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半世傾塵
第二節

于江江和段沉一人坐了一個單人沙發,崔婆婆親自給他們倒了茶。
「我是男孩子。」段沉故意做無辜狀。
于江江看著兩位老人這樣子,鼻頭酸酸的,心裏難受得和扭麻花似的。
于江江沒想到段沉會說出這樣的話,一時想不到話來反駁,半晌,問他:「那你為什麼不去找喬恩恩?」
一旁的段沉一直沒有說話,半晌,他說:「上次我過來,已經勸過他們,可能還是心理上不太能接受,您做了他們幾十年的父親,您應該最能理解。」
她一回頭,就看見段沉站在陽光里。那畫面,活像偶像劇的劇情。就是這頭女主角的樣子有些畫風不符。
段沉愣了一下,看著于江江認真的眼神,把原本的答案吞了下去,換上慣常弔兒郎當的笑容,「你現在看上去好失落,要不要我抱抱你?」
二老深深對望,同時露出那樣難過的表情。
良久,她吞了口口水,說道:「我覺得吧,你平常像個人渣,認真和*圖*書起來,跟個神經病似的。」  段沉咳嗽了兩聲,終是忍不住笑出了聲。他眯著眼瞅著于江江,由衷說著:「一個女孩子這麼搞笑,會嫁不出去的。」
看著段沉堅定而有些悲傷的眼神,于江江愣了一下。此刻她覺得自己有些詞窮,也不知道該說什麼,能說什麼。只是眨巴著眼睛盯著段沉。
那個下午,于江江和段沉在饒老家裡,聽完了兩位兩人半個世紀前相戀相知,最後卻遺憾錯過的故事。
「喂!」
最後從裏面出來的是饒崔二位老人。大概是聽到了于江江和段沉在門口的爭執聲,看到他們兩個在,也沒有一絲意外的表情。
而崔冬梅,則因為那麼一句沒什麼重量的誓言,等了近五十年,等到歲月染白了頭髮……
于江江不屑切了一聲。不再理會段沉,轉身走向別墅,她剛走到別墅門前,還沒按下門鈴,就透過矮矮的柵欄看到正門開了,上次打過照面的饒老的和_圖_書子女正陸陸續續從房子里出來。
「真愛只能有一次嗎?」
「神經病!」于江江不再搭理他,快步向前走。
二位老人先看了看于江江,又看了看段沉,最後用低沉而疲憊的聲音說:「你們進來坐坐吧,我們談談。」
「您二老身體還好嗎?別老為這事動氣了。」于江江勸道。
崔冬梅捂著他的嘴不准他說下去,只是流著眼淚說:「我等你娶我,多久我都等。」
段沉聳聳肩:「以後的事誰說得准呢?」
饒老深深嘆息了一口氣:「我何嘗不知道?可是我沒有別的選擇。」他回頭深深看了一眼一旁靜靜不說話的崔婆婆,無限感慨地說:「快五十年了,這是我欠她的。」
那時光曾是幸福的,最後卻隨著五十年的時光埋藏在那片古老的山水之間。
于江江被噎住,瞪大眼睛反駁:「也許有誤會、錯過了、是命運。」
「見一個愛一個,算什麼真愛?」
于江江揶揄:「你怎麼和圖書證明?」
于江江無語扯了扯嘴角:「你說話這麼毒就嫁得出去?」
于江江氣結:「你是不是腦子裡只有你那缺德生意?你就不能支持一下真愛?」
「你再不經我允許抱我試試?」于江江咬牙切齒地說。于江江怎麼也沒想到段沉會這樣回答,她瞪著眼睛噎了一下,感覺方才認真體會他的話完全是在侮辱自己,她出離憤怒地瞪了段沉一眼:「神經病!」
從二老家裡出來后,于江江沉默了一會兒,最後還是忍不住問段沉:「你怎麼想?」
「喂你妹啊!」于江江真討厭他這副沒禮貌的樣子。
「……」
「如果找了有用,我一秒都不會猶豫。」
年輕的下鄉知識青年和美麗善良的山村姑娘,這樣的故事在那個時代並不算少見。
聽著于江江這麼說,饒老喉頭都哽咽了。
于江江笑裡藏刀,反問他:「你看我會不會允許?」
一旁的崔婆婆因為這句話紅了眼眶:「城山,五十年都過去了,你https://m.hetubook.com.com說我會在乎這麼點東西嗎?」
段沉的話在於江江耳邊久久揮散不去。于江江恍惚地抬了抬眼,正看見頭頂長勢喜人的白杄,葳蕤繁盛,一片沉默的綠意。
坐在沙發里的饒老看上去很是疲憊,時不時咳嗽兩聲,聲音喑啞。
不用問也不用解釋什麼,于江江已經能清楚地知道這房子里剛才發生了多可怕的爭吵。直到于江江進去,保姆都沒有整理完,仍在低頭掃著地上的玻璃渣。
「五十年的心事,如今好不容易有機會釋懷,為什麼不能讓我這個半身如入土的人,最後任性一回?」
段沉穩步走著,他的側臉看上去很是沉靜,他淡淡回眸,冷冷地反問:「想什麼?」
饒老固執地抬著頭,問著崔婆婆,也問著段沉和于江江。
段沉輕輕笑了一下,輕啟薄唇,緩緩地說:「如果是真的愛她,天大的困難都可以克服。」
「要我脫褲子嗎?」說著,段沉的手伸向皮帶。
段沉眨了眨眼睛,很認真地問https://www•hetubook•com.com于江江:「如果饒老先生和崔婆婆是真愛,那和之前的髮妻又算什麼?」
他們看到于江江都有幾分不甘心的表情,大概是想罵她卻又受了點約束。
饒城山要回城的時候,曾信誓旦旦地對崔冬梅說:「今生我饒城山非崔冬梅不娶,我若負心,死無全屍。」
「對不住你們倆了,總讓你為我們的事忙。」崔婆婆用濃重的何西方言說著。
「我那幾個孩子要是有你一半懂事,我就滿足了。」
看著他們走出來,各自開車離開,于江江內心湧起了幾分疑惑。
于江江越生氣段沉越是高興,笑眯眯地對她說:「那是不是你允許就能抱你?」
陸予如是,段沉如是。全世界的男人都一樣冷靜清醒嗎?還是說深陷泥沼的從來只有女人?
饒城山回城後向父親表達了要娶崔冬梅的意願。家裡堅決反對他娶一個鄉下人,把他鎖在家裡好幾個月。直到送他去高考的考場……
「為什麼男人總是能輕描淡寫說著清醒兩個字?」于江江問段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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