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這段時間,由於經常與表哥還是張媛媛一起出去,很少聯繫蘇琳,不經意間讓彼此漸漸顯得有些疏遠。當然,這跟她慢慢接受了現實有關,那就是表哥已與蘇琳離婚,以後也不可能復婚。
可惜,直到現在這個文件夾還是空的。心酸的苦笑,可能以後也不會再用上了。
徐健不清楚為什麼會有同意張媛媛單獨做點事的想法。
她終究與蘇琳不同,蘇琳可以接受公司家裡兩點一線的生活方式,她無法接受。
這麼想后,內心似乎寬慰不少。既然先給蘇琳,她也是存在那裡,還不如先給張媛媛做事。等以後有了空余資金時,再把錢給蘇琳。
電腦里除了一些音樂,就是她與徐健的照片。除了有限的生活照,整套婚紗照的數碼照都在裏面。看到這些,蘇琳更是難受心痛。
袁潔婷已經好多天沒有出門了。
像今天,居然還陪著她與表妹去了動物園。來這座城市已經十多年,還是第一次去那裡。以前甚至都不清楚動物園在什麼地方。
想到胡曉瑩,一陣心酸。那個單純善良的女孩,本來可以永遠是自己表妹。現在或許快忘了自己吧。
「前台能有多少工資?很少的。」張媛媛笑著說,「幸好我家在這裏,不用租房,平時吃飯與零花正好夠用。」
處理完,心情彷彿輕鬆很多。但馬上心情又複雜起來,徐健到底看沒看到?
「可以呀。」張媛媛笑著看他,「就當我與曉瑩借你的。」然後看胡曉瑩,「反正我倆收入這麼少,萬一成功了,你表哥就不會再小瞧我們。」
只要徐健願意打開,輕輕鬆鬆就能看到這些。
如果電腦沒有那個隱藏的文件夾,徐健可能會看看這些。如果是看這些,相信徐健會耐心整個看完。畢竟日記中的主角是自己。如果真是那樣,也許現在可能會有另外一種結果。可惜蘇琳畢竟留下了這個文件夾,而徐健也僅僅看了三篇就在極度氣憤中關了電腦。
她不清楚,為什麼會產生這種錯覺。明明知道早就離婚,明明知道這個文件夾存不存在已經變得不重要,還是忍不住出冷汗,忍不住膽戰心驚。
「就是就是,我也這樣想的。」胡曉瑩馬上附和,「可我爸說,女孩子就應該找個穩定的好公司安心上班,別想那些沒用的。」
「憑自己的雙手賺錢,誰會瞧不起?」徐健打斷她,「我倒是很尊敬你媽。和-圖-書只要不偷不搶不乞討,憑自己的雙手賺錢,都值得別人尊敬。」
「我覺得你該出去正常交往一些朋友,再正常找個對象。」蘇琳抬頭看她,「真的,潘偉已經有家庭有孩子,你們不可能再走到一起。還不如趁現在不算太老,找個對象結婚,然後生個孩子過正常生活。」
「媛媛,你現在工資多少?」胡曉瑩問張媛媛。
「我的工資也好少呀。」胡曉瑩說,「什麼時候能像表哥那樣拿高工資就好了。」
其實,徐健同樣接受了這種生活。甚至可以說不是接受,而是覺得生活可能應該就是這樣。
當然還有一些日記。其實蘇琳沒有記日記的習慣,這些日記都是徐健去外地后,晚上寂寞想他時寫的。當時告訴自己,等他回來后,要把這些日記給他看,讓他知道自己在家多想他。可惜再也沒機會給他看了。
但多次拿起手機卻放下,似乎沒有勇氣撥出去。已不是她的表嫂,再打給她能說些什麼?
當然,她不會直接跟徐健提出來,只是悄悄引導悄悄進行改變。
「我?」蘇琳心酸笑笑,「暫時就這樣過吧,沒想過再結婚的事。」
「當父母的一直在底層生活,知道底層生活的艱辛,所以都希望孩子別像自己,希望孩子能幫自己實現另外一種生活。」徐健看她,「這種想法可以理解。」
「早就跟你說過,男人只要放棄了,就絕對不會再拾起來。」袁潔婷說,「如果想結婚,我倆就一起找人結婚,要不就這樣先過著。」
正因為這一點,她對張媛媛的看法有所改變。而改變后才發現,原來張媛媛並沒有想象中那麼討厭。甚至可以說,她很懂別人心思,很能理解別人。
張媛媛笑了笑,「說起來難為情,我比我媽賺得少多了。也就是看起來我的工作體面點,她做的事比較辛苦,也許有些人還會瞧不起。」
在做了這個決定時,徐健同時做了另一個決定,那就是對爸媽公開自己與張媛媛的事。在他看來,此次拿錢給張媛媛做事,幾乎就等於拿錢給妻子做事。
「那你呢?」袁潔婷看她,「是不是也要找個人結婚?」
當然,張媛媛沒有過多提這事。甚至那天吃飯後就沒再正面提過。但通過她幾次言行徐健能感覺出來,她的確很想辭職做點事。
現在,條件好起來,生活也穩定下來。另外,追求生活和圖書更好的目標好像已經沒那麼強烈。於是,到希望生活有所改變。
其實徐健身上有一筆空余資金。這筆資金本是為離婚準備,是打算給蘇琳的。後來因為看了日記,氣憤中籤了她的協議,這筆資金也就省了下來。
袁潔婷這裡有網線,但蘇琳沒有接上網線,只是打開電腦慢慢翻看曾經的記憶。
這種改變其實很容易理解。張媛媛畢竟年輕,可以在特殊的時期假裝自己適應某種生活方式,但這畢竟不是她本身就渴望的生活。
突然很想打電話給她,很想與她聊聊天。也許內心深處更想知道徐健近期的情況。
幾乎沒有絲毫猶豫,快速刪除掉文件夾,然後快速清理垃圾箱。做這些時甚至不自禁的朝房門那邊看看,彷彿這在家裡,彷彿徐健在客廳,彷彿他下一秒就會進來。
但徐健一直沒動這筆錢,始終放在一邊,似乎不屬於自己一般。
坐了很久,起身進房間。站在電腦包前一直猶豫,終於還是拿出電腦。
讓她更難受的是,公司同事閑暇時間聚在一起會聊聊老公,聊聊孩子,聊聊家裡的瑣事。以前還可以插嘴說點,現在彷彿成了看客。而且,心裏總隱隱擔心同事會不會發現自己已經離婚。
然後就是痛恨自己,為什麼要寫這些?為什麼寫了還要留下這些?
另外,周末,徐健在家的時間越來越少,幾乎都是被張媛媛拉著出去。而去的地方也越來越多。徐健突然發現,不知不覺被張媛媛牽引。在外吃飯也好,經常出去也好,彷彿都在她的安排下很自然的進行。
時間與空間很容易改變一個人對另一個人的感情。像胡曉瑩就在悄悄中改變了對兩個人的感情。一個是蘇琳,一個是張媛媛。
突然間,徐健發現自己下班后在外吃飯的次數越來越多。也就是說,無論張媛媛還是表妹,在家做飯的次數越來越少。
翻著這些日記,似乎又回到一個人寂寞在家思念他的日子。翻著翻著,突然驚一下,才想起後來又寫了很多篇關於那個男人的日記。而這個文件夾故意存到隱蔽處。
得不到具體答案,最後告訴自己,就算拿錢讓蘇琳去做事,她也不會同意。因為她沒這份膽量,或許這就是她與張媛媛的區別。
每次出來,她都會帶上胡曉瑩。而這一點,的確讓她與胡曉瑩之間的距離拉近。兩人年紀相仿,興和-圖-書趣與愛好更接近。
這與當初認識蘇琳完全不同。當初與蘇琳好像還沒正式確定關係時,就急著打電話把情況告訴爸媽。
「蘇琳,我準備回家一趟。」吃飯時,袁潔婷說,「太久沒回去,想回去看看父母。」
有時在上下班的公交車上,蘇琳甚至想,這樣的生活到底還有什麼意義?沒有目標,沒有未來,僅僅是為了讓自己活下去而活下去。
表妹的話把正在思考的徐健拉回現實。
另外,胡曉瑩的性格不可能與表哥一般,下班后就悶在家。以前只是被動接受那種生活,但不代表她喜歡那種沉悶生活。
徐健想起潘偉的建議,可能讓媽媽過來與張媛媛接觸幾天會更好。
很多改變都是在不知不覺中進行。當你回頭看,根本鬧不清到底是什麼時候開始已經在變。就像現在的徐健,他根本鬧不清什麼時候開始悄悄改變了生活方式。但知道,已經改變了。
「可我媽不這麼想。她一直不讓我去市場幫她,好像怕她在市場賣菜會給我丟面子。」
「就是,女孩子就不能多賺錢?」胡曉瑩也反駁,「錢多了當然是好事,我還希望比你賺的多呢。可也知道是不可能的事,所以才感嘆。」
她很清楚徐健的電腦水平。別說這個隱蔽文件夾,就算稍微專業一點的人,把文件藏得更隱蔽,他也能輕鬆找到。
「本來我應該帶她回家一趟,讓您與爸看看。可暫時不好請假。」徐健說,「要不您過來住幾天?」
晚上,三個人還是在外吃飯。酒店包廂,徐健看著張媛媛與表妹說笑,更是覺得,不經意間,她與表妹的關係親密很多。
唯一讓他疑惑的是,為什麼到現在還不願把自己與張媛媛的事告訴爸媽?
「怎麼你一開口就這麼嚴肅?」張媛媛笑著看他,「曉瑩也是隨便感嘆一下。再說了,誰規定女孩子就不能賺那麼多錢?」
近幾天,徐健一直在猶豫。所猶豫的事就是上次酒店吃飯,張媛媛提到的辭職自己做點事。
由於張媛媛比胡曉瑩小一歲,又沒有與徐健結婚,胡曉瑩只能喊她名字。
現在還是春天,氣溫有些涼。但蘇琳卻感覺身上有點濕,似乎一瞬間氣溫升高,出了不少汗。
媽媽接到這電話,心情一樣複雜。既有兒子與蘇琳完全結束婚姻的痛惜,又有些意外,還有些欣喜。
是覺得蘇琳沒有能力?還是本來就希望她和*圖*書找份簡簡單單工作就行?
「那就回去吧,他們肯定也想你。」蘇琳邊說邊想起自己的事。離婚的事到現在爸媽還不知道。年前是準備過了春節再回家把事情告訴他們,可那次回去是與徐健一起,而且心裏還帶有一絲期盼。其實就算想說,也開不了口。
坐在客廳開著電視,腦子卻想著其它事。突然發現胡曉瑩已經很久沒有聯繫自己。弟弟因為開始忙,經常出差,也很久沒來電話,更別提來看自己。
以前與張媛媛相處,幾乎都在屋內。住在出租房時,張媛媛也是願意待在裏面,每天下班陪他過去,然後做飯。
當然,這種變化肯定不是徐健主動的。他本就習慣下班直接回家,除非是工作上的事不得已留在公司或出去應酬。
蘇琳甚至都忘了,有沒有刪除那些。突然感覺身上有些冷汗,瞬速找到那個隱蔽文件夾。看到那些依然存在,心裏泛起難言滋味。似乎沒有勇氣去打開,連刪除的勇氣似乎都沒有。
「先把本職工作做好,不切實際的想法別有。」由於在管理崗位,徐健大概習慣了這種語氣,「女孩子賺那麼多錢幹什麼?」
而另一方面,每天都會見到張媛媛,朝夕相處下來,那種感情不知不覺在加深。當然,這也與張媛媛所表現的那份善解人意有很大關係。連徐健都無法抗拒她的這份善解人意,何況是單純善良的胡曉瑩。
徐健回來后,雖然自己沒動過電腦,但電腦卻始終放在房間電腦桌上。自己搬到出租房時,電腦依然擺在原地沒動。
所以要先向家裡公開此事,得到爸媽同意。無論如何,要等這些都確定下來,再與張媛媛聊這件事。
「其實我倒真想與我媽那樣,不上班自己去做點事。就算辛苦點也不會像現在這樣,總覺得是在混日子,而且也沒多少收入。」
蘇琳當然明白她的意思,苦澀笑了笑,「就算我想等也沒用。」
已經太久太久沒用過它了。在她心中,就是因為它才導致自己最終犯錯,所以從徐健調回來后,就再也沒動過它。
徐健當然沒看。因為那一次他是帶著目的打開她電腦,對於擺在明處的正常文件,當然不會看。他所做的就是尋找可能隱藏的文件夾。
由於與張媛媛同居后,徐健的心態漸漸平靜。當他心態平靜下來的時候,更覺得這筆錢不屬於自己,該補償給蘇琳。
當時他只是隨口說hetubook.com.com說,沒想到張媛媛會當真。
現在不禁猶豫起來。這不是猶豫要不要給蘇琳錢,是猶豫先讓張媛媛單獨做點事,還是先給蘇琳。
有時,真想把實情告訴她們,但更多時候,是希望她們永遠不知道。
「過了三十歲,心境真的不一樣。」袁潔婷不由嘆息,「前期有些衝動想自己做事,現在又冷淡下來。而且發現幾年封閉生活下來,好像有了惰性。一旦告訴自己今天在家休息一天,第二天就變得更不想出門。」
「還想等他?」袁潔婷問。
回想曾經那個歲月,與她在一起永遠帶著快樂心情,帶著無憂無慮的心境不停說笑。時過境遷,住在一起,居然經常相對無言,好像兩人會同時陷入自己的思維與世界里。
「自己做事這麼容易?要不我拿點錢讓你們去試試就知道了。」徐健只是隨口這麼說,覺得她倆年紀小,把任何事想得簡單。
所以張媛媛悄悄中改變的生活方式,在她看來,更像生活。遠比以前沉悶的生活方式更有激|情。
而且,屋裡總散發一種淡淡的傷感。在這種氛圍中,很難真正快樂開心起來。雖然很多時候兩人說話故意帶著笑容,但那種笑容反而讓彼此更心酸。
蘇琳沉默下來。她發現,現在與袁潔婷在一起,經常會陷入一片寂靜。
所以前段時間還在想,要不要找個機會找個理由,把這筆錢給蘇琳。
以前,他心中只有一個目標,努力賺錢讓自己與蘇琳生活得更好更穩定。那時,根本不可能留出一部分精力去做其它事。
點回正常日記文件夾,又想,徐健如果打開過電腦,有沒有看這些思念他時所寫的日記?
看著名稱為「寶寶的成長日記」這個文件夾,蘇琳心中不由再次泛起傷感情緒。這是徐健剛買回家,自己第一次用時就新建的文件夾。當時笑著對他說,「我要從懷孕第一天記起,一直記到我們老的時候。」
其實她知道,是有意提醒徐健,很想早點要個孩子。
如果是蘇琳,肯定會直接拒絕,讓她安心上班別胡思亂想。雖然知道她的工作簡單安逸,從收入上來說更是可有可無。
她獃獃看著屏幕,腦海卻回到了那個曾屬於自己的家。
袁潔婷回了老家,一個人回來后更是感覺到寂寞。她在家,可能並不會讓自己真正開心起來,但起碼感覺多一個人在身邊,起碼不會那麼孤單寂寞。現在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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