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周時靜和蕭南生走了。
吃飯的地方是一家火鍋店。
一路無話,車子平靜的駛到她家門口。
他又轉過頭,蹙著眉,微微有點不耐煩,眼神寫著:「到底幹什麼?」
阮蕁蕁被他壓著,沒回應,也沒反抗,任由他親著。
不知道為什麼,周時靜給她的感覺很溫婉,溫婉中不乏嚴肅,光是坐在那裡,就有一種母儀天下的感覺。
給她開藥,她也不吃。
「不是就吃個飯的功夫。」
手忽然被人扯住,她回頭。
周時亦沒理她,轉回頭,接著吃。
曾經的孩子王。
她到的時候,三人已經點好菜,就在等她了。
「……她挺冷漠,看得出來對社會冷淡,憤世也是精神疾病的一種,難怪會自殘。」
周時靜儀態端莊地坐在中間,左手邊坐著蕭南生,右手邊是周時亦,餐桌中間鍋底水煮沸,霧氣騰騰,冒著白煙。
「先備著,安全。」
周時靜沒理他,「眼皮下有黑眼圈,她睡眠不好。」
「當初是你鼓勵十一去追她的。」
周時亦拉著她的手腕,看著她,「就這樣?」
他目光沒挪動半寸,不輕不重地落在她身上。
悶熱乾燥的夏天,窗外是綿延的蟬鳴,青石板的石階都散著熱氣,小孩尖銳的嬉鬧聲。
「什麼?」
「還好。」
終於有一次傳進了阮明山的耳朵里,一氣之下,阮明山帶著她搬了家,搬到了現在這個家。
「她吃得少,和_圖_書應該有輕微厭食症。」
「這個行業競爭也大,將來做什麼打算好了嗎?」
看阮蕁蕁立在門口發獃,走過去,一手插兜,另一手揉了揉她的頭髮,「發什麼呆?」
「現在年輕人都熬夜。」
後來她漸漸能說話,能與人交流了,只是一反常態,性格大變。
全程安靜地吃著飯,這一家都不是話多的人,話最多的應該是蕭南生了。
蕭南生打斷:「行了,你別分析了,這才見一面,她只是慢熱。」
「他好不容易走出來,不會那麼容易受影響的。」
阮蕁蕁把手抽出來,眼神盯著他的大衣口袋,沖他挑眉。
阮明山欣慰地點點頭。
「有輕微多動症,剛剛坐在那兒,沒一會兒就去弄他,歇不下來。」
最近大家都比較忙,阮蕁蕁白天在店裡忙,晚上回去就幫丁雲杉找工作。
周時靜白他一眼,似乎嫌他啰嗦。
丁雲杉回房間看招聘廣告去了,阮蕁蕁看阮明山洗碗時受傷的背影,走過去,「她南方人,不怎麼愛吃辣。」
她直接戳了戳他的口袋。
周時亦皺著眉,手放進口袋裡,摸到一個錫紙包裝的正方形,中間凸出一圈是圓的。
阮蕁蕁手又過去,扯了扯他的大衣的一角。
她使勁兒扒著,哭著,尖叫著。
阮蕁蕁在描唇彩,對著鏡子抿唇,毫不在意地說:「很奇怪嗎?」
……
跟周時亦好幾天沒有聯繫。
不過www•hetubook•com.com,顯然她有點想多了,阮蕁蕁沒想到是四個人吃,還有蕭南生和周時靜。
周時亦拉著阮蕁蕁的手去開車,後者低著頭,直到上車,都沒說話。
……
後來兩人關係疏淡,阮蕁蕁更不會帶朋友來家裡玩。
周時亦全程只顧吃自己碗里的菜。
蕭南生瞥她,「你吃的比她還少。」
「還好,習慣了。」
周時亦結完賬回來。
月光很亮,灑在她寸寸肌膚上,她本就白,整個人好像會發光,終於轉過頭,看向他,今晚上車后第一個眼神,卻冷淡,沒什麼情緒:
她沒想到周時靜會忽然跟她說話,啊了聲,視線從周時亦身上收回來,然後看向她,「快了。」
「還沒。」
她走過去,周時靜沖她笑笑,「你好,蕁蕁。」
阮蕁蕁抬頭看了眼,說了句:「路上小心。」然後就推門下車了。
「你是不是跟她一樣覺得我是個神經病?」
「聽說你是練舞蹈的,平時訓練累不累?」
被人當成了「神經病」。
阮蕁蕁無聲地咧了咧嘴,眼神輕佻,「約不約?」
阮蕁蕁終於開口,「你姐姐是心理醫生?」
周時靜嘆了口氣,說:「是啊,可我現在後悔了。」
「你先別蓋棺定論,這才見幾面。」
腦海中閃過很多畫面。
她回神,別開眼,沒說話。
「有輕微強迫症,筷子放下一定要對齊整,我看她對了很多次了。www.hetubook.com.com
周時亦親得很規矩,感覺不到她的回應,不稍片刻,放開她,坐直身子,解開領口的扣子,淡淡看向她。
臨出門的時候,她在衣櫃里隨便挑了件衣服,又從包包里翻出一個安.全.套帶在身上,上次在便利店買的,回家的時候才發現被她帶回來了。
站在包廂門口,阮蕁蕁感覺自己莫名有點緊張。
但他沒提前通知她,今天是見家長啊?
母親洗澡洗了兩個小時還沒出來。
屋內風扇呼哧呼哧轉,也始終散發不了這熱氣。
院里的長輩都在叮囑,「她是神經病,別和她玩。」
周時亦沒再說什麼,打著方向盤,車子駛上車道,滾入車流中。
「你好。」愣了下,然後笑笑,一時不知該怎麼叫她。
丁雲杉吃得不多,阮蕁蕁也不多,剩下的阮明山自己一個人默默解決了。
「你追我那會兒,比她還多動。」
漸漸的,院里的小孩也不愛和她玩了。
「這些行為如果放在一個普通人身上,沒問題,但她自殘,如果不是心理上有問題,十一會來找我?」
門開了,伴隨著尖叫聲,她看見的是血紅色的洗手間和母親那張毫無生氣的臉,慘白如紙,嘴唇乾枯裂開。
搬到了一個更大更奢華的家。
「蕭南生,別的不行,這方面你說不過我,她精神確實有疾病,我見過很多這樣的病人。不管怎麼說,我希望在十一身邊的女孩子是個https://www•hetubook•com•com陽光、積極向上的,不然,他會受影響。」
醫生說,這是病。
「……」
一系列的動作被丁雲杉看了個透徹,她嘖了聲,「真看不出來。」
吃得差不多,阮蕁蕁上了個洗手間回來,行至包廂門口,手剛握上門把,就聽見裏面傳來,
阮明山做菜特別辣,拿手絕活,——宮保雞丁。
然後阮明山帶她去看心理醫生。
阮蕁蕁低著頭,哦了聲,轉頭看向窗外。
好不容易來回朋友,不過,好像不太喜歡他做得菜。
周時亦一邊啟動車子,一邊掏出兜里的安.全.套扔進扶手箱里,說:「以後這種東西我會帶,不用你帶。」
周時亦沒理她,轉過頭,自顧自吃菜。
菜做了滿滿一大桌。
然而周時亦也並沒有聯繫她。
已經二月初了,有個虐狗的節日要來了。
阮蕁蕁鬆開門把,往邊上站了站。
屍體在水裡泡了有兩個小時,已經腫得不像樣。
直到阮明山回來。
對,母儀天下。
靠……
他不動聲色地把手拿出來,乾咳了聲,然後瞪她一眼。
周時靜不吃葷菜,也都是涮著白菜吃,這時蕭南生就開始了,「別老吃白菜,沒營養。」
門口的身形頓了頓,
不知是誰報了警,警察來了,帶走了母親的屍體。
她嚇傻了,哭著去叫隔壁的鄰居撞門。
趁他們兩不注意,阮蕁蕁悄悄把手放進他的大衣外套里,他終於從碗里抬頭看向她,眼神詢問:「和_圖_書幹嘛。」
她知道周時亦從小跟著姐姐一起長大,所以,周時靜應該是他家裡唯一的一個長輩了。
許多家商場已經擺上了虐狗的招牌。
華燈初上,霓虹閃爍。
阮明山對於阮蕁蕁帶朋友回來住這件事表示很詫異,心情有點激動。因為他以前就一直盼著有一天,自己女兒能帶小夥伴來家裡玩,然後他給她們做好吃的甜品。阮蕁蕁以前太孤僻,從來沒有帶小夥伴來家裡玩過。
他嘆了口氣,俯身湊過去,把她壓在副駕駛上,低頭咬住她的唇,「我這幾天都沒抽煙。」
她坐在副駕駛上,神情冷淡,那表情像第一次見她的時候。
阮蕁蕁靠在牆上,神情有一瞬間的恍惚。
從那以後,她幾乎每天都做噩夢,有時候,她甚至能在家裡看見母親,還能說話,還能陪她玩。
阮蕁蕁敲門,沒人應。
今天晚上,周時亦約她吃飯,阮蕁蕁答應了。
「蕁蕁,快開學了吧?」
因為是第一次,阮明山表現的未免過分熱情了些。
直到浴室的門縫裡,流出紅紅的血水。

但現在丁雲杉顯然過了愛吃甜品那個年紀了,還好阮明山燒得一手好廚藝。
坐下后,她看了眼身側的周時亦,後者沒看她,有點懶洋洋地靠在椅子上,低著頭,盯著手機,清雋的側臉,阮蕁蕁下意識地摸了摸口袋裡的安.全.套。
「還是上學好,現在工作壓力也大。」
阮蕁蕁撇了撇嘴,吃吃吃,撐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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