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啦！」她聽到腳步聲，起身撲上來用鼻子嗅啊嗅的。
「我自己有腿。」她並不看他。
埋怨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他倏地回頭，她懊惱地瞪他一眼。瞅著她一臉孩子氣的表情，他不由笑起來。
「肯定記住了，我一眼就會認出你的，然後再不會錯過了。」他笑著揉亂了她的頭髮。
他嘿嘿一笑，戲謔道：「我希望是你。」他的心一緊，有一瞬間的衝動，如果她願意，他真的想就這樣擄走她，去得遠遠的，在沒有人認識他們的地方，他們做一對平凡的夫妻。他賺錢養家，她給他生兒育女、洗衣做飯。
他臉色變了，「其實今晚我是迫於無奈。」
「兩小瓶啤酒，我有數的。」
她翻了個白眼，「下輩子我變成一棵樹，長在你家門前，上面開滿了花。記著啊，下輩子你家門口如果突然長出一棵開花的樹，一定是我。」她噗地笑出聲來。
「可是，」邊城側過身，灼灼地盯著夏奕陽，「還是想愛她。」
「以後生了孩子，不知會變成什麼樣？」
「什麼？」
「互聯網是個好東西，只要不離開地球，你隨對都能遙控指揮。我把我在華城時的秘書挖過來了，有她在，我就可以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別把目標定得太高。」和-圖-書
夏奕陽眼中柔情四溢，「她值得。」
「呃？誰敢逼你？」
「你希望是他們還是她們？」
「行！」夏奕陽舉手向酒保示意了下。
邊城自嘲地傾傾嘴角，「即使只是她回憶里的一個男人，我也希望當她想起我時，不會只想到我把她丟棄在雷雨夜、我和別的女人結過婚……我應該將我們四年的回憶保鮮，所以我要讓自己變強。」
他趕緊走到一台播放音樂的電視機屏幕面前，那兒的聲音掩蓋了大廳內正在響起的航班播報聲。
「那下下次呢？」
「所以某些人是不能得罪的。」那天在殯儀館，一聽說王偉要結婚，她瞪著雙眼的樣子就讓他預感她在打什麼主意。
「下輩子你在哪裡，我找不著你怎麼辦？」鼻子發酸。
他摸摸鼻子，目前某人因為大鬧恩師婚禮，被記者圍堵，躲在公寓兩天沒出門，吃啥喝啥都靠他往回運送。晚上去電台，都得武裝一番。《星夜微光》的比賽資格被取消，她上了央視的黑名單。他沒抱怨一句，反倒甘之如飴。這人怎麼不懂知恩圖報呢？
他怔住，感到很突然，「你的圖書室剛開業，不是嗎？」
「下輩子吧！」她歪著頭，斜睨著他。
「你開車喝酒？」她皺起眉頭。hｔtｐs://m.ｈｅtubｏｏｋ•com.ｃoｍ
登機前，他去了一趟洗手間，用冷水抹了一把臉，將他眼眶上那一片溫潤的液體，給洗去了。
喉結蠕動了幾下，他掩飾地舉起酒瓶，「唱酒吧！」
她撇嘴，「你這樣的人信不過。」
「是的，未免失望太大。」
「做一個配得上她的男人。」
「我在外面跟客戶吃飯，你呢？」
「我接受你的監督。再犯就罰我……」
邊城沒有笑，伸出手與他鄭重相握，「她很愛你，我才心甘情願地鬆手的。在我父親死的時候，我曾懇求她回到我身邊，她出於不舍地陪著我，可是她的心一刻都沒離開過你。」
「夏奕陽，明天我就離開北京了。我們可能要很久都不會見面的。」
邊城低頭輕彈著瓶面，柔柔地低喃：「她……並不出眾。」
他開玩笑地說道：「我怎麼聽出一身的冷汗！」
她沖他咧了咧嘴。
「依賴性很強，懶懶的，不太會照顧自己，嘴巴上講著要獨立，做出的事卻讓你捏著把汗，在某些時候你不得不把她當個孩子管著。她應該也不會是一個很稱職的妻子。」邊城雙眸幽深如海。
「我很期待。」
她一直送他到安檢線外，只說了句：「一路順風！」看著他走進了候機室，她又站了一會ｈtｔｐs://ｍ•heｔuｂoｏk•com.ｃｏm。當她轉身離開時，他默默地立在不遠處，痴痴地凝視著她的背影。
他們是天傍黑就到的，就在吧台坐著。兩人俊朗的外形早就成了眾人的焦點，可惜兩人疏冷的表情讓灼熱的視線在半途就折回了。
她眼睛滴溜溜轉了幾轉，呵呵一笑，「我想多玩幾年，如何？」
「對，衝動、任性，有時丟三落四，還挺犟，真生氣了會往心裏去，小心眼，動不動就逃。」
「哦哦，說錯了，換一個，你說吧，你想要怎樣我就怎樣。」
「我們非常幸運。」邊城舉起酒瓶，重重地碰撞上夏奕陽的。夏奕陽迎上，「是的！」
「夏奕陽，」她氣得跳起咬他的下巴，「你把愛我當成懲罰。」
唯一不同的是，那裡的人全都信仰上帝。
四目相對，兩人默契地大笑，各自一仰頭，喝光了瓶中的酒。
「是他們還是她們？」
「哦，那你是走來的。」他跑去甜品店給了買了一杯冰淇淋。
他買到的是一張中午十二點的機票，由首都機場經新加坡飛往奧克蘭。那是葉楓呆討的城市，據說地形與深圳非常相似，也有海，也有山，也有椰樹和棕櫚樹。下過雨，天空中就會出現彩虹。
「愛你一輩子。」
「嗯，對你表示深切的同情。」
夏奕陽hｔｔps://www.hetｕｂｏｏｋ.ｃｏm•ｃｏｍ點點頭，「她倆是一個師傅教出來的。不過艾俐潑你那次我不在，事後聽同學們說起，你好像很狼狽。」
夏奕陽微抬眉梢，「我也沒想到會是我。」
打開公寓的門，多麼訝然，有人居然在燈下記賬，桌上攤著一堆發票，什麼用途，價格多少，在哪家商城，她記得非常明細。
「我又不是神行太保。」她的口氣很沖，咄咄逼人，「為什麼要不辭而別？」
「給我買個香草冰淇淋吧，說謊的人。」
安檢通常是提前一個半小時開始，他的行李已託運。他站在玻璃幕牆前眺望著藍天下的北京城，手機響了。
夏奕陽抿了抿嘴唇，「不太會收拾屋子，飯做得令人心驚肉跳。不過，是個愛學習的孩子，現在進步很大。」
「奕陽送你來的嗎？」
「啤酒就不是酒啦！」某人一生氣，後果很嚴重。嘴巴一扁，眼睛瞪得溜圓，筆擱下，卡扔在桌上。「以後你的事我再也不管了，免得你形像丟盡，我跟著遭殃。」
「豈止是狼狽，」邊城挑眉，「好幾天我一嗅鼻，都能聞見我頭上的油膩味。」
「我信得過你就好。」他輕笑，「奧克蘭有好朋友嗎？介紹我認識認識。」
外面北京城已經完全被夜色籠罩了，零點酒吧華麗的大幕緩緩拉開，慵懶迷人的音樂，芳hｔtｐs://ｍ•heｔｕｂoｏk.ｃｏｍ.cｏｍ香沉醉的美酒，紅男綠女，逐一登場。
「誰理你。」嘴裏這樣講著，手卻從包包中掏出一個記錄本，「以前的同事、同學還有房東，你提到我，他們都會非常熱情的。」
夏奕陽平靜地看著他。
「原諒我，下次不會了！」有些事是計較不得的，他深刻地反省。
兩人默默地又喝了一會，邊城抬起頭，彷彿在打量酒櫃裏面擺列的一瓶瓶美酒，他沒頭沒腦地冒出一句話：「說真的，我沒想到會是你。」
「沒有不辭而別，等安排好了，我就會和你聯繫的，又不是不回來。」他允許自己替她拭去額頭上的汗。她是趕過來的吧，說話時帶著氣喘。
接下來的一周內，邊城把圖書室的事安排妥當，就讀的學校也聯繫好了。沒什麼朋友要告別，他請夏奕陽也不要告訴葉楓。當年葉楓離開是獨自走的，他也要這樣。希望他回國的時候，也像葉楓，將開啟新的人生。
「嘿，我的榮幸。」啤酒有點冰，夏奕陽喝得非常慢，唯恐刺|激到胃。
直覺如此精準。
「再來一瓶？」邊城問道。
下輩子，開花的樹，他的腦中回蕩著她的笑語。
「哈哈！」邊城先是忍俊不禁，然後放聲大笑。「有沒覺得這情景似曾相識？」他拿起啤酒瓶，向夏奕陽示意了下，自己連著抿了幾口。
「你想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