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同床共寢
第二節

明明已料到是這個答案,她的心還是不由自主的亂了。照這麼說來,這荔枝是宗政無憂給她的?他為什麼要送她這個?他不是應該恨她討厭她嗎?
漫夭聞言身軀一震,瞬時僵硬如鐵。
一年了,她還是逃不掉這一關。她知道為人|妻這是她應盡的責任,本是無可厚非,可她……唉!她輕輕嘆了一口氣。
傅籌屏退了泠兒及所有的丫頭,偌大的屋子只剩他們二人。漫夭站在窗前,有些緊張。
這樣的言論漫夭也不是第一次聽到,已習以為常,她淡淡地起身,正準備離開,突然聽到撲通兩聲,緊接著是假山後的那兩個丫頭害怕到極致的顫抖的求饒聲:「將,將軍……將軍饒命……」
傅籌這一次連同她掌心的那枚棋子一併握住,力道有些大,像是要把她手掌間的那枚棋子壓碎。他說:「我知你素來不喜那種場合,但這次是陛下的旨意,所有大臣都必須攜妻女參加。所以……只好委屈你了。」
「做夢去吧你!離王再好,我也不喜歡,我只喜歡將軍。」
極品西湖龍井,清香四溢,沁人心脾。
「你怎麼了,這麼熱的天,手怎麼還這樣涼?」傅籌再次握了握她的手,劍眉微皺。
「哎,你說奇怪不奇怪,都一年多了,聽說……將軍晚上都沒進過夫人的房。這是為什麼?」
平靜的心hetubook•com•com湖忽然生出絲絲漣漪,漫夭蹙眉,又聽傅籌說道:「看來,他已經回京了!速度還真快,這麼遠的路程,才用了短短五日。容樂,這箱荔枝還是早早吃了吧,別糟蹋了他的心意。」
傅籌對於她的出現似乎並不感到意外,迎上幾步,溫和笑道:「這麼晚了,容樂怎還沒睡?」
杖斃?漫夭心中一驚,再沒多想,連忙轉過去攔道:「等等。」
傅籌不答反問道:「容樂怎知他不喜歡皇宮?」
窗外一彎新月掛在當空,點點銀輝傾灑而下,將濃郁的夜色籠上一層清寂的薄光,她卻無心欣賞。
「他是誰?」漫夭直覺的問,如扇長睫輕輕顫了那麼一下。
傅籌望著她急急離去的背影,唇邊笑意愈深,低低笑道:「原來你也會緊張!沐浴?好,我就在這裏等你。來人,沏壺茶來。」
「那還用說,嫌她身子臟唄!別看白天把她捧手心裏跟個寶似的,那心裡頭,哪能沒根刺?男人啊,最不能忍受的就是自己的女人不幹凈。」
「你喜歡將軍,就讓將軍娶你做側夫人啊……」
地上的兩個丫頭一聽,兩眼一翻昏了過去。
傅籌雙手握住她的肩,她的身子比他想象中的更為單薄,單薄得令人忍不住疼惜。他感覺到她身子的僵硬,手略略一頓,低頭在她耳邊柔聲m.hetubook•com.com喚道:「容樂。」
啞刑,就是拔了舌根,從此不能再開口說話。漫夭怔住,沒想到是這種結果,她還想再說點什麼,可那兩個丫頭已經被迅速拖走了。她愣愣的看著面前的英俊男子臉上依舊是慣有的溫和表情,忽然覺得,有一股子寒氣掠過她的身子,令她在這大熱的天里不由自主打了個寒噤。
漫夭一愣,傅籌竟然也在這裏?看來那兩個丫頭運氣不大好,傅籌雖然看起來溫和,但將軍府規矩很嚴,這回被他撞見,那兩丫頭沒好果子吃了。她正猶豫著要不要過去,就聽傅籌淡淡問道:「是誰想做側夫人?你嗎?」
他看著她的眼睛,那麼溫柔,那麼體貼,漫夭低下頭去,沒有吭聲。
她知道這兩個丫頭說的不只是她的痛處,也恰恰是一個男人最不願被人提及的恥辱。可畢竟是人命,她沒法坐視不理。
又是宴會,她皺眉。
傅籌望她,輕聲笑道:「自然是離王。」
傅籌眉頭幾不可見地一皺,問道:「只有這個嗎?」
他明明是笑著,且是一貫溫和的笑容,她卻莫名的感覺到有絲涼氣自心底掠過。連忙低頭,沒有說話。
他話音未落,漫夭突然轉過身來,退後兩步,撞上了窗戶,心中已是無數個念頭在轉,卻找不到一個合適的理由作為拒絕的借口。
和-圖-書也是哦,我好好奇,夫人當初既然把身子給了離王,為什麼又不嫁給他呢?離王身份尊貴,是陛下最寵愛的皇子,說不定將來還會當皇帝,而且他長得那麼好看,聽說啊,整個京城只要是長得有幾分姿色的千金小姐,第一個想嫁的人就是離王……要是離王能看上我,讓我死了我也願意。」
傅籌嘴角的溫柔笑意仍在,目光卻漸漸沉了下去,如同一片看不見底的沼澤。他看了她一會兒,忽然笑道:「好吧,既然容樂開了口,我又怎好駁了你的意。就留她們一條命,拖下去,執啞刑。」
項影拖住兩丫頭的動作頓了頓,兩個丫頭一看她也在,更是嚇得面無人色,連求饒都忘了。
傅籌似是並不在意,復又笑道:「七日後,皇宮會有一場賞花宴。你提前準備準備。」
漫夭不自然的收回手,淡淡道:「我沒事。他……我是說離王,他不是不喜歡皇宮嗎?為什麼突然回來?」
漫夭目光一閃,「天太熱,剛才又出了汗。我……身上有汗會睡不著覺,將軍……就請先歇息吧。」說完不等他反應,她已轉身大步出了門。
傅籌看出她的異樣,嘆道:「你太善良了,容樂。外面那些閑言碎語我封不住,但至少這將軍府里,我不想你再聽到那些話。你懂嗎?」
「睡不著,出來走走。」漫夭看了看那兩hetubook.com.com個被嚇傻了的丫頭,十七八歲,跟泠兒差不多的樣子。她不忍道:「她們兩個只是口無遮攔,也不是殺人放火犯了什麼不可饒恕的過錯,小懲大誡就好,無需要了她們的性命吧?」
「將軍,我……」
風輕輕吹過她的臉頰,帶著夏日特有的燥意,周圍靜悄悄,除了那兩個丫頭的竊竊私語,沒有別的聲音。
漫夭聽到身後傳來的腳步聲,是唯恐驚擾了這寧靜夜色般的極輕極緩。那腳步聲越來越近,她身軀綳得越發的緊。當一隻手撫上她的肩頭,她微微一顫,常掛在嘴角的那一抹薄涼的笑意完全僵住,再勾不出半點弧度。
「帶下去。」傅籌對那丫頭的求饒充耳不聞,聲音聽不出喜怒,「以後再有人敢在背後胡說八道,編排主子,一律帶去刑訊房,杖斃。」
漫夭怔愣,他倒是將她看得清楚。輕咬下唇,她推開他的手,身子往旁邊挪了挪,輕咳一聲。
有深深地吸氣聲,其中一丫頭磕頭如搗蒜,聲音帶著哭腔,連連道:「奴婢不敢!奴婢該死!請將軍饒命……」
傅籌坐在床沿,看窗邊女子白衣染著月華,如飄渺之境的仙子,連月光都成為她的點綴和陪襯,令人不禁想要觸摸她的真實。而她纖細的身軀似是書畫著柔美的線條,透著一種沉靜卻又驚心動魄的美,吸引著他的靠近。他忍不住去想象她https://www•hetubook•com•com此刻面上的表情,她的唇,大概是抿著,嘴角微微上翹,掛著一絲淡漠和薄涼,她的眉,輕輕蹙起,眉心處輕愁暗藏,她的眼,空濛如霧,卻又清澈如泉,應該正望向遙遠的天空,帶著猶豫和掙扎……
她怎麼聽著傅籌的語氣帶著點酸氣,還有隱約的譏諷。
傅籌笑道:「你不是已經沐浴過了嗎?」
清謐園,寢閣。
夜裡的將軍府很寧靜,漫夭本想早些休息,可躺到床上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著。索性起身,出去走走,不想這一走就走出禍端來,遇到兩個不懂事的小丫頭躲在假山後頭談論她的是非,而她坐在假山一側被樹木擋住的石凳上。
話才出口,他的手指迅速點上她的唇,深邃的瞳孔蕩漾著點點溫柔,他低頭,緊緊看住她,輕聲道:「不要找借口……更不要說你身子不方便。容樂,一年多了,你還要我等多久你才能準備好?」
「我要去沐浴。」她說,臉色很不自然。
漫夭抿了抿唇,這也算不得什麼委屈,只是少不得又要多聽幾句閑話。就是不知臨天皇為何要讓大臣們攜妻女參加,還是以聖旨的方式?她暗暗想著,沒問出來。
遠處梁管事聞訊而來,戰戰兢兢地向他請罪,他訓了兩句,就上來牽她的手,動作無比自然道:「天色已晚,我們回房歇息吧。項影,今夜本將歇在清謐園,你就不用跟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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