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烽火城西百尺樓 黃昏獨上海風秋
第47章 釋家奇人

他仰天一聲長嘯,撥轉馬頭,狂風何其凜冽,可他偏偏逆風而行,彷彿是要衝破這宿命的輪迴,向天宣戰。而這時風沙更大,銀萍也是同樣方向不辨,地上的蹄印又已經模糊不清,她只好一路向東追去,可陳瑜卻是一直向北。母子二人就此錯過。
李雲帆揪住陳瑜的衣領問道:「舍利子用掉了?你說的是真的?」
沒想到吳真卻撲上來,咬牙說道:「難得抓到這個小子,殺了他有什麼用,不如拿他去和陳睦換神僧舍利子!」說完,雙手在胸前一頓抓扯,好像野獸一樣嘶吼,又像瘋子一樣滿地打滾。
銀萍聽李雲帆說到這裏,一聲驚呼,「還說你們不是兇手!我兒被你們殺了!」
陳瑜還沒等進了村子,就聽一陣鬼哭狼嚎之聲,在暗夜的風中,顯得格外恐怖。
吳真笑了笑,「你還不信?不過,禪杖當然不會自己飛,只是有人從風裡把它投擲而來,力道奇大,方位奇准!我們幾人也不過是和_圖_書稍稍一愣的工夫,對方已經好似鬼一樣地衝進了屋內。先進來的一個大光頭,身高過丈,膀大腰圓,看樣子四十多歲的年紀,身穿黃色僧衣,背著雙刀,手提著一個大紅燈籠,那燈籠在風中搖搖晃晃,他卻好似半截黑塔一樣,堵在門口。」吳真為人詼諧,又是個算命的,能說會道,他講起昨晚的經過,手舞足蹈,口沫橫飛,比李雲帆講就要形象很多,銀萍看在眼裡就好似身臨其境一般。
這番話陳睦之前一直都沒對他講過,一想到自己其實就是舍利子轉世,陳瑜心中難過,大漠五鬼也不知道他口中的妖孽是什麼意思,只是聽到「再也沒有舍利子」幾個字,頓時惱羞成怒。
昨晚,陳瑜借呼衍潔之手殺了弟弟,便一路騎馬出了鄯善,他在大漠長大,騎馬對他來說不是難事。只是自此之後離開父母,天下何其廣大,他一個孩子哪裡有什麼打算,也不知道該去哪裡,這一路https://www.hetubook.com.com上邊跑邊哭,眼淚都結成了冰,偏偏這時又起了風沙,眼前的路也看不清楚,寒風刺骨,他真覺得自己就要凍死在野外,只是他性格如此倔強,即便是死了,也不想回頭。
李雲帆哪裡會給他這個機會,一個箭步衝上,左手拉住韁繩,右手寶劍將那駿馬一劍刺死,陳瑜大驚,自己殺一匹馬還要三刀,可不如這個人出手乾淨利落。
陳瑜再也不想去見爹爹,哭著說道:「你們這樣都是咎由自取,爹當年為了救我娘,已經把神僧舍利子用掉了。這個世上……這個世上,只有妖孽,再也沒有什麼舍利子!」
他將圍脖撿起,纏住頭臉,頓時覺得溫暖許多。摸著上面柔軟的毛皮,再想起之前與陳瑕在一起時的往事,就更加難過,有心想要回去,但轉念一想:弟弟因我而死,我還哪有面目再見父母?既然我是妖孽,又何必太過自責,事情做都做了,後悔也是無用。m.hetubook.com.com
銀萍抬眼望去,果然見對面的牆上有個破洞,「禪杖會自己飛進來的嗎?」
正在心灰意冷之際,風中飄飄悠悠飛來一物,正好就蓋在他的臉上,他把那東西拉下來,定睛一看,卻原來是弟弟之前丟的那條圍脖,那晚大風把它吹走不知所蹤,今夜大風居然又把它送還,天底下居然有這麼巧的事情。
陳瑜向屋內望去,只見除了李雲帆之外屋內的人,全都疼得滿地打滾,那余智還被人用繩子捆著,動彈不得。他知道這些傢伙,都是殺人不眨眼的大惡人,驚呼一聲,便要上馬逃竄。
這荒村裡的房屋大部分都已經損毀,唯有大漠五鬼所在的破屋還在,陳瑜牽著馬仗著膽子,向那破屋走去,那哀叫之聲也越發清晰了。他畢竟年幼,心裏著慌,正想撥馬離開,那屋子的房門卻被人一腳踢開,原來李雲帆聽到馬蹄聲響,衝出屋外,一見是陳瑜,頓時心中大喜,笑道:「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https://www.hetubook.com.com你小子自己送上門來了。」
陳瑜料想自己這次凶多吉少,再加上他已經覺得生無可戀,乾脆把眼一閉,等著李雲帆把他殺了。
陳瑜哭著說道:「沒錯,你抓我回去見爹爹,也於事無補,你們註定要生不如死。不如乾脆就把我殺了,以解你們心頭之恨!」
李雲帆對陳家的人恨之入骨,這個時候惡向膽邊生,舉劍便砍……
戚滄海道:「既然想知道你兒子的下落,總要聽我們把話說完。」
西域諸國其實都是沙漠中的綠洲,一處綠洲便是一個國家,除了城池之外,其他的地方都十分荒涼,陳瑜這一路上也沒有別的去處,眼見前面是一處荒村,便想到在此處避風,如果銀萍昨晚也看見了這個荒村,那也就把陳瑜找到了,偏偏大漠的風沙不許,母子註定分別,說是天意也不為過。
李雲帆哈哈大笑,抓起陳瑜直接把扔到破屋裡,陳瑜重重地摔在地上,只覺得肋骨都斷了,一時爬不起來。李雲帆飛身躍入屋內,和-圖-書哪管他是不是小孩,一腳踏住他的胸口,惡狠狠地說道:「小兔崽子,你都看到了,我們這些人要受這樣的折磨,都是拜你爹所賜,父債子償,我殺了你,也別有什麼怨言!」
風沙太大,那圍脖才一落地,就又被大風捲起,再一次撲簌簌地掛在馬鞍上迎風飄擺,陳瑜哇地一聲大哭,「這定是弟弟在天有靈,怕我在風裡凍死,才送的這條圍脖給我。他都死了還在想著我,可卻是我把他害死。」
銀萍怒道:「後來怎樣?」
那條圍脖是紅狐狸皮做成,是陳瑜過去可欲而不可得之物,今天他居然在這樣的情況下得到,可不知怎麼,他的心中卻一點也不高興,圍脖得到了,弟弟卻被他害死,從今後再也沒有家了。他將圍脖往風裡一甩,罵道:「要你有什麼用?」
李雲帆道:「我正要下手的時候,風中忽然傳來一聲呼哨,當時也沒關上門,一條碗口粗的禪杖從門口飛入屋內,咚的一聲戳進對面的牆裡。竟把巨石鑄成的后牆給打了個窟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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