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天龍湖底

吉祥大驚,叫道:「難道傳說是真的,湖裡真有龍王?」不待多想,腳踝被什麼東西纏住,拖入湖底。
朦朧中眼前出現一個光亮的世界,在光芒中有一男一女兩個慈祥的臉龐。
微風拂過,未能衝散薄霧,卻濺起幾尾黑色羽毛。羽毛飛零而過,原本俏立於岩石之上的絕色佳人已不知所蹤。
一直被渾濁的湖水隱藏的怪魚身影在水面下清晰可見,其中一條不知該說是魚還是人的怪物以無與倫比的速度從湖底浮出。它外皮黝黑,光滑無麟,頸部兩側生有鰓,手指和肘後有魚鰭,衝出水面后緊貼在斷岩表面,壁虎般爬上島來,在吉祥身旁端詳一陣,又在那神秘的銘牌上嗅了嗅,喉嚨一鼓,嘔出一顆東西,便掉頭返回水中。
他潛了四五分鐘,實在閉不住氣,游上水面換氣,這才發現那銘牌就飄在湖面,根本沒有下沉。
陳百靈那知道這些,從小到大她所學的只有頤指氣使和刁蠻任性。她見二斑遲疑,立刻冷哼道:「我的命令你沒聽到?」
清澈的湖水逐漸變暗,陰冷的黑色就如隨處可見的湖泊一樣。
吉祥一得自由,立刻向陳百靈撲和-圖-書去。
陳百靈吃驚過後,余怒未消,冷哼道:「狗奴才,竟然敢罵本小姐,讓你就這麼死掉實在太便宜了。來啊,拿上他的衣服,我們走。」
二斑一陣猶豫,他壓著吉祥,因此再清楚不過,吉祥是當真急了,拼了命的掙扎,若非他膂力強過吉祥數倍,很難壓得住他。倘若讓吉祥這樣衝到陳百靈身邊,後果不堪設想。
水壓的快速變化使吉祥五臟收縮,眼耳口鼻一同滲出血,意識模糊,手腳發冷,方才還憋悶得無法忍受的胸口忽然輕鬆了。
陳百靈冷酷的哼道:「不過是條狗,是死是活還需要交代?父親當年帶他回來也不過是一時興起,你還以為真的是看中他什麼?」
吉祥的臉陷進土中,仍舊歇斯底里的大叫道:「放開我,臭婆娘,醜八怪,賤女人,爛婊子,快把那東西還給我。」
陳百靈沉著臉嬌哼,將那銘牌在手中掂了掂,轉身拋入湖中,冷哼道:「既然那麼重要,你就到湖裡去找吧。」
光球緩緩落在湖心島上,整座小島震顫了一下,光幕散去,銘牌上奇異的文字射出光影,照在吉祥胸口。天龍hetubook•com.com湖也震顫了一下,碧綠的湖水須臾間收縮,水波蕩漾,好像被漂過般變得無比澄清。
陳千金捧腹大笑,道:「這小子果然是個傻子,頂著霧進天龍湖的,十之八九無法再回來,他竟然就這麼跳進去,還越游越遠。估計龍王吃的時候還會誇他:『嗯,這個食物好,送上門來不說,還自己脫個乾淨,嚼起來真方便。』哈哈哈。」
曾幾何時,吉祥也是使奴喚婢的少爺,有疼愛他的父母雙親,一個溫馨幸福的家。
黑球不斷向中央擠壓,又被頂出,黑幕被撕開,露出光來,又被蓋住,如此不斷掙扎,卻是拆東牆補西牆,始終無法將光芒完全遮擋。
二斑一驚,連忙道:「聽到了,聽到了。」向後退開,吉祥也被鬆開。
吉祥潛入水中,他水性不錯,但天龍湖水深渾濁,視野極差,他向前遊了一陣,卻不見那銘牌的蹤影,心中暗急:「那臭婆娘,竟然把我最寶貴的東西扔進湖裡,要是找不回,我要她十倍償還。」
陳千金殘忍的笑道:「三年前父親將他撿回來時我就說過,他福薄命短,活不過三年,今天果然應和-圖-書驗了。哎,深秋時節一個人來天龍湖邊玩,失足落水,被龍王召見,真是可憐啊,可憐。」
月影俯瞰湖面,嘆道:「這天龍湖當真詭異得很,也不知下面藏著什麼,深沉難測,可惜我不諳水性,否則潛下去看看,或許能尋到些意外的線索。」言罷,仰頭望向直入雲霄的天柱峰。
二斑是個粗人,腦袋比不得大望和毛禿,雖然也經常和少爺小姐一起欺負人,但殺人則另當別論。他想說話,卻被大望拉住。毛禿一面附和陳百靈和陳千金,一面拾起吉祥的衣服。
「父親,母親……」
陳百靈活了十六年,只聽過讚美的言語,何曾有人對她如此惡言相向?她心中惱火,抓著那銘牌狠聲道:「狗奴才,不過是拿你塊破東西,你竟然敢罵我?這東西有什麼好,說石頭不石頭,說木頭不木頭,本小姐什麼金銀珠寶沒見過,只有你才拿這個當寶。哼,你不是重視這東西嗎?好,本小姐就成全你。二斑,把他放開。」
濃密瀰漫,不知不覺吉祥已距離岸邊很遠,無風起浪,平靜的湖面泛起波瀾,就在吉祥身下的水底湧出一個巨大的水泡,水泡將他推高了四和-圖-書尺多后破開。他跌回湖中,打出個水花,在盪開的浪花下,映著個巨大的影子。
時值深秋,已臨近冬季,天氣轉冷,湖面上無論早晚都矇著一層薄霧。起霧的天龍湖無人敢靠近,更不要說下水,吉祥在此生活了三年,自然也知道,但他此時眼中只有那銘牌,便是刀山火海也會毫不猶豫的飛身跳入。
吉祥絕望的想道:「我要死了嗎?」
遊了一陣,希望越發渺茫,但他不能放棄,只得在心中敦促自己:「那是父母留下的唯一遺物,就算憋死,就算被怪物吃掉,我也要翻遍天龍湖的每一寸湖底,把它找回來。」
黑球驀然膨脹,好像氣球,啪地一聲破開,露出裏面光球籠罩下的吉祥。吉祥人事不省,虛空平躺,那神秘的銘牌懸浮在他胸前,正是這光球的中心。
在這天龍湖中,即便是四百丈高的天柱峰斷節,也只露出三五丈高的一角,就算除去傾斜的差值和陷入湖底淤泥的部分,湖心部水深至少也有三百丈。在不見半分陽光的三百丈湖底,沉重的水壓足以壓破人的耳膜,但最可怕的是連上下左右也區分不清,想逃也不知該朝何處游的絕望感。
和圖書陳百靈雖是想丟他進湖,可他如此乾脆的自己跳進去還是令她大吃一驚。
大望低聲道:「小姐,我們就這麼走了,如果吉祥真的出事,我們該怎麼向老爺和夫人交代?」
吉祥的褲子被毛禿扯掉,他趁機踢了大望一腳,將大望的鼻子踢破。大望惱了,一拳搗在吉祥臉上,也將他的鼻子打破。吉祥正要呼痛,忽然見陳百靈拿起那塊銘牌,不知那來的力氣,將二斑撞開,向陳百靈撲來,口中叫道:「臭婆娘,別碰我的東西。」
湖面恢復平靜,濃霧散開,只剩淺淺一層,繼續守護那湖中的秘密。天空中飄下一根黑色羽毛,湖心島上,一雙白玉無瑕的赤足輕輕落在岩石上。
好似水母的黑影張開觸手,將吉祥裹住。
他雙手托起銘牌,鬆了口氣,舒道:「謝天謝地,總算沒丟。」眼角的水漬不易察覺的暈開。
一刻鐘后,綠油油的湖面下透出光芒,水面振動,逐漸旋轉,在湖心形成一個直徑數丈的漩渦。漩渦中心浮起一顆黑色圓球,光芒便是從那圓球內部透射出來。
陳百靈見他氣勢洶洶的沖向自己,嚇得花容失色,好在二斑有功夫在身,追上吉祥將他按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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