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粉飾虛偽的太平
第二節

杜維鈞眯著眼看著喬夕顏說:「你怎麼這麼單純?這也信?」
喬夕顏終於眯眼笑了:「這還差不多!」她剛準備歇著,又突然想起什麼,啊了一聲,「我突然想到一件事!」
徐岩把被子一拉,將兩人淹沒其中,俯下身有一下沒一下地親她,拿剛生出了細微鬍渣的下巴在她護膚有道的臉上蹭來蹭去,她素來怕癢,忍了半天終於忍不住了,抬頭反擊,一口咬在他下巴上,憋紅了臉罵他:「討厭!」
喬夕顏閉著眼睛,回答:「嗯。」
這種氛圍讓她有點如坐針氈,手腳都不知道往哪放了,她以一個有夫之婦的身份被人家媽媽誤會成兒子女朋友,這也太尷尬了吧?她一時也不知如何自處,只能趕緊解釋:「伯母……不是!那個……我……」
這男人,以後可不能見了啊!
喬夕顏不自覺地套入岩井俊二的電影,畫面感很強,小樽是一座充滿浪漫氣息的小城鎮,雖然她沒有去過,但是想必那是很美的。猶記得當初看雜誌介紹小樽時,那作者曾寫道:「北海道的浪漫小鎮中,就屬小樽最受到女性遊客的青睞。不僅因為小樽的浪漫滲透了每一個觀光旅遊景點,更因小樽空氣里的味道都像是酸甜的戀愛滋味,異常誘人。」
喬夕顏說得太激動了,以至於沒有發現杜維鈞一直在憋笑,半晌她看到杜維鈞肩膀抖得厲害,才錯愕地問:「怎麼了?」
徐岩算是怕了她了,無奈地說:「您老人家想生什麼都行,我都喜歡,可以了嗎?」
一句話驚得喬夕顏張大了嘴巴,涼涼的空調風一個勁兒往她喉嚨里鑽,她傻傻地看了一眼大領導和-圖-書,再看看杜維鈞,別說,還長得挺像的。她怎麼就一直沒想到呢?這小片警原來這麼大來頭。
此時的喬夕顏眼波流轉,聲音軟儂,罵人的樣子更似嬌嗔,這畫面落入徐岩眼中無疑是更深的煎熬。他輕吐了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冷靜。
她正準備絕地反擊,嘴剛開張,還沒發聲,包廂的門就突然被推開了。
徐岩哭笑不得:「你隨便生吧!不男不女我也接受!」
飯局剛結束徐岩就打來電話。他問她在哪裡,她當時正走到一個大型的購物廣場門口,便隨口報了地址。徐岩什麼也沒說什麼也沒問,讓她站在原地,他來接。
杜維鈞扯動嘴角,聲音低沉而平緩:「後來她失憶了,忘記我了。」說完,他低下頭繼續吃菜去了。
喬夕顏噤聲,突然認可了徐岩對她的評價,她真的任何時候都很眼拙!
她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們,話中有話地對一直沒有抬頭的杜維鈞說:「交個女朋友藏著掖著有意思嗎?也不帶回家看看,你爸肯定很高興的。」
約定的是一家會員制的私房菜館,倒不是有多貴,只是很難預約,每天招待的客人很少,任何人都沒有特權,不能插隊,但是凡是吃過的都讚不絕口回味無窮。喬夕顏曾沾徐岩的光吃過一次,之後一直念念不忘。不想杜維鈞竟然神通廣大給預約上了,這也是喬夕顏雖然罵咧仍然出門的原因,懷孕后她變得口味更刁鑽也更饞嘴了。
徐岩十分鐘后就到了,姿態閑適地從車裡下來,下意識地拉了拉下擺,任何時刻都似乎保持完美。他西裝革履,穩重而矜貴,不用說www.hetubook.com.com話就能顯示出他的與眾不同。
喬夕顏被吵醒的,起床氣很大,隨便抓了件衣服穿,從刷牙開始腹誹罵咧,一直罵到早餐吃完。婆婆聽說她又要出去,有點擔心,她乖乖地聽婆婆諄諄教誨完了才出去。
喬夕顏大囧,聲音提高了兩三度:「可是你媽不相信啊!!」
兩人吃飯的時候也是隨便地聊著,其實也不算是太熟,但真的完全不覺得尷尬,彷彿認識很久一樣。杜維鈞說什麼喬夕顏好像都接得下去。
徐岩頓了一下,想了想說:「女兒吧!」
「什麼?」
喬夕顏一聽更不樂意了,瞪著他,特別委屈地說:「我就知道你重男輕女!」
喬夕顏喝了一口湯,饒有興緻地看著他,也不打擾他,靜靜地聽他說下去。
喬夕顏徹底被這廝氣糊塗了!這臭小子!!到這份上居然這麼淡定!!
當時她也曾計劃要去一次,但她一直沒有戀人,這個計劃也就一直擱置了。聽杜維鈞這麼說起,她也一時感慨了起來。
一個衣著得體容貌清麗的中年美女探頭進來。喬夕顏愣了一下,待她看清來人後,大腦頓時只剩一片空白。
徐岩眉頭一揚,微微歪著腦袋:「你這是什麼表情?被人只劫財不劫色?」
「後來呢?」她不自覺地問了一句。
杜維鈞很是淡然地反問:「你不是解釋了嗎?」
「我說對了?!!!」喬夕顏癟著嘴一幅山雨欲來的氣勢。
杜維鈞又笑了,像逗孩子一樣逗她:「你居然又信了?你怎麼這麼單純?」
「去你的!少詛咒我孩子!」
喬夕顏無意說到岩井俊二的時候,杜維鈞的眼神和_圖_書閃爍了一下,隨即感慨地說:「幾年前,我從警校畢業,剛剛考上警察,那時候是真的有夢。想著保家衛國除暴安良,那時候我有一個女朋友。她是個很浪漫的藝術家,我休年假和她一起去日本,她很喜歡《情書》,想去看看小樽。」
喬夕顏瞪大了眼睛看著杜維鈞,老天,這麼悲傷的故事他居然能這麼平靜地講出來,她緊握著湯匙,激動地說:「怎麼會這樣?你們就這樣分手了嗎?你沒有試試去喚起她的記憶嗎?努力都沒努力過?」
那中年美女正是昨天造成封路的女部長。只見那女部長面容和善地看了一眼喬夕顏又看了一眼杜維鈞,滿臉笑意地走了進來,那眼神里,滿是作為長輩的慈愛。
她氣呼呼地拿起筷子夾什麼吃什麼,一通牛嚼,味同嚼蠟。期間,她曾抬頭看過杜維鈞一眼,他也沒什麼表情,很平靜地吃飯,還體貼地給她布菜,裝得還挺像的。喬夕顏仔細地看著他那張英朗非凡的臉,心裏默默地阿彌陀佛。
喬夕顏很想抓狂,她盯著杜維鈞問:「剛才你為什麼不解釋!?」
杜維鈞嘴角一直噙著一絲微笑,淡淡地說:「當時我們坐著纜車,賞著小樽初雪的景色。那時候小樽運河還沒有被大雪封喉,天空陰沉沉的,燈火迷濛,白雪皚皚,就像一幅畫一樣。」
杜維鈞沉默片刻,很是認真地說:「對啊,我解釋的話,結局也是一樣,何必浪費口水?」
杜維鈞給她布菜,溫柔地說:「現實中哪有那麼多狗血啊,我出任務受傷了,她怕了,覺得當警察太危險了,求我辭職,我不願意,然後就分手了,就這樣。」說和圖書完,他還無謂地聳聳肩。彷彿已經完全不在意了。
「你是B型血,我也是B型血,我們倆孩子豈不是2B型?」
「你口是心非吧!」喬夕顏眨巴著眼睛說,「不是說男人都喜歡男孩嗎?而且你這麼沙文主義,應該特別男權吧!」
「嗯哼?」
喬夕顏咬著嘴唇愣愣地看著他,不知道是太陽太曬還是怎麼回事,總覺得有幾分不真實。
購物廣場大門口就是個大型的通風口,一半是涼快的空調風,一半是炎炎如火的陽光。喬夕顏往裡站了一些,颼颼的涼風吹得她有點冷,零落的碎發被風吹動,掃在她的後頸和耳後,痒痒的。她抱了抱手臂,有些不自在。
第二天一早,徐岩早早去上班了,他素來輕手輕腳的,什麼時候走的喬夕顏也不知道。她是被手機震動的聲音吵醒的。吵她瞌睡的就是天殺的杜維鈞。這小子做事情說風就是雨,昨天說「明天」請你吃飯,還就真「明天」了!
喬夕顏一時怒火中燒,被一個小她三歲的小男人耍得團團轉,她覺得自己肺都要氣炸了!她不停地深呼吸,讓自己平靜,不然她真的會有把湯匙摔在他臉上的衝動。看著他笑得一臉無害的樣子,她就很想上去把那臉撕掉。
喬夕顏看著他,沒有說話。她若有所思地低下頭去,片刻后,她又突然抬起頭,問他:「你別和我說,因為我長得和她很像,所以你想追我吧?」
徐岩笑笑,敷衍地親她一下:「好吧,那就兒子吧!」
她還沒說完,杜維鈞的媽媽就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說:「哎呀我知道!你們是朋友嘛!」她掩著嘴笑得雙眼眯著,像晴空彎彎的月牙,彷https://www•hetubook.com.com彿在嘲笑喬夕顏欲蓋彌彰似的。
徐岩無語,摸了摸她的頭髮,無限擔憂地說:「我只操心孩子遺傳你的智商。」
老天,吃個飯都能碰到大領導,今天真是個吉利日子啊!
杜維鈞和喬夕顏被帶到一個幽靜的包廂,進去前喬夕顏看到門上掛著個牌子,標著「墨」字,她暗暗想,這兒還真是挺雅緻的。
喬夕顏有些動氣,為剛才流露出的感同身受和悲傷不值:「這個笑話真的不好笑!」
徐岩笑得抖了兩下,長臂如網,將她牢牢困住,他抱她抱得很緊,熨燙的體溫貼合著她,平白讓她也熱得開始出汗。她想掙扎,但想到越掙扎越熱,索性任他去了。
喬夕顏能感受他的隱忍,體貼的沒有再動,趕緊轉了話題說:「徐岩,你喜歡兒子還是女兒啊?」她把玩著徐岩的下巴,好奇寶寶一樣想拔他的鬍渣,但鬍渣太短,怎麼都捻不起。徐岩也不管,任她作亂。
她拍了拍杜維鈞的肩膀說:「我先走了,還有應酬,晚上回家了再好好地審你。」
杜維鈞很早就到了,坐在大廳的沙發上等候。這是一家古怪的私房菜館,格局也很奇怪,大廳很大,卻不是用來經營的,純粹裝修來愉悅視覺。右邊有一面水牆,嘩啦啦地流瀉著清靈的水,四周爬滿了紫色的花,下圍是小格子的泥土,那都是新鮮盛開的真花,空氣中甜香怡人。包廂一格一格的,牆面全是龜裂花紋的鋼化玻璃,可以朦朦朧朧地看到坐在裏面的人的輪廓和影子,卻看不清是誰。
高幹猛於虎,平民HOLD不住。
「……」
說著,就如春風不留痕地走了。留下喬夕顏尷尬地對著杜維鈞吹鬍子瞪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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