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現在，他已經知道了。
家門口，拴著一頭牛和一匹馬。
張越跑得掉嗎？
每個檔次，媒人酬勞相差一金。
但最終……
特別是匈奴為了與漢爭霸，在西域設置了日逐王和僮僕都尉后，匈奴對西域各國的壓榨就更加厲害了。
說不定，為了推卸責任，天子、太子，都會讓他來背鍋。
然而，心裏面，依然對那些殘暴的可怕事情，有著抗拒。
劉進見過，一家四兄弟，擠在一件破破爛爛的房子里，圍著篝火，烤著田鼠的情況。
因為，正常的統治者，都會做出這樣的選擇。
有了烏孫這個媒人，一切都將改變！
「張卿……」劉進嘆著氣道：「夷狄，果然如此嗎？」
這次回來，劉進特地帶人重新去走了一趟當初的旅途。
然後，就是起碼得有一塊屬於男方的土地，而且，面積起碼要有三十畝。
而且，這個幾率非常高！
便是老三、老四，如今，也都說了親事。
劉進再無顧忌。
劉進聽著，卻是不明所以。
現在，泥靡知道，從此又多了一樣，可以由烏孫掌握的硬通貨了——女人！
這讓劉進聽了以後，感慨萬千，內心之中，更是無比堅定。
至於那遠方異域之事？
首先，就是女方的基本資質。
完全悖于倫理，不可想象，無法理解！
在如今這個時代，除了諸夏民族，有著自己的認同，知道手足同胞的意思。
至於現在……
已知世界，唯獨漢朝擁有大量生產、製造高質量鐵器的技術和能力。
劉進聽著，立刻就回憶起了當初的見聞。
在民夫們的工錢與伙食上下手，是一定的事情！
什麼村寨里若有疫病，就懷疑有女子在作怪，也是燒死。
不然，男方就得掌握一門有前途的技術。
那麼，他們就無法停止前進的腳步。
除了聘禮，女方家庭還會考察男方的家庭條件、財產情況。
甚至可以准許，烏孫用這些資金，購買到少府製造的鋼製武器！
現在，這四兄弟，重建了新屋。
孔子說：始作俑者，其無後乎？
黃金、珠玉、皮毛、乳酪、鐵器、絲綢。
這些王國，都亡于西方。
不得不說，這位長孫殿下，有時候真的是讓人很感動。
譬如說，冶鐵、木工、泥瓦、醫術。
此外，根據相貌、膚色和其他特殊情況，媒金可以相應增加。
關東的貧民，恐怕情況只會更差。
「萬方有罪，皆歸孤身吧……」
如今，聽著張越提起此時，想起當初的見聞。
別說是現在了，再過兩千年，也是如此。
很多地方的家庭，除了長子娶親了之外，其他兒子，都是單身。
這讓泥靡喜出望外！
說的劉進潺然淚下，惻隱之心，更是無法按捺。
多數人就只能孑然一身，渡過這一世。
「諺語也曰：重賞之下必有勇夫！」
甚至還有人，曾留學西方，與西班牙、葡萄牙之類的強國政要甚至是王國，有著密切聯繫，乃至於建立了盟友關係。
譬如說，男方至少得有一個宅院……
雖然，他現在差不多已經接受了張越的『殿下乃中國長孫，非夷狄長孫』『春秋內諸夏外夷狄』的理念。
西域或者蔥嶺以西，什麼都缺，就是不缺人。
而且，這可是一個長期穩定的貿易。
否則的話……
那時，新豐的農民，便是自耕農，也是窮困潦倒。
但……
什麼女子出嫁給男子，若沒給夠嫁妝，就要燒死。
每一個人都是衣衫襤褸，面黃肌瘦！
公羊還只覺得『夷狄譬如禽獸』——主張夷狄與禽獸相似，但不是不可救藥，經過教育是可以挽救，讓他們重新做人的。
所以聽著張越的話，點點頭，道：「卿之言，甚是！」
重新看到了那四兄弟的屋舍。
後世結婚，男性除了要給彩禮，還得有房有車。
這一點，後來元成之交的儒生們，已經生動的演繹了無數次。
此刻，他甚至生出了一種義無反顧的心理。
屋子裡，甚至看到了兩個粗衣麻布的女人身影。
故而，烏孫其實也很無奈。
若治河都護府出了大新聞，甚至發生了民變。
直接開除了四夷的『人』籍，連搶救的資格也沒有！
所以，張越只好儘可能的用著婉轉的話，對劉進道：「殿下有所不知，彼之夷狄，不識王化，無有仁義，其俗賤女子，惡婦人……」
更誇張的是……
功德無量啊！
太學生，是一群充滿理想，熱血沸騰的年輕人。
最高，能達到五百金。
一家人的日子，過的紅紅火火。
簡直是賺大了啊！
「司馬法曰：軍賞不逾月，欲民速得為之善利也！」
所以，張越也只好給劉據打補丁，儘可能做好後勤工作嘍。
但內心深處的激動，卻是難以掩飾的。
他根本就想不到張越這麼遠，也不知道張越是在擔心自己要背鍋。
那就是，若烏孫保媒的價值超過了應支付的留學生學費。
所以，村裡的一個地主，將自己的女兒，嫁了給他。
這買賣，必須做！
張越聽著，微微一笑https://www.hetubook.com.com，拜道：「殿下，臣聞陛下曾訓曰：蓋有非常之功，必用非常之人！如今，家上已受命為治河都護府都護，整修天下水利，建不世之功業！」
「若太學諸生得知，豈能安坐？」
關東郡國的官員，一個個都是貪婪入骨，雁過拔毛的主。
兩派拉鋸之下，各種思想混雜，種種駭人聽聞的言論，讓人為之咋舌。
都是繁重、辛苦和枯燥的事情。
不然，嫁女兒給你，跟著你餐風露宿咩？
這讓劉進感覺有些不舒服。
甚至艷羡著房奴的生活，以成為房奴為奮鬥目標……
另外一派，則高舉春秋大義的旗幟，主張誅震夷狄，甚至更激進的教化夷狄。
將責任往張越腦袋上推！
始作俑者，必受其咎。
只是為了，從漢家換得鐵器、絲綢。
徵調的民夫，雖然都有工錢，國家也管伙食。
……
正是目睹了這些人民的慘狀，劉進現在才會如此堅決的支持張越！
匈奴的孿鞮氏和烏孫的王室，從來都沒有覺得，自己的牧民和奴隸，和他們是一個群體的。
為了這個妹子，張越相信，關東的人民，肯定會積極起來的。
然後，在此基礎上，分出不同檔次。
於是，張越很快就和泥靡初步敲定了這場跨國婚介，烏孫方面的基本酬勞。
直到最後，他們會將自己的國民，也親手送到漢室來。
而現在……
那麼，烏孫可以向漢室要求，以官價購買任何烏孫想要的商品。
只好打著『保護漢朝商旅』的旗號，去康居那裡打點秋風，順便從漢朝那邊拿些好處。
唯一的區別，不過是一派主張，夷狄什麼的，不要去管，讓他們自生自滅就好了。
一開始，百分之九十以上的黑奴，是被和他們同樣膚色，但立場不同的同胞所抓起來的。
只這一句話，便讓劉進站起身來，放下了所以包袱，道：「此事，孤會親自奏疏長安，上報皇祖父與父君……」
張越摻著後世阿三的一些習俗和西方的燒死女巫活動，簡單的對劉進做了一個介紹。
張越幾乎能想象的到，那些劉據視線不及的地方，肯定會出大新聞。
而在朝貢了之後，其本身的財富就要大大縮水。
烏孫人還願意送妹子來抵學費？
他接受的教育里，夷狄這個群體，沒有禮教，沒有道德，沒有仁義，茹毛飲血，父子同廬而居，甚至有著收繼婚這樣的恐怖傳統。
穀梁、左傳，已經是覺得『夷狄非中和氣所生，王道不能化』。
年紀二十五以下，無殘m.hetubook.com.com疾、健康、五官端正。
對方雖然帶了孩子，但也帶來了嫁妝。
「殿下……」張越拜道：「夷狄譬如禽獸，非臣一人所言也……」
偏偏，太子據這個人心慈手軟，未必肯狠下心腸來。
為了父親，也為了中國的餘子和西域各國可憐的女子。
總之是有多慘就講多慘。
劉進找人打聽，得知這家人的老大，在三個月前，被新豐工坊園招錄去做工，靠著勤勞踏實，被作坊主賞識，任為管事，月俸有五百錢，所以一下子就有媒人來講親，最終娶了一個喪夫的寡婦。
百分之九十九的漢人，都是以成家立業為終極目標！
左右不過是劫掠他國。
由此可以想見，這一傳統的力量，有多麼強大！
也就是分別為七、六、五。
所以，張越現在就像一個熬湯的廚師。
翌日，清晨，張越帶著昨夜與烏孫商談的『好消息』，找到劉進，將事情報告了一番。
劉進當然也被灌輸過類似的想法。
他已經能想象到，烏孫人會窮盡手段的攻打那些毫無防備的王國和人民，殺死他們的戰士，燒毀他們的城鎮，擄走他們的女人，讓他們父女分離，夫妻離散，家破人亡。
特別是底層的餘子們，尤其如此！
「而家上目前，並無此賞！」
他輕聲問道：「卿的意思，究竟是什麼？」
老大成親后，老二不久也娶了媳婦。
若他們知道，那五個烏孫留學生，是帶著無窮罪孽與血債來的長安求學。
而這一切，只是為了將五個烏孫貴族送到漢室，入讀太學。
最初，那些捕奴的黑人王國，也是很強盛的。
所以，張越知道，只要烏孫人上了這條船，開始了血腥的貿易。
其他弭兵啊、莫如和親便之類的想法，其實只是這一思潮帶來的表層問題。
沒辦法，你不能指望一個連老婆也沒有，這輩子都沒吃飽過肚子，不懂得人間溫暖的人遵守法律。
只要認真勞作，就可以在工程結束后，將之領回家。
曾經的奴隸主、勝利者，淪為階下囚，變成奴隸。
張越相信，烏孫人為了利益最大化，肯定會儘可能的將價值更高的女性送來。
也就最近幾個月，跟著張越，見了些基層的情況，懂了些民生疾苦。
但……
說不定，在扣掉了種種對漢貿易的支出后，烏孫還能有賺頭呢！
只是呢……
惻隱之心，更是人皆有之的事情。
更何況，他其實只是一個宅男。
跑不掉的！
畢竟，能去治河修渠的，肯定都是沒有老婆和家庭的餘子。
他一點都不急https://www.hetubook.com.com，等著這鍋湯，熬出香味，熬出味道。
都窮！
劉進當然知道，烏孫人會用什麼手段來當這個『媒人』。
當前漢室的輿論界，不分左右，不論今文、古文，對夷狄的態度，都是一樣的。
公羊思想，其實是比較溫和的！
特別是鐵器！
烏孫人若是將那些可憐女子，送來漢家，讓官府做主，與那些無妻男子婚配。
現在，天上掉下一個金髮碧眼，前|凸|后|翹的妹子。
張越甚至是拍著胸膛保證，保媒費用，可以突破漢家法律的限制。
為了結婚，買個房子，六個錢包都翻了個底朝天！
只是想到這裏，泥靡的眼神就變得堅定無比起來。
最後，還有一個補充條款。
劉進低下頭來，他很清楚，關中都是這個樣子。
張越相信，如此一來，必可大大激發民夫的工作積極性，消弭怨氣，讓他們更有忍耐力。
對烏孫人來說，他們現在只需要做一件事情。
鋼製武器，還是敞開供應，按照漢室的官價購買？
無數人淪為房奴，而更多的人，則欲做房奴而不可得！
譬如二十歲以下，含苞待放的異域少女。
是啊，夷狄的女子可憐。
包括軍械！
當然，話是不能直白的說出來的。
劉進聽著，目瞪口呆。
簡直就是一個辣雞堆！
「張卿……」劉進沉默良久，終於開口道：「如此，豈非太學的每一冊書籍之上，都將沾滿鮮血？」
唯一的問題是——這似乎不是很人道啊……
「那民間老農的餘子們的情況，可還記得？」
「孤所作所為，皆為天下……」
內心的同情和憐憫，更是瞬間爆發出來。
而將這些可憐的人，作為給治河民工中的佼佼者的獎賞。
所以……
因為，這家的老二善於耕田，吃苦耐勞，機靈懂事，跟著縣裡的農稷官學習，掌握了維修和組裝曲轅犁、耬車、水車的技術，成為村裡為數不多的技術人員，還錄入了縣裡的斗食官序列，成為了一個臨時工。
其他文明王國民族，壓根就沒有建立起什麼認同。
就聽著張越道：「殿下，可還記得當初，臣與殿下，巡視新豐，所見所聞？」
而張越最後的話，則徹底擊垮了劉進的心防。
「若得准許，孤將親自與那烏孫使者面談！」
這些烏孫人怕是會被太學生們打死！
諸夏的平民們，也很可憐。
沒辦法，西域就是匈奴的後花園。
張越聽著，長身而拜：「臣謹奉命！」
十四到十八，是一個檔次，十八到二十又是一個檔次，二十到二十五也是一個檔次。
「然則，家上hetubook.com.com手中，並無激勵人民、鼓舞士氣之良策啊！」
「殿下，如此，則可一舉多得！」
那太赤|裸裸，一點都不符合諸夏民族的語境和道德標準。
完全不同了！
而其中大半，都掌握在漢朝手裡。
漢家用著太學的名額，輕輕鬆鬆敲來五千金的收入？
很多人家徒四壁，別說娶妻了，便是吃飯都很困難。
如今，也差不多。
他們中的老大，已經三十歲了。
這使得社會混亂，盜匪叢生，治安糜爛。
什麼女子八歲起，便要承擔一家的全部活計，而男人們則在大樹下曬太陽。
畢竟，他的書沒有白讀。
因為，這數月來，新豐的變化，他是看在眼裡。
後世西方的殖民者，最初就是靠著挑動黑人王國的戰爭，而從事奴隸貿易。
這……
不大可能，有厚此薄彼的心理。
高鼻深目、黑髮褐目、金髮碧眼、甚至是深色人種。
最極端的是穀梁、左傳、思孟，這幫被孟子思想影響的人。
這個世界上的硬通貨很少，數來數去，也就那麼幾樣。
這些渣渣，連正常的田稅、口賦，也敢玩出無數花樣來。
他又沒見過，還不是張越說什麼就信什麼？
就以那五個烏孫留學生的學費來看，就是起碼一千個異域女子。
基本上，大部分西域王國，每年都需要朝貢匈奴。
「夷狄之可憐婦人，可得中國丈夫之愛惜，而中國丈夫不至於孤枕獨眠，殿下更可以藉此助家上一臂之力，使家上治河之事，順通無阻！」
也就一個康居，可以補貼一下生活。
烏孫，地處天山以北，蔥嶺以南，周圍的鄰居，不要太多。
真正深刻的是，潛藏在這些人心裏的，對四夷極端蔑視和歧視的心態。
烏孫人若是去搶這些國家，恐怕所得還不如出兵的費用。
或者，娶一個帶著嫁妝和孩子的寡婦……
對於這些奴隸主來說，大約本國的牧民和外國的農民，都是一個地位吧。
張越看著泥靡的神色，不動聲色的坐了下來，彷彿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從未想到，居然還能有這種操作？
派出騎兵，殺出去，就能帶回用黃金計價的女人。
修渠道也好，建運河也罷。
應有盡有！
「殿下……」張越長身拜道：「成家立業，乃是中國人民之根本慾望也……」
他們堅持的道義，在他們看來，重於泰山。
因為……
最小的弟弟，才十八歲。
雖然要求沒有後世那麼誇張，但也是有著一些基本的條件的。
穿越之初，張越不明所以，以為公羊學派才是對四夷、匈奴最狠的那個。
而很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