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許軻笑了:「真還行?」說完,佯裝轉身:「那我走了?」
對於暗戀這件事,往往堅持比放棄容易太多了。
丁羡想轉身就走,結果許軻喊住她:「在感情方面,我給不了你太多建議。我只能告訴你啊,自信點,拿出你以前在延平的氣魄,別說一個同桌兒,就算全校的男生都喜歡你,那有什麼稀奇。」
丁羡吸吸鼻子,「還行。」
丁羡低頭,手指在面前絞來絞去,鼓起勇氣說:「我覺得我同桌兒可能喜歡我……」
剛拉開椅子,就聽見耳邊一句不輕不淡的問候:「你去哪兒了?」
男孩剃著簡單的頭型,穿著一件黑色polo衫,一件黑色長褲和一雙不起眼的板鞋從教室里出來,路過的相熟男生跟他打趣:「許軻,這麼快就有小學妹來找你了?」
「男的。」
你說說。
耳邊有人很快地、且只用她能聽見的聲音說了一句英文——
丁羡照著念了一遍,剛念完,班裡稀稀寥寥響起幾聲笑,在丁羡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虞淑君一拍桌子,表情嚴肅:「笑什麼?」
這還是當她面兒說的。
高三教學樓在學校的西側,是一個獨棟。原先是一座實驗樓,後來有人捐資建了新的實驗樓https://www.hetubook.com.com后,學校就將老的實驗樓改造成高三教學樓,像是一群因為非典被隔離的病號。
葉婉嫻曾得意洋洋地揮舞著她的成績單跟妯娌炫耀,就有人曾回過一句。
丁羡哎呀一聲,把拽著他胳膊的手給放下來,說:「你先回答。」
下午最後一節課是自習,丁羡下課上完廁所就沒有再回去,而是去了高三的教學樓。
還帶著濃濃的塑料味。
丁羡瞪過去,許軻收住笑:「不鬧了,可以啊,看來那男生應該不錯,什麼時候我過去看看。」
「英語老師說你口音了?」
結果許軻哈哈大笑,「是你喜歡他吧?」
她輕聲報出:「三十八,丁羡。」
天台上風大,一下子就把她的有些情緒給吹得原形畢露,小姑娘眼眶紅紅的。
英語老師照本宣科地講著副詞跟介詞的用法,聲音平淡無奇,聽得人昏昏欲睡,丁羡用手撐了撐眼皮,給自己提神。
許軻這倒挺有經驗,娓娓道來:「正常,咱們小時候abcd的發音就沒學好,回去多跟磁帶讀就行了,或者跟口語好的人多交流,自然就能發現問題,聽過李洋瘋狂英語嗎?我那裡還有一本書回頭給你帶回去看看,口語就要多讀多說,我和-圖-書那時也跟了大半年才改回來的。」
許軻一本正經推了推眼鏡:「別胡說,這是我老鄉。」
虞淑君再次朝丁羡這個方向看過來,「周斯越,你起來把剛才那句話再讀一遍。」
讓我怎麼不喜歡他。
下午教室安靜敞亮,鴉雀無聲,溫暖的陽光肆意從窗外灑進來,鋪上一層金燦燦的光。
誰說,喜歡一個人,就一定要低到塵埃里,開出花。
——《小怪獸日記》
「要、你、管。」
自從來到這裏。
「你女同桌對你好嗎?」
許軻終於明白過來。
「The train is about to leave.」
謝謝上帝。
少年聲音平穩地重複了一遍:
丁羡再次吸吸鼻子,話鋒一轉:「你同桌是男的女的?」
她不知道虞淑君在名單上究竟記了什麼,也許是在她名字上劃下一道,口語不行,也許是其她。但這讓丁羡備受打擊。
中了一種叫「高考」的病毒。
從小到大,第一次從心底里冒出一種厭學的想法。
許軻這才看丁羡,笑了笑:「你怎麼來了?」
懟他啊!
許軻帶著她上了天台。
許軻轉回身,「說吧,遇上什麼事兒了?和圖書
於是,丁羡知道自己問題出在哪裡了。
許軻看著她,說:「適應不了?」
但凡得不到的,都是百爪撓心。
「女孩子啊,高中心思一分散,成績容易下降,還是生男孩好。」
他的發音很標準,純美式的口音,就跟聽力磁帶里的聲音一模一樣;有了對比,才知道,她的發音是純中式發音。
他們也確實都是病號。
而且,很快就付諸於行動——她居然逃學了。
「那你有跟女的同桌過嗎?」
丁羡尷尬地滿臉通紅。
那人笑著走開。
虞淑君收回視線,平淡地說:「用介詞about造個例句,用我剛才說的用法。」
丁羡低頭:「我能跟你聊一會兒么?」
她曾經是老師眼裡不可多得的好學生,也曾被人捧著,供著,搶著。每次考試都是第一,老師提到她都是笑意盈盈,滿面春風。
虞淑君人長得溫溫柔柔,脾氣不太好,生氣的時候一推眼鏡,所有人都低下頭,不敢說話了。
延平不注重學生的口語和課外發展,卷面成績能考高其他都是浮雲,畢竟那裡的孩子出國少。
不要慫,就是干。
至少不讓自己看上去卑微。
說的這麼隱晦還被發現了。
大約是許軻的談話起了作用,她此www•hetubook.com•com刻覺得自己就像一朵人人爭而搶之的玫瑰,把耳邊的碎發輕輕撥到耳後,然後轉頭沖周斯越綻放出美麗的笑容,吐出三個字——
丁羡還在想是哪個倒霉鬼的時候,所有人的目光都齊刷刷朝她看過來,整個人瞬間愣住,手還搭在眼皮上。
高三樓特別安靜,沒有像高一高二的學生那樣帶著對新學校的憧憬,三三倆倆成群結隊地倚在走廊閑聊,議論哪個班的女生最好看。
「 你什麼時候這麼八卦?」
你給我點時間醞釀下情緒唄。
老子不開了。
在喜歡這件事上,向來都是不對等的;喜歡一個人,在你期盼得到對方同等回應的時候,已經輸了。
結果就被虞淑君抓了個正著。
說完許軻又是一陣笑……
許軻:「我只是好奇,什麼男生讓你那麼心神不寧的。你忘了,你那些同學給你取的外號了?延平女神?」
「有。」
當下,葉婉嫻就垮下臉。
丁羡嘆了口氣,覺得怎麼也說不清,索性換了個問題:「算了,你英語口語好嗎?」
「當然可以。」
上帝說你天生如此啊,姑娘。
丁羡及時醒悟自己跟周斯越的差異,也明白,他不會喜歡自己。於是,她企圖在還沒有滿盤皆輸之前,將他們之間的關係拉回對等。
許軻:「你和_圖_書剛剛說同桌兒怎麼了?你跟你同桌兒吵架了?還是你同桌兒欺負你了?」
「你叫什麼?學號幾?」
虞淑君點頭示意周斯越坐下,才對丁羡說:「要注重口語,平時回去多聽聽磁帶,跟你同桌兒多學學發音。」
教學樓空曠,丁羡踩著樓梯回應特別重,像是誤闖了一座建在荒郊野外的城堡,裡頭住著一群正在嚯嚯磨刀的士兵。
靠。
「不不不。」
丁羡找到其中一位叫許軻的「士兵。」
「……」許軻說:「你同桌對你不好?」
你剛才說用法了?
虞淑君用筆在名單上勾了下,說:「坐下吧,回去記得練習。」
「The train is about to leave.」
丁羡躡手躡腳回到教室。
許軻啊了下,有些不可置信,以為她會問學習上的問題。
「好。」
丁羡的自信心已經快被擊垮到零。
目光一轉,下巴朝她輕點,眼鏡下的目光閃著犀利的精光,「第一組最後一排的女同學。」
身旁凳子往後挪,一道高大的身影站起來,遮住了她半邊的光,t恤上的棉料溫柔蹭過她的肩膀,還帶著餘溫。
丁羡哎了聲,給他拉住。
丁羡點頭,剛要坐下,又聽虞淑君問:
丁羡點點頭。
丁羡腦子還在懵懵懂懂轉。
許軻照實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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