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江南
第010章 以頭相贈

「予生則中華兮,死則大明,寸丹為重兮,七尺為輕……」
說罷,便直接掀開衣擺單膝跪于甲板,側枕行刑木樁,雙眼直視著張煌言等人,無怨、無恨!
可是……就在張煌言猶豫不決時,陳輝於一旁恭說到。
誰都沒有想到,在這個時候,他會呤出一首詩來。
于唇間默默的念著這首詞,甚至就連張煌言的心魂亦是為之一折,看著那面無懼色的青年,更是懷疑起自己先前的判斷來。
不待陳輝將勸阻之言道完,卻只聽到那人又大聲喝喊道。
「難道說自己猜錯了?」
未來也許會有無數種可能!
這赤|裸裸的剽竊,甚至還是當著其原作者的面,可朱明忠卻笑不出來,甚至他根本不知道為何自己會這般作態,此時他的聲音低沉,但在那靜寂之中,他的聲音卻傳至了周圍,傳到了張煌言等人的耳中,只讓眾人臉色無不是一變。
也許,這就是自己穿越來到這個時代的使命,若是自己的人頭能夠把先前那句話傳至鄭成功的耳中和_圖_書,也許,中國的歷史就會發生改變,也許……
是了!
這,也許就是自己的命!
「還請張大人提醒國姓爺勿信南京管效忠詐降緩兵之計!在下今日以頭顱相送,遙祝大軍北伐功成!他日於九泉之下,在下再看這日月漢天得復!」
眉頭緊蹙,張煌言豈不知道郎廷佐是東虜的兩江總督,其于南京總督兩江軍政事務,也是此次守衛南京的東虜大帥。
接連三聲奮力的激喊之後,朱明忠的神情依然平靜非常。
「請!」
那扛著鬼頭大刀的刀斧手,在聽到那聲「請」時,渾身猛一顫,繞是他砍過不知多少人的腦袋,也未見過如此剛烈之士,這人的那一抹笑容,那一聲「請」。更是讓他心頭猛一顫,雙腿膝關節瞬間便沒了力氣,膝蓋一軟人便跪了下去,然後不住用江浙方言喃語著,「請大人勿怪之類」的話語,那裡還敢再下刀。
「予生則中華兮,死則大明,寸丹為重兮,七尺為輕……」
「朱某行前和*圖*書尚有一言相勸,為大明江山計,還請國姓爺勿信郎廷佐詐降緩兵之計!請國姓爺勿信郎廷佐詐降緩兵之計!請國姓爺勿信郎廷佐詐降緩兵之計!」
「有心殺賊,無力回天。死得其所,快哉快哉!」
是殺,還是……
實際上,就是張煌言自己現在也懷疑起自己是不是過於「武斷」了。如果是一般姦細只怕比時早以腿軟,淚流滿面的求饒了,可是此人卻……想到其兩首絕命詩,還有那一言一語之中的赤子之心,有這樣的姦細嗎?
驕陽似火!
面對這種莫須有的指責,朱明忠並沒有反駁,甚至沒有為自己辯解,他抬頭看著那陽光。
「如此大好江山,可惜淪于腥膻!」
有人帶了頭,自然有人跟著附和,當咐和聲響成一片時,張煌言卻是看著斷頭樁側身而枕的朱明忠,看著那張不帶一絲懼色,甚至直到現在仍然極為坦然的面龐,他隱約覺得,想來自己真的可能是誤會他了。
一聲感嘆之後,朱明忠看著那刑台上的https://m•hetubook•com.com木樁,木樁上滿是一片黑紅,那是殘血留下的痕迹,既然,這是自己的使命,那就完成它吧!
「奉侍郎大人之命,行刑,還請……莫怪!」
沒有絲毫的恐懼,有的只是一種洒脫,就像是夢中一般,現在,對於朱明忠而言,這剩下的不過只是完成那個使命罷了,道完這首《絕命詩》后,朱明忠洒脫的衝著張煌言等人拱手過頂長鞠,沒有憤恨,沒有乞饒,有的只是一種淡然處之的平靜。
緩兵之計?
「請大人三思!」
「嗯!郎廷佐!」
這又是為何?在這一瞬間,他甚至想要走過去,直接問其為何會出此狂言。
在此時之前,朱明忠不知道,他也從未曾想到有一天,自己會身處刑台,面對身首異處之境,但是不知為何,那恐懼卻消失了。
「張公,詩如其人,能做此詩者,其人必為大忠之士,想來……」
不過卻沒有人先開口為其求饒,似乎大家都在等著別人先開口。
突然的插曲卻是讓船上的氣氛為之一變m.hetubook.com.com,無論是兵卒也好,文臣武將也罷,無不是把視線投張煌言!在他們每個人的眼中,能作出那樣詩作之人定是大忠之人,而非東虜派來的姦細。
人在何時能坦然面對生死?
「請大人三思!」
單膝側跪頭枕刑樁的朱明宗,衝著那刀斧手微微一笑,心愿已了的他,並未覺得的有絲毫恐懼。
「大人,我觀此子絕非細作,明忠明忠,其名可見其之忠,於我大明之忠志更全于詩中,請大人三思!」
「嘿……」
也許自己的使命就是來傳遞這一信息,從而改變歷史。
怎麼辦?
但是,若是就此停刑的話,會不會……再看著那些兵士,這會大都也是面帶不忍之色,顯然,他們也為其兩首絕命詩所感染,深信其斷不會是東虜姦細。
儘管無畏無懼,無波無驚,但是內心卻總有那麼些不甘!
江風吹動著那廣袖,整理完衣裳的朱明忠抬起頭來,他朝著帥台上看去,只看見一身大紅吉服的張煌言,看著那江風吹拂著的大明旗,看著那甲板上的人m•hetubook•com.com們或是憤慨或是平靜,看著那終成絕唱的漢家衣裳、發冠。
「今日朱某能身祭我大明之天地,實是朱某之幸,」
「予之浩氣兮,化為雷霆,予之精神兮,變為日星……」
我是漢奸嗎?
突然,他的腦海中卻浮現出了一首詩來。
這就是漢家的衣裳了!
在喊出這聲話后,朱明忠說道。
剽竊!
我不是!
不!
朱明忠並不知道自己給他人留下的疑惑,似乎想通了一切的他,抬頭舉目望見焦山,想到先前鄭成功曾於焦山上祭天,只是這天地還會是大明的日月天嗎?想到這,他便不禁長嘆息說。
是了!
肩抱大刀的刀斧手按著千年來的規則,口喝一聲,端起一碗酒,一口喝盡又衝著刀身猛的一吐,然後搭腰對朱明宗說道。
再看著身上這身三百五十年後成為絕唱漢家衣裳,朱明忠輕輕的摘去身上的幾枝稻草,然後又彈去些許灰草,他的動作很輕,以至於在外人的看來,甚至有點兒像是小心翼翼的。但任何人都能從他的這番動作中感受到他對這身衣裳的愛惜。
上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