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
白墨隨手掏出一支雪茄問,「抽么?」
季長風一愣,明顯也沒想到已經這麼晚了,隨手拿起邊上的手機掃了眼,屏幕顯示著23:11,界面乾淨的很,沒有一個未接電話和簡訊,心突覺一陣窒息。
女孩子紅撲撲的臉有點像蘋果,旗下的女員工那麼多,季長風一時也想不起來叫什麼名字,只面無表情的問道:「什麼事?」
沒想過要再去打擾她的生活,可偏偏命運總是愛與他們開玩笑,兜兜轉轉,走來走去,遇見的不就是這麼幾個人。
他一直以為那個女孩子會在他心底埋下一道很深的傷痕,可是命運總是這麼愛捉弄人。
「回家了。」季長風慢條斯理的在他面前坐下,淡淡地說:「你們為什麼分手?」
季長風有些無奈的勾了勾嘴角,只得道謝:「謝謝。」
洗完澡,季長風沒有在家裡停留便徑自去了公司,秦涼醒來的時候,他已經不在了,她獃獃的坐起來坐在床沿發了會兒呆。
比如大學的時候,秦涼追他到男寢室,那時候的秦涼人小膽子倒大,也活潑,跟班裡的男生處的比女生好。
白墨一愣,萬萬沒想到季長風會這麼說,有些訝異的看著他。
「那可不一定,反正關了燈啥也看不見。」
季長風只是淡淡的嗯了聲,便轉身進了浴室洗澡。
整層樓都依稀可以感覺到經理辦公室散發出的絲絲寒意,即使和*圖*書是鄒銘也只是在門外盤桓了片刻始終沒有推開那扇門,女員工們湊在鄒銘的耳側,低聲打探著問:「今兒個怎麼了?嘖嘖嘖……這都第幾個了?」
女孩子有些膽怯,站在門口不敢往前小聲的問道:「季總,十一點了,您要不要吃點宵夜?」
已是深夜,茶館里只余兩人獨坐,外頭已經掛上了打烊的牌子,這是國內唯一一家有點中國風的茶館,整個店面的裝潢與設計都偏向古風雅緻,白墨選的位置後面便是迴廊,迴廊的一側是假山池,池裡的泉水叮咚作響,假山四周環繞著煙霧繚繞,裊裊升空,是那種淡淡的紫煙。
都走到浴室門口了,季長風還是停下腳步,慢慢的回過身子望著她,嘲諷的勾了勾嘴角:「你從始自終關心的只是我這張臉,不是嗎?」
那時候的他,坐在車裡,靜靜的注視著街邊的她,在想:究竟是什麼事,讓她這麼傷心,讓她哭的哪樣絕望。
白墨倒是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端起面前的龍井茶輕嘬了口,抿了抿唇說:「噢,怎麼介紹我的?」
小姑娘紅著臉點了點頭,她是新來的實習生,本想著把陳姐交代的文件整理完再回去,結果才發現經理也還沒走,她就傻傻的等在外面一直等到現在。
季長風微微一怔,說:「不用,你們自己吃吧。」

門外響起www.hetubook.com.com了很輕的敲門聲,季長風蹙了蹙眉,淡淡開口:「進來。」
季長風重重的吐了口氣,揉了揉酸疼的眉角,說:「明天上午不用來了,放你半天假,你回去吧。」

「嗯,準備要孩子。」
樓層里的員工都幾乎走的差不多了,季長風辦公室的燈還依舊亮著,辦公椅上的男人疲倦的闔著眼閉目養神,暈黃的檯燈印著他俊逸的輪廓,熨帖合身的襯衫胸前兩顆扣子大敞著,微微露出小麥色結實的胸膛,慵懶的氣質盡顯無疑。
「她在夢裡叫過你的名字,就在前幾天。」低沉黯啞的男聲,卻叫人聽不出他此時的情緒。
男孩子倒也爽氣,只是後半句話叫裡頭的季長風聽了有些哭笑不得:「嗯,拿著吧,不過你們經理年紀輕輕咋長這麼帥?你單純請他吃宵夜沒別的想法?」
「咱們上街上去吃吧,經理一個人在這裏怪可憐的,把這個給經理吧。」
白墨淡笑著將雪茄放回盒裡,說:「是么?」
季長風隨後聽見啪的一聲響,估計是那女孩子打了她男朋友一下,「放心吧,就算我有啥想法,經理還能看上我這樣的?少瞎操心了。」
然後,小姑娘紅著臉將宵夜拿給季長風:「經理,沒事那我就先走了。」
小姑娘高興的點了點頭,說:「謝謝季總,您真的不用吃宵夜?我男朋友買了宵和*圖*書夜在樓下等我,我讓他給您拿點上來?」
美麗的女員工撇了撇嘴,失望的回到自己的位置去。
白墨忽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有點被季長風打亂了陣腳,原本也只是想看看他走這五年,她過得好不好?當初走的時候便想過,縱使她再痴情也不可能一直等下去,也知道等他回來的那一天,也許她會淪為人婦。
又比如每年白墨過生日的時候兩人請了一大幫同學去吃飯唱歌,過了學校的門禁點兒,便跟他們男生翻宿舍大門。
「我先回去了,涼涼晚上會踢被子。」
男孩子哄道:「快送去吧,爺不吃巴掌,爺想吃宵夜。」
秦涼立時怔住,偷著暗淡的月光她瞧見他滿臉的譏諷,又聽他開口道:「如果不是我這張臉,你是不是看都不會看我一眼?」
在他轉身的瞬間,秦涼發現他的額角竟有一塊烏青,便脫口問道:「你的臉怎麼了?」
他突然有些理解了秦涼為什麼會嫁給季長風,面對昔日的情敵能這麼淡定臨危不亂的告訴他,自己的老婆在夢裡叫過他的名字,這樣的男人,內心該有多強大。
季長風蹙眉罷手,「涼涼不喜歡。」
環城。
兩人似乎都很客氣,可那周身散發的寒意,連不遠處的服務員都能察覺的出來。
現在,想來一切都有了解釋,白墨的離開,讓她徹底崩潰。
季長風點了點頭,望著他們離去的背影有些出和*圖*書神,那盒水晶蝦餃終究還是沒有吃,幾乎是同一時間關了燈回家。
摔倒在路邊哭得歇斯底里的那位姑娘,他也是在不久前派人去調查,才發現,那就是秦涼,那時候,一生從不信命他的竟開始相信命中注定。
睡夢中的人似是被什麼驚醒,倏然睜開雙眼,卻被床前身姿筆挺的男人嚇了一跳:「你回來了?」
清晨,空氣中帶著薄薄的霧氣,季長風站在門口,抽完一包煙,才深深的吸了口氣,打開門進去。站在兩人的卧室外瞧了眼床上睡得香甜的人,便沉著臉進了浴室。
深棕色的檀香實木桌上,亮著搖曳的燭火,散發出暗淡的幽光,空氣中還瀰漫著一種淡淡的檀香味,季長風仰靠著椅背,雙手交疊,一手搭在桌上輕輕的敲了敲好似在思忖,深不見底的黑眸盯著他瞧了一會兒,突然扯著嘴角笑了笑:「提過。」
白墨說了很多,季長風只是安靜的聽著,都是些陳年舊事。
到家已是凌晨,淡淡的月色透過窗戶灑進他們的卧室里,秦涼的臉龐在月色的映襯下睡的更是恬靜。季長風就站在床前盯著她看了很久。
「她從沒跟你提過我?」白墨挑了挑眉,笑著問道。
季長風沒有不耐煩,靜靜的聽他說完,聽到有些地方會蹙一蹙眉,比如,兩人第一次接吻,是秦涼主動的。但還是忍不住想聽下去。
偌大的辦公室,一整天,季長風桌上的文件始終都是那hetubook•com.com一份,他突然想起,五年前大雨滂沱的那天。
女孩子大概是惱了:「滾!想吃巴掌就直說!」
他深深吸了口氣,沉聲問:「你加班到現在?」
小姑娘倒也不管不顧,繼續說:「我看您桌子上都備著胃藥,晚上忙太晚又不吃點東西會餓的,我讓他拿上來,我跟他去街上吃去。」
沒一會兒,門外就出現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來的男生長的很憨厚,兩人在門口磨蹭了一陣,話語全數落盡季長風耳里。
鄒銘不習慣在人前說老闆的八卦,一如既往的面無表情道:「不想成為下一個,就趕緊回去把手頭的工作做完,省的挨批。」
季長風很難受,心裏很難受,彷彿有一隻無形的手在揪他的心,一點一點,將他的心揪成了一團,卻還不肯放過他。又彷彿,有根銀針輕輕的刺進他的心裏,拔出,又刺進,循環往複,沒有人問他疼不疼,也罷,是他自己不問後果,一頭扎進去的。
深夜,中環一路駛過去車輛都寥寥無幾,他右腳使勁兒踩下油門,車窗大敞,連天窗都開了,耳邊是呼呼的風聲。
說完便拿起掛在一邊的西裝外套起身離開,而白墨,則低著頭,淹沒在黑暗中,看不清臉上的神情。
這些事情他想了很多遍,所以每個細節都記得。
檀木桌上的香燭已經快燃燼了,底座是一潭黏糊的燭液,兩人坐了很久,天邊晨曦微露,泛著魚肚白,也依舊沒人來催他們。
上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