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凜的手觸上周放的手背，語氣溫和：「醒了？」

不知道霍辰東會不會因為私人感情卡她的貸款。想想畢竟是青春里唯一愛過的人，如果他真的人品這麼低下，周放也忍不住會覺得自己瞎了。

當然也有一些不能理解的客人，錢都不要了，直接選了收貨，就為了打差評，這可忙壞了公司客服部的同事。

迷濛地睜開眼睛，趿拉著拖鞋摸到廚房，眼前是宋凜那熟悉的背影。

一連兩個晚上都在失眠，周放和客服部的同事都在連夜加班處理超賣訂單。

這門一關，周放更覺得忐忑，隔著霍辰東的大辦公桌，周放有些拘謹地坐在他對面。

「啊？」周放笑笑：「你在我身上裝監控了？」

視頻放出去以後，輿論方向明顯有所改善。年輕熱血的團隊，無比凝聚的向心力，視頻的內容讓很多客人都很動容，商家也有不易。

周放走近宋凜，她感覺宋凜那寬闊的背脊似乎有魔力，她獃獃地看了許久。兩隻手臂，越過了主人的意識，已經本能地上去擁住了宋凜的腰。

……周放被他的態度氣得牙痒痒，但面上還是十分尊重：「行，那我就先走了，霍經理您慢忙。」

不知道他什麼時候來的，也不知道他為什麼會來他家裡做飯。只是有那麼一時半刻，周放感覺廚房的油煙似乎熏得她有些眼熱。

霍辰東忙完抬頭，見周放正表情專註地在看那幅字，臉上多了幾分溫和。

也不知道是幾點了，周放是被家裡陌生的香氣喚醒的。

周一，周放的公司接到網站的通知。十一月底會有一次網站的年度頒獎典禮，實際上就是「雙十一」的表彰大會。作為女裝類銷量前三，周放自然也被邀請了。

「像你這樣人入中年的老男人，想追我？」她https://www.hetubook.com.com抿著唇，半晌才傲嬌地回答：「先去排隊吧。」

宋凜轉過身，與周放面對面。他抬手整理了一下周放有些凌亂的額發：「你這一周，好像挺忙的？飯都沒空吃了？」

「這是我爸寫的。」

拿到名片，看到「霍辰東」三個字的那一刻，周放感覺到這運氣確實有些背。

他說：「好。」

助理顯然比她更興奮：「周總，這一票太有面子了。」他撇著嘴：「這次你會帶我去的吧。」

宋凜微微眯眼：「那人現在還挺厲害的，以這麼快的速度進了省行，我想見他還得先預約，比你那個上不了檯面的前未婚夫強多了。」

霍辰東的話像打蛇打上了七寸，周放沉默了片刻，才緩緩回答：「我知道，我還控制不住我自己，所以我想和他在一起；你對我再好，我不再心動了，這就是我不回頭的原因。」

周末，得了空的宋凜又給周放打電話約飯，他似乎想要坐實「追求」傳聞。周放雖然不用加班，但她這一周實在太累了，沒有接招。

助理對這個決策有些沒把握，囁囁嚅嚅問周放：「這樣能行嗎？」

周放不想和宋凜討論霍辰東，也不願把這個話題繼續下去，面上淡淡的心不在焉，手上已經撩撥地伸進了宋凜的衣領，一顆一顆解著他的襯衫紐扣。

周放跟在他身後，覺得這氣氛有些微妙。

為保住信譽，公司第一時間就在主頁上公布了crm系統出現故障的公告，並且積極和軟體供應商聯繫，希望能迅速解決問題。

本以為以宋凜自大又刻薄的性格應該會反駁她，誰知他只回答了一個字。

霍辰東氣惱撇開頭去，手上的筆一丟，整個人向後靠去，他始終不甘心周放這m.hetubook.com.com樣的選擇：「你怎麼知道他不會傷害你？他是什麼樣的人，你不知道嗎？」

「你真的和宋凜好了？」他眼神冷峻，語氣中有明顯的怒氣和不甘：「我和他到底有什麼區別？他的過去難道比我少？周放，難不成你覺得他會娶你嗎？」

520萬營業額的故事被編成了很多版本傳播了出去，宋凜一擲千金追周放的消息在圈內徹底傳開。

霍辰東之前一直在二級分行，周放沒想到短短時日，霍辰東已經被調到一級分行的省行。對此，周放還是很佩服霍辰東的，他這種爬升速度，在他這個年齡里基本也算絕無僅有了。

「雙十一」當天的產品，很多單品都出現了超賣問題，經過技術部門同事的檢查，發現是公司的訂單管理軟體出了問題，軟體供應商沒有及時給公司升級軟體，使得但凡單品銷售超過五千單，就會出現超賣的情況，並且是無上限超賣，完全不受庫存影響。

「……」周放搖搖頭：「這可能不太好，需要怎麼弄，霍經理直接在這給我講吧。」

「蘇嶼山，咱網站的大老闆啊，本城排名前三的富豪，民國貴族家族出身，九十年代的劍橋高材生，創業精英，全國的電商傳奇。」

周放微笑，努力維持著風度：「這筆貸款，你請便。」

「嗷嗷，這次是蘇總親自頒獎，我終於能見到我偶像真人了。」助理興奮極了。

嘴上說得輕浮：「沒你厲害，身材沒你好，你能以色侍人，他都勾不住我。」

因為近半年公司效益提升，工廠趕訂單的能力實在欠缺，周放決定擴大工廠規模，近期都在跑銀行，想抵押機器貸款，擴大生產線。

周放還沒來得及當上女主角，公司「雙十一」的成交量就出了問題。

https://m.hetubook.com.com說著，轉身去拿菜，一盤一盤往飯桌上端。全程沉默。

這種比地震海嘯泥石流更可怕的災難出現，周放哪裡還睡得著？急匆匆趕到公司，大家都面色凝重地等待著周放，雖然周放表現得並不失態，但她也確實暫時對此一籌莫展。

良久，彷彿天地餛飩初開，周放感覺腦中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

宋凜這個男人，翻臉簡直比翻書還快。

她百無聊賴，抬頭觀察著辦公室，看著霍辰東背後掛著的一副龍飛鳳舞的大字——洗手奉職。和霍辰東的年輕外表海歸背景氣質很不搭。

抵押手續繁瑣，公司財務連幾天都在跑銀行，周放沒辦法，只能找爸爸的老朋友幫忙。唯一的麻煩是，給她辦事的人地位高又是爸爸的朋友，凡事只能周放親力親為。

周放關掉了電腦上的播放demo，態度決然，「死馬當活馬醫吧」。

他眼眸深沉，裏面都是周放讀不懂的情緒。他意味深長看了周放一眼：「先吃飯。」

也不記得睡了多久，大約是睡姿不對，整個右半邊身體都有點麻了。

周放覺得宋凜是一個從來不按套路出牌的人，她時常對他的各種攻勢感到無所適從，卻又暗暗期待。

整個公司都因為這個消息士氣大振。

霍辰東眼神暗了暗，溫柔的表情斂去，又恢復了方才的冷酷。

由於周放處理得快速且十分妥當，這個案子被她所在的網站百賽作為經典售後案例，登上了主頁，對品牌有很不錯的推廣作用。周放也算因禍得福。

「霍辰東，我愛過你。」

客服部一個一個打電話，與超賣訂單的客人聯繫，指導客人退款，如有客人願意等訂單趕工，公司會多發一張優惠券，可以享受一次三折再購衣的機會。

周放疲憊地點頭：「跑m.hetubook.com.com貸款，手續多。」

視頻放上去以後，大部分客人選擇了體諒，客服部門一個一個聯繫，與客人們達成共識，危機終於過去。

焦頭爛額之際，「雙十一」拍攝的宣傳片剪好了送到公司。周放看完以後決定提前放出宣傳片，那宣傳片正好是「雙十一」那天拍的，也有個解釋作用。

其實這段時間霍辰東給周放打了好幾次電話，周放不想再和他有什麼牽扯，基本上都避而不接。這會兒有事了，只能硬著頭皮找去，說不尷尬那絕對是假的。

「噢。」周放的小動作被人看破，有些尷尬。

回到家，周放覺得一直緊繃的神經終於放鬆下來，明明一整天沒吃飯，卻沒有什麼餓感，臉懶得洗，衣服也懶得換了，周放直接躺倒在沙發上，沒一會兒就睡著了。

「你的案子我看了，因為行里最近出了一些新規定，有些程序流程要重新來。」霍辰東低頭看了一眼手錶：「快下班了，一起吃飯？我和你細說？」

周放不再逗他，笑著擺擺手：「知道了。」

周放低頭看了一眼腳尖，她不想承認霍辰東的話說得她有些失落。這些都是目前已經被沖昏了頭的她，根本沒有考慮過的問題。

「我……」「知道」兩個字還沒說出口，已經被助理的如數家珍打斷。

「我並沒有想那麼多。」周放抿唇，抬頭看向霍辰東，眼神堅定：「對我來說，你和他的區別，只是他沒有傷害過我，僅此。」

周放覺得那一刻好像有一叢煙花「嘭」一聲在她心底炸開，又好像一棵枯竭已久半死不活的樹，突逢天降甘霖。

「那就明天再來吧，今天除了下班，我這邊也沒什麼時間了。」

周放腳下微頓。

申請遞上去，批准的時候出了一些問題，爸爸的朋友職能不達，實在無能為力，便讓周m.hetubook.com.com放去一趟省行找專管這塊的霍經理。

助理白眼翻出天際：「周總，你別告訴我你不知道蘇總。」

她的臉頰緊緊貼著宋凜的後背，她甚至感覺到宋凜的背脊因為她的靠近微微一僵。

就在周放要走的那一刻，霍辰東叫了一聲她的名字，周放聞聲回頭。

周放的指腹觸上宋凜硬挺的胸膛，正要下移，被宋凜一把抓住。

「啊……我以為你把那個管培生調走，我就能回來了。」助理滿眼期待。

「你是田螺先生嗎？」周放孩子氣地問。

十一月十二日的早上，好不容易睡了個超過五小時覺的周放，是被公司各個部門焦灼的電話給打醒的，公司所有的人都被難住了，只能等著周放回來發號施令。

看著邀請函上那個手寫的公司名字，隆重又傳統，周放忍不住也有幾分驕傲。

霍辰東的辦公室不大，但好在是獨立的，他面前堆了一大堆文件，周放敲門進來的時候，他只冷冷掃了一眼，提醒了一句：「關門。」

周放笑笑，收起了邀請函：「我考慮一下。」

周放突然理解了爸媽一直不希望她從商的原因。從中國的傳統觀念來看，她這樣的，也許根本不適合結婚。哪個男人能受得了自己的老婆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三百六十四天都在加班？尤其是宋凜這樣的男人，想想他之前說的話。宜家宜室，這四個字和周放實在相去甚遠。

「周放，我愛你。」

「周放。」

……

對此，兩個當事人好像並沒有什麼特殊的變化。大約是太忙了，見面都沒有時間。

「蘇總？」周放聽到這個稱謂，詫異地抬頭：「你說蘇嶼山？」

周放手上攥著文件袋，放在腿上，也沒有打擾霍辰東，只是靜靜等候。

宋凜低頭看了周放一眼，說起話來一如往常地循徐善誘：「你在找那個姓霍的貸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