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有一個聲音在指引著他，讓他回去找她。

聽見段沉走路的腳步聲，于江江也沒有感到害怕，只是有些遲鈍地抬起了頭，見來人是段沉，眼神中透出了點意外。

「聽說你和個搞婚禮策劃的小職員打得火熱？」

「我沒有答案可以給你，于江江，你是我愛不起的人，我們都早點清醒吧。」

段沉皺了皺眉頭，左眉比右眉稍低。他嫌棄地看了一眼于江江：「說人話。」

他不懂這七年的感情對於江江來說到底算什麼。就像他不會懂，他看中的那些東西，在於江江眼裡，根本什麼也不是。

也許是突然頭腦發熱了，更或者真如於江江說的，腦子裡勾的都是芡。

「晚安。」段沉笑：「我親愛的媽媽。」

于江江死咬著嘴唇，絕望地看著眼前的男人，一字一頓地說：「陸予，我他媽真瞧不起你。」

「我被拒絕了。」于江江難過地哽咽著：「我覺得信仰都沒有了。除了愛他，我不知道能幹什麼。」

「和-圖-書你不走了嗎？回來看我笑話嗎？」于江江聲音顫抖著，像個受了委屈的孩子。

段沉冷笑一聲，「什麼都不是，總比連人都不是強。」他輕吸一口氣說：「你需要的不是我，更不是一個有血緣關係的兒子，而是一個傀儡，一個木偶。你可以設計衣服設計你的品牌，但是你永遠記住，你設計不了我的人生。」

一點開，是于江江發來的，時間是她正在發傳單的時候。

這個世界上真的有這樣執著的愛情嗎？段沉不敢相信。

四處高樓林立，霓虹燈閃爍，這城市此刻是個不夜城。人們寧可把時間拿去揮霍和浪費，也不會用來等待。哪怕只是短短几十分鐘。

「行，」電話里的女人哈哈大笑：「我期待你在北都大展拳腳，讓我見識一下你所謂的人生。」

腳下一踩油門，猛一打方向盤，放棄了走高架。

「這個答案不重要。」陸予眼中有幾分絕望幾分哀戚，面對於江江，他只是不斷地在逃避。

www.hetubook.com.com捂著自己的眼睛，良久，于江江問陸予：「你愛我嗎？陸予？」

「有情飲水飽」對別的人可能只是一句愛情里的空話，可對於衝動又孤勇的于江江，是她可以用一生去實踐的真理。

「和你無關。」段沉冷冷地說。

手指劃了划，簡訊記錄里還有許多於江江不同時間的吐槽。這姑娘也夠厲害的，罵人的花樣時時翻新，不帶重樣。

電話那端的人永遠是那麼高高在上，不需要電話禮儀，也不需要噓寒問暖，開門見山就是那麼不招人喜歡的話。

「誰和你一樣，就會和有錢人來往？」

貼著聽筒，耳邊穿來刺耳的笑聲：「小門小戶的，你就不能眼光高點？」

陸予自嘲一笑：「你和我在一起你能得到什麼？我住的房子是租的，我開的車是公司的，我沒幾個存款，我掙得錢要供我媽看病供我弟讀書，我怎麼能把你帶到這樣的生活里？你在我眼裡就是高高在上的公主，你說我能帶著公主ｈｔｔｐs://ｗww•ｈｅtｕｂook•ｃoｍ•ｃoｍ過下等人的生活嗎？童話故事都不敢這麼寫！」

等待的過程是無聊又漫長的，此刻車龍緩慢向前，速度不如走路。等待期間，段沉手機響了，一串長長的號碼，沒有名字也沒有備註，區號來自美國。段沉看了一眼，響了一會才接起。

「段沉，你到現在還不肯承認嗎？離開我，你什麼都不是。」

她窩在花壇上，鞋被她扔在地上，手臂抱著自己的膝蓋，頭埋在臂彎里，整個人蜷縮成一團，像個受了傷的孩子。

段沉看著看著，忍不住笑了。

「陸予，我需要那些東西嗎？」

陸予的話像石頭一下一下狠狠砸在於江江的心上，直至血肉模糊。于江江臉上一陣又一陣濕熱，喉嚨痛極了，心也痛極了。

于江江難以置信陸予會說這些話。這麼多年的等待，在這個答案面前，儼然可笑至極。她突然想起周燦和她說的話——「我和他談愛，他就會和我談錢。」

那端愣了一下，略顯嚴肅地說：「你認真的ｗｗw•ｈｅｔubｏoｋ•cｏm•cｏm？」

「你的腦子勾的都是芡吧？還沒進化好呢，怎麼就出來禍害人呢？你不知道時間就是金錢嗎？你浪費本姑娘多少錢，你賠得起嗎？祝夜夜噩夢！」

說著，掛斷了電話。

段沉抿唇笑了笑，大方回答：「對啊。」

段沉不屑地嗤了一聲：「關你什麼事？」

正準備鎖屏，段沉發現手機有一條新的簡訊提醒。

「可是對我來說很重要。」

「你不需要，可我需要。」陸予痛苦地撇過頭去，不再看她。

段沉想起於江江臨走說的那句略帶著絕望的話：「我等了七年，因為等他，我都不敢老去。」

于江江覺得自己滿腔文藝而複雜的情感無法表達，也不被理解。難受地痛哭流涕。

手機有短暫的一秒卡在電話的頁面，隨即一切消失，歸於平靜。回到了段沉的手機桌面，上面寥寥幾個應用，空蕩蕩的，那樣孤單，就像他的人生一樣，乏善可陳。

夜深了，小區內靜謐無比，段沉也沒有把握能不能找不到于江江，也許她還在樓上ｍ.hｅtｕｂｏｏｋ•ｃom.cｏm，更或者她已經走了。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有一種感覺指引著他，他跟著那感覺在走。穿過一條黑暗的石子小路上，沒走兩步就看到黑暗中於江江孤單的廓影。

段沉最怕女孩哭，一開始還手忙腳亂地安慰，後來直接被她哭得失去了耐心，火氣直蹭：「哭什麼玩意兒呢？」

來的一路都是綠燈，沒一會兒就開過來了，走的時候卻不怎麼順利，走兩分鐘就一個紅燈，冥冥中好像有什麼在阻止段沉的離開一樣。

于江江忍不住哇哇大哭了起來，也不知道是哪來的信任，于江江在段沉面前沒有掩飾情緒，也沒有故作堅強。

準備上高架，前面卻排起了長龍，警察一個個在查酒駕。警察有條不紊地工作著，耳邊一陣一陣傳來司機們不滿的罵咧。人心是如此的浮躁，就像這座城市。

起先他覺得可笑，一個二十幾歲的小姑娘，怎麼有資格談論「老去」，可轉念一想，七年，這到底是個怎樣的時間概念呢？

是下午發來的，他當時去買雙皮奶了，沒有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