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海底下的王國
第五章 紅色珊瑚的傳說

「海皇陛下……請、請饒恕我們一次。」幾位美人魚顯然嚇得不輕,連忙開口求饒。
來就來,沒什麼可怕的。我也立刻抬腳跟了上去。
他憎惡地望了我一眼,丟下一句:「看看你這個樣子,真讓人倒胃口!」
也不知走了多久,我只知道我們是在往淺海處走,因為前方由於陽光的折射,似乎越來越明亮了。
迎面撲來的灼熱氣息,讓我覺得備受煎熬,無奈下巴被他制住,我轉不過頭去。
在腦中飛快權衡利弊后,我抬起頭來,盯住了他的眼眸,朗聲道:「好,我答應。」
他輕輕拋下了一句話:「我好像等不及了。」
「沒關係。」我隨口答道。
在走到門口的時候,我停下了腳步,沒有回頭,冷冷地甩下了一句話:「阿希禮,你死了我是絕對不會哭的,所以,不要死。」說完這句話,我立刻踏出了門外。
我的頭皮一陣發麻,是等不及——折磨我了吧?
聽到我的回答,他的眼中帶了幾分複雜難辨的神色,目光似乎先在阿希禮的身上停留了一下,才落到了我的臉上。
「怎麼樣,考慮好了嗎?」羅蘭加洛不耐煩地說道,「我不會給你更多的時間了。」
「還有,不要在我眼皮底下用什麼魔法,你那些魔法,並不是神的對手。」他狠狠警告著,似乎感覺到了我的不自然,他又哼了一聲,「這就是折磨你的樂趣,你不喜歡什麼,我就偏偏要做什麼。比如說現在,你一定非常不喜歡——讓我碰你。」
「看來,你還真的很在乎他。」他的語氣里夾雜著嘲諷,「不過,對自己的眼光,不要太自信了,這個世界是很複雜的,有時,親眼見到的也未必是事實……」
在羅蘭加洛的吩咐下,宮殿里的侍女領我去了暫時居住的房間。
第二天,我還沒從睡夢中睜開眼睛,就有幾位美麗的人魚姑娘飄進了我的房間,將我從床上拉了起來,七手八腳地替我梳洗穿戴。
「你不是海皇的轉世嗎?你該很懷念那個小人魚吧?」我倒覺得這個結果好像比化成泡沫更好一些,至少,還有愛她的人每天守護著她。原來之前的海皇也是個那麼痴情的人,那麼他到底犯下什麼不可饒恕的罪孽?難道說,會和那條小人魚有關?
「好美……」我由衷地讚歎著。
順著她指的方向望去,我略帶驚訝地看到地上居然有一朵藍色的罌粟花,哦,昨天一直就忘記拿下來,肯定是換衣和_圖_書服的時候掉下來了。
「羅蘭加洛,你還算是個神嗎?」阿希禮不知何時已經站起了身,冷冷地笑,「真是孩子氣。」
他望著那一大片紅色珊瑚:「這是海王國的紅色珊瑚海,比起人類的花朵,這個珊瑚花園也絲毫不遜色。」
這個魔法的有效時間應該是到明天早上吧,我將手枕在腦袋下,睜大眼睛望著天花板,阿希禮他不知怎麼樣了?還有小孔,奇怪了,怎麼自從上次分開之後,就再也沒有見過它的蹤影。這個沒良心的傢伙,難道就這麼閃了?
羅蘭加洛眼中閃過一絲陰霾,手指輕輕一動,一道藍光迅速襲向阿希禮,我情急之下急忙伸手抵擋,那道藍光迅速穿透了我的防護,就在將要擊中我的一瞬間,我的身體忽然被人推開了,那道藍光不偏不倚地正好擊中了阿希禮。
「怎麼?嫌太慢嗎?那麼,就再快一些……」
果然,當他轉過頭看著我的時候,臉上那抹明顯的慍色毫不黲掩飾地傳達出了,他此時此刻的心情。他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冷冷開口:「這裏的珊瑚不是由珊瑚蟲形成的。」他又轉過頭去,繼續說道,「很久很久以前,海皇,也就是我的前身,愛上了一條小美人魚,這條美人魚生下來的時候就有一頭紅色的頭髮和紅色的尾巴,但是小人魚卻愛上了人類的王子,註定要受被背叛的痛苦,可她不忍心殺死王子得到解脫,而選擇化成泡沫。海皇雖然不能破解巫婆的詛咒,但是他竭盡了自己的全力使小人魚的靈魂化成了海底的紅珊瑚。」
當他隨手變出一顆夜明珠,藉著淡淡的光芒看清我在臉上變出來的一把大鬍子時,不由嘴角抽搐了一下。
我看了他一眼,腦海里忽然浮現出一句話:關心則亂。因為過於擔心阿希禮,我沒有好好冷靜地思考。如果我堅持不同意的話,阿希禮說不定會因為我而送命,我也不是他的對手,最後還是死路一條,但是如果我現在答應的話,不但能救了阿希禮,而且還有更多機會找到那把三叉戟,完成我的任務。這是——一個好機會。
人魚姑娘們獃獃地看著眼前的一切,好半天才回過神來。
為首一位年紀略長的金髮女子對我微微一笑:「您是未來的海后,怎麼能讓您親自動手?」
「在這海底中,只要有生命的東西,都是我的臣民。葉晚,」他的眼中恍若冰雪封鎖,「也包括你hetubook.com.com。你之前所給我的羞辱,我一定會加倍奉還。」
她低頭聞了聞,又輕輕摸了摸,抬起頭笑道:「又香又柔軟的感覺,而且很美麗。」
他一言不發走得飛快,忽然拐了一個彎,不見了。
「什麼?」我脫口道。半個月,也太快了吧。
這還是我第一次好好看清這座海底王宮,比我想象的更加奢華。宮殿外除頂部由黃金打造外,其餘部分均由白銀包裝。宮殿內部的屋頂則是由象牙、金、銀以及金銀混合物等修飾;而牆壁、立柱和地板則完全是由金銀混合物裱褙而成。
我承認,我對這個稱呼真的很不爽,很不爽。
「那麼,就乖乖等著成為我的新娘吧。」他的唇邊露出一抹沒有溫度的笑容,「要是你想玩什麼花樣,不要怪我不客氣。」
「你的臣民?」我在心裏腹誹了一句。是它咬我,不是我咬它哦。不過,反正對他的惡言相向,我也習慣了。
「這是什麼魔法?」他臉上的血色迅速消失。
「我從來沒有見過這麼美的花……」
「這就是花?好漂亮……」
「沒想到海底還有這麼美的地方!」我情不自禁地伸手觸摸了一下那紅色的珊瑚,一條正在棲息的雀鰓魚毫不客氣地咬了我的手指一口。
「你說海底很無聊?」他冷冷地看著我。
我瞪大了眼睛:「那不是童話嗎?」
「哇,你好囂張……」我伸出手指彈了它的腦袋一下。
成為他的新娘……我的耳朵沒有出問題吧?這、這也太不可思議了,他是那麼憎恨我,為什麼會提出這樣荒謬的條件?
他冷冷看了我一眼:「我不想再重複一遍。」
「其實折磨我的方法有很多,為什麼非要用這種……」我用手撥弄了一下那顆夜明珠,「每天都要看到自己憎恨的人,你這不是給自己找不痛快嗎?」
「花啊,是很美好的東西。」我撿起了那朵罌粟,遞到了那個女孩的手裡,「你自己感覺一下就知道了。」
「就算你是神,也應該懂得進房之前先敲門吧。」我沒好氣地說道。
我瞥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說道:「行了!一人做事一人當,是我變出這些花讓她們看的。」
那個綠頭髮姑娘興奮地拿著一枝睡蓮正要問我什麼,忽然目光定在了我的身後,臉色大變,顫聲道:「海、海皇陛下……」她的話音剛落,大家都嚇了一跳,我的身子立刻條件反射地彈開了半丈遠。他緩緩走進了房間和-圖-書,目光極快地掃過了我的臉,又落在了那堆鮮花上。
不同於愛琴海的溫柔多情,大西洋的海水幽藍而冰冷,透著一股深深的寒意。走在華麗的宮殿里,我很快|感受到了這股寒意,空蕩蕩的大理石殿堂里漂浮著不知名的微粒,安靜得幾乎透明。
他似乎並不驚訝我的反應:「不錯,但沒想到那居然是真的。或者說,竟然有這樣的巧合。」
在沐浴完之後,我換了一身乾淨的衣服,躺在了軟綿綿的大床上。這張用白色珊瑚製成的大床兩邊鑲嵌著大小不一的美麗珍珠,枕頭旁的一隻大貝殼微微張開,深藏其中的夜明珠散發著明亮的光芒。這裏的環境和水牢比起來,的確是天壤之別。可是,頂著一個海皇的新娘的名號,就會讓人覺得不是滋味了。
他輕哼了一聲:「這是我的宮殿,我願意去哪裡就去哪裡。」他冷冷看了我一眼,「我來告訴你,我們的婚禮,就在半個月後舉行。」
「難道不是嗎?連一朵花都沒有的地方,何止是很無聊,簡直就是無聊透頂。」我抬頭迎向他,可能因為之前他總是我的手下敗將的緣故,所以雖然他現在是海皇,我也絲毫不覺得有多害怕。
「這還只是其中一種,要知道,在陸地上,花的種類可是不計其數,」我轉了轉眼珠,念了幾句咒語,將手一揚,只見清新嬌艷的薔薇、高貴雍容的牡丹、淡雅動人的蓮花……猶如下雨一般從天花板上飄落下來。
「咦?海后,這是什麼?」另一個年紀較輕的綠頭髮女孩指著我的身後問道。
「跟我來。」他的眼中閃過一片幽暗,撂下了一句話,立刻轉身朝外走去。
「喂,不是說半個月後嗎?」
他哼了一聲:「你有沒有關係,關我什麼事,就算你死在這裏,也和我無關,我是怕你傷了我的臣民。」
「『花』是什麼?」綠頭髮姑娘好奇地脫口問道,我先是一愣,隨即立刻反應過來,她們一直生活在深海中,對花沒有一個具體的概念也是很正常的。
一出房門,我無力地靠在了牆上,不知為什麼,從身體到內心,彷彿都要虛脫了……
看著大家的注意力已經完全被那些鮮花吸引,我慢條斯理地自己穿完了衣服,走到了門邊,笑眯眯道:「所以,大家有機會也要去陸地上看看哦,這海底實在是太無聊了……」
我第一個反應就是摸了摸下巴,果然,大鬍子已經消失了……
胡思亂想了一hetubook.com.com陣子,我翻身從床上起來,既然有這樣的好機會,我又怎麼能不好好利用一下?就算是神也要睡覺的吧,我正好趁這個機會查探一下三叉戟的下落。
我啪的一聲將貝殼合上,房間里一下子陷入了一片黑暗。原來這個貝殼還起著檯燈的作用昵。當我再次將貝殼打開的時候,忽然發現床頭前多了一個人。在迷茫的光線里,羅蘭加洛的側臉彷彿精美的雕塑,多一分嫌冗贅,少一分則顯單薄。
「阿希禮,你……」我的心裏一酸,再也說不下去。
「也許那個水牢更適合用來報復我。」我抬起眼眸,直視著他的眼睛。
「不用!那就半個月後好了……」我鬱悶地看了看他,這麼說來,我要盡量在半個月內找到三叉戟的所在,然後……我的目光落在他的胸前……如果我能做到的話,那時,一切都會結束了。
「阿希禮,現在我也是你的救命恩人了哦,」我朝他微微一笑,「所以,你要留著這條命將來好好回報我。」說完,我轉過身,並沒有看身邊的羅蘭加洛,徑直朝著門外走去。
「怎麼了?」他忽然彎下腰,看到我手指上的傷口時,眼眸中閃過了一絲奇怪的神色。
我的思維暫時停止了轉動,難以置信地又問了一遍:「你說什麼?」
我很快|感覺到他的氣息逐漸逼近,情急之下念了句咒文,就在他快碰到我的臉的時候,他忽然像是被什麼戳了一下,驀地挪開了臉。
我哈哈一笑:「這麼說來,陛下你就是個不合格的海皇了。珊瑚的生長就代表著珊瑚蟲的死亡,可以說,無數珊瑚蟲的死亡,才能形成美麗無比的珊瑚礁。嘖嘖,你看看,在你的統治下,每天要死多少個臣民啊……」我不懷好意地加重了「臣民」這個詞。
我連忙追了上去,拐過了那個彎,當見到眼前的一幕時,頓時驚訝地睜大了眼睛。眼前的開闊地是一片鮮紅色的珊瑚的海洋,連綿如織,綻放出瑰麗的嫣紅,紅似血,艷如火,幾乎映紅了上方流動不止的海水,匯成了一片血一般的海洋。更有數不清的海洋生物在珊瑚間穿行,身披紅綠綵帶的鸚鵡魚在親吻珊瑚;水晶般透明的喇叭魚在水面忽東忽西;輕盈細小的雀鰓魚悠閑地擺著尾巴;神色傲慢的大海龜慢吞吞地吐出一個水泡;透明的水母笨拙地挪動著自己的身子……
「你也只會這種毫無意義的魔法……」他的眼中寫著毫不掩飾的鄙夷,但眼底深處https://m.hetubook.com.com卻又隱隱有種讓人看不清的神色。
我輕哼了一聲,沒有說話,揉了揉被他捏腫的下巴。
他蒼白的臉上扯起了一個調侃的笑容:「不用謝我,因為你是我最喜歡的——東西。」
海后?我的眉毛抽動了一下。聽起來真彆扭……
「阿希禮!」我大驚失色,連忙扶住了他,這個傻瓜難道不知道自己不能再承受更多的傷了嗎?他剛才居然還推開我。
看著他惱怒地甩門而出,我這才鬆了一口氣,摸了摸臉上的大鬍子,唇邊不由勾起了一個得逞的笑容,很好很好,就讓他多多倒胃口吧……
「他是他,我是我,所以對我來說,這些珊瑚,只是——珊瑚。沒有更多的意義。」他一臉冷漠地轉過身去,忽然,又想起了什麼,側過臉,露出了一個沒有溫度的笑容,「三天後,舉行婚禮,好好準備一下吧。」
海皇的宮殿很大,我小心翼翼地轉了半天,才差不多隻看了十分之一,不過令我感到驚訝的是,若大的宮殿里竟然連巡邏的蝦兵蟹將都沒有,這未免有點太奇怪了吧?我覺得有些反常,為了安全起見,還是決定先回房間,等明晚再說。
「是嗎?之前你可是每次都輸在這種毫無意義的魔法下。」我不客氣地反駁道。
「我自己來好了……」我的抗議毫不意外地被她們無視了。
走在宮殿的台階上,仰頭向上看到的只有一片碧藍的海波,輕輕蕩漾著,比天空更美麗。從湛藍的海波中我可以若隱若現地看到自己身體的影子。
他上前一步,露出了一個詭異的笑容:「那你就錯了,我想來想去,只有這樣做,才是報復的好方法,我要把你放在我的身邊,目日夜夜地折磨,你……」
「小晚……」阿希禮在我的身後輕輕叫了一聲我的名字。
他上前兩步,一手拿起那顆夜明珠,瞬間將它捏得粉碎,下一秒,我的下巴一陣劇痛襲來。在無邊的黑暗中,我聽到他幽暗的聲音輕輕傳來:「你放心,我會用最好的珍珠為你串成項鏈,用最美的貝殼裝扮你的頭髮,用最貴重的綢緞為你縫製衣裳。我一定會好好——疼愛你。」當說「疼愛」這兩個字時,他明顯是咬牙切齒的。
「這是罌粟花。」我隨口答了一句,接著就看到美人魚們露出了困惑的表情。
「看來你們倒是閑得很。」他的聲音不高,氣勢卻很足。
「小晚,你真的要為了我和他……」阿希禮忽然出聲打斷了他的話,眉宇間籠上了一層陰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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