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電話接通，一個低沉的女聲用一貫冰冷的語調說。
錢東，一個很普通的名字。
總之，錢樂與錢東並沒有什麼關係，但是，當朱明忠知道這個名字后，在感嘆著世事變遷的同時，更多的卻是感嘆。
世家！
當然，這一切都和錢樂無關，畢竟，儘管他的爺爺喊錢磊個爺爺，可是早在曾祖父那輩就拿著幾萬元的錢款離開了錢家，或許多年來的長子繼承製一直受到很多人的抨擊，但是誰都無法否認一點，興乾朝用法律固定的長子繼承製從根本上改變了大明。
搖搖頭，已經年過六十的錢穆，便引著錢樂進了大宅，他服侍過三代錢家繼承人。儘管他名義上是錢家的家僕，可實際上熟知錢家內情的人都知道，即便是錢東也會尊稱他一聲「穆伯」。
「少爺過來可是有什麼事情？」
很多時候，另立門戶的旁枝都會求助本家，而本家也會給予一些幫助，但也僅僅局限於糊口，不過對於事業上取得成功，需要錦上添花的幫助，本家從來都不會拒絕，像錢家這樣的世家，在各個方面的影響力都可以給錢家的子孫帶來許多幫助，那怕是沒有太多的親緣，但畢竟也是錢家的人。
「你真讓我驚訝，錢總裁！」
「公司越大，需要的投資就越多，多接觸幾家銀行，對公司總是有利的。」
「抱歉？不，你只是在談生意！」
「是這樣的，穆伯，我現在在保護傘公司工作，和-圖-書這是我的名片，因為公司的業務，希望能夠見一次家主。」
「為難？為什麼？」
瞧著和錢樂這個名字似乎沒有什麼區別，可是實際上，他們之間卻有親戚關係，都是曾經興乾朝的閣老、從龍舊臣錢磊的後人，只不過的錢東的祖上繼承了錢家的一切，不僅僅是錢家特殊的政治地位，而且還有江淮銀行的股份——江淮銀行那可是大明銀行業的巨頭。
「哦，保護傘公司，這間公司最近可是出盡了風頭，一個青霉素聽說那可是能治百病的靈丹妙藥，我聽人說那公司里有姓錢的，卻不曾想是自家人。錢家的這一代里，算起來，也就數你最有出息，憑自己的本事考上清河書院不說，現在還成了保護傘公司的副經理，依我看，不出十年，你們家這支必定會因為你而興旺的。」
「你真讓我驚訝！既然你知道我們不便與裕隆競爭，那為什麼還要提及這件事呢？既然你提到了這件事，肯定是有些想法，我想你所需要的是我的同意吧。」
儘管電話那頭的話聲冰冷，但是錢東的語氣依然顯得很恭敬，如果不是因為有要緊事，他絕不會在這個時間打給對方。
「宮裡需要的是平衡，當年設立裕隆銀行，其實也是為了平衡，而現在平衡已經被打破了，我覺得，我們不應該拘泥於一百多年前定下的規矩。」
電話另一頭的聲音，讓錢東有些如坐針氈，他硬著頭皮繼
和-圖-書續說下去。
對於錢家大宅，錢樂並不熟悉，即便是作為錢家人，只有爺爺在世的時候，他曾經來過錢家大宅參加祭祖，之後，就是父親去世時，曾經來過這裏一次，哦，還有一次，是大哥的兒子出生后，和大哥一起過來把侄子的名字列入族譜。
富不過三代……這句話對於大明似乎是不存在的，儘管來到這個世界不到一年的時間，但是朱明忠還是見到了許多世家，似乎那些世家遍地都是，不僅僅局限於勛貴，即便是許多高等文官，同樣也形成的世家。
「您過獎了。」
在長子繼承製下，稍微有點能力的父親，自然會想方設法給沒有繼承權的兒子們安排一份稍微體面點的工作來養家糊口，而千方百計的讓其接受教育往往是父親們唯一能做到的事情，儘管他們可以通過從軍改變命，但很多人的次子，往往都會接受儘可能高的教育，以便在畢業后得到一份體面的工作。而普通百姓的話，自然沒有這種能力，多生出來的兒子只能外出謀生，當兵也好，作生意也罷，甚至遠走海外，移居海外都是一種選擇，畢竟，人要活下去的。
在錢樂的眼裡，這個錢家的家僕卻是只能仰望的存在。即便是自己是真正姓錢，相比起來，也是不值一提的。
「夫人好。」
「只是這些？」
「是有一件事，我沒辦法作決定，是保護傘公司的事情，他們可能需要我和-圖-書們的投資……」
突然的反問，讓錢樂一愣，然後他笑道。
「確實是這樣，所以我才覺得為難。」
即然老闆有了安排，那麼錢樂自然要去服從。於是他便來到了錢家大宅。
「我只是要講述一個事實而已，夫人，如果我們不有所行動的話，也許將來我們就沒有機會再行動了！」
「你要知道，你這是妄自揣摩上意！」
隨後他加重了最後一句的語氣。
就像錢家一樣，錢家父子他們兢兢業業為皇家服務超過五十年，甚至於他們現在還成為淮海銀行——唯一的一個不受勛貴控制的大型銀行的重要股東，甚至直到現在，錢家在各個方面都有著很大的影響力。當然，更為重要的是，多年來錢家一直按照不與勛臣結親的家訓行事，所以與勛貴之間並沒有什麼聯繫。
見狀錢樂就知道問題有些棘手，如果不能通過他這一關，恐怕就會卡在錢穆這裏。也許，他把自己當成了打秋風的。
淮海銀行是大明最早的銀行，甚至曾經一定是大明的中央銀行，直到現在他仍然掌握有紙幣代發權，當然是，也正因如此它才一直沒有被勛貴控制，儘管它最大的股東是皇家，但是許多股東都是朝中的文官或者鉅賈。至於裕隆銀行也是一家歷史極為悠久的銀行，不過與淮海銀行不同，裕隆銀行的股東就是皇家與勛臣。
「無論如何，還是得靠本家幫襯著，這不，還是有些事情要勞煩本家。和圖書」
「生意，有時候很多事情並不是生意那麼簡單，這些年的事情的變化讓我們所有人都措手不及，我們都知道那些人在各行業的擴張，遠遠超出我們的底線……根據目前的情況來看，如果任由他們不斷的擴張。那麼的結果會對我們極為不利，甚至可能會對銀行的業務造成很多影響！我想這也不是宮裡願意看到的。」
錢穆笑呵呵的問道。
一百多年前的規矩，那是兩家銀行成立時定下的，但是在錢東看來，這些規矩早就落伍了，早就不符合時代了，所以需要改變，而現在正好是個機會。
其實旁枝與主家的關係，也就只有如此，長子繼承製，徹底的瓦解了傳統的家族觀念，同樣也瓦解了宗族，這個有明一帶一直在鄉間影響力巨大的以血脈為基礎的「勢力」，在長子繼承製下所帶來的大規模流動中，被徹底的瓦解了。
「你是要見大少爺是嗎？大少爺最近事情太多，所以，外人一般是不見的，不過你總歸是自家人，這樣，我幫你安排個時間，看看大少爺最近幾天有沒有空，對了，是為了公司的事情對吧，你們公司不是有裕隆投資的嗎？」
「我很抱歉，夫人。」
「眾所周知，保護傘公司憑藉著其醫藥和其它方面的技術，必定會在十年內，成為一家非常成功的企業，投資它們可以獲得極為豐厚的回報，站在商業立場上，我們應該選擇和他們合作。」
「事情有些棘手，夫人。https://www.hetubook.com.com畢竟，按照規矩，咱們是不便和裕隆競爭的。」
「保護傘公司的副經理錢樂是錢家人，他今天到了老宅，表達了這個想法。」
電話另一頭的聲音依然很平靜，不過依然是冰冷的有些過分。
差不多一個多小時后，在淮海銀行總裁辦公室內，錢東坐在寬大的老闆椅上，皺著眉頭思索了了很久，半晌后，他又拿起的電話。猶豫了再三，他還是將電話撥了過去。
「哦，錢安平的孫子！我記得令祖，老太爺當年可以挺喜歡他的，只不過他不願意進銀行，非要去教書，哎……」
錢樂連忙恭維道。
即便是家族的親情早就談薄很多，可錢東還是錢家的家主。
「這個時間打給我，我相信你一定是有什麼要緊事吧。」
錢穆的臉上帶著笑容，看似簡單的幾句話里，其實也透著他對這一切的瞭若指掌，其實作為大世家的管家，本身就掌握著不為外界所知的力量。當然這一切已經不是錢樂所了解的了。
「哦，保護傘公司？宮裡不是在他們那有投資嗎？怎麼又找上咱們了？」
「認識一下吧！」
沉吟了下，錢東直接回答道。
夫人的語氣依然很冰冷。
「你好，我是錢樂！」
「額……」
也正因如此，兩家銀行一直保持著微妙的關係——互不競爭，當然這種競爭指得是那種惡性競爭，而不是普通的商業競爭。
錢樂說的規矩，讓電話另一頭陷入了沉默。
足足沉默了幾秒鐘，錢東才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