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驀地站起身來：「細人，你想對你的主人做什麼？」
他的話音剛落，外面立刻響起了紛至沓來的腳步聲，無數士兵從四面八方涌了出來，明亮的火把頓時將這裏映照得如同白晝。
「我找到妹妹的時候，就已經知道她是廄戶太子殿下手下的志能便了，我們各為其主，永遠不能公開自己真正的身份，所以，這一世，我都無法和她相認。但是，能夠在她身邊守護她，我就心滿意足了。但是你，我的主人，你……你把這一切全都毀了，你毀了我生存的希望，毀了我的一切！」他頓了頓，「所以，我向太子殿下說明了一切，上次殺死一個舞者的確是沒什麼，但這次謀反的罪名夠讓你受了吧！」
在我快走到門口的時候，聽到了他的聲音：「剛才的話，就當我沒有說過。」
竹田微微一愣，冷哼了一聲：「不錯，但我沒想到你偏偏安排細人保護裴世清，為了不引起你的懷疑，我才不得不另想辦法。不過，你現在就算知道也沒用了，我想來想去，還是乾脆解決了你最省事。」他的臉上露出了一抹陰狠的神色，「這裏已經被我的人包圍了，你也不用指望我母親會多管閑事。」
「既然來了，為什麼不進來呢？」廄戶太子倒還是一臉的冷靜。
廄戶太子忽然輕輕笑了起來：「你真以為勝券在握了嗎？」
我在微愕之後調整了自己的心情，笑了笑道：「不過偶爾脫下來也不錯。」說著，我站起身，「時間不早了，我該回去了。」
「細人，你去吩咐侍女們準備一套乾淨的衣服，幫若葉換上。」我說了好幾遍，他才回過神來，眼中有幾道深淺不一的血絲。
「裴大人，您準備什麼時候回去？」從樹頂上忽然傳來細人的聲音。
廄戶太子似乎有些驚訝：「但是……」
若葉的後事很快就辦妥了，下葬的日子定在了兩天後。
我停下來，往上望了望：「奇怪了，你怎麼總喜歡待在那裡？就算是生活在黑暗中，也不一定要待在樹上啊。」
那宮女領命正要離開，忽然見到一個宮女跌跌撞撞地跑過來，驚慌地跪倒在地，喊道：「殿下，不好了，若葉姑娘她……」
他的話還沒說完，忽然門外傳來了一個略顯蒼老的聲音：「殿下，請容許微臣將竹田王子先帶回去。」
一個人影輕輕躍了進來。在看清這個人的時候，我大吃一驚，脫口道：「細人？」
「殿下，我該回去了。」我想起身離開，衣袖卻忽然被他拉住了。
我打量了一下周圍，確認沒有人經過後，順著樹榦迅速爬了上去，衝著一臉驚詫的細人眨了眨眼：「我來試試這裏到底有什麼好的。」我不客氣地在樹枝上坐下來。
「蘇我大人，好久不見。」我行了禮，抬頭朝他一笑。他一臉燦爛的笑，親切地拉著我：「來，來，坐在我旁邊。」
「呵呵，那竹田王子知道后豈不是要氣壞了……」
我的大腦頓時轟的一聲響，原來如此！原來這就是細人為什麼會憎恨竹田的原因！若葉她，竟然會是細人的妹妹！我的思緒忽然有些混亂，那種哪裡不對勁的感覺又涌了出來……
竹田臉色和_圖_書大變：「我沒有殺你妹妹！」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一陣陰惻惻的笑聲打斷了，接著走進來的人，更是讓我大吃一驚。
風從半掩的格子門吹了進來，帶來櫻花綻放的氣息。微風捲起落地的碎櫻，纏綿縈繞著輕輕地旋舞。有櫻花花瓣柔柔地飄過他那俊美無瑕的臉龐，調皮地落在他半濕潤的薄唇上，似在親吻。
「世清，給我三天。」他轉過身來，氤氳的眼波流轉出月光水華，「多留三天再走。這三天里，時時都在我的身邊，可以嗎？」
廄戶太子的眼中微光一閃，驀地站起身來，立刻沖了出去。他身邊的細人也是臉色一變，立即緊跟上去。
他坐在那裡沒有動，只是點了點頭。
「當時人證物證都在，你再狡辯也沒什麼意義了。」廄戶太子淡淡道。
竹田索性上前一步：「廄戶，你以為這樣就能除了我嗎？告訴你，大錯特錯！別以為我不知道，這個舞者其實是你的人！背叛我的人不會有好下場！就算我殺死一百個、一千個這樣的人，你又能把我怎麼樣？你能殺了我嗎？」
「哼，你沒有想到細人其實是我的手下吧。」他得意地笑了起來，「廄戶，我已經忍你很久了。你對我步步緊逼，我再不動手，恐怕死得更快，還不如先下手為強！若是你現在主動讓出攝政王的位置，我倒可以饒你一條命。」
「咔嗒！」我聽到身後傳來一聲清脆的骨節響聲。
就在這時，不遠處傳來了一陣細碎的腳步聲，伴隨著女子的聲音和搖曳的燭火。
我在心裏算了算日子。後天就要回中國了，可我的任務還沒有完成。不過從細人對若葉的態度來看，或許他的背叛會和她的死有關。但是，如果是這樣的話，細人應該對竹田不滿才對，又關廄戶太子什麼事呢？到底是什麼事讓他如此憎恨自己的主人，以至於要背叛他呢？
「殿下，請先看她的雙手。一般來說，如果她生前是遭到正面襲擊的話，她應該會下意識地用手來遮擋，手上必多有損傷，但她的雙手一絲傷痕也無；再來，請看她的刀傷，竹田王子身形比她高出許多，如果是竹田王子刺中她的話，傷口應該是由上而下，但是現在這個傷口分明是由下而上，實在有點不合邏輯，但如果是若葉自己刺中的話，就可以解釋了；另外，最重要的一點——」我指了指她的傷口，「如果是用長劍刺傷的話，傷口長度起碼要四寸以上，刀痕深且闊，但這個傷口最多只有二寸，內側狹窄，顯然不是我們見到的兇器所傷。」
「殿下！我、我……」細人那冷漠的臉上略有動容，「請殿下原諒我！我已經背叛了主人一次，只能用餘生補償主人了！但是……」他語氣激動，「我從來沒有懷疑過，殿下一定會把這個國家治理得非常出色，讓大家都能好好生活……所以，我並不後悔，殿下，我並不後悔……」
「剪子？」細人脫口道。
「哐當！」只聽一聲刀具落地的響聲，竹田扔了手裡的匕首，驀地站起身來：「不過是個低賤的舞者而已，就算是我殺的，那又怎麼樣？」
對了，wwｗ.heｔｕｂｏok•coｍ•ｃoｍ同為廄戶太子的志能便，他也應該知道若葉吧。
我輕輕拍了拍他的肩：「現在說這些也沒用了，還是好好辦她的後事吧。」
廄戶太子擺了擺手，示意手下將竹田帶走。
我一下子愣在了那裡。還沒等我回答，他那密密的睫毛已然垂下，在眼瞼處抖落一片優美的陰影：「到戴上面具的時間了。」
大臣們紛紛面面相覷，眉宇間流露出曖昧的神色。
他很快斂起了驚訝的表情，若有所思地望著半空中的上弦月，和往常不同，他那冷漠的臉上似乎多了一絲憂慮。
「若葉，你是不是有什麼想說？」我心裏生出了幾分不忍。
竹田一聽此話，更是面露得色，惡狠狠地盯著他道：「廄戶，我不會讓你如願的！」說完，他就跟著蘇我馬子揚長而去。
今夜無月，漫天的星光清晰可見，連空中的雲彩也像極了水中一粒粒的銀石子。
竹田王子彷彿見到了救星一般，頓時大笑起來：「廄戶，我說你不能把我怎麼樣吧！連老天都幫我，蘇我大人的要求想必你不會拒絕吧。」
「她的任務，已經完成了。」他好似鬆了一口氣，又喃喃道，「下面，該輪到我了。」他那年輕的面容上卻帶著沉沉的暮氣，月光照上他的發，閃出茫然幽暗的光。
沒過幾天，我就從侍女口中知道了一個讓人吃驚的消息——竹田王子居然被人從牢獄里救走了！到底是誰敢冒險救走他呢？而且，這個人能夜闖牢獄，絕對不是泛泛之輩，難道是推古大王的手下？
我微微一愣。他把若葉帶來了嗎？他為什麼要讓她公開獻舞呢？這樣不是越描越黑嗎……
「竹田，現在說這話晚了吧，當初不是你承認殺了她嗎？」細人冷笑道。
見他出了門，我撩起若葉的衣衫，細細查看她的傷口。在看清她胸口的那處致命傷后，我不由大吃一驚。
廄戶太子一臉冷漠地看著他：「來人，先把他……」
廄戶太子忽然往我這裏掃了一眼，說了一句：「裴大人自然是要回去的。小野，到時你送裴大人他們回大隋。」說完，他朝小野妹子的方向望了一眼，又開口吩咐身邊的宮女，「這樣賞花未免單調了一些，把若葉帶上來吧。」
聽到這句話，我微微一驚。若葉不是廄戶太子的手下嗎？為什麼還要這麼堂而皇之地把她以舞者的身份接進宮來？好像惟恐天下人不知道一樣。
入席后，我這才發現，今天到這裏賞花的都是朝中的高官。我微微一愣，抬眸正好對上廄戶太子的目光，他的眼眸似乎比往常更加幽暗了。他身邊的侍從有點眼熟，仔細一看，竟然是細人！
奇怪，今天他怎麼以侍衛的身份出現了？廄戶太子他到底打算做什麼？
我望了一眼細人。沒想到，在古代日本，還上演了這麼一出《無間道》，廄戶太子身邊的細人是竹田的人，而竹田身邊的若葉卻是廄戶太子的人。但細人為什麼對若葉的死表現得那樣異常？
「你知道嗎？那位叫若葉的舞者被太子殿下接進宮了。」
細人並未看我，臉色古怪，忽然抽出了腰間的劍，沉聲道：「殿下，不要怪我……和圖書」
「那依你所見，她是被什麼兇器所傷？」廄戶太子難掩眉宇間的驚訝。
廄戶太子眼神複雜地看著我，接過了那把剪子，沒有說話。
眼前的情景彷彿是一幅賞心悅目的美圖，可是，當我見到了門上出現的淡淡人影時，不由微微一驚。房間外有人……而且，是很多人……
難道，事情真的和我猜測的一樣？
「她害得竹田王子被囚禁，你說竹田王子還會留著她嗎？要我說，竹田王子恨都恨死她了。」
「殿下……」身邊一直沒有做聲的細人忽然撲通一聲跪了下來，「屬下和若葉也算同事一主，她的後事，能不能交給屬下辦？屬下……」
我正想點頭，忽然想起剛才若葉臨死前的話，心裏微微一動，開口道：「在下和若葉也算相識一場，如果可以的話，我也想幫些忙。」
走進來的人竟然是——竹田王子！怎麼會這樣？難道說，細人真正的主人其實是——竹田王子？
我自然不會落後，三步並作兩步地趕了上去。
「不錯！」細人咬牙切齒地說道，「你所殺死的若葉，是我的親妹妹。」
「知道了。」他站起身，往外走去。
他似乎察覺到了我的目光，飛快地低下頭去。
「從隋朝使者來到這裏開始，你就開始處心積慮想要破壞大隋和我國的關係。」廄戶太子慢條斯理地開口道，「從鼓動蘇我和世清的比賽開始，到圍獵場的冷箭，以及之後的美人計，你一計不成，又生一計，你的這點想法我會不知道嗎？如果隋使有什麼意外，你盡可以把所有的責任推在我這攝政王身上，說不定到時就可以藉助隋朝的力量借刀殺人。」
廄戶太子輕輕蹙起眉，無奈地嘆了一口氣：「既然蘇我大人這樣說了，我自然會給你面子。」
「再等等。」他的唇邊露出一個捉摸不定的笑容，「再陪我一會兒，一會兒就好。」
竹田一臉震驚地抬起頭：「我、我醒來的時候就已經……」
我揚起了嘴角：「說得對，屍體的確會說話。」
我離她最近，在聽到她說的話之後不由愣了愣。
「我看啊……」
我沉住氣，在四周仔仔細細搜查了一番，果然在案幾下發現了一樣東西。
月光下，寸寸霜紅雪白開遍庭院，枝丫連綿，漫天一片，映著幽幽的夜色，真是說不出的艷麗璀璨。
她抬頭望了廄戶太子一眼，伸出手指了指竹田，嘴唇嚅動了幾下，然後腦袋無力地垂落到了一邊。
「世清，你來了！」聽到這個熟悉的聲音，我的嘴角微微勾了起來。原來是八卦事件中的另一男主角……
他朝我打了一個噤聲的手勢，我點了點頭。從這個方向望去，透過樹枝間的縫隙，正好能看到兩位宮女提著燈籠款款而來。
「我喜歡這裏。」他幽幽說道。
不知為什麼，他今晚留宿在了耳梨行宮。
望著他帶著渴望的眼神，我微微笑了起來，只說了一個字：「好！」
我本來有話想對他說，但此時卻不知該如何開口。高高在上的廄戶太子，也有著別人所不知道的寂寞……孤軍奮戰著的他，一定很辛苦吧。
想到這裏，我望了一眼倚靠在門邊的廄戶太子。他手捧m.hetubook.com.com起酒碟至唇邊，深邃的眼眸格外明亮，凝視著幽幽夜空中飛舞的櫻吹雪。
我想我無論如何都猜想不到會是這樣的一幕情景——若葉全身是血地倒在地上，臉色蒼白，雙目微閉，顯然已經奄奄一息了。坐在她身旁的人，同樣也是臉色蒼白，神情茫然，不是很清醒的樣子，手裡還拿著一把沾著血跡的匕首。
細人一愣，緩緩站起身來：「殿下，多保重。」說完，他的身影一晃，消失不見。
「不錯，當初我是認了，那是因為我咽不下這口氣，心想就算殺死一個舞者也算不了什麼。其實，那天當我醒來的時候就在那裡了，那時若葉已經快死了……我自己也不明白這是怎樣一回事……我謀反的罪都認了，難道這個殺人的罪不敢認嗎？的確不是我做的。」竹田的臉色極其難看。
彷彿是聽到了廄戶太子的聲音，若葉忽然睜開了眼睛，掙扎著想說什麼。小野妹子一個箭步衝過去扶起了她，伸手去探她的脈搏，遺憾地搖了搖頭。
可是，為什麼？為什麼呢？到底是哪裡不對勁？
他想了一下，還是點了點頭。
蘇我蝦夷脫口道：「父親大人，您回來了？」
我點了點頭：「在下已經在這裏逗留了不少時間，也該回去了。」
「若葉姑娘那麼美，太子殿下會動心也沒什麼奇怪啊。說不定，若葉姑娘早就對殿下……」
「啪嗒！」一聲樹枝斷裂聲響起，我轉頭望去，只見細人的臉色古怪，手裡握的正是一根折斷的樹枝。
「可是她不是竹田王子的人嗎？」
廄戶太子轉過了身，不再看他，冷冷道：「還不走？」
「好了，到此為止吧，雖然人不是你殺的——」廄戶太子冷冷看了一眼竹田，「但是，這謀逆罪卻是罪不可恕，就算大王和蘇我馬子也難以為你說情。不過看在大王的面上，我只將你貶為庶人，流放他鄉。你可還有話說？」
耳梨行宮是廄戶太子的另一處行宮。與略顯華麗的豐浦宮不同，耳梨行宮一派清雅。一進宮內，就能看見中庭流淌著銀白色的春泉，透明的泉水在陽光下跳躍，閃耀著晶瑩的光澤。花匠清晨剛灑過水，木蘭、杜鵑都是嬌艷欲滴的樣子。幾個侍女正在採摘的白牡丹，在水氣的籠罩下，瀰漫著透明而清冽的氣息。
「殿下，請允許屬下離開這裏！」細人忽然撲通一聲跪了下來。
竹田王子看了我一眼，忽然對細人道：「這下你明白了吧，人的確不是我殺的。」
「他說的是真的，若葉的確不是他殺的，她是自殺的。」我的話猶如一石激起千層浪，眾人驚詫萬分地望向了我，就連廄戶太子的臉上也掠過了一絲驚訝。
「裴大人，聽說你很快就要回去了？」蘇我蝦夷露出了幾分不舍。
「什麼？」竹田一愣，「你重要的人？」
廄戶太子這才彎下腰來，靜靜地望著若葉的屍體，半晌，才聽到他的聲音：「是我害了她。」
廄戶太子揉了揉眉角：「去吧，你還是跟著你原來的主人吧。」
「那就拜託你了。」廄戶太子打斷他的話，站起身來，看了我一眼，「世清，你先跟我回斑鳩宮。」
細人的眼中布滿了血絲，聲音www.hetubook.com.com也帶了幾分嘶啞：「因為你殺了我最重要的人。」
細人臉色慘白，嘴唇顫抖：「主人，我、我錯怪你了……我……」
「竹田，你好大的膽子，竟然到我的宮裡行兇殺人！」廄戶太子冷冷打斷了他的話。
「你果然還是忍不住出手了。」廄戶太子絲毫沒有驚慌，緩緩地喝碟中的酒，「比我想象的更快。」
目送他離開之後，我轉過身，只見細人還跪在那裡一動不動，但他的雙肩卻在輕微顫抖，似乎在強忍著什麼。我的心裏不免有幾分驚訝，想不到他和若葉的關係這麼好……這實在不像他的個性。
我停下腳步，揚起嘴角：「太子殿下剛才說什麼了嗎？」說完，我就移門而出。
廄戶太子並不回答，只看了一眼細人：「做得好。」
兩人漸漸走遠，輕笑的聲音飄散了空氣里。
「細人，你也知道若葉她是……」我見到他輕輕點了點頭，就知道了答案。
我站在屍體旁，連念了幾遍「有怪莫怪」后，輕輕掀起蓋在她身上的白布。頓時，一股難聞的味道撲鼻而來，眾人紛紛退後了幾步。
一見事情已經結束，眾位大臣也都紛紛告辭，一轉眼就走得不見蹤影了。
我從懷裡掏出了那把從若葉衣物里找出來的東西：「兇器，應該是這東西。」
「屍體？」細人又驚又怒，「看屍體又有什麼用，難道屍體會說話嗎？」
我抬眸望去，只見一個身穿紫色袍服的中年男子正走進來，看他的容貌的確和蘇我蝦夷有幾分相似。不用說，這位一定就是當朝的權臣蘇我馬子。
「她的死怎麼說也和我有關係。要不是上次的事情，竹田王子也不會對她懷恨在心。」我需要一個留下來的理由。
毫無疑問，這個人就是兇手。但最令人震驚的是，這個兇手竟是被救出牢獄的竹田王子！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竹田王子為什麼會在這裏？
就在我想到頭痛的時候，斑鳩宮的宮女來到我的住處，說是奉了太子殿下的命令，讓我前去城郊的耳梨行宮賞花。
「可是太子殿下為什麼將她接進宮來？難道說……可是太子殿下不是對裴大人……」那個宮女吃吃笑了起來。
這個傷口……難道是……我的背後，忽然冒起了一股莫名的寒意。我想我沒有看錯，這個傷口分明就是……
月光下，廄戶太子靜靜地站在那裡，那長長的影子帶著一種說不清楚的寂寥與感傷。他那輕輕的嘆息彷彿從內心滲出：「世清，這下子我真的是一個人了。」
這話在他們聽起來簡直是匪夷所思，但出乎意料的是，廄戶太子還是和眾人一起跟著我來到了停放若葉屍體的地方。
竹田難以置信地轉過頭，死死盯著細人：「為什麼？為什麼背叛我？」
竹田大驚失色，倒退了一步：「你、你設了埋伏？」他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你、你怎麼會知道？」
「不信的話，可以隨我去看看若葉的屍體。」我平靜地說道。
竹田慘然一笑：「勝者王侯敗者寇，我還有什麼話好說。」
想起了司音的話，我的心裏也鬆了一口氣。這樣的話，我的任務就算完成了吧。
他抬眸看了我一眼：「我的主人並不是他，我的主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