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不喜歡。」
她一直都知道自己跟季長風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但今晚的話聽她有些毛骨悚然,他這是要報復季延明從小對他的忽視么?
起初結婚那時的不理不睬,甚至在路上遇到都不會打一聲招呼,竟也那麼形影不離,做著世界上最親密的事。
她無聊的罷罷手,剛想往回走,就聽見鄒銘說:「季延明做事都很謹慎,身邊信得過的也就那麼幾個人,陳晉河先生讓我帶句話給您,那麼多年都等過來了,再等一時又何妨,萬一引火燒身可就悔不當初了。」
季長風幽幽地掃了她一眼,說:「你確定它知道水晶蝦餃?」
直到浴室傳來嘩嘩的水聲,秦涼才徹底地放下懸著的心。她將自己整個頭蒙在被子里,突然開始回憶起遇見他開始的一點一滴。
秦涼倒是一天比一天鎮定,這事情既然跟季長風有關,那他也一定想好了對策。
孕婦的口味很奇怪,總是會半夜突然想吃一些莫名其妙的東西。
慕夏端了杯咖啡進書房,季奕霖襯衫凌亂,領子大敞著,正伏在書桌上睡著了。
每天在家安心養胎看電視,然後等季長風回來吃飯,陪她跟寶寶玩,她唯一只希望季長風不要被仇恨蒙了眼睛,作出什www.hetubook.com.com麼違法的事。
慕夏紅著臉叫了聲「爸爸」
……拉燈。
窗戶沒有關嚴實,一絲涼風漏進來,秦涼被凍醒了。剛想起身關窗,一摸身側,又是空的。她皺了皺眉頭,轉了方向往書房走去,低聲抱怨了句:短命鬼。
能有回憶,那也是一件很美好的事。
「沒有。」
「你有!」
「那你喜歡誰?」
突然,裡頭傳來細微的聲響,秦涼嚇的立馬踮著腳往回跑,一骨碌鑽進被子里,蒙住有,身子還有些發顫。
白墨英氣依舊,淡淡沖秦涼點了個頭,開始說:「暫時脫離生命危險,具體情況還要等檢查結果出來再說。你們不要這麼多人圍在這裏,留一個人就好了。」
夜已深,窗外寂靜一片,秦涼坐在床上,季長風身姿筆挺坐在她對面,「還惦著他?」

負責這個企劃案的項目經理此刻已經是電話不通,找不到人了。季延明從來都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從沒想過竟會在這個問題被人使了絆子。
太陽緩緩從西邊落下,晚霞染紅了半邊天,季長風跟秦涼趕到醫院的時候,人已經到齊了。手術室的燈還亮著,季母焦灼地踱著步,看見和-圖-書秦涼,有些尷尬的別過頭。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動心的?也許是那次他帶她去看山楂樹那次?也許是更早之前,從井底救起她那次?回憶洶湧如潮水般湧來。不過是半年的時間,她怎麼覺得自己像經歷了半個世紀那麼漫長。
不過他好像天生會演戲,再加上那幅騙死人不償命的皮囊。
靜默三秒后,季公子微微嘆氣:「乖,睡覺。」
季母沒再理她,直接對江辰和季長風揮手示意他們快把媳婦兒帶走。
季姿忘性大,顯然前幾天的事她已經完全拋之腦後了,撒嬌著說:「我陪吧。」
季奕霖驀然低頭狠狠吻住她,「現在還叫伯父?」
「先生……」
季長風幾乎是一腳油門踩到底飛速駛回家,一把拎著她帶回卧室的。真的是用拎的,季長風個子高,拎她簡直不在話下,兩條兩腿在空中微微盪著,軟軟的彷彿沒有力氣一般。
這個時候就會喚起秦涼的同情心,覺得自己真過分,但又死性不改,下次照舊。
每次看這種社會類節目,秦涼就會氣的痛罵,季長風只當她孕期綜合症,倒也沒往深處想。

秦涼醒來季長風就不見了,一連幾日都是這樣。季延明病倒住院的消息也hetubook•com.com傳遍了北川,環城一下子群龍無首,董事會更是亂成一鍋粥。
但她說起寶寶的時候還是很有興緻的,「它今天似乎比較餓,總是想吃這個想吃那個,特別想吃水晶蝦餃。」
季奕霖嘴角斜斜的勾著笑,抱著她往床邊走去,建議道:「要不先添個孫子?」
原來,季延明昏倒的原因是集團旗下的茶葉被測出有農藥的成分,以及新推出的上市飲料里食品添加劑成分超標。而這新上市飲料是集團今年的主打品牌之一,投入了大量的資金,卻爆出此等內幕。
季長風就得大半夜的開車出去買。等到買回來的時候,秦涼已經不想吃了。
「喜歡你。」
不過即使這樣季長風也還是沒生氣,一個人把買回來的宵夜默默吃完。
為此,她還特意每天跟他講寶寶的事,就為了喚起他內心深處的期待,讓他知道,他不是什麼都沒有,至少還有她和寶寶。
季長風洗完澡出來的時候,秦涼睡得有些迷迷糊糊,依稀察覺被一股熱熱得氣息圍住。季長風將她整個抱在懷裡,輕輕在她額上落下一吻,低笑道:「晚安,寶貝。」

季長風跟季奕霖的手機幾乎是同時響起的。
畢竟還很小,形估和*圖*書計都還看不見,秦涼的感受還沒有那麼明顯。
誰知,書房門關的嚴實,有絲微弱的光從底縫中滲出,隔著房門,能隱隱聽到淡淡的說話聲,秦涼不自覺地佝起身子躡手躡腳地走過去,伏在門側細細聽裏面的聲響。
秦涼隱隱約約聽到了鄒銘的聲音,這大半夜的怎麼鄒銘還在這兒,哦也對,今天出了這麼大事兒,估計在商量明天的董事會。
慕夏一愣,身子微微有些僵硬,卻還是羞赧的點了點頭。
眾人總算舒了口氣,季母回頭沖秦涼跟季姿說:「你們兩先回去休息吧,這裏留我就夠了。」
「恩。」季長風只淡淡恩了聲。
季姿眼圈紅紅地伏在江辰懷裡,走廊里安靜地只剩下眾人的呼吸聲。
秦涼搖搖頭,「不。」
手術室的燈終於熄了,率先走在前頭的竟是一身白大褂的白墨,一群人忙圍了上去,季長風緊了緊扣著秦涼腰肢的手站在最外圈。
直到門外傳來關門聲。
此刻,伏在門外的秦涼渾身僵硬,雙腳如灌了鉛一般怎麼也挪不動腳步。手心都被她攥出一層薄汗,心跳如鼓。
「看見他就走不動道了?」
慕夏點點頭,「我不介意,先處理好伯父的事吧。」
秦涼忙訕笑著點點頭。
「陳先生還說,山楂花和圖書似乎快結果了,邀請您跟夫人去山莊玩。」
季長風真的很容易相信一個人,因為他沒怎麼被人騙過,小時候所有人對他的感情都很明朗,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大家連掩飾一下都沒有。
「真的那麼喜歡他?」
季長風想讓秦涼去隔壁的房間躺著休息一會兒,可季母對秦涼意見那麼大,她哪兒敢去,乖巧地坐在長椅上等著手術結束。
半夜,起風。
如果真是這樣,季長風偽裝太好了。
很多時候,秦涼又怕自己說的不夠明顯,便會故意說幾個電視上看到的或者聽保姆阿姨說的案例:比如丈夫為了賭博拋妻棄子,有了錢離婚包小三之類的。
可是平日里那個溫暖如春的男人跟剛剛書房裡森冷的男人,她幾乎都不敢確定是一個人。
季奕霖眼底的深意漸濃。
「我沒有。」
季長風趿著拖鞋往二樓走,秦涼忙閉眼假寐。
慕夏又轉身去外頭提了條毯子替他蓋上,季奕霖驀然一把抓住壓在他肩上的手,整個人往自己懷裡提,慕夏傾身倒在他身上,季奕霖修長的手指骨節分明的描摹著她的輪廓,低聲道:「婚禮要推遲了。」
秦涼顯然沒想到白墨會出現,她有一瞬間還沒緩過神來,季長風黑著臉拉著她就往門外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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