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天晚上有聚會，你和我一起去。」
趙貞一陣語塞，他想見就見？憑啥啊這是。
進門前抬頭看了看店名，她覺得有點眼熟，進去后才發現——就是她昨天來的那家。
霍承安的眼裡似乎有微芒閃過，定睛一看卻什麼都沒有。
趁著那些店員取衣服的空擋，趙貞蹭到霍承安身邊。
現在他們之間老闆和員工的關係已經解除，她和他不再是不對等地位了，昨天早上他神經病似地撕她衣服，就這事兒她還沒跟他計較呢，他憑什麼對她頤指氣使？
「陸……先生。」把那個『總』字吞回去，趙貞暗罵自己的奴性，才叫了幾天就改不了口了？清了清嗓子說：「離職書和違約金我都交了，咱們的雇傭關係結束，希望以後……」
「我不是這個意思……」店長堂皇道。
「到了你就知道。」
他不開車，喝點酒沒關係，趙貞看了眼高腳杯中澄澈透明的白色液體，低頭玩手機。
耳邊響起店長的聲音：「霍先生，這些衣服全都打包嗎？」
那之後她給國內幾個一線女星做過特聘造型師，然而時裝方面卻一直在吃老本。
霍承安掃她一眼，拐進一家店，「跟上。」
霍承安正看著她，搞不懂那個眼神是什麼意思，趙貞懶得去猜測，裝好手機問他：「陸懷深知道違約金是你付的嗎？」
「去試。」霍承安對趙貞示意，「喜歡什麼穿什麼。」
車開到半路，霍承安突然丟了個新手機給她，「電話卡補辦了。」
一路沉悶，就在趙貞無聊地快睡著的時候，終於到了。
比如霍承安就是其中之一。
趙貞沒辦法，只好裝回口袋。
「趙貞，https://www.hetubook.com.com我倒是不知道原來你這麼有本事！」陸懷深的聲音恨恨的，活像是她欠了他多少錢沒還。
坐上車，趙貞故意離霍承安遠遠地，不僅身側貼著車門，頭也扭向車窗那一邊。
他們是如何來的，就是如何走的，唯一不同是滿心歡喜指望做一庄大單的店長傻眼了，等她回過神，人已經走出了視線範圍。
趙貞咽咽喉嚨，喚回自己的注意力，拉著裙擺起身。
最後一共試了兩個多小時，趙貞累了，實在沒心情繼續下去，坐著翻書的霍承安終於肯叫停。
「把手機收起來。」霍承安皺了皺眉。
「是霍先生嗎？」店長微微彎腰，「已經應您的要求清場了。」
翻了翻電話薄，裏面的號碼一個沒丟，趙貞高興了點，問他：「我們現在去哪？」
走了兩步真的頭疼起來，這些衣服太不適合日常生活了！如此大的裙擺，走上街別人根本不會欣賞什麼美不美的，只會覺得她是神經病！即使撇開價格和店員令人膈應的態度不說，她也不想買這些回去。
聞言，趙貞錯愕看他，店長同樣也懵了。
「試的時候您不是說都好么，為什麼……」店長大著膽子說話，還是有點怕，略微結巴：「我們都清場了……您……」
「到底要去哪？」她小聲問。
她很快明白過來——那位霍先生如此折騰，八成是故意的。
『們』字咬地稍重，霍承安淺酌一口酒，那雙眼中有暗光一閃而過。
「還不知道。」他說。
「不好意思，我不想見你！」趙貞翻了個白眼，像第一次掛沈沛寧電話那樣，狠狠掛了陸懷深的電話hetubook.com.com。
在霍承安灼人的視線中，趙貞咽咽喉嚨，摁下接聽。
後續沒再交代，他只說辭職的事情他會解決，有人代勞也好，她懶得去想，沒有異議地點頭。
然而還沒說出那句『那就好』，就聽霍承安說：「不過我想他們很快就會知道了。」
她一點也不想試，更不想穿這家店的衣服，無奈霍承安就是要她試要她穿，她只好一件一件換過去。
她帶來的那些舒適的衣服大多都是t恤，他不讓穿，只好翻出昨天紐扣繃開后他讓人送上來的那件。
車上，趙貞偷瞄了霍承安十幾眼，終於問出口：「為什麼要這樣大費周章地折騰？」
趙貞下車跟在他身後，想拽他的衣袖，沒敢伸手。
趙貞愣了愣，而後慢慢走過去照做。
她不敢猜這是為了給她出氣，卻又忍不住這麼想。
「真的要買這些？」她皺眉打量那一堆衣服，說話聲音都帶著肉疼，「要那麼多做什麼，又不能當飯吃……」
「買？」霍承安眸光微閃，淡淡瞥了她一眼，「不必了。」
「怎麼？」霍承安眼中閃過輕諷，「清了場就一定要把試過的衣服全買下來？」
說曹操曹操到，剛聊了陸懷深幾句，他就來電話了。
「我覺得你們的衣服並不怎麼樣，我看我還是請人為她做高定好了。」霍承安淡聲說道，語氣中潛藏著絲絲輕視，恰到好處，既不會太多，又正好能讓人感覺到，「另外，你們的服務態度真是『好』，替我轉告你老闆，我勸她還是別做生意了，趁早關門。」
才安靜了沒一會兒，突然響起陌生的鈴聲。
有些人，別說是這個店長，就算是這個店的老闆，即m.hetubook.com.com那個有所謂『國內時尚圈新生代之首』稱號的設計師本人，也不敢輕易得罪。
一句話消滅了她所有溝通慾望，她哦了聲，貼回車門邊。
霍承安微微眯眼，唇線緊繃，「我說的話，你只要照做就好，不需要知道為什麼。」
昨天那個說衣服不能試、在她提出看一看的要求后不情不願把衣服拿下來的店員也在其中，趙貞不知道她認出了自己沒有，儘管被一群人眾星拱月般圍著，心裏還是不痛快。
身後一堆店員嘰嘰喳喳地小聲議論，抱怨著生意沒做成白忙活了一場，她被吵地腦仁聲疼，回身怒斥：「生意沒做成？先保佑你們的飯碗還能保住吧——！」
她們認清真正的大客戶是誰並投其所好這沒什麼，問題是趙貞一點也不想這樣，被霍承安一直打量，她感覺非常不自在，臉都快要燒起來了。
而『有些人』這三個字看似模糊，實際囊括的範圍不大，所指代的階層更是集中。
一看屏幕顯示的來電人，猶豫了。
不過是一個細微到幾乎無法察覺的小表情，那樣輕淺的弧度，放在一般人臉上，怕是根本看不出來。
霍承安嗯了聲，稍作停頓，隨後道：「少和他來往。」
霍承安才說完讓她少和他來往，接還是不接？
幾年前這位設計師在某個設計比賽上拿了大獎，後來出了幾個廣受好評的系列，繼而開創了自己的品牌。
「你試你的，我有分寸。」霍承安說著，唇角微勾。
她怔怔眨眼，目光一瞬不移，要不是店員過來提醒該換衣服了，她估計會就那樣一直看下去。
她垂頭吐吐舌頭，無聊地打量起周圍環境。
和其它門面不同，這家並不https://m•hｅtｕｂｏｏk•coｍ•cｏｍ是什麼大牌旗艦店，而是國內一位女設計師的個人品牌店。
「再廢話就出去。」霍承安道，而後不耐煩地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正好是午飯時間，霍承安帶她去了一家東南亞餐廳，要了兩個海鮮焗飯，一桌子其它的，並一杯果汁一杯酒。
這要怎麼辦？！像他們那個地位的人有哪個是簡單的？老闆抽不開身，不然就親自過來了，百忙之中還特意打電話來讓她一定要好好招待，千萬不能怠慢，結果卻弄成這樣……他話里話外的意思，哪一句不是警告？
更無奈的是，每穿一件，那些人就要拉她到霍承安面前轉一圈。
霍承安沒答。
「這裏？」趙貞錯眼往窗外一掃，瞌睡立馬醒了，是昨天司機載她來的那個商場，她眨巴著眼問：「你要買衣服？」
趙貞掃了一眼，肉又開始疼了，至少有三四十件吧，要是霍承安真買了，那些店員們的提成表上怕是能添上可觀的一筆。
「那我不用再去陸懷深公司報道了？」趙貞有點開心。
「怎麼？」趙貞八卦兮兮地往前湊：「你有內幕？莫非他不是好人，私底下在悄悄乾著什麼嚇人的勾當？」
聽他這麼說，趙貞心裏莫名鬆了口氣，這些事情攪和在一起，亂得很，她腦子都不夠用了。
然而趙貞看出來了，不僅看出來，她還很沒出息地看愣了。
她還在展望著，盼能有一個和平安定的未來，陸懷深已經壓抑不住火氣，「你在哪？我現在要見你。」
出門前，霍承安拿了份合同給她簽，趙貞不明所以，看清是離職書之後才落筆簽字，簽完，他便把合同交給不知什麼時候出現的助理。
最重要的是，那些人昨天還對她鼻子不是hetubook.com.com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幹嘛要給她們做業績，跑來這白白送錢給她們花？
滿肚子的問題又塞了回去，趙貞哦了聲，不開口了。
「試吧，有時間。」他在店員搬來的沙發椅上坐下。
一個多小時下來，堆在椅子上的衣服數量相當可觀。
「這裏都是女裝，你要買什麼？」趙貞一急，拉住他的袖子，感受到他看過來的視線，迅速丟開，像丟燙手山芋一樣，她嘀咕：「你就算想穿女裝也穿不下啊……」
若是他不嫌她丟人，願意帶她出去，往後需要作出這種姿態的場合怕是更多，現在早些習慣也好，她在心裏對自己這般說道。
沒辦法，趙貞站到一排排成衣前，三四個店員熱情地為她推薦，這個說她氣質好適合這種，那個說她身材好適合那種，另一個又插過來說她哪哪都好，其他的也很合適……態度和昨天比，可謂一百八十度大轉變。
趙貞半天才意識到是自己剛到手的新手機在響，「抱歉，忘了換模式……」
趙貞左右看看，這才注意到除了他們以外，店裡一個人都沒有。
店裡的幾名店員臉上掛著甜甜的笑，殷勤迎上來。
沒事幹的時候喜歡刷刷微博看看新鮮消息，這已經是她的習慣了。
她十指交錯絞了絞，抬頭看他的目光略微局促。
這個他，指的自然是陸懷深。
不管她穿長穿短，黑色也好白色也好，只要不是露背露胸或者短到大腿的，霍承安都說好。那些店員會看眼色，之後就全都拿保守款給她穿，霍承安也不說什麼，只一個勁點頭。
等餐的過程中他接了個電話，掛斷後對她說：「辭職的事辦好了。」
他起身，伸出胳膊，示意已經換上自己衣服的趙貞挽住，「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