你一句,自視過高非是大毛病,但也是毛病,以後還是閉住你的嘴巴,免得為自己惹來殺身之禍!至少在傅某面前,不要再妄自評說關於雲尊大人任何的論斷!」
雙方都知道,明天,就是決定勝負的時刻。
聽得士兵們的眼睛里盡都在冒綠光。
「我們不後悔!」
在他年輕的生命歷程里,經歷的大戰,縱使不至於數不清,卻也是為數眾多的。
當刀槍在手,當敵寇來到,
有些士兵,一邊唱歌,一邊拿出自己的家信,看視那早已看了不知道多少遍,一翻就會碎掉的信,縱使那信上面早已沾滿了斑駁血跡,遮掩了原本的自己,觀者卻自貪婪的,一個字一個字的看,一遍遍的看,看完了,又自小心翼翼的收起來,放進最貼心的位置,眼中有淚,嘴角卻自含笑。
「不後悔!」
儘是將雲揚一個人留在了這裏,干在了原地。
傅報國仍舊仰著頭,聲音淡漠異常:「雲尊大人化身風尊的時候,曾令傅某醍醐灌頂,重獲新生!若非雲尊大人,此刻傅某早已經身敗名裂,死無全屍!」
有個渾身是傷的老兵,默默地擦拭著自己的隨身長刀,和*圖*書低低地唱起了歌。
「這可能是最後的機會,再不說就真的沒有機會了!」
「於我而言,不,該當是于玉唐所有臣民而言,只要雲尊大人還在,那玉唐就還有希望!」傅報國的眼睛看著遠方迷茫的天空,眼中竟然全是懷念與感激。
他要將每一個兄弟的形象,永生永世的記在心裏,縱使魂走九泉,亦不敢忘,更不能忘!
因為雲揚只是雲揚,非是雲尊,自然對於傅報國而言,是這樣的!
「在人間,不死不休!在幽冥,縱死亦不休!」
「兄弟們,誰還有什麼未了的心愿?趕緊的說!若是可以,我會盡我的能力,助他完成!」
說完,一臉冷意,就此拂袖而去。
傅報國的聲音。
當我化為塵土,也是軍人榮耀;
所有聽到這歌聲的將士,盡都隨著低低地吟唱起來。
……
一起慶功有酒,一起關山路遙遙,一起黃泉漫迢迢;
看那烽煙四起的地方,我正驕傲的笑……
傅報國的聲音在迴響。
若是多多的立些功勞,只怕真如長官所說,公侯萬代,也屬可期!
「原本怕,但是現在不怕了!」
這一頓罵可真是劈頭蓋臉……
此刻,這沙啞的聲音,輕吟淺唱,卻彷彿夾雜著某種奇異的韻律,在夜風中緩緩的飄蕩。
「這是怎麼個說法,為什麼現在不怕了?」
……
「因為……反正現在就是不怕了!」
……
若我百戰死,爹娘應含笑。
在明天那一場註定到來的決戰之前,他要將自己的兄弟們,每一個都看一遍,至少要看一眼。
歌聲持續幽幽婉轉。m.hetubook.com.com
當你焚身而去,化作天邊虹橋,
因為我們都是家鄉父老的驕傲。
此際竟是開戰以來,最平靜的一夜。
每個人都在努力的休息,儘力的調整,讓自己明天能具備更強的體力,最後時刻,一定要多多的斬殺幾個侵略者,一個兩個勉強夠本,三個五個才是有賺,若是殺個十個八個,那才是死也能瞑目的最後收穫!
傅報國亦是喉結上下滾動,一時間竟至說不出話,呼吸粗重異常,如同破敗了的風箱一般,驀然雄獅一般怒吼起來:「戰鬥到底!」
隨即傅報國沉默了片刻,似乎是在醞釀情緒,所有兵將盡都在這一刻站了起來,悉數挺起了胸膛,靜候那從未與聞的歌聲,來自傅帥的歌聲。
歌聲仍自悠揚,卻始終沒有人應聲回話。
就是此生的盡頭了嗎?!
雲揚輕聲道:「想不到傅帥你對雲尊大人,竟然如此信任。」
「此去九泉共攜手,仍聚英靈戰敵寇!」
一直沒有回話的軍營,突然震天的吼叫起來。
漸次遍布整個玉唐軍營的歌聲連綿不絕,漸漸令到大軍所在的山上,如同柔風呼嘯,纏綿來回……
「在家為兄弟,戰場是同袍;
我說的都是好話,是為你著想的話啊,你這人咋聽不出來好壞話呢?!我說雲尊怎麼了,我就說他了,他能把我怎麼滴吧?雲尊本人都沒說啥呢,要你出頭拔份!?而且……這他么的叫什麼事!我自己說自己兩句,居然有別人為了我抱不平,真他么的彆扭啊!
是夜。
「關於雲尊大人的好話壞話,都還輪不到你來說!」
「怕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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