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圍城裡的你我
第一節

竟然是徐岩。
夜裡折騰了她幾次,想來她大概是累極了,睡得很沉。
見她整張臉都紅了,徐岩臉上的笑容立刻變得更燦爛了一些。他雙眼放著狡黠而戲謔的光芒,輕輕舔舐著她的耳廓,最後輕輕地咬下去說:「你這麼詆毀我,我不懲罰你怎麼行?」
喬夕顏趿著拖鞋縮著身子企圖往另一邊走,邊走邊說:「哎呀好累呀,我先去洗澡啦!」
大約是告別的場景,那男人顯然對她有興趣,彬彬有禮地說:「喬小姐,可以留個聯繫方式嗎?我們有空還可以出來聚聚。」
但他們不知道的是,喬夕顏一直都在避孕。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麼做。結婚前明明想好了生個孩子就誘導徐岩離婚的,可結了婚以後反倒把這些念頭都打消了。
徐岩常常覺得自己老了,可每次面對喬夕顏,他總覺得體內那些沉寂的瘋狂又跑了出來。
女人都愛索要感情,會不厭其煩地問愛不愛她,會拿她和任何她能想到的東西比,他發現這種通病對女人來說幾乎無一例外,哪怕是他事業心極強的前任,所以他不想再浪費時間在所謂的感情上。這個世界上穩固婚姻的方式有很多種,也不是非要有感情不可。
十年戀愛,他曾多次想過結婚,他認為婚姻該是感情升華到一定程度的產物,和前任總是沒緣分想到一起,各自都有各自的事業心。分手后他對婚姻的感覺就淡了,大家認為他該結的時候就結,對象總會從不熟到熟。
鋪天蓋地的吻就這麼降下來,喬夕顏被吻到昏天暗地意識不清的時候感覺到身子一輕。原來是徐岩把她打橫抱了起來。她用最後殘存的意識囁嚅:「還沒洗澡……」
她話音一落,同事們立刻歡呼起來。大家都默默忘卻了方才的小插曲。危機警報解除,喬夕顏輕舒了一口氣,她抬手撩和*圖*書了下頭髮,才發現流了一腦門的汗。
卧槽!居然跟她玩性暗示。格調夠低,她甘敗下風!
徐岩出手,儘是大手筆。一行人浩浩蕩蕩到了城中出名的高檔日本餐廳。坐在最大的包廂里,喬夕顏老實地坐在榻榻米上,視線只專註于食物。同事們和徐岩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她能感覺到氣氛其實還是有些拘謹的。尤其是平常放浪形骸的同事,幾乎是找著話題在和徐岩說話,但徐岩這傢伙還是一貫風格,各種簡短回答。喬夕顏在心裏不屑地說:拽個屁。
「行啊!」徐岩一聲爽快的答應可把喬夕顏給嚇著了。她聲音都那麼小了他居然還能聽得清楚。最可惡的是還厚顏無恥的過來抱她,淫邪地笑著:「那你趕緊把我用了吧!」
徐岩微笑,手臂撐在她耳側的牆面上,他湊在她耳邊惡意地呵了一口氣,暖流感測在她敏感的耳垂上,她全身冷不防地一抖。
徐岩好整以暇地眯了眯眼說:「徐太太,你難道不覺得該和我說點什麼嗎?」
喬夕顏當下也沒注意,她正在坐地鐵還是打的之間猶豫。就聽見有人突然叫了一聲她的名字。
回家一路一直到上電梯喬夕顏都在想著說辭。此時徐岩正陰陽怪氣著,她不想好肯定死定了。進門脫鞋的時候,喬夕顏故意脫得很慢,企圖和徐岩錯開好找機會脫身,不想徐岩就那麼抱著手臂耐心良好地等在她旁邊。
同事們的話題漸漸從工作和徐岩發散到各個部門,一點清酒下肚,氣氛不再如剛才那般局促了。喬夕顏並沒有專註于話題,因為她最愛的三文魚上來了。在三文魚上抹好醬油和Wasabi蓋在小飯糰上就塞進嘴裏了。Wasabi的味道從口腔衝上鼻子最後湧上頭頂。真正神清氣爽。
誰知她突然發火,聲音拔高了幾度嚷道https://m.hetubook.com.com:「什麼小姐?你說誰小姐呢!叫我喬大爺!」
喬夕顏心想到底誰的錯啊!要不是某人跟匹沒羞沒臊的狼似的,她能那什麼忘了餵魚嗎?她翻了個白眼,小聲嘀咕:「混蛋王八蛋!缺德沒眼色!我詛咒你一輩子當衛生巾!」
她引起了徐岩極大的興趣,她的省事很顯然是適合他的,但他沒時間戀愛,所以也就看了兩眼作罷。
疏漏的月光灑在她靜謐的睡顏上,她分明的五官蒙上一層銀色的光芒,美得失魂。她秀挺的鼻尖上彷彿落著月的精靈,引得徐岩忍不住俯身親了親。
聚餐結束后,同事們開始分配坐車。雖說徐岩的車最好但誰也沒敢提出讓徐岩送一程。
喬夕顏握著食物的手抖了一下,她心虛地抬頭看了一眼徐岩,只見徐岩也正意味深長地看著她。他輕輕扯動嘴角,不緊不慢地問:「噢?怎麼個極品法?」
見她尷尬,沈涼趕緊出來解圍,打哈哈說:「今天大老闆的老婆同事聚餐,他也沒飯吃於是我們有福啦!大老闆請客!」
徐岩笑容和煦地說:「我住前一路,有人和我同路嗎?」
她很有趣,他很確定。
喬夕顏淚流滿面地說:「有紙嗎?嗆死我了。」
一行人露出幸災樂禍的表情。喬夕顏狼狽地抬頭,正看見徐岩笑得極其血腥,他一語雙關地說:「真巧啊,喬夕顏。」
最後,喬夕顏在心裏哀嚎:喬夕顏啊喬夕顏,你還是長點心吧!和徐岩這種老奸巨猾的老流氓斗,這不是找死嘛……
他原本以為和喬夕顏就那麼一面之緣,卻不想後來在父親送來的照片里看見了她。
兩人要落座,那位儒雅的男士遵循著紳士禮度走到女人身邊想要為她拉椅子,哪想這女人是個不解風情的主兒,單手一扯把椅子拉出來,一屁股就坐下和*圖*書去,讓那點陣圖表現的男士尷尬不已。
大家紛紛搖手說不順路。誰敢坐大老闆的車啊,那低氣壓都能把人憋死。
一整天都有一種烏雲蓋頂的挫敗感。一直以來她就這麼被欺壓著,她和徐岩就跟如來和孫猴子似的,她怎麼就是死都玩不過他呢!唉,她到底什麼時候能農奴翻身把歌唱啊?這個問題她想得都快生皺紋了!
他一直安靜地聽翻譯在講對方的條件。突然,身邊傳來一道不和諧的聲音。他旁邊的位置上出現了一對年輕男女。看架勢就知道是在此相親的。
沈涼一見大老闆對她隨口說的話有興趣,自然是竹筒倒豆子死命地說。甭管什麼朋友什麼義氣,口沫橫飛把喬夕顏以前抱怨的話全給複述了一遍,喬夕顏在心底悲哀地感慨:這死女人記性真他奶奶的好啊!
她還沒走出兩步就被徐岩一伸手攔住了她的去路。還不待她說什麼,他已經把她禁錮在他懷抱的一方範圍內。喬夕顏的頭頂只及徐岩鼻尖,他呼出來的熱氣帶著點酒精的味道全數落在她頭頂,像有人向她投了一把火種,她覺得自己快要燒起來了。徐岩輕輕使力便把她推倒在牆上。她的後背緊緊地貼著牆,雙眼瞪大,緊張地看著漸漸靠過來的徐岩,哆哆嗦嗦地說:「你你你要是對我家暴我真的會告你的!」
在結婚前,他曾見過她一次,但她大大咧咧風風火火自然是不記得。
他知道她一直在避孕,在他父母那麼希望抱孫子的當下,她卻一直在避孕。他知道,卻沒阻止。他也覺得時候還不到,要孩子還太早。
他從來沒有見過如此不麻煩的女人。自己拿衣服皮包,自己拉椅子,菜上來了什麼都自己來,甚至還會搶著付賬。在她身上徐岩只看到了六個字:我不需要男人。
徐岩是程式化守規矩並且非常珍惜生命的人。他不抽和圖書煙,少量飲酒,對睡眠時間嚴格控制,一直堅持體育鍛煉,對自我要求極高,開車不語,從不超速也不曾違反過交通規則。從前喬夕顏總覺得他提前進入四五十歲中年狀態,但今天她異常感激他這樣的習慣,至少是給了她很多喘息的空間。
帶著滿腹的疑問,喬夕顏向前走了兩步,漸漸的,有一道熟悉的人影出現在她的視野。
下班時間公司的電梯總是人滿為患。喬夕顏好不容易下了樓,仰著脖子看了半天才在門口找到了部門的一波同事。奇怪的是,一貫一下班就變衣冠禽獸的同事們竟然都中規中矩地站在那等候,連說話聲音都很小。
他幾乎沒有多想就答應了這門婚事。她應該挺有意思的,他當時是這樣想的。
在沈涼動情的講述下,同事們紛紛向她投來了同情的眼神,她只覺後背像被人放了一塊冰,涼颼颼的直冒冷氣。她低著頭,一把又塞了個三文魚飯糰進嘴裏。Wasabi的味道一下上頭,她眼淚都嗆出來了。而這時候,沈涼也正講到高潮,喬夕顏老公「家暴」的事!她一臉大義地拍著喬夕顏的後背說:「小喬你別哭了,咱上婦聯告他丫的!」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就是覺得她很可愛,就那麼一點好奇加好玩的心理,他把她娶回了家。把她從一幕頗混亂的影像變成了他真實存在的老婆,他也不知道會不會後悔,但至少現在他是沒有後悔的。
這一缸色彩斑斕的金魚是她結婚的時候公公送的,偶爾她要作畫的時候它們全是素材。聽說都是名貴品種,一下去了兩條可把她給心疼死了。
她把兩條犧牲的魚屍首打撈起來的時候,徐岩還在一旁冷血地大放厥詞:「你手上又多了兩條命了。嘖嘖嘖,真是血腥劊子手!」
喬夕顏睡糊塗了,以至於忘了餵魚。客廳里的一缸金魚還真矜貴,也就一天和*圖*書沒有餵食居然就有兩條翻了白肚皮。
喬夕顏尷尬扯動嘴角:「呵呵,巧……」
「小喬啊!」一個同事推了她一把,她一個趔趄撲向徐岩。
正當她專心致志準備塞第二個的時候。沈涼突然把話題轉到了她身上。她大聲說:「小喬今天來了就是天大面子,她那極品老公對她可是苛刻得要命。咱們必須為了她干一杯!」
「小喬就住前一路呢!老闆你順路送她一下吧!」
喬夕顏幾乎是脫口而出地說:「你怎麼在這?!」說完立刻就後悔了,尤其是同事們詫異的目光投來的時候,她幾乎想去撞牆。
晚上婆婆給她打了電話讓她回徐家喝湯。她每個星期都要去一次,無非都是些補身的,十全大補沒把她喝得鼻血逆流成河就是她幸運。徐家人盼孫子那可是盼得眼都綠了。
他們和徐岩的飯局是差不多的時間結束的。徐岩從洗手間出來時正看見那女人在櫃檯處結賬。
他就是這麼不巧地聽見了她和那個男人的對話。
在停車場門口,徐岩坐在車的後座等著離開。喬夕顏當時正站在他的車旁邊,隔著黑色車窗,徐岩清晰地看到了她,而她,大約完全注意不到車內有人。
父親說她家教良好,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是難得的閨秀女子,可他腦子裡揮之不去的卻是那次碰面的最後一幕。
那天是在城中一間格調優雅的旋轉餐廳。他見了一位四十幾歲的日本女人,那女人十分小資,選在了這樣的地方。
夜半,徐岩從並不太踏實的睡夢中醒來便沒了睡意。他望著乖巧安然睡在他臂彎里的喬夕顏,嘴邊不自覺就揚起了笑容。
一直笑眯眯的徐岩輕輕起身,走到喬夕顏身邊把紙巾遞給她說:「慢慢擦。」
她尷尬地訕笑:「你一直站這兒幹嘛,進去休息啊!」
喬夕顏顫抖著接過紙巾,頭都不敢回,她只覺得後背似乎更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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