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真兇到底是誰

「怎麼回事?今天這個時候還沒燒熱壁爐,凍壞了伊巴克爾有你們受的!」拉莫已經豎起眉毛,惱怒地責問那兩位女奴。
「伊巴克爾,怎麼您現在要那條項鏈?我不能將您一個人留在這裏啊。」拉莫很是驚訝。
怎麼回事?手腳幾乎無法動彈了,頭腦中的意識似乎也逐漸離自己而去……這根本就像是中了什麼迷|葯的情形……不可能啊,我什麼也沒喝過,怎麼會中迷|葯?我掙扎著看了一眼娜娜,她已然躺倒在了地上……能讓我們同時暈過去的迷|葯,應該是散發於空氣中吧……我仔細聞了聞,這才發現四周縈繞著一股若有若無的奇怪香味……
「陛下!」玫瑰夫人難以置信地看著他,一時竟說不出求情的話來。
我心裏驀的一緊,渾身上下頓時充滿了戒備。
小王子抽抽噎噎地哭著,什麼話也不說。女奴尷尬地看了我,似乎很想帶小王子離開這裏,卻又不敢作出逾矩的動作。
玫瑰夫人在我面前站定,那雙水藍色眼睛幽幽盯著我,明顯流露出對我的憎惡,美麗的聲音里也夾雜了幾分戾氣,「真不知陛下怎麼想的,居然會喜歡你這樣的醜八怪。」
下了幾場雪后,伊斯坦布爾終於迎來了一個難得的晴朗天氣。前陣子的積雪在陽光的照射下漸漸融化,雪水順著窗沿流下滴滴答答作響。幾隻黑白相間的喜鵲在無花果枝上蹦來跳去,嘰嘰喳喳叫個不停,時不時還揚起一陣陣晶瑩剔透的雪粉。
我當下面色一沉,低喝道,「你是什麼東西?還不放手!」索伊似乎沒想到我這麼快翻了臉,下意識地鬆開了手。
迷迷糊糊之中,我見到一位穿著女奴服飾的人快步走了進來。想要儘力睜開眼睛看清那個人的面容,卻只能依稀辨出似曾相識的輪廓。當那人徑直走到了我的面前,附下身對我露出了一抹陰森森的笑容那一瞬間,我只覺得心臟都差點停止了跳動,在失去所有意識前腦海里只有一個念頭。
「這個香味,是紅花煙草?」他似乎有些輕微的訝異。在後宮裡,妃子們多喜歡使用玫瑰茉莉等鮮花製成的熏香,很少會選擇這種植物做熏香。
「一個女奴,打了就打了吧。」蘇萊曼不以為然地打斷了她的話,「以下犯上才是罪不可恕。來人,將索伊拉下去行棒刑。」
兇手,居然……是她!
我皺了皺眉,沉聲道,「拉莫,你只要聽我的命令就好。」
我的笑容僵了一下,又重新扯了扯嘴角,乾笑了起來。既然他隨時留意我的行蹤,那麼見到那天的事也不奇怪。不知為什麼,雖然明知他是在諷刺我,那張線條完美的臉更是美麗「凍」人,可這種並不見外的語氣卻令我感到心情愉快。
我心裏暗笑不停,清了清嗓子道,「那麼大人你就繼續巡邏,我先過去了。」
好吧,惹不起我總躲得起,這種時候我可不想給自己找麻煩。
「是這樣的。昨天開始赫妮伊巴克爾就感覺身上不適,當時我就去請了御醫,但各位大人們都暫時抽不出時間,今天伊巴克爾https://www.hetubook•com•com的身體好像更加不舒服了,所以小王子情急之下就……」女奴深深伏下身子,「還請您原諒小王子剛才的莽撞。」
「倒真看不出,原來許蕾姆你也會動手打人。」他的語氣里聽不出喜怒,被雲層陰影所籠罩的臉上更是看不出什麼表情。
「玫瑰夫人,晚上好。沒什麼事的話我先告退了。」我行了一個標準的宮廷禮,唇角邊扯起了一抹標準的微笑。剛要轉身離開,右手的袖子卻被人拉住了。我回過頭,只見索伊拉著我急聲道,「夫人還沒允許你走,你不能離開!」
今天正好又是周四,我用完了晚膳就直接去了圖書館。傍晚時分剛下了一場大雪,不一會兒就積了起來,深一腳淺一腳走在上面還發出沙沙的聲響。一路上,只見女奴們已經開始動手掃雪,以免積雪傷到了宮裡的貴人。
不等我說話,他又用只有我們倆才能聽見的聲音低聲說了一句,「小心一些,那個人……差不多快要出來了吧。」
到了圖書館時,留在那裡伺候的兩位女奴居然還沒來得及燒熱壁爐,偌大的地方陰冷陰冷的,那股寒氣直入骨髓,凍得我打了好幾個寒戰。往常這個時候,這兩名女奴早就準備好一切了,這樣的疏忽可是很少見的。
「這到底是怎麼了?吵吵鬧鬧的。」一個熟悉的聲音忽然從我們身後轉來。我回頭望去,只見年輕的帝王正踏雪而來,他頭戴土耳其傳統紅色羊毛無沿帽,看起來比平時多了幾分冷峻,深藍色的長軍服外套將他的身材襯得更加修長挺拔,配在腰間的半月形彎刀在月色下散發著幽幽光芒。
玫瑰夫人反應極快,立即迎上前去,來了個惡人先告狀,「陛下,您來得正好。許蕾姆現在是越來越無禮了,她竟然不分青紅皂白就打了我的人。這實在是太過份了。」
唉,玫瑰夫人,其實這也是蘇萊曼在保護你呢。想到這一點,我的心裏似乎被什麼堵了一下,但很快就釋然了。
「許蕾姆伊巴克爾,您真是個善良的好人。」拉莫的臉凍得紅撲撲的,明亮的大眼睛清澈又純凈。
我有些無奈地看著她。有一點玫瑰夫人說得沒錯。她是夫人,我是伊巴克爾,在品級上始終還是受制於她。如果處理不當,無論去還是不去,她都可以用犯上這個借口懲罰我。一時之間,我也沒想到合適的回答。
「可是伊巴克爾,在宮裡生活太有規律或許也是件危險的事情。」右側的希蒂低低說道。
他的聲音里似乎帶了絲笑意,「我們奧斯曼土耳其有句話說得好,蘋果越紅,扔石頭的人就越多。」
隨著一陣玫瑰香味飄來,只見玫瑰夫人在宮女的簇擁下正款款走來。我暗暗嘆了一口氣,所謂冤家路窄,說得就是眼下這種情況吧。銀白色的雪地和穿紅色長袍的美女,在色覺上形成了強烈的對比和美感。
一個月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在這期間,伊斯坦布爾已經下過兩場雪,奧斯曼帝國的冬天真正來臨了,這也是https://m•hetubook.com•com我在四百年前的異時代度過的第一個冬天。
周四那天我和往常一樣,帶著拉莫在傍晚時分去了圖書館打發時間。
我看了她一眼,心裏對她的評價又高了幾分。這位喬治亞姑娘相當聰明伶俐,做事又極有分寸,說到底還是選人的貝希爾眼光好。
「許蕾姆伊巴克爾,請慢走。」加尼沙退後幾步,讓出了身前的路。我也沒再說什麼,徑直往前走去。經過他身邊時,我又忍不住瞧了一眼。儘管他低著頭,我卻彷彿能看到他唇邊正浮起的淡淡笑容。
我的目光落在了撞向自己的小男孩身上,只見他大約四五歲,眉清目秀,長得頗為可愛,和蘇萊曼倒也有幾分相似。
透過清淺的月光,我驀的抬起頭,看到他的那雙琥珀色眼瞳里微波蕩漾,就好像天上的皎皎明月融化在了那裡。不知為何,我的臉騰一下子就燒了起來,說話也變得有點結巴起來,「陛下,時候不早,我也該回去了,就此告退。」說完也不等他回答,就轉身朝著相反的方向走去。
我抿嘴笑了笑,卻沒有回答她。
「伊巴克爾,你身上的這種香味真好聞,這到底是什麼香料熏出來的?」拉莫似乎按捺不住好奇心,又提出了新的問題。
我俯下身子摸了摸他的小腦袋,柔聲問道,「能不能告訴我,到底出了什麼事?」
那個潛藏已久的兇手,也快要按捺不住了吧。
聽到這句話,索伊的臉上瞬間褪去所有血色,玫瑰夫人不服氣地辯解道,「可是陛下,許蕾姆打了我的人……」
「到底是陛下的寵妃了,連說話的氣勢也不同了。」一個悅耳動聽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就算是歌聲最美的夜鶯也無法比擬,就像是在清晨的露珠里輕揉過,透著一種慵懶散漫。-------也只有玫瑰夫人,才能擁有這天下無雙的美麗嗓音。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沉下臉望向那個黑髮女奴。
蘇萊曼銳利無比的眼神如刀劍掃向了索伊,後者被嚇得渾身一哆嗦,慌忙低下頭去,幾乎將頭埋在了胸口裡。
我正要說話,忽然感覺一個黑影籠罩下來,幾乎是同時,他略帶涼意的嘴唇觸猝然碰到我的面頰,發出一聲親吻的輕響,又緩緩滑了過去,那低沉的聲音隨著熾熱的呼吸撲到了我的耳邊,「嘗過了,還沒壞。」
拉莫趕緊從懷裡拿出了雙新鞋子給我換上,「伊巴克爾,我估計您走融雪的路會濕腳,所以特地帶了雙新的,這樣您的腳就不會受涼了。」
「許蕾姆,你居然敢動我的人!」玫瑰夫人顯然沒想到我會反擊,一張俏臉漲得通紅,怒道,「來人!將這個小小的伊巴克爾給我帶回去,我倒要看看她還敢不敢這麼放肆!」
她也是一臉的困惑,「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這隻貓就好像瘋了似的,見什麼撓什麼,我的手都被抓傷了。」
善良的好人?我忽然覺得有點好笑,在這宮裡善良的好人可不長命。
從上個月開始,每周四晚上我都會雷打不動地前往第三庭院的圖和*圖*書書館閱讀書籍,每次隨行也只帶上拉莫和希蒂,後者是法拉蒂死後又新添進來的一位喬治亞姑娘。漸漸地,宮裡的人幾乎都知道了我的這個生活習慣。新的一月伊始,蘇萊曼的賞賜就源源不斷地送到了我的住處,各類名貴首飾金銀瓷器令人眼花繚亂。在公開場合,蘇萊曼也毫不掩飾對我的寵愛,除了例行辦公以外,其餘私人時間基本上都待在我這裏,就連太后那裡都很少去探望了。一時之間,立於風口浪尖上的我收到了無數個嫉妒的眼刀,半夜三更打噴嚏那也是常有的事------如果暗地裡咒罵能殺人的話,我估計早就被五馬分屍了。其實我也理解她們的心情,若是玫瑰夫人和達拉瑪受寵也就罷了,人家好歹是絕色的美人,可我這個瞎一隻眼的殘疾人得寵算是怎麼回事?這簡直就是嚴重打擊了後宮女人們敏感脆弱的自尊心。
「陛下,這都是我的錯。剛才索伊拉著伊巴克爾的衣服不讓她走,我情急之下才多了嘴,都是我活該挨打。伊巴克爾也是關心下人才還的手……這一切都怪我,請陛下責罰我吧!」拉莫跪在雪地里略仰起頭,臉腫起了半邊高,眼眸里淚光閃閃卻強忍著不流下來,委屈中帶著點小倔強,顯得格外惹人憐惜。
「夫人,天色已晚,許蕾姆伊巴克爾也很累了,請允許她回去休息吧。」出乎我的意料,站在我身側的拉莫卻小聲的開了口。她的話音剛落,只聽到啪的一聲脆響,拉莫的那張小臉赫然腫了起來,而動手的女奴索伊卻是一臉不屑和無所謂,「你一個小小女奴,竟然也敢反駁夫人的話!」說著她又舉起手,還想再來一下。
我撇了撇嘴,「只怕兇手還沒出現,我這顆蘋果就已經被石頭砸壞啦。」
我突然覺得有些不對勁,抬頭看了看門的方向,那去拿乳酪的女奴已經出去挺久了,御膳房離這裏並不算太遠,按正常的速度應該早就回來了。難道是-----我心裏一個激靈,猛的站起了身,卻只覺眼前一陣暈旋,又重新跌坐回了椅子里。
我的心底突然有一陣溫暖襲來,抬頭望去,只見他眼底那種瑪瑙般的紅色,就像是初秋時節的夕陽天,難得地透著幾分深深淺淺的暖意。
「許蕾姆,那個方向好像是去御膳房吧……」他明顯忍笑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我的身子一僵,趕緊換了個方向匆匆離開。
赫妮儘管生了個王子,但是在宮裡並不受寵,連帶著小王子也受了冷落。要不是她使勁巴結太后,又生了個孩子,恐怕連伊巴克爾的封號都會被收回。後宮里的人一向冷漠現實,包括那些御醫也都是看人下菜的角色,所以赫妮受此冷遇也不足為奇。
「請伊巴克爾恕罪!是我們耽誤了!我們這就去取木料!」膚色稍白的女奴急忙吩咐那個棕膚的女奴,「娜娜,還不快去取些新的木料,放在隔壁的那個房間。」說著她又討好的笑道,「我這就去御膳房給您拿碗熱乳酪暖暖身子。請您在這兒稍作休息。」
我深深吸了一口氣,冬夜冰冷和*圖*書的空氣沁入心脾,讓人精神為之一振,感覺倒是清醒了不少。就在我向前走的時候,忽然不知從哪個方向跑出個小小的身影,正好撞在了我的懷裡,要不是我及時扶住他,差點就被他撞了個四腳朝天。
玫瑰夫人冷笑一聲,「現在果然是不一樣了。那麼我邀請你到我那裡坐坐總可以吧?先別忙著拒絕,不管怎麼說,你的品級還是比我低。你真以為陛下會一直寵你嗎?陛下也只是一時的新鮮好奇而已。等過了這陣子新鮮勁也就把你忘在腦後了。」
「一個小小的女奴也敢對伊巴克爾動手,你的膽子倒是不小。」
她身邊那個叫索伊的女奴也立刻冷冷開口道,「見到夫人,你還不行禮?」
我心裏暗暗一動,真沒想到拉莫還能用上以退為進這一招,平時我倒是小看了她。
拉莫愣了愣,低低應了一聲就退了出去。望著她的背影,我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那條月光石項鏈正好好掛在那裡。以後就每次找借口讓她回去吧,省得她白白丟了條性命。
此時,那個叫娜娜的女奴此時也燒熱了壁爐,房間漸漸地變得溫暖起來。我搓了搓雙手,發現她正一臉畏懼地縮在角落,不禁開口問道,「對了,今天為什麼會耽擱了?」
「許蕾姆伊巴克爾,請恕罪!請恕罪!」後面跟上來的女奴撲通一聲就跪在了我的面前,顫抖著懇求我的原諒,「這是哈伊小王子,他的母親是赫妮伊巴克爾。都是我的疏忽,才讓他衝撞到了您。就請您原諒小王子吧!」
我咬了咬嘴唇,訕訕道,「兔子急了還咬人呢。我真希望兇手早點出現,陛下您的寵妃可真不是好當的。」我特意在寵妃兩個字上讀了重音。
「捉只野貓要這麼費勁?」我隨意問道。
他哈哈笑出了聲,驀的伸出手輕輕托起了我的下巴,一臉認真地審視著我的臉,口吻卻帶著些許促狹,「那我倒是要看看,這顆蘋果究竟有沒有被砸壞?」
我點了點頭,暗道這姑娘果然是個伶俐的。只是如果兇手行動的話,她也難逃一死,心裏不免有些惻然。之前已經失去了法蒂瑪,現在真不想再讓我身邊無辜的人喪命。想到這裏,我立即對她說道,「拉莫,你馬上回去一趟,將我的那條月光石項鏈找出來,一定要找到為止。」
第三庭院的圖書館,周四夜晚只為我一人開放。守門的小宦官像往常那樣將我迎了進去。在拉莫和希蒂的陪伴下,我翻閱了幾本詩集,最後又借了一本關於拜占庭歷史的書籍才離開。走出圖書館時,天空又下起了小雪。月色朦朧,雪花無聲飄落。潔白的雪花在淡淡月色下散發出點點柔和的光芒,在落於大地的那一瞬間,消逝,不見。點點融雪,陣陣微寒。
我心頭頓時大怒,用右手架住了她的手腕,順便反手給了她一個重重的耳光!
我抿嘴笑了起來,「想不到加尼沙大人對香味也這麼有研究?難不成這就是所謂的聞香識美人?」
「伊巴克爾,今天下了這麼大的雪,您還是堅持要去圖書館嗎?這萬一您要是在路m•hetubook•com.com上摔一跤可不得了。」拉莫扶著我的左手臂不解地問道。
「小王子,您還不回去?您的母親都要急壞了……」那個黑髮女奴露出了焦急的神色。
小王子聽到我說的話,頓時驚喜地睜大了眼睛,立刻就跟著希蒂飛奔而去。那位黑髮女奴跪地道了謝之後也急忙跟了上去。
「哪裡哪裡,我可沒你說得那麼厲害。」我輕輕揚起了衣袖,空氣里頓時飄散開一股若有若無的奇特香氣。
蘇萊曼為了我而重重懲戒了玫瑰夫人最信任的女奴的八卦,很快又傳遍了整座王宮。為了替我壓驚,蘇丹陛下特別送來了一件無比珍貴的禮物,一顆重達88克拉的璀燦鑽石。我自然不會傻傻地以為這是他的寵愛,對蘇萊曼來說,這無疑是個很好的機會來昭示對我的榮寵,更快達到刺|激兇手的目的。只是我在想,如果不是這個原因,他會怎樣處理昨晚發生的事呢?
「時候不早了,古爾巴哈你也早些回去休息吧。」他轉過頭看著我,「許蕾姆,你先到我那裡去一下,我正好讀完了幾首詩,順便和你聊聊。」說完,他沒再看玫瑰夫人一眼,示意我跟上后就大步往前走去。我回頭看了一眼,只見玫瑰夫人的身體就好像被牢牢釘在了雪地上,月光下拖得長長的影子一動也不動,彷彿石化了一般。
他看著我,面無表情地又開了口,「你哪裡需要保護,我看你揍人的動作也很熟練。」
我扶住了她的手,隨口應道,「我已經習慣了,生活要有規律才好啊。」
「希蒂,你去御醫院走一趟,就說是我請他們去看一下赫妮伊巴克爾。」
雪,還在無聲地飄落。漆黑的天幕里漂浮著幾片灰色的雲,一輪彎月就在雲中緩緩穿行,淡淡月光灑落在雪地上,與雪的光影勾勒出一幅靜謐美麗的油畫。我默默地跟在蘇萊曼的身後,忽然右腳一滑,在雪地上打了一個趔趄,險些栽了下去,幸好他回過身眼疾手快地扶住了我。
娜娜的身子抖得更厲害,結結巴巴道,「對……對不起……伊巴克爾,之前有隻野貓竄進圖書館,我們為了捉住它費了好半天時間,所以才耽擱了……」
哈伊這才抬起頭淚眼汪汪地望著我,抽泣著說道,「母親生病了,可是御醫一直都沒有來,我想請父親去救救母親……」
「許蕾姆伊巴克爾,您又要去圖書館了?」加尼沙上前幾步,對我行了個標準的宮廷禮。
只可惜,已經來不及了。
聽到美人這個詞,他那冷峻無比的面容終於裂開了一絲縫,並且在唇角扯動前及時轉過了臉。
帝國的落日西沉,整座王宮在橘色的夕照下漸漸模糊了輪廓,顯得格外虛幻迷離。經過第二庭院時,我遇見了帶侍衛巡邏至此的加尼沙副官。
「有加尼沙大人的保護,我一點也不擔心。」我沖他微微眨了眨眼,語氣裡帶上了些許輕鬆的口吻。以我為誘餌引出兇手,加尼沙對這個計劃也是知情的。蘇萊曼之前已經做了詳細的部署,加尼沙除了巡邏外另一個重要任務就是隨時保護我。因此,我才會和他開這樣的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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