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清？」

秦清抱著洗澡包一個人在蕭瑟的冷風中排隊。

許久許久，不見江宴回復，秦清忍不住打電話過去。

秦清笑，心想，值不值得，哪裡是她說了算的？

「……」秦清有點胃疼地看向那個年輕的男孩，鬧不準這個男孩的身份，心裏猜測著，他是別班的學生，還是哪個老師的親戚？

「太久沒有生過病了，葯都是大一帶來的，沒敢吃。」

秦清想想不爽，又躡手躡腳走了回去。秦清夠著桌子，仔細觀察了一下沈老師的辦公桌，最後被她放在桌上的兩摞學生論文吸引了視線。秦清看夠著腰隨便翻了翻，發現沈老師已經只批了一部分，矮得那一摞是批改過的，高的是沒有的。

江宴已經讀大四了，和秦清的狀態是完全不一樣的。

「嗷~」秦清腳底抹油地逃離，衝進走廊，聽了那個男生的建議，往南門的樓梯走去。

剛被校領導批評，沈老師也是憋了一股子氣，開完班會，將秦清單獨留下來狠狠批評。

周放白了秦清一眼：「今晚學校發通知了會查房，不準外宿的好吧！」

秦清忍無可忍，一抔水澆她臉上。周放被澆了，自然是要反擊的，她邪惡的雙手眼看著就要向秦清胸前襲來，秦清趕緊一轉身，她的爪子抓在了秦清背上。

周放像泥鰍一樣鑽了進來，嬉皮笑臉地：「我就說十五分鐘不夠么！一起洗吧！」

一陣小跑，終於找到樓梯口，剛下第一級階梯，就聽見一群老師上樓的聲音，如同喪鐘一樣在秦清耳邊敲響。

秦清看著手機，想到江宴將要畢業，鼻頭一酸。

秦清一見有人，立刻豎起了一身的刺，進入警戒狀態。

那男孩低頭看了秦清一眼，勾唇笑了笑，隨即指了指秦清背後的時鐘：「例會已經結束了，預計五分鐘內，老師們都會回來。如果你想被抓現行的話，可以繼續留在案發現場。」

江宴雖然沒怪她，班主任沈老師卻對她意見很大。沈老師正在競爭系主任的關鍵時期，本來一直是大熱門，誰知秦清給她鬧了這麼一出。校領導因為秦清，把她狠狠批評了一頓，系主任的事么，基本也是泡湯了。

男孩從躺椅上站了起來，一步步走了過來。

https://m.hetubook.com.com正準備離開時，秦清腦海中突然就想到了，昨天沈老師批評她時，說得那些過分的話。

「怎麼搞得啊？」秦清一下子從床上彈了起來，利索地穿起了衣服：「吃藥了嗎？要不要去校醫院看看？」

就算她有錯，至於扯到要不要臉，禮義廉恥上去嗎？不就是為了系主任競爭的事么？

「啪——」一隻手重重地拍在了秦清肩上，還不等秦清反應過來。周放已經抱著塑料臉盆鑽到了秦清前面，不管後面的人多不滿，她就是插隊插得心安理得。

秦清見江宴寢室的陽台門沒關，不知不覺就走了過去。

半晌，江宴回復：

秦清白眼：「你又不是男人，怎麼老喜歡抓我胸？」

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化蝶去尋花，夜夜棲芳草。

「你情人節爬到男生寢室幹什麼？現在你是好好的在這，沒事，如果你真的摔下來了，知道後果多嚴重嗎？」沈老師氣急敗壞：「秦清，你是個女孩，你到底要不要臉？怎麼能做出這種事？人得有禮義廉恥的觀念，你覺得你做的事，是正常人能做得出來的嗎？」

那男孩看了一眼秦清，微微勾了勾嘴角：「你猜？」

想想又不甘心，給江宴發了條簡訊：

仰起頭，眼睛丈量著高度，最後下定了決心。

沈老師嫌棄地看了她一眼，一伸手：「拿來吧。」

沈老師的辦公桌在最角落裡，秦清不想繞進去，隔著別的老師的桌子，把檢查放到沈老師桌上，剛一放下，秦清又猶豫了，辦公室沒人，也沒人看到她交了檢查，現在沈老師這麼討厭她，萬一她說沒收到，那她豈不是白寫了？這麼想著，秦清又趕緊把檢查拿了回來。

洗過澡回寢室，早早窩進被窩，一寢室四個人，三個都有男朋友。就秦清，如此清麗脫俗，和她們都不一樣。

「……」秦清平日彪悍，其實內心還是很保守。被周放「調戲」得忍無可忍：「洗完了沒？洗完了滾出去！」

今天來洗澡的同學特別多，畢竟明天是個特別的日子。

本來是好心送葯，最後讓江宴病得更重了。

2009年2月13日，學校統一返校了。

電話那端一陣沉默，許久，傳來江宴有些虛弱的聲音。

秦清一臉菜色地轉過頭來，結結巴巴地說：「來交檢查，沒想到……沒想到老師不在。」

整個寢室的都出去過情人節了，只有秦清，一個人怪可憐的。周放換好了衣服化好了妝，臨出門不忍心：「要不你和我們一起去玩吧。」

秦清笑嘻嘻地，一副沒事人的樣子：「得了嗎，跟著你們晚上我睡哪啊，你們辦事我在旁邊跟拍啊？」

學校在郊區的一片空曠新區，平時就比市裡冷一些，如今學校里的人都跑出去過節，顯得更冷了。

「風在吼，馬在哮，黃河在咆哮——」

「噗嗤——」

「靠，嚇死了。」秦清自言自語。

看著沈老師回辦公室的背影，秦清想，這下完蛋了，一會兒沈老師回辦公室，發現論文亂了，用腳趾甲，都能想到是她弄的。

「秦清，你反應變快了啊！」

秦清見那男孩一副不懷好意的樣子，心裏咯噔一跳：「你……你你你，你看到什麼啦？」

「有時候我真的很希望江宴去搞基，這樣我放棄的時候，能抱著祝福的心態。」

秦清在情人節爬進男生寢室的事被學校里通報批評。爬男寢的故事，也被編了n個版本，連帶江宴都跟著受批評。

阿姨見秦清冥頑不靈，拿著掃把把人往外面攆：「快走快走！一個姑娘家的，怎麼這麼沒臉沒皮，都追三年了，人家都沒答應，怎麼還在糾纏！」

此時此刻，秦清連呼出來的空氣，都充滿著憤怒！

「不用……」江宴的「了」字還沒說話，電話已經被秦清掛斷了。

當年初來學校報道，江宴作為學生會骨幹來接待新生，不過是幫秦清拎了個行李，秦清就死心眼認定了他。

秦清按著手機的按鍵，又編輯了一條信息：

完成了惡作劇，秦清抱著檢查要開溜。跑得太急了，一腳提到了地上的搪瓷盆。

剛一接通，秦清就忍不住有些委屈地質問：「你現在連我簡訊都不肯回了？」

批評了二十幾分鐘，沈老師見秦清始終沒什麼反應，心裏更氣了：「給我寫3000字檢查，好好交代你到底為什麼要這麼做！好好給我懺悔！」和_圖_書

聽著別人甜蜜地聊天，秦清躲在被窩裡，拿出了手機，想了許久，給江宴發了一條簡訊：

秦清得承認，她喜歡江宴已經喜歡得有點瘋魔了。

提前來學校真是一個錯誤的決定，尤其是沒談戀愛的人，簡直是來受虐。

秦清看了一眼時間，風風火火地說：「我給你送，我這裡有。」

秦清乖乖把懷裡的信紙交了上去。

哎，真的受不了這些臭不要臉的大學生了，都有男朋友了，就不能晚上去酒店洗嗎？一定要和單身的搶澡堂嗎？

秦清想，為什麼三年都沒能徹底放棄他？大約就是他這份讓人淪陷的溫柔。

秦清把棉襖的帽子戴上，一臉不滿。

……

「阿姨，這次是真的。」秦清拿著葯，都快被急哭了：「我真是來送葯的。」

辦公室里突然傳來陌生的一聲笑。秦清下意識抬頭，突然發現辦公室里多了一個人。

事後，江宴只是摸了摸她的頭，很溫柔地說：「以後別再做這種事了，太危險。」

好不容易排進了澡堂，因為人太多了，澡堂的管理員阿姨只讓一個人刷十五分鐘。秦清算著時間不太夠，進去以後把所有準備工作都做完了，才開始洗澡。

秦清從小到大，最討厭的就是作文。為了寫這三千字的檢查，秦清可謂是絞盡腦汁，寫了一晚上，終於是完成了任務。

頂著巨大的黑眼圈，整個人如同吸過毒一樣頹廢。拿著寫有檢查的信紙到了沈老師的辦公室。抬手敲門，卻不想，門一碰就開了。

「……」

周放不好好洗澡就算了，還一直在旁邊唱歌。

秦清眼珠子轉了轉，嘴角流露出一絲惡作劇的笑意。

周放笑嘻嘻地說：「我希望明天他抱著我的時候，聞到的是我的發香。」

不能怪宿管阿姨，要怪，大概只能怪秦清太傻了。想想阿姨說的話，秦清手上握得更緊了一些，把藥盒都抓變了形。

宿管阿姨沒好氣地說：「這個借口你已經用過很多次了，麻煩你也認真敷衍我一下好嗎？」

「秦同學，這裡是男寢。」

溫柔的風輕輕吹動藍色的窗帘，窗外有飛鳥劃破長空，留下串串悅耳的歌聲，雲朵悠悠地在蔚藍的天空中浮動，眼前的風景，如同一幅畫卷。午後的陽光稍微有些暖wｗw•hｅtubｏok•cｏm.ｃｏm意，金色的光暈柔和了眼前少年的輪廓，他著一身白t恤，頭髮軟軟地耷拉在頭上，看上去年輕而溫柔。

「回去吧。」沈老師冷冷道。

「你是說你把桌上的論文都打亂的事嗎」那男孩微笑：「那我都看到了。」

不等秦清改變方向，沈老師的聲音已經明亮響起：「你怎麼在這？」

一個人失落地往回走，走了一段，一回頭，正好能看見江宴所在的男寢樓背面。秦清一眼就找到了江宴寢室的陽台窗戶，308，樓層也不算太高，所以很好找。

整個辦公室里一個人都沒有。抬頭看了一眼辦公室牆上的時鐘，下午兩點四十五。秦清想，可能老師們都去開例會了。

「你是誰？」

「這世界上其實不存在什麼姐弟戀，我愛你，只是以一個男人，愛一個女人的心情。」

她把兩摞論文放到了一起，然後東抽一本，西插一本，不一會兒就把順序徹底弄亂了，她大概分了分論文，依然是一高一矮兩摞，只是裏面已經徹底分不清哪些是改過，哪些是沒改了。

「我警告你，最好是別多話。」秦清惡狠狠警告著他，雖然一點威懾力都沒有。

「……」

一分鐘后，江宴回復了，就一個字，

不知不覺，秦清已經追了他快三年了。秦清也是夠執著的，不管江宴拒絕多少次，她依然不放棄，當然，江宴比她更執著，不管秦清表白多少次，他依然不為所動。

「咳咳，好像是感冒引起的，有點發燒。」

洗到最後五分鐘的時候，周放突然粗魯地捶起了秦清隔間的門，秦清無奈，頂著一身沐浴液泡泡開了門。

「哦……」

方才他一直睡在辦公室老師的躺椅上，所以秦清才沒看見他。此刻大約是醒了，他懶懶揉了揉頭髮，臉上還有初醒的惺忪睡意，遠遠看著秦清，臉上有戲謔的笑意。

「如果你想逃之夭夭的話，我建議你走南門的樓梯，因為他們會從北門回來。」

秦清實在不知道該如何形容，江宴在她大學生活里扮演的角色。

靠！那個臭小子！居然敢耍她！

「你想怎麼樣？告老師嗎！」秦清故意挺直了胸膛，故意裝作滿不在乎地問。

搪瓷刮到瓷磚，發出刺耳的聲音，嚇了秦清一跳。

男孩走近了，秦清才發現這男孩看著和_圖_書瘦瘦的，居然長得這樣高，比她高出了近一個頭。

秦清拿著葯，一臉誠懇地對宿管阿姨說：「阿姨，我只是來送個葯的，送完我就回去了。」

「不好意思，沒看到。」

毫無疑問，江宴對秦清很好，是個很稱職的學長，但是絕對不會越界扮演男朋友。他不和秦清談戀愛，也不和別人談戀愛，這讓秦清十分糾結，總在放棄和不放棄之間掙扎。

「……」秦清無語凝噎：「滾。」

「我……」

空曠的校園裡冷風陣陣，秦清已經裹上了羽絨服，還是覺得後背一陣一陣發涼，扯緊了衣領奔向男生寢室。秦清想要進男寢，被宿管阿姨攔住。江宴寢室的宿管阿姨對秦清已經相當熟悉，也相當不喜。

徒手爬男寢，這是秦清大學時代最輝煌的歷史。

她做出了這麼驚世駭俗的事，江宴卻沒有怪她。

友達以上，戀人未滿。這絕對是最畜生的一句話。搞曖昧就搞曖昧，還要說這麼文藝。

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我離君天涯，君隔我海角。

大家都出去約會了，秦清裹著被子，凄凄冷冷凄凄地在寢室睡覺。

秦清被這麼被無情地趕了出來，「狼來了」的故事現實版，以前為了追江宴對阿姨撒了太多謊，現在說真話，阿姨都不信了。

秦清揉了揉被周放拍痛的肩膀，不滿地瞪了周放一眼：「不去和霍辰東約會，跑來這兒湊什麼熱鬧？」

聽秦清這麼說的時候，周放多半會回一句：「我始終覺得江宴對你下了降頭，不然你就是被屎蒙了心，就算江宴還不錯，也不值得追三年好嗎？」

秦清聽著江宴的聲音有些奇怪，立刻緊張了起來：「你怎麼了？」

隔間本來就小，兩個人擠在一起就更尷尬了。

「對大胸部的渴望，絕對不是男人的專利。」周放看了一眼秦清胸口，羡慕的感慨：「你以後的男人可真幸福，有這麼大的胸可以摸。」

秦清有些失落，還是不氣餒，又發了一條：

不記得多少次以這樣的方式結束對話。每次被拒絕，秦清都要用激烈的言語回應江宴，但是他從來不會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