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歌笑了笑，「如果是幾個月之前的我，或許會認為法律不應該拿來做交易，宣傳也不應該有一絲一毫的虛假成分，但現在的我，已經沒有了這樣的道德潔癖，如果這場審判能讓全市人民稍稍安心，並且對穿越過來的修仙者和魔法師造成哪怕一絲威懾，那就好，讓我怎麼配合都行。
小宮主道，「像我們落鳳山的附近，也有不少蠻族部落，別說依附於我們的幾個小朝廷拿這些蠻族無可奈何，動不動就被蠻族劫掠一番，就算落鳳山的修仙者見到悍不畏死的蠻族，也是很頭疼的。」
這話聽得楚歌哭笑不得。
「然而，在法官，在那些記者身上，我卻感受到了另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力量，那些法官、律師和記者明明手無縛雞之力，卻又好像掌控著極其龐大的力量，無論你還是他們自己，對這種力量都深信不疑。
「我倒不在乎他多關兩年還是少關兩年，我只是覺得，這樣一個窮凶極惡之輩，將來出獄之後，說不定還會製造無數殺戮的。」
……
「那我爹也不能整天沒事，就出去殺蠻族啊！」
「我只是，還在琢磨一件事。」
「人家……」小宮主嬌聲嬌氣地說。
「或許應該，可惜我只是個凡夫俗子，不知道究竟誰才是正義的一方。」
準備離開法院時，已是黃昏。
「的確有可能，而且可能性還不小。」金律師竟然同意楚歌的觀點。
「嗯，不用，我已經得到了和*圖*書想要的東西。」楚歌道。
金律師啞然失笑，「不幫他辯護，我應該幫誰辯護，幫助……正義的一方？」
楚歌又一次被繞糊塗了。
對了，找小宮主談心，時刻掌握她的思想動態，並向她宣貫地球體制的優越性，這也是楚歌的任務。
「這些傢伙，就像是雜草一樣，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偏偏又是榆木腦袋，鐵石心腸，根本不怕死，他們居住的地方，往往也是窮山惡水，你們所謂『靈磁暴場』的附近，修仙者進入其中，還未動手，靈能先變得紊亂不堪，所以，沒人願意去打蠻族。
「萬惡淫為首，論跡不論心，論心世上無好人。」
「不然呢？」
拿了人家的貢獻點，不好消極怠工，楚歌咳嗽一聲，走了過去。
「就算是三分真情，七分假意，也比頑抗到底要好啊。」
楚歌奇道，「你爹不是元嬰強者么，也會怕小小的蠻族，隨便揮揮手，不就殺個落花流水，人頭滾滾了？」
「恕我冒昧，楚先生，你好像有些悶悶不樂，是對審判結果不滿意，還是厭惡做這樣一場戲？」金律師微笑問道。
「是，我當事人十惡不赦的可能性比較高，就算99%好了，而你失控的幾率比較低，就算1%好了，看起來，99%和1%，的確不能簡單類比，但這裡有兩個問題。」
特別是為了顯得容光煥發，臉上塗抹那麼厚重的油彩，還要字正腔圓地說話，都快把他累https://m.hetubook.com.com死了。
金律師道，「楚先生，您剛才說的可能性，包括我的當事人在老家就殺人無數，將來出獄了還會死性不改，都是存在的，但也僅僅是『可能性』而已。
「……」楚歌不知道該怎麼說了。
「不會吧？」
還沒說完就被楚歌打斷：「打住，我提個意見，咱們討論重大嚴肅話題的時候，你能不能還是說修仙界的語言，用翻譯器來轉換，啥時候討論生活、娛樂或者比較低俗的內容，你再說這種嬌滴滴的普通話？」
楚歌微微一怔：「那你還幫他辯護？」
小宮主點點頭，換了一種語言：「挺有意思的，我們落鳳山的幾個小朝廷都有律法，鳳羽仙宮自然也有門規，還有各大修仙世家都有家規、族規什麼的，但都很粗糙，無非是『殺人抵命，欠債還錢』之類，而且沒什麼人拿律法和門規當回事，就連我們刑堂的執法長老，抓住犯人，往往也是嚴刑拷打，或者用『噬心蟲』之類的陰狠法寶，將人心底里的秘密挖出來。
「他的名字，是你取的吧，還有讓他一口一個『俺』，用老實忠厚的外表來博取同情，也是你教的吧？」楚歌盯著金律師道。
「是吧？」楚歌高興起來，與有榮焉。
楚歌看到許諾和金律師在法院門口，相談甚歡。
「這，這怎麼一樣？」
小宮主認真道，「來到地球之後，最令我感到驚訝的，不是你們的武器——武器和圖書再先進，操縱武器的人再強大，無非是另一種形式的法寶和修仙者，沒什麼稀奇。
「我想，如果我能發現這種力量的奧秘，將它帶回修仙界、落鳳山的話，或許就能受到父親的重視，也能改變落鳳山的面貌，這就叫——師夷長技以制夷吧？」
「看了剛才那場審判，我最大的感觸就是，你們地球上的洗腦術好厲害，竟然能把一個油鹽不進的蠻族，給洗腦成這個樣子，要是我學會這樣的洗腦術，帶回落鳳山，把我們那兒所有人都洗一遍的話，鳳羽仙宮的統治，一定更加穩固了！」
楚歌婉拒了媒體記者請他吃飯的好意，跑到法院僻靜的角落裡去喘口氣，正好看到小宮主坐在台階上，雙手托腮，若有所思。
小宮主沉吟道，「沒想到，一個百荒蠻族的野蠻人，竟然被地球法律弄得服服帖帖，百依百順，真是奇迹！」
「楚先生，多謝你的諒解和配合，也允許我代表我的當事人，再次向你致以最誠摯的歉意。」金律師風度翩翩，微微欠身。
楚歌道：「難道不應該？」
楚歌道，「而且，我覺得他自述的經歷也大有可疑之處，反正都是他一面之詞，當然可以把自己說得越可憐越好，誰知道真相如何，說不定他在百荒，也是殺戮無算的凶魔呢？」
結束一天的行程，楚歌的感覺是，這玩意兒比陪小宮主摔跤還累。
金律師微微一笑，不置可否：「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金律師道，「m.hetubook.com.com楚先生，什麼叫『真心悔改』呢？僅僅因為我的當事人沒有你想象中的『真心悔改』，就非要多關兩年？」
小宮主眼前一亮，「我就想學這種洗腦術，你說得太好了，『我們根本沒有什麼洗腦術』，這句話正是洗腦術的精髓啊！」
「對對對！」
「讓我們換個問題，就說你，你擁有遠遠凌駕于常人之上的強大實力，可以說是一件會走路的絕世兇器，一旦你狂性大發，極有可能造成慘痛的傷亡，而且，你在靈磁暴場中身受重傷，修鍊之路充滿不確定性，一旦你遭受重大挫折，極有可能心理扭曲，產生報復社會的想法——僅僅作為一種『可能性』，這樣的可能是存在的吧，所以呢，為了制止你在未來有可能的犯罪，我們應該提前對你提起公訴，並且不允許律師為你辯護？」
「那倒沒有。」
「怎麼樣，今天從看守所到法庭，見識了我們的司法體系，有什麼感想？」楚歌問道。
楚歌皺眉，「金律師，這兩種可能性，不能混為一談吧？」
「哦，那是什麼呢，楚先生？」金律師很耐心地問。
「你要是不會用成語，就別亂用。」楚歌幽幽道。
「很簡單，我覺得這個修仙者不是真心悔改，而是在你的建議下，故意裝出一副對他最有利的樣子。」楚歌道。
金律師看著楚歌道，「第一，誰來評估這種可能性究竟有多高，1%和99%究竟怎麼算出來的，計算的權力應該掌握在誰手裡；hetubook.com.com第二，當違法犯罪的可能性提升到多少時，應該採取行動，比方說，當一名擁有強大力量的覺醒者或者穿越者，有51%的幾率危害社會穩定，我們就把他抓起來，並且剝奪他的一切權力；而只有49%的幾率違法犯罪，我們就暫時放他一馬？」
「這倒也未必。」
「在我記憶中，似乎很少見到這麼……精密而巧妙的律法。」
小宮主道，「為了維持元嬰境界，我爹每天都要花好多時間去閉關修鍊，再說，身為鳳羽仙宮的尊主，我爹日理萬機，又要防備別的宗派，又要處理幾個小朝廷之間的糾紛，煩都煩死了，哪有空去對付什麼蠻族？
楚歌不好意思起來，「我看他的樣子，也未必真的心服口服，七分真情，三分假意而已。」
「『百荒蠻族』這個名字，我以前也略有耳聞，雖然『百荒』距離『落鳳山』十萬八千里，但我也知道，那裡居住的都是桀驁不馴，生性彪悍，不服從任何豪門大宗的野蠻人，當地又遍布著煙瘴，毒水和毒霧，外面的修仙者很少能攻打進去。」
「這不叫洗腦，我們根本沒有什麼洗腦術，而是反覆、耐心和他講道理，動之以情，曉之以理，精誠所至，金石為開嘛！」
「其實，有一件事，你猜對了，我爹的確不怎麼喜歡我，不過並沒有什麼『狗血』的故事，無非我先天不足，體質虛弱，不適合修鍊，練了那麼多年，還是一個小小的鍊氣期，沒有力量，自然不討父親大人的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