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校里除了申請放假留校的人，整體看上去比較蕭條。偶爾來往路過一兩個人, 都盯著江續舅舅的車看個不停。

「……」

江續從車裡出來，撣了撣衣服上的小褶皺，低頭看了一眼時間，「看時間差不多了，我去接她了。」

嘴上雖在埋怨，林西卻沒有推開江續，只是任由他這麼抱著。

江續專註地近距離盯著林西，動也不動，任由她用黃褐色的碘酒藥水，在他英俊的臉上塗抹。

「打架啦！有人打架啦！」

韓森一個月沒見到林西，沒想到陪朋友回趟學校，還在碰到她，一時竟有幾分高興。

「不行？」

「你是不是喜歡他？」

難分難解的戰局被這麼戛然而止，江續和韓森都喘著粗氣，林西攔著，兩人才沒有再打下去。

林西撇開了頭，不好意思地回答：「這不是年少無知么？」

和韓森同來的朋友在人群散去后，終於能擠進來。

林西揮了揮手上的表格：「找了個地方實習。」

說完覺得不好意思，又補了一句：「像你這樣又有錢有好看的小白臉，抓住一個，哪捨得放手。」

林西擔憂地看著直視前面開著車的江續, 忐忑問他：「你一會兒不會為了報復我，把車直接開進陰溝里吧？」

江續高深莫測地一笑，「因為今晚，我們要回家吃飯。」

「不用不用。」江續和很多老師都關係很好，大家都把江續當苗子培養，她可不想被老師們調侃。

江續勾了勾嘴角，只淡淡笑了兩聲：「呵呵。」

韓森一句「我操」就脫口而出，口裡叼著的煙都掉到地上去了。

江續拗不過她，只好順著她的意思辦。

江續的手還有些冰涼，從林西棉襖的衣擺里鑽了進去，將林西涼得一驚。

「你給老子戴了綠帽子，你說關不關老子的事。」說著，「嘭」一拳就打在了江續的臉上。江續沒想到韓森會突然動粗，結結實實挨了一拳。

江續的腦袋埋在林西柔軟的胸口，鼻端滿是她和-圖-書身上少女的馨香。

「你什麼意思？你們倆住一起去了？」韓森濃密的眉毛皺成一團，表情看著十分猙獰憤怒：「老子問你是不是！」

「你怎麼來學校了？」

拿著表格就跑了，屁顛屁顛衝進了辦公樓。

本以為江續聽了會有些不爽，結果他居然笑了笑，如雨後彩虹一般清澈，藍天雲月一般純粹。

臨出去前，韓森又對林西叮囑了一句：「一會兒一起吃飯，敢跑你就死定了。」

林西一直在喋喋不休，江續看著她那如櫻桃一般的小嘴，張張合合，眼神幾近沉迷。

男人么，誰不喜歡好車？更何況還是尚未出大學校門的年輕男生。

「也好，我正好也手癢。」江續抿唇笑了笑，眼眸微彎，卻沒了平日的儒雅，多了幾分年輕氣盛的血性：「我忍你，很久了。」

林西剛蓋好了章，從老師的辦公樓出來，還沒走幾步，就聽見有女生尖叫的聲音。

江續的臉挪了挪，將他的耳朵貼在林西的心口，聽著她的心跳：「你不要說謊，我能聽得出來。」

心跳如常，沒有任何變化。

「讓我抱一會兒。」江續的聲音帶著幾分眷戀不舍，也帶著幾分失而復得一般的慶幸。

韓森癱坐在地上，耳邊一直能聽到林西含帶哭腔的詢問，一字一句都是實打實的關心。

「以後不準見他。」江續說。

朋友將韓森扶了起來，韓森走了兩步，實在太疼。

從學校出來，沒多遠就有一片工業園區，園區的大道上幾乎沒有人，江續就把車停在一邊了。

江續抬手抹掉了嘴角的血跡，還在重重喘息。

林西被他抱住，一隻手拿著碘酒的小瓶子，一隻手舉著棉簽，生怕藥水灑在車裡。

撲通、撲通、撲通……

林西剛一抬頭，江續的吻就落了下來。

聲音是充滿了慾望，不管不顧的沙啞。

「憑什麼不可能？」

林西用棉簽沾著碘酒，在江續的傷口上上著葯，一邊上藥一邊教訓他：「你怎麼就不知和_圖_書道躲呢？再說了，你招惹韓森那種野蠻人幹嘛？他除了打架還會什麼？」

本來還挺不爽，被人拉到學校來，因為林西，那種不爽瞬間就消散了。

他穿著一身黑夾克，內里搭配一件灰色連帽衛衣，頭戴一頂有字母翻邊毛線帽，看上去很休閑的樣子。這會兒碰到林西，他還是挺高興的。

江續摟著林西的肩膀，藉著她的力量站了起來。抬頭了一眼韓森，見他眼神中還有不服氣，江續更用力摟緊了懷裡的林西。

「怎麼會突然問這個問題？」

林西說話的聲音不大，辦公室里人多，相對比較嘈雜，但還是被最近的幾個人聽見了。有幾個人回過頭來盯著韓森和林西。

「靠。」韓森突然想到在辦公室里碰到的林西，脫口問出：「你和林西一起來的？」

出於對車的喜愛，韓森叼著煙，忍不住往前走了兩步，從車的後面繞到了側面。

吻著吻著，兩人都有些喘不過氣了。

「接她去哪兒？」韓森霸道地攔住了江續：「感激你送她來，但是她已經答應和我一起吃晚飯了。」

他特意加重了「我們」和「回家」兩個字。果然，瞬間就激怒了韓森。

「我吃醋。」

見江續有傷，林西忍不住對韓森大吼了一句：「韓森，你這個野蠻人！」

黑色的車窗，外面的人看上去像鏡子，除了自己什麼都看不到，裏面的人，卻能清楚地看見外面的人做了什麼蠢事。

在林西的堅持之下，她去買了瓶碘酒，要給江續上藥。

「喂喂喂，放手，幹嘛呢？還上不上藥了？」

兩人因為這突然的分開，力之反作用，都摔倒在地。

低頭看了一眼時間，等他們辦完事，大概正好吃晚飯。韓森腦子裡搜索著適合帶女孩兒去吃的餐廳。

韓森被看得也有點不好意思，咳咳兩聲：「你先辦你的事，我陪朋友來的，在外面等你們。」說完，去拍了拍旁邊一個男生的肩膀。

林西轉而扶起了江續，關切地問了一句：「江ｈetｕｂｏｏk•ｃｏm•ｃom續，你沒事吧？」

買不起，總能看看吧。

江續的聲音從胸前傳來，這種感覺真是奇妙。

「怎麼是你啊？」韓森皺著眉上下打量著眼前的人和車：「你的車啊？」

「別打了！瘋了啊！」林西的第一反應，是一巴掌打開韓森，沖向江續。

「我真不喜歡他。」 她的聲音不高不低，很是害羞，卻還是勇敢地說了出來：「我只喜歡你。」

江續細細描繪著林西的唇形，每一下都溫柔得讓林西沉溺其中。

江續重新啟動了汽車，微微撇頭，意味深長地看了林西一眼, 那目光之陰森，讓林西都忍不住一顫。

韓森從後面繞過來的時候也沒注意，只以為這車是別人停在路邊的。

「幹嘛這樣？」林西犯著嘀咕：「怎麼突然這麼肉麻？」

江續握著林西的小手，一步步往下，最後落在某處蓬勃之上。

「付小方告訴你的？」

他說：「疼，憋得疼。」

林西本能跟著人群的方向走去，沒想到一墊腳，就看清了兩個正打得昏天黑地、不可開交的男生。

林西此刻沒心思去關注兩個男人的波濤暗涌，她只是擔心著江續的傷勢，眼眶紅紅地按著江續臉上的青紫：「疼不疼啊？去不去醫務室啊？」

兩人轉身，向停在路邊的車走去。

林西被他拽了帽子，掙扎了兩下，「我為什麼要回你啊？再說了，你每天不是『在嗎？』就是『睡了嗎？』，有什麼好回的。」說起這些，林西都忍不住吐槽起來：「韓森，我出於好心才想提醒你，你這種撩妹方式，真的和騷擾沒差。」

「為什麼？」

林西剛嘆息完, 90秒的紅燈就結束了，後面等待的車按響了喇叭。

林西隨手把表格揣進兜里，想都不想，就擠進了人群。

「為了你那門掛科的選修？」韓森濃密的眉毛動了動，大概是想起了什麼，突然一把抓住了林西的外套帽子：「碰到你，我倒是要問問了。放假以來，我給你打電話你從來不接，簡訊和*圖*書從來不回，怎麼那麼沒禮貌？」

江續抱緊了林西的腰，沒有回答，只是提問：「是不是喜歡過？」

林西：「……」

手碰到哪，哪就疼。

林西本以為都快過年了，學校里老師應該挺閑的，沒想到系裡辦公室里居然擠滿了人。

「嗯？」

吐掉了口腔里淡淡的血腥味，江續深深看了韓森一眼。

「疼死了，扶著老子走。」

之後江續倒是沒有耍什麼花招，將林西送到了學校。

……

朋友對他無語了，罵了兩句髒話，想要他從地上扶了起來。

話音剛落，車窗就降了下來。

林西想了想，才意識到江續是在說韓森。

「林西？」林西正要往裡走，突然被人叫住了名字。

「以前喜歡過。」這次，他用了陳述句。

「怎麼了？」

陰險，實在是陰險啊！

林西一回頭，走到面前的，居然是許久沒見的韓森。

明明是他傷比較重，結果讓江續在林西面前好一頓裝！

「閉上眼睛。」

「怎麼可能，不喜歡他。」林西回答。

江續被他攔住去路，也不生氣，探究地看向韓森，語氣篤定：「不可能。」

打得時候挺能耐的，跟不要命似的，打完倒是知道會疼。

江續的手擱在車窗上，一臉睥睨眾生的表情，淡笑著對韓森說：「你想接送誰？」

……

林西想到這裏，忍不住狠狠瞪了韓森一眼，眼裡充滿了幽怨。這眼神讓原本想要告狀的韓森，竟一時什麼都說不出來了。

林西專註上著葯，沒注意到江續的手已經穿過腋下，將她一把抱住。

「別鬧了。」林西推了推江續：「你身上還疼不疼啊？就瞎折騰？」

江續看了她一眼, 解開了安全帶：「我跟你一起去，你們系的老師我認識。」

江續臉上輕一塊紫一塊，嘴角也有一絲破皮的血跡，看著觸目驚心，林西忍不住一陣心疼。再看韓森，除了累得氣喘吁吁，完全不見受傷的樣子。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關你什麼事？」

——江續。

林西的心跳慢和_圖_書慢加速。

「靠，輕點！」

卻不想這車裡不僅有人，還是個挺熟悉的人。

寒冬臘月，站在外面吹風自然是有些冷。韓森從口袋裡拿出煙和火機，叼著煙，背著風，以手護著火種，剛要點著，韓森就被眼前的保時捷給吸引了。

韓森本來就流氓一樣，又愛打架。江續是個紳士，平時說話都不會太大聲，肯定是吃虧了。

圍觀的路人見不打架了，漸漸也散去了。

江續沒有追上去，只是斜靠著車門，若有所思。

「老子根本沒打他身上，盡招呼臉了。」 再想想江續離開時那嘚瑟的背影。摟靠著林西，一瘸一拐地走著，好像受了多大的傷似的。

見江續一副無所謂的樣子，韓森徹底被點燃。

「靠——」韓森一邊走一遍罵：「真他媽失策。」

想想自己身上的傷，韓森後悔不已。

「靠！」韓森仰天長嘯：「老子這麼帥，居然被甩了！」

黑色的車窗明亮地像鏡子一樣，韓森對著車窗扯了扯自己的帽子。他傻氣非常地說了一句：「林西，等我以後賺大錢了，也開保時捷接送你。」

韓森這個手下得可真黑，把江續好好一張小白臉打成這樣。

他嘴角還沾著碘酒，隨著他的吸吮全數進入林西的嘴裏，那種苦澀的味道讓林西忍不住皺了眉。

江續停好了車, 靠著駕駛座沒動, 林西拿著自己需要蓋章的表格下了車, 對江續說：「我先進去。」

他蹲在韓森身邊，皺著眉問：「怎麼回事？也就一會兒工夫，怎麼就打架了？」

可不就是江續和韓森嗎？

林西敲了敲辦公室的門，裏面的人都忙得焦頭爛額，根本沒人搭理她。她小心翼翼走進去，從人群最外圍往裡看了看，發現來的人都是系裡的畢業生，和她一樣為了實習報告，不過她是為了抵選修課，人家是為了畢業。

「這車真不錯。」韓森由衷讚歎。

林西想想，覺得也得照顧江續的情緒，只是韓森吧，比較特殊：「可是他是我同班同學，抬頭不見低頭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