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烽火城西百尺樓 黃昏獨上海風秋
第42章 莫道無情

他一計不成,又生二計,眼珠一轉,笑道:「罷了,罷了,反正你那麼蠢,就算到了王宮裡也不可能找到阿布提。這樣吧,反正也出來了,今天你立大功,哥哥我還沒有,不如我們倆去找那個呼衍潔,你把弓箭借給我,我去射瞎他另一隻眼。」
「哪個子曰的?我才不管,你都說了,那些儒家之道,你一句也不信,我也不信。只要她喜歡我,我也喜歡她,就應該娶她,除非……除非……」
陳瑜不想表露自己對阿曼的喜愛,卻也不希望阿曼喜歡陳瑕,便說道:「因為子曰了。」
陳瑕見他發獃,便忍不住說道:「哥哥,下次你沒有圍脖的話,我也不要了。」
陳瑜笑道:「人家叫阿布提。我可以告訴你個好辦法,叫阿曼不能喜歡阿布提。」
「除非她不喜歡我,喜歡那個阿布。」說這句話的時候,陳瑕神色暗淡,顯得有些失落。
陳瑜年方七歲,已有過人之謀,而且心思縝密,害人卻不著和-圖-書痕迹,這樣的神童就算不是舍利子轉世,也是亘古未有的奇人。只可惜他並不把這番心思用於正途,所以他的本領越大,為禍也越大。
陳瑕道:「可她喜歡我,我也喜歡她呀,為什麼不能。」
陳瑜突然打算自此後離家出走,再也不回來啦。只是一想到再也見不到阿曼,他竟又覺得不舍。那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在作祟,陳瑜畢竟年幼,還不知道什麼叫相思之苦。
陳瑕道:「不是不敢,毒漢朝使者的馬我都敢,我只是覺得……阿布提是我的朋友,白天還一起玩耍,我為什麼要那麼對他?他又沒做什麼壞事,就算我的確喜歡阿曼,也不該如此。我想:如果阿曼喜歡我的話,就一定會嫁給我,我卻不能因為喜歡阿曼去做那樣的事。」
陳瑕嚇了一跳,連連搖頭說道:「那太狠了,我可做不到。」
「我……我覺得她也喜歡我,嘿嘿。」陳瑕捂著臉說道,「我被那五和-圖-書個怪人抓住的時候,她很緊張的。我想:等我一長大了就娶她,就好像爹和娘一樣,才不管她許配給誰。」
真的生無可戀了嗎?
陳瑜猛然站起,一把奪過陳瑕的小弓,「好吧,你不去我自己去。那個呼衍潔那麼厲害,大不了把我抓住殺了,反正我也是個妖孽,連你也瞧我不起!」
「除非怎樣?」
陳瑜冷哼了一聲,「可她嫁人了啊。子曰:一女不侍二夫。所以她不能嫁給你。」
陳瑕還是搖頭,陳瑜道:「你不敢?」
陳瑕眉頭緊鎖,「你為什麼總是要去做那樣的事?他已經被擒,何必還要再害他?」
陳瑜理也不理,向這驛館的方向飛奔而去,耳聽得陳瑕在後面追趕,心頭暗喜:是你自願跟來的,怪只怪你自己太笨,可不是做哥哥的無情!
「那你就等著看心愛的阿曼被人搶走吧。要麼阿布提死,要麼閹了他,除此之外,別無他法。」陳瑜嘴角掛著一絲詭異的微笑,和*圖*書「你要是敢做的話,最好現在就去鄯善國王的宮殿,偷偷摸摸地進去。哥哥陪你!」
陳瑕眼前一亮,「你的點子多,說說看。」
沒想到的是,陳瑕居然臉上一紅,頓時說不出話來,好半天才道:「幹嘛問我這個……我……我……」
陳瑜不想解釋,摟過陳瑕的肩膀,轉了個話題,說道:「小弟,我問你,你覺得阿曼好不好看?」
陳瑜附在他耳邊,說道:「閹了他!」
「為什麼?」陳瑕問道。
陳瑜輕輕地嘆了一口氣,望著天上的冷月,獃獃地出神。月色太美,叫孩童也能沉醉,那月色就好像阿曼的笑臉一樣,陳瑜覺得心頭酸酸的,又說不出那是種什麼感覺,她是精絕的公主,而我只是個妖孽……根本配不上。而且她那麼小就許配給了鄯善王子……
陳瑜之前只想一走了之,反正自己是一個沒人疼愛的災星,在大漠里凍死、餓死,被哪個野獸吃了,又或者被大漠五鬼抓去都無和-圖-書所謂,可當聽到陳瑕說:阿曼可能喜歡他時候。他覺得十分厭惡,竟然在一瞬之間,起了殺心。他不想親手殺了自己的弟弟,便慫恿他去王宮找阿布提,鄯善國的王宮又怎麼可能是說進便進的,必然戒備森嚴,陳瑜知道這一點,陳瑕卻未必知道,如果他夜闖王宮,就算不死,也要被生擒,似乎只有這樣才能解了自己的心頭之恨,卻沒想到,陳瑕好像突然開了竅,說什麼也不上當。
陳瑜眼中凶光一閃,他萬萬想不到,從沒讀過書的弟弟,竟然分得清是非善惡。
陳瑜在他的頭上拍了一巴掌,「想多了吧,人家和那個阿布提才是一對,公主和王子早就定親了。你算哪根蔥?」
陳瑕總覺得這麼做不對,至於哪裡不對,又想不明白,儘管陳瑜說了一大堆,他還是連連搖頭:「太晚了,出來玩兒一會還行,娘要是知道我們又偷跑,肯定要打人的。還是回去睡覺吧。」
陳瑕五官都開始挪移,扭扭捏捏搖晃著肩膀和-圖-書,就好似背不出《三字經》一樣的尷尬,一會兒撓撓頭,一會兒抓抓腮,支支吾吾地也說不出句整話來。
陳瑜這才回過神來,「傻瓜,凍壞你,我可擔待不起,以後你再也不用陪我了。」
那時候交通也不發達,在西域弄到一部漢人的書,本來是非常困難的,可陳睦卻不惜用大量的珍禽異獸去跟商人換,為的就是叫兩個兒子自幼就知書達理,知道什麼是對,什麼是錯,可他怎麼能想到,不愛讀書的陳瑕能明辨是非,閱覽群書的陳瑜卻偏偏奸狡惡毒。
陳瑜佯怒道:「許你射他,不許我射嗎?再說了,他又不是什麼好人,也不是你的朋友,你別忘了,他刺了爹爹一旗杆,連肩頭都穿了,稍稍偏一點,你我可就沒爹了。就當是給爹爹出氣,也免得他以為我不如你……」
「你喜歡阿曼?」陳瑜笑著問道。
說完也不理陳瑕,轉身就走,陳瑕忙道:「別生氣呀,既然那麼危險,我就陪著你去好了,誰叫你是我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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