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余驚鵲沒有去找陳溪橋,他去接了季攸寧。
陳溪橋再也支撐不住自己的身體,整個人跪倒下來,連滾帶爬,手腳並用向前爬出去。
今天天氣不錯,溫度雖然不高,卻有太陽照下來,但是也不至於熱的讓人出汗。
「二十二步。」
這一坐就是一個小時,陳溪橋一動不動,一個小時之後,陳溪橋好似下定決心,從房間之中出來。
諷刺嗎?
「爹,我給你揉揉肩旁,你工作太挺辛苦了。」
可是真的要退出嗎?
「女大不中留,還沒有成親呢,就準備看你爹我哭鼻子啊。」
人需要多大的勇氣,和多大的決心,才能將自己撞死?
陳溪橋的哀嚎,好似比冰城最冷的天還要讓人感覺寒冷。
「只有你捨不得爹,到時候你哭鼻子,爹可不會哭。」
現在的陳溪橋,彷彿一下子老了十歲,回憶到這裏,他邁出了三十八步。
余驚鵲沒有著急去特務科上班,因為他還需要演戲,他要演出來自己害怕,想要去上班,又不敢去上班,想要退出特務
和圖書科的這個舉動。
「沒有的爹,明明是你先笑話我的。」
雖然不是很明白,不過顧晗月點頭記下,她會照辦的。
「爹,我不需要娘,我有爹就行了,我不管他們說什麼,你別傷心啊。」
「爹,我想吃你做的飯了。」
……
「爹對不起你,爹不是人。」陳溪橋的頭,不停地撞擊著地面。
不管你如何的痛徹心扉,你都喚不醒那個你最想要喚醒的人。
余驚鵲不能說的太明白,他說道:「帶瓶酒給他。」
「二十三步。」
該見的人都已經見過,可以說上一次的事情,在這一刻,塵埃落定,畫上一個句號。
「三步。」
在晚上之前,陳溪橋離開了郊區,他從地上站起來的時候,雙腿都麻木了。
昨天要見秦晉和陳溪橋,自然花費時間,今天沒事不會出去的。
舉目望去,一片空地,可是陳溪橋的腳步,重的抬不起來,眼神不敢看這片空地。
離去的不舍,讓陳溪橋好幾次忍不住想要回頭,去好好陪陪自https://m.hetubook.com.com
己的女兒,可是文殊說她很開心陳溪橋走上這條道路,這或許是陳溪橋在如此痛苦中,還能繼續堅持的動力吧。
爹給女兒磕頭?
「我去上班,你今天不要和昨天一樣跑出去,好好在家裡待著。」季攸寧上班之前,叮囑余驚鵲。
可是余驚鵲要繼續戰鬥,陳溪橋就不用嗎?
「你今天晚上沒事,去看看雪狐吧。」余驚鵲對顧晗月說道。
文殊是撞死在大街上的,是自己撞死的。
「怎麼了?」顧晗月不知道余驚鵲是什麼意思。
將頭髮打理的一絲不苟,陳溪橋坐下了。
「爹……」
「放心吧,要不要你給我帶去學校,我坐在教室後面,聽你講課算了。」余驚鵲好笑地說道。
在接季攸寧的時候,余驚鵲和顧晗月交談了一下。
「你不恨爹,可是爹恨自己啊,恨啊,恨啊……」
陳溪橋的步伐,這一刻變得沉重,他用力將腳步抬起來,向前邁。
文殊一句一句的話語,在陳溪橋腦海裏面徘徊。
回憶戛然而m.hetubook.com.com止,這就是文殊寫在信里,最後的一句話。
哀嚎。
這一刻的陳溪橋,不是雪狐,他就是一位失去女兒的父親,哭聲肝腸寸斷。
雙手顫抖地撫摸著地上的泥土,好像是什麼珍貴的東西一樣,陳溪橋的臉緊緊貼在地上。
「得了吧。」余驚鵲老臉一紅,要自己和一群學生坐在一起上課,還不如殺了他。
他感受到不是地面的冰冷,而是文殊的溫度,陳溪橋老淚縱橫。
完全不一樣,陳溪橋的內心,是傷痛。
「爹來看你了,爹來了。」
「還有,爹,我不恨你。」
可是卻不能喝醉,你必須要保持自己的清醒,不然酒後誰知道你會說出來什麼?
回去房間洗了個澡,將自己壓在箱底的新衣服穿上,很合身。
痛苦。
「爹……」
嘴角帶著一絲微笑,陳溪橋走出了第二十一步。
五年,陳溪橋終於來到了文殊的墳前,這或許是個墳吧。
陳溪橋是在感受自己女兒當時的疼痛,額頭上開始流血,可是陳溪橋清醒無比,他知道自己的疼痛,和圖書不及自己女兒當時感受的十分之一,百分之一,千分之一。
「二十步。」
一步落下,陳溪橋鬆開自己的拳頭,又緊緊抓住了自己的褲縫。
叫了車,去了郊外。
陳溪橋埋著頭,額頭貼著地面,低聲說了很多話,他只說給自己的女兒聽。
「嘭……」
但是在今天,余驚鵲認為陳溪橋需要大醉一場。
「也行。」季攸寧答應說道。
「四步。」
「女兒啊……」
打發走了季攸寧,余驚鵲一個人在家裡待著,無所事事放起了秦晉的黑膠唱片,聽的卻心不在焉,他不知道陳溪橋今天會是什麼場景。
可是最後這三步,陳溪橋的腿,死活就是邁不動了。
一步三回頭,眼中滿是不舍。
可是陳溪橋感覺很熱,他的背上,全部都是汗水。
「爹,你不許笑話我,到時候我出嫁的時候,看你哭不哭。」
那是不可能的,但是該演的細節你不能少,少一點,就是給敵人一個懷疑你的機會。
「你就嘴硬吧,你肯定回家之後,偷偷哭鼻子。」
和季攸寧與自己父親跪拜一樣嗎?
付了錢,讓車夫離開,陳溪橋獨自來到余驚鵲所說的地方。
地上的石子劃破了陳溪橋的雙手,可是他毫無知覺,他整個人貼在地上,看著面前的土地。
整個人撲在地上,胸膛和臉死死的貼在地上,不留一絲縫隙。
諜報工作者,需要喝酒,而且酒量還要好,因為你和人社交的時候,你難道滴酒不沾嗎?
明明是一個很簡單的動作,陳溪橋卻無比吃力,他的雙拳緊握,他的臉色因為用力,變得發紅。
「兩步。」
眼睛看著三步之外的地方,陳溪橋的臉上,不知道是汗水,還是淚水,滑落滴在地上。
沒有社交,你如何獲得情報?
昨天余驚鵲說家裡悶得慌,出去轉一圈,一轉就是幾個小時,季攸寧今天當然不放心。
他同樣需要戰鬥,而且要一直戰鬥下去。
今天的陳溪橋,起得很早,他去理髮館找老師傅剪了頭髮。
是的,他沒有出門,反而是坐下來了。
陳溪橋顫抖的語氣叫喊著,好像文殊就站在三步之外,看著他,望著他。
「一步。」
「文殊……」
「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