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瑪雅迷夢
第六章 大祭司

我忽然意識到大事不妙,如果他們是瑪雅潘人,那麼我的小命就懸了……此時不逃,更待何時?
「啊?」我聽見了自己心碎的聲音。
「我說了不要隨便說那個字,你根本就不知道什麼是愛!」我扭過頭去,為什麼他總是把這個字掛在嘴上。
情況似乎變得越來越詭異了……
宮裡的衛兵們到來的時候,巴加爾才緩緩醒了過來,一睜開眼睛,他渾身直發抖,口中含糊不清地喃喃說道,「瑪雅潘……快告訴母后,是瑪雅潘人……」
「這個葯真的有用嗎?」我忍不住問道。
他似乎鬆了一口氣,沉聲道:「在這裏待著別動,今天發生的一切你什麼也不知道,明白嗎?」他的神色是少有的凝重,在他目光的逼視下,我不得不點了點頭。
「可是,我就是想親自幫你擦啊。」
也只是一剎那的失神,我立刻回過神來,搖頭,還是搖頭。
「大人,但是他怎麼辦?」有人指了指在一旁仍然昏迷不醒的巴加爾王子,伊茲莫冷冷瞥了他一眼,「既然有這麼好的機會,那也把這個廢物一併解決了。」
「喂,要是沒有用,你可別怪我告訴大家你這個大祭司名不副實……」
思來想去的只有那一句話,我破相了……我破相了……
「她——欠你?」我有些摸不著頭腦。
他的眼神瞬間變得溫和起來,連聲音也低柔了幾分,「你明白就好。」他掃了一眼巴加爾,「你和他就暫時留在這裏吧,宮裡的衛兵們已經在路上了。」
那王子居然還能保持著幾分鎮靜,「你到底是什麼人?我是烏斯馬爾的王子,如果你敢殺了我,我父王必定會給我報仇!」
「啊,糟糕,我忘了!」我無意識地摸上自己的臉,脫口道:「是不是很醜?」
「我也是為了你著想,除了我和他,這裏一個活口都沒有留下,就算你一口咬定是瑪雅潘的人所做,女王也不一定完全相信。更何況,更何況女王也知道你對公主……所以一定會心存疑惑。可是巴加爾王子在昏迷之前就一口認定是瑪雅潘人所做,有他作證的話,不是更容易讓女王相信?這樣你也會少了很多麻煩,誰也不會懷疑到你身上。還有,你也說了他是廢物一個,這樣的廢物,留他一m.hetubook.com.com條命也不會防礙到你半分。」
「一直留在這裏陪我吧,我喜歡和你——在一起。」他喃喃低語,如信子般靈活的舌再次抵開我的嘴唇,隨即糾纏住我的舌強迫隨著他一起沉淪。
唉,隨便了,我像英雄就義般閉上了雙眼,「擦吧!」
「就算一直有傷痕,就算你是個醜八怪,我也不在乎,」
又是一個清晨的來臨,在古瑪雅時代溫暖的陽光中醒過來時,我的心情卻是一片灰暗。雖然那晚除了親吻,他沒有再做什麼出格的事。可是,萬一哪天他又獸|性大發,我又該怎麼辦?再這樣下去不行,我一定要想個辦法讓公主和女王識破他的居心。可是,光憑我一家之言,她們跟本就不會相信,怎麼辦呢?
「想等著讓他殺死你嗎?」他的語氣裡帶著一絲淡淡的嘲諷。
他幽幽笑著,「這是她欠我的。」
一瞬間,那如瀑的茶色長發如流水一般傾瀉而下,在陽光下閃動著點點金光……
伊茲莫微微一愣,「什麼?」
一點一點,他那修長的手指無比輕柔地在我臉上跳躍著。
我快要撐不住了……就快要……崩潰……
「好吧好吧……」我無奈地看了看他。
「小隱,」他忽然輕輕開口,「就算一直有傷痕,我也不在乎。」
他沒有出聲。
「大人,接下來該怎麼辦?」
他的黑眸內飄過了一絲淡淡的笑意,「這不是你該管的事。」
「我也是在你們離開后才收到瑪雅潘會派人來襲的消息,為了我的計劃順利進行,我自然要加派人手。」
而且,要怎樣才能再一次接近女王呢?
正在犯愁的時候,侍女捧著一件嶄新的白色衣服走了進來,「神使,主人讓您換上這件衣服,和他一起去舉行赫茲梅克的儀式。」
我的嘴角一陣抽搐,果然……這種毫無意義的沒有選擇的選擇句。
「奇怪,那瑪雅潘那邊有人來襲,萬一瑪雅潘人殺死了那些人,你們不正好將計就計嗎?反而可以利用他們達成你們的計劃才對。」我沒好氣地說道。
赫茲梅克?這個名字我並不陌生。在尤卡坦半島的現代瑪雅人中間仍然盛行著這種古老的儀式,當地人把它叫做赫茲梅克,就是在抱嬰兒時第一www.hetubook.com.com次挎著嬰兒的臀部。在女嬰三月、男嬰四月所舉行的赫茲梅克儀式,是對孩子未來人生進行綵排的象徵。這一儀式的淵源相當古遠,而且在瑪雅人的人生儀典中,也有著不可忽視的重要性。
伊茲莫似乎對這個意外並不驚訝,他微微一笑,「不錯,尊敬的王子陛下,我是特地來迎接您的。」
伊茲莫的眼中閃過了一絲冷酷的笑意,緩緩走向了烏斯馬爾的王子,彎下腰來看著他。
一定會有機會的。
「迎接您到……」伊茲莫的黑眸被一層邪惡所籠罩,「……地獄。」話音剛落,他手裡的刀已經準確地扎入了王子的心臟。
這其中的利害關係,讓女王一籌莫展。
「伊……伊……」我張了張嘴,卻發不出更多的聲音。
我握緊了手指,心,不斷地往下沉……
一聽到這兩個字,我已經從椅子里跳了起來,「我不要!」
「好難聞,是什麼?」
他在輕輕地笑,笑我根本無用的抵抗和頑固。
伊茲莫什麼話也不說,只是冷冷盯著他,那王子的鎮靜顯然很快被擊破,驚慌之餘,他伸手胡亂一抓,將伊茲莫的頭罩連同面巾一同扯了下來……
蜥蜴而已嘛,又不是口服,只是外用而已,怎麼說,都是除去傷痕比較重要啊,管它什麼蜥蜴蜘蛛,蟑螂臭蟲,不管怎麼樣,先把我的小臉恢復了原樣才是王道!
「如果不是她,我的父母根本不會那麼悲慘地死去,而我,也不會……」他沒有再說下去,如朔夜沉沉般的眼眸里掠過了一抹孤獨的神色。
「什麼?」我驚訝地睜開了眼睛。
剛想回頭牽馬,忽聽背後傳來一聲大吼。我心裏一沉,完蛋,還是晚了一步。正遲疑間,一股凌厲的殺氣已經向我襲來。我迅速地低頭躲避,身子一歪,摔倒在了地上。抬頭看去,那士兵正準備第二次攻擊。我隨手在地上亂摸著,無意中摸到一塊石頭,想也不想就朝他砸去。只聽的一聲,居然正中他腦門,沒想到這麼准!我的心裏剛小小雀躍了一下,看到接下來發生的一幕,又立刻被沉重打擊了。
「迎接?」王子不解地問道。
我遲疑了一下,搖了搖頭,「是他的血。」不知為什麼,並不想告訴他更和*圖*書多的事情。
他正準備要再說什麼的時候,目光忽然在我的臉上某一點停留,笑容迅速斂去,低聲道:「你的臉受傷了?」
「今天你為什麼會出現?」我開口道,「如果被人發現,不是很危險?」
「是能消除你傷痕的藥膏,」他眯了眯眼,「不過裏面有你最討厭的——蜥蜴。」
而奇琴伊察,也被捲入了一個微妙的關係中。究竟是幫助烏斯馬爾,還是瑪雅潘?雖然烏斯馬爾是曾經想要結盟的夥伴,但王子是死在奇琴伊察的土地上,是奇琴伊察人的保護不利,烏斯馬爾人對此也心懷怨恨。而瑪雅潘,它的實力也不可小看,在三個城邦中,它的實力是最強的。
「茶色頭髮?難,難道你是奇琴伊察的大祭司……」王子的臉色一片蒼白。
那士兵只是抹了一把額上的血,虎視眈眈地望著我,高舉起手中的刀朝我砍來,我已經用最快的速度躲過他的一擊,但臉上還是被劃了一下,我心驚膽戰地伸手去摸自己的右臉,剛觸碰到那黏黏的液體,我的大腦彷彿停止了轉動。
他的眼眸內閃動著捉摸不定的神色,忽然笑了笑,「小隱,你就不怕我一個活口也不留下,包括——你?」
他似笑非笑地望著我,「小隱要自己擦還是我幫你呢?」
他想把巴加爾王子也殺了,可是如果這樣的話,豈不是什麼都沒改變?王子還是慘死在他的手裡?那麼接下來呢?接下來不是又要重蹈覆轍?
我一口氣說完了想說的話。
他似乎早預料到了我的反應,輕笑出聲,「真的不要嗎?那你的傷痕可就去不掉了……」
被衛兵們送回伊茲莫的家裡時,我也已經累得精疲力竭。軟軟地趴在椅子上時,聽到了房門被推開的聲音,一陣桂花般香甜的氣息飄進了屋子。我一點也不意外,因為我知道,關於今天發生的一切,他一定有話要和我說。
雖然一直對他沒什麼好感,可是現在我覺得他的聲音簡直有如天籟。
能親眼看到傳說中的儀式,倒也驅散了不少我心中的不快。
就在一片混戰的時候,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從叢林的另一頭,又冒出了許多身材魁梧的士兵們,就在我揣測他們究竟屬於哪一方時,卻見他們大喊著衝到已經混戰成一片的hetubook.com.com人群中,竟是對著那些人就砍。
他的聲音里也帶著一種異常的妖艷和華麗,讓人迷醉。
看來,這第三方既不是奇琴伊察和烏斯馬爾的人,也不是伊莫茲的人,那麼……
想到這裏,我的心頭一緊,脫口道:「不要!」
「你受傷了?」他凝望著我的臉,瞳孔莫名地一縮。
我迅速地撿起了那把刀,幾乎是不假思索地砍過去,就在快要砍到他的時候,我的理智又一下子清醒了,我到底在做什麼?持刀的手僵在了半空中,就在我猶豫的一瞬間,一聲慘叫從那個士兵的口中發出,飛濺的鮮血在我的面前交織成一片朦朧的血霧……
我心裏一悸,低聲道:「如果是這樣,剛才你就可以殺了我,也不必給我什麼紅披肩。」
他飛快地抽出那支長矛,一個轉身,也殺了入了那片混亂的戰陣中。也不知過了多久,伊茲莫的人漸漸佔了上風,瑪雅潘和王子們的手下一個一個被殺死,直到最後,竟然只剩下了——兩位王子。
隔過那層迷迷濛蒙的血霧,我隱隱看到了一位蒙面男子猶如天神一般從天而降,他手中的長矛正插在那個士兵的心臟處,雖然他矇著面,但那雙妖魅的黑眸,卻是怎樣都隱藏不了的……
「你也說了是萬一,萬一是相反的情況呢?」他的唇角邊勾起了一個妖魅的笑容,「更重要的是,有你在那裡,萬一他們殺了你呢?」
我靜靜地看著他,不知為什麼,我能感到此時在他體內的,只是一個充滿寂寞的靈魂。
「當然自己擦。」我忽然覺得這個句式有點熟悉。
話音剛落,我的臉就被他強硬地轉了過來,不由分說地,他的唇已經覆了上來,身體也隨著緊貼了過來,彼此的衣物摩擦在一起發出曖昧的聲音。
我同情地看了看他,這個孩子,不會是嚇到神經失常了吧?
我的身子一震,一股寒氣從心底冒起,這個男人,實在比我想象得還要可怕。
「我愛你啊,這還不夠嗎?」他輕笑著。
我轉過頭,並沒有看他,而是望向了窗外。月亮早就升上了半空,銀白色的月光下幾朵紅色的花朵婉轉嬌柔,一瓣瓣厚實的花瓣似乎在偷笑。
「不過,你別忘了,我是奇琴伊察地位最崇高的大祭司,消除這點傷痕對我來說並不算什www•hetubook•com•com麼。」他笑了笑,站起身來,出了門去。
「難道還用問嗎,大祭司,不,我想大祭司也滿足不了你的野心。」我側過臉,望著他,「恐怕你想要的更多吧?」
我瞪了他一眼,「別又把我扯進來。」
我的心裏有些釋然,今天也算是我救了他的命吧,這樣的話,也許離完成任務已經不遠了,只要公主能識破伊茲莫偽裝的真面目,也許一切都會好辦得多。
「我說,不要殺他。」我上前一步,盯著他的眼睛說道。
烏斯馬爾的王子遇害的消息立刻傳遍了整個城邦王國,憤怒的烏斯馬爾國王一氣之下向瑪雅潘宣了戰,而瑪雅潘也絲毫不甘示弱,立刻決定迎戰,兩國處於一種劍拔弩張,一觸即發的緊張氣氛中。
簡直就是三方大混戰……
不過,現在沒有更多的時間讓我思考這個問題,我深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冷靜一些,忽然留意到這個士兵正站在馬的身前,我瞅了瞅身邊的馬屁股,眼前豁然一亮,我再次深呼吸,用盡所有力氣,揚手在馬屁股上狠狠打了下去,只聽馬兒一聲嘶鳴,前蹄一揚,正好將那個士兵踢倒在地,他手裡的刀也正好不偏不倚地飛到了我的面前。
他的笑聲我當作沒有聽到,在過了幾秒后,臉上感到了一絲涼涼的感覺,帶著怪味的葯被他輕輕塗抹在我的傷痕處。
他的嘴角微微揚起,「丑極了。」
不過,這些人到底是什麼人,我無意中看到了他們臉上相同的圖騰,不覺心中一凜,難道……這才是真正的瑪雅潘人?
他再進來的時候,手裡多了一個青色的玉石盒子,打開盒子,一股怪味撲鼻而來,我皺著眉望了一眼,是一盒黑糊糊的東西。
「至於報仇,」他站起身來,若無其事地重新圍上了頭罩和面巾,「就讓你的父親去找瑪雅潘吧。」
他擦藥的動作停了下來,深黑的眼眸里閃動著我看不懂的光澤,妖魅的眼波流轉,散發著一種邪性的美,「小隱,一直留在這裏,陪著我。」
被他一提醒,我才想起之前被那個人划傷臉的事情,自己也是心裏一沉,這麼重要的事情居然給忘了!
「沒什麼想問我嗎?」他的聲音裡帶著我所熟悉的笑意。
無法從他的親吻中逃開,我再怎麼掙扎也是無濟於事,索性,我不再掙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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