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季母當即身子不穩栽倒在沙發上,蒼白的嘴唇喃喃道:「你說什麼?」
季姿從小到大一出事都是躲在季長風身後,從來沒被這麼罵過,一時有些嚇住了,只知道哭,吵架么,一哭就更煩了。季母直接揚手甩了季姿一巴掌,眼看第二下又要落下,秦涼忙一把將她推至自己身後護住。
她真的寧可眼前這兩個人是江辰的人啊!!
「嗯。」
房間突然有些安靜下來,只剩下季姿斷斷續續的抽泣聲,老爺子抽了張紙巾遞給小孫女,緩和了語氣說道:「你要是不喜歡那人,你告訴爺爺,爺爺再幫你找,可是你這樣騙我們是什麼意思?難道爺爺還真能逼著你嫁給他不成?」
結結實實的第二巴掌就落在她的臉上。本來可以用手去推的,可這時候,她更不敢用手去推季母了,也好,反正她痛點高,一巴掌打下來不痛還能讓季母發泄一下,也值了。
兩人拾級而上,腳卻灌了鉛一般沉重,走的一步比一步緩慢。
「我明天下午回北川,他如果要當一個縮頭烏龜就叫他當一輩子吧,他給不了的東西不代表別人給不了,任憑小姿怎麼鬧我總有辦法送她出國的。」
但是更麻煩的還在後面,季姿懷孕的事兒他們現在顯然還不知道,如果……他們知道季姿是因為懷孕了,她現在想都不敢想,咬著唇安靜的聽著季母的呵斥。左邊臉頰微微有些腫起,印著幾個明顯的手指印。
鄒銘每隔一段時間便會彙報一下秦涼的動向,季長風絲毫沒有不耐,仔細的聽著鄒銘的彙報,旁邊太子黨一眾連連嘖聲,「嘖嘖嘖……這結了婚的終歸是不一樣啊!」
「我懷孕了,我不能嫁給他。」季姿咬了咬牙,終歸還是說了出來。秦涼緩緩的閉上雙眼等著暴風雨的來臨。
秦涼看著季母撥了家庭醫生的電話,又開始叫管家,她什麼都聽不見,只覺得耳邊嗡嗡嗡直響,然https://m.hetubook•com.com後她看見季姿拉著季母的袖子哭求著,她依稀能聽見:「媽,不要讓嫂嫂跪,我去跪我去跪……哥哥知道會生氣的,難道您想跟哥哥鬧翻嗎?」

說曹操,曹操到,季姿剛轉身,就看到慕夏站在身後,有些詫異的望著她們。她也是才剛到,剛到門口就聽到這些話是有些尷尬,季姿看都沒看她,就徑自往三樓的佛堂走去。

兩人一前一後的跟在保鏢身後進了門,一路上竊竊私語正在小聲地串口供,顯然,驚動了前方的保鏢,季姿似乎跟左前方的保鏢很熟,他轉過頭只叮囑了一句:「小姐,老人家最疼你了,有些話還是實話實說的好,口供串的再完美總有漏洞的,當然我不會揭穿你,但是老爺子不是傻子,生平最討厭就是別人騙他,有些事千萬別連累了別人。」說完,那男人還意味深長的瞟了眼邊上的秦涼,那時候,她還有些莫名其妙。
季姿這含糊不清的態度,便以為她是被人強迫的,滿是皺紋的臉上彷彿一下子又蒼老的幾歲,「你告訴爺爺,是誰?什麼時候發生的事,在哪裡?爺爺派人去查,爺爺一定把這王八孫子給找出來看我不廢了他!」
「比你爽快。」

「季姿的事被發現了,幫我訂一張回北川的機票,我馬上要回去,那個笨蛋現在肯定嚇死了。」
季長風接到鄒銘電話的時候臉色難看的叫身邊的太子黨們都不得不顫著聲問兩句:「出啥事兒了?」
季姿咒罵一聲:「誰要聽你拽詩文,打電話給我二哥沒?」
季姿苦笑著搖了搖頭:「爺爺,不是,不是那個意思,是我自己自願的,只不過他不喜歡我罷了,爺爺你不要強迫他!」
季姿安心的接過水杯,喝了口,說道:「不知道,看著不爽快,太做作。」
這話裡有話m.hetubook.com.com,傻子都聽的出來,眾人鬨笑,幾個兄弟在一塊兒也胡鬧慣了,季長風神色一凜,正色道:「江辰呢?」
慕夏突然無奈笑了笑:「我能問問,你為什麼這麼討厭我么?」
這廂,兩人逛的正歡,也許是看了太久的嬰兒用品,她竟然隱隱有些期待自己肚子里可以孕育小生命,思及此處,她猛然晃了晃腦袋,不是十幾歲了,季姿幾句話就把她弄的心猿意馬了?
她不知道是自己的感覺出了錯還是怎麼回事,只是覺得這樣的慕夏很熟悉。
慕夏一人遞了一杯水給她們,說道:「快喝吧。」
季姿一回頭就瞧見慕夏站在後面盯著她們兩看,嚇的驚叫一聲:「啊——嚇死了!」
季母哪肯停歇,揪著秦涼就開始轉移火氣:「小姿以前都很乖,從來沒做過這種荒唐事,你做嫂子的不勸著點兒,居然還幫她打掩護!秦涼!你真是我們季家的好兒媳婦!現在那女人到處跟人說,我們季家大戶人家還耍這種下三濫的手段!說我們做人手段這麼不幹凈,做生意更好不到哪兒去!你知道鬧成什麼影響么?!」
沈小受立馬縮了縮脖子整個人攤在沙發上。
季母掙扎著起來一把推開她,歇斯底里地吼道:「你去佛堂跪著!不叫你起來不準起來!小姿懷著身孕不能跪,你去替她跪!這事兒你要是早告訴我們也不至於鬧到這個地步!」
季母狠狠的甩出一疊照片,在茶几上散落成一片,季姿立時小臉煞白,有些不可思議的說:「媽!你跟蹤我?!」
季姿終究還是沒說服季母,家庭醫生來了之後確定老爺子只是一下子受到一些驚嚇,暫時休克,問題不大。季姿安安靜靜的聽完,就走出了房門,季母冷聲開口:「幹什麼去?」
啪……一聲。
「覺得很奇怪對不對?」慕夏淡淡笑了笑,繼續說:「有時候人生就是這麼奇妙https://m.hetubook•com•com,好像突然開了光一樣就想通了,命里有時終須有,命里無時莫強求,大概就是這個道理吧。」
沈小受自然想歪了,笑的賊兮兮的說:「放心!肯定性福,不性福還能搞大肚子?」
秦涼立馬驚詫地看向季姿只見她認命的低著頭,她差點眼前一黑就此暈過去!
季母起身一把拽過季姿指尖使勁兒戳著她的腦門,這一場景若不是秦涼親眼見過,她完全不敢相信平日里的貴婦竟有潑婦相。
季姿哭的更厲害了,老爺子見場面有些失控,終於出聲制止:「行了行了,說說吧,怎麼回事。」
包廂燈光很暗,瞧不清季長風此刻臉上的神情,只聽他嗤笑一聲:「要交代用我親自跑一趟?我要的是他能給季姿幸福。」
「人家那兒子有什麼不好的?!海龜碩士!又是一家上市公司老闆,一表人才,你說說你究竟挑些什麼?你真是要氣死我們!你知道你爺爺挑這門親事花了多少心思么你?你說啊!」
季長風剛抵京就接到鄒銘的電話,「先生,夫人跟三小姐出去了。」

老爺子更是氣的臉色鐵青,總歸還是生生的忍住火氣:「是誰的!」
秦涼蹙眉,不是?那還有誰?
突然,面前出現兩道高大的身影,穿著筆挺的黑色西裝,兩人均帶著一副黑色墨鏡,統一的國字臉,寬敞的額頭,一臉凶神惡煞的樣子,秦涼條件反射地將季姿推到自己身後,剛想大聲叫跟在自己後面的保鏢,卻被季姿扯了扯衣角。
慕夏忙走上前,「爺爺怎麼樣了?」
季姿扯了扯嘴角,她突然覺得很失望,聲音很淡很無力:「我去陪嫂嫂跪,我做的錯事我自己承擔,憑什麼要嫂嫂替我受這些苦?媽,我問一句,如果是大哥,您就不會叫慕姐姐跪了吧。」
有時候,吵架就是這樣,越說越氣,越氣越打!
太子爺乾咳了聲,接道:「在家蹲著呢,老和圖書爺子知道了給關禁閉了,放心吧,季姿的事兒肯定給你一個交代。」
季長風哪有心思跟他開玩笑,冷著臉斥了聲:「吃飽了撐的?」
她看見季母皺了皺眉,季家的家規她是知道的,聽季姿說,因為奶奶信佛,爺爺退伍回來特意在家裡建了一個佛堂給她念佛,後來奶奶去世后,佛堂幾乎成了她和二哥的童年,小時候比較調皮,季姿總是闖禍,但每次闖禍都是季長風替她跪。季奕霖也會跪,只是很偶爾。
「滾出去。」
沈小受曖昧的一笑:「一看就是吃飽了過來的!」
慕夏倒是沒有生氣,指了指一旁的秦涼,問道:「她難道很爽快?」
慕夏不知道還有這層,點了點頭。良久沒說話的秦涼突然開口:「夏夏,你……」
季姿狠了狠心,「不管是誰的,總之我要生下來。」
他的邊上坐著季母,環著雙臂冷聲道:「不是說你出國散心去了?那這些是什麼?!」
秦涼不懂生意場上的那些事兒,她更不知道這麼點小事兒能鬧成多大的不良影響,但是聽季母的最後幾句話的意思是事情大發了。
慕夏愣在原地進也不是,褪也不是,季母撫了撫胸口,氣悶道:「這一個兩個都是要氣死我!」
慕夏點了點頭:「剛剛打了,他說他已經快到了,你們再堅持會兒吧。」
老爺子立時雙目圓瞪,臉色煞白的栽倒在沙發上,秦涼忙衝過去一把扶住:「爺爺!」
季姿心直口快,問道:「沒毒?」
季姿不敢,很有經驗,只要她每次偷懶坐在地上,或者躺在地上就會立馬有人進來告訴她,加一個小時。
秦涼狐疑的問:「是你男人的人?」如果是江辰的人,那事情就大條了,這兩個人估計是來抓季姿去墮胎的。
慕夏聳了聳肩,說:「要不要起來坐會兒?」
完了……最擔心的事兒發生了。季長風,你怎麼還沒回來?
「老爺子在二樓的書房等你們。」管家說。
季長和*圖*書風抿了口紅酒,勾了勾嘴角:「有什麼不一樣?」
「沒事,一會兒就醒了。」
「你別害我們,門口都是我媽的人。」
太子爺急了,季姿跟江辰黃了,那他跟那小姑娘的事兒不也前途未卜么,忙勸道:「急什麼?季姿這弟妹我可認了,你放心吧給他時間他能想通的。」
機票雖然快,但是班次很少,現在這個時候訂最早也要等到晚上了,季長風又沒開車過來,沈小受立馬雙手奉上自己的路虎鑰匙,訕笑道:「飛機現在訂肯定來不及,開我車回去吧,請笑納。」
「我跟你一起回去吧,順便提個親。這次不管怎麼樣先趕鴨子上架再說。」太子爺忙跟了上去。
遲疑之際,頭頂上方傳來保鏢冰冷刻板的聲音:「三小姐,二少奶奶,季老先生有請。」
慕夏端著兩杯水進佛堂的時候,兩人正互相依靠在對方身上,稍微舒服了些,秦涼倒沒有多生氣,只要不抱希望便不會有失望,更何況,她的希望又不是這些家長里短的小事兒,她倒是很能想的開,跪就跪吧。
秦涼沒防備,整個人往地上栽去,肚子磕在邊上的桌角處,突然傳來一陣刺痛。唇上的血色褪去,總算明白一句話: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可季姿沮喪的搖了搖頭。
季母氣的不輕,臉色鐵青一片,聲音尖銳刺耳:「跟蹤?我那麼空?還記不記得給你安排的那個相親對象?前幾天他媽媽約我去喝茶讓我帶上你,我說你出國散心去了便回絕她了。結果昨天她特意打電話給我冷嘲熱諷一通,說我看不上他們家就直說,何必編你出國散心這種理由!我還一頭霧水呢!她說你躲她兒子躲到你二哥那裡去了!你好啊你!季姿你真是給我長臉了!」
不過一個樓梯的距離,兩人卻走了將近十分鐘。秦涼是第一次走進這間書房,房內燃著檀香,裊裊白煙徐徐升起,季老爺子坐在沙發上面無表情的望著她們,神情嚴肅,不怒自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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