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正在談的不是愛國者組織，而是——仇恨。」
「當然不要！」
「回答我！」
「如李耀那樣頭腦簡單的幼稚兒童，以為消滅了『愛國者組織』就萬事大吉，從此之後，人族和妖族就可以像幼兒園的小朋友一樣，手牽著手，載歌載舞，其樂融融，一起邁向美好的明天了！」
「在最後判刑的時候，這些製造爆炸案的兇手，當然會被以『叛國罪』、『反人類罪』等等罪名，明正典刑了；但是那些只知道刺殺議長一案的人，除了極少數主謀之外，剩下的從犯未必會判處死刑，政治謀殺這種事，向來比一般謀殺案要更加慎重的。」
「你的確沒有組織、管理和策劃能力，但這些東西，都是助手和別的幹部可以提供的，而你的號召力和鼓舞人心的力量，卻絕對強大！過去十年，你已經用自己的鐵拳，一拳拳夯實了『赤焰女王』的偌大名號，在聯邦新生代當中，擁有無可匹敵的人氣，年輕一輩中，幾乎無人能敵——當然，除了李耀那個怪物之外。」
該死，難道連這一點，也被呂醉提前算到了，所以他要見的才是丁鈴鐺？
隔壁監控室和囚室之間的單向透明玻璃，瞬間布滿了蛛網裂紋。
她的反應都在呂醉意料之中，秘劍局前任局長兼愛國者組織現任首領淺淺笑道：「別這麼妄自菲薄，人的潛力是無窮的，你在『抓捕血魔李耀』事件中已經展露出足和*圖*書夠的冷靜和才智，剛才提的那些建設性意見，條理也很分明啊！可見你絕不是一個單純的赳赳武夫。」
「根據我的預計，等這件事塵埃落定之後，按照他們的罪行輕重，最多的判處幾十年徒刑，最少的或許幾年就會釋放，就算在服刑期間，他們肯定也會從事『開發異星』、『探索碎片世界』等危險的工作來贖罪，其實也擁有相當大的自主權。」
他頓了一頓，看了一下丁鈴鐺的臉色才繼續道，「昔日的愛國者組織，擁有我這樣心思縝密，智慧超卓，推演能力極強的領袖，還有周橫刀這樣的軍方大佬配合，不是照樣失敗了？」
丁鈴鐺聽得呆了，她原本也不是思維敏捷的辯才，一時間想不出反駁的話來。
「所以，他根本無法理解，甚至否認仇恨的力量，他對這種力量一無所知！」
丁鈴鐺更是嗔目結舌，撕扯著呂醉衣領的雙手不由自主鬆開，愣了半天之後，才怒不可遏道：「老傢伙，你有病啊！」
「如果在最聰明的人領導之下，都失敗了的話，是否說明『智慧』並不是我們最需要的東西呢？是不是換一個簡單點，粗暴點，愚蠢點，一根筋點的新首領，反而會闖出一番出乎意料的新局面呢？」
「至於那些對刺殺議長和大爆炸都一無所知的『愛國者』，更不會被被判處死刑，因為他們什麼都不知道，是被我矇騙才提供各種便利。和_圖_書」
局面有些失控了，被呂醉徹底掌控住了！
助手看著丁鈴鐺，又看著過春風。
丁鈴鐺眯起眼睛，眼中放出兩道危險的光芒，在呂醉臉上掃來掃去，似乎在打量把他的鼻子從哪個角度砸進去會更美觀點，「老傢伙，我怎麼覺得你是拐著彎在消遣我？」
「這樣的話，你就會很自然地理解，以李耀為首的那一票『和解派』，他們可以摧毀愛國者組織，可以找到每一名『愛國者』，將他們投入大牢，判處死刑！可以強行推進人族和妖族的融合，甚至以『政治正確』的名義，封住所有人的嘴，鎖死每一張報紙和每一個網路論壇里，每一條和他們意見相左的言論！」
連身為「深淵」的過春風都懵了。
丁鈴鐺卻像是意識到他要幹什麼，坐在地上，對著單向透明玻璃大叫：「別中斷對話！我和他的話還沒說完！讓我們繼續說下去！」
「準備中斷對話。」
「但是你懂的，對不對？從剛才我們的對話來看，你從始至終都知道這種力量有多麼強大——這是我最高興的一點。」
一名助手結結巴巴問道：「要，要不要中斷他們的對話？」
「呵呵，在招攬成員時，我選擇的都是像你一樣，境界較高，實力較強，還有一定社會地位和影響力的人，這些人都是聯邦的寶貴財富，現在又是用人之際，怎麼可能任憑他們在大牢里虛度光陰？」
呂醉卻是m.hetubook.com.com話鋒一轉，道：「不過，我主要想和你說的卻不是他們，事實上，哪怕他們統統都被判處死刑都無所謂，哪怕今日的『愛國者組織』徹底土崩瓦解，如陽光下的冰塊一樣融化、蒸發都無所謂！」
丁鈴鐺是個吃軟不吃硬的性格，這時候強行中斷對話，明顯說明他們心虛了，就算呂醉不說，丁鈴鐺也會自己去尋找答案——或許是更加可怕的答案。
「至於你的第一個提議，我覺得很不錯啊，為什麼不能號召監獄里的這些『愛國者』呢？」
「局長……」
「咔嚓！」
丁鈴鐺的眼眶瞬間紅了，牙齒咬得「咯咯」作響，恨不得衝上去狠狠揍呂醉一拳，屏了很久，拳頭鬆開，挺拔的身形都有些傴僂。
「好吧，別瞪眼，或許我說得太刻薄了，這不能怪李耀，因為他沒有你我的切膚之痛；沒有那種將自己最親最愛的人，支離破碎的屍體抱在懷裡慢慢拼湊的經歷；沒有品嘗過我們在半夜猛然驚醒，滿臉淚水的滋味；沒有那種看到妖族就忍不住雙手顫抖，呼吸困難，兩眼赤紅的本能！」
呂醉微笑道，「或許對未來的『愛國者組織』來說，最重要的並非管理和策劃能力，而是強大的號召力，能夠鼓舞人心的力量！」
「還有，全聯邦人都知道我丁鈴鐺是戰鬥型的，打打殺殺我就最喜歡，讓我管理一個規模龐大的組織？神經病！另請高明吧！」
「無www.hｅtuboｏk•ｃoｍ•com論如何，當真人類帝國大舉來襲之前，這些人肯定會回歸社會，重新成為聯邦的棟樑，為抵抗真人類帝國出力！」
「我在外面的確還有一些殘黨沒有交待。」
丁鈴鐺冷哼一聲道：「號召力再強又有什麼用，難道要我去監牢里號召你那幫囚徒么？還是說，你有隱秘的餘黨沒有交待？那我奉勸你現在就老老實實交待了吧，我絕不可能和你們同流合污的！」
「愛國者組織明明被一網打盡了，現在絕大部分成員都關在大牢里，就算有幾個漏網之魚也是見不得光的，還領導個鬼！」
過春風和所有秘劍使都跳了起來。
過春風用力撓著頭髮，把頭髮從鳥巢撓成了雞窩，臉上每一根肌肉都在跳舞，沉吟了半天，還是無力地揮了揮手，示意手下不要電焦呂醉的舌頭，讓他們繼續說下去。
「但是，他們能消滅愛國者組織，卻絕對消滅不了仇恨。」
過春風勉強定了定神，才意識到剛才『鎖鏈碎裂』都是幻象，是呂醉強大的精神力量激蕩出來的虛影，他汗流浹背，如置身蒸籠，猶豫了半天還是下達了命令。
呂醉的每一個字都像是一顆超重量級的晶石炸彈，幾乎把蹲在隔間監聽的過春風和眾多秘劍使都震暈過去。
呂醉平靜地說，「但是在我們的對話結束之後，我會寫一封公開信，並用神魂烙印來證明，讓他們都出來自首的——這也是我和過春風交易的一部分，我不能和-圖-書對老下屬食言嘛！」
「也不對啊，就算真有大規模的成建制黨羽，又要選一名新首領的話，也沒理由當著我們的面說出來啊！而且，丁鈴鐺怎麼看都不像是一名合適的『愛國者組織首領』，什麼意思，他究竟什麼意思？」
「更何況——」
過春風咆哮，「你不明白這句話的意思嗎？愛國者組織還有殘黨！在外面還有成規模的殘黨！」
「只有我的幾名義子在內的十餘人，才知道大爆炸的事情！」
呂醉卻忽然化身銀髮雄獅，橫眉怒目，咆哮如雷，「正面回答我！」
「就說你好了，丁鈴鐺，難道真有一種方法，可以讓你忘記父母被妖族殺死的畫面嗎？可以讓你毫無芥蒂地接受妖族，將他們都當成骨肉同胞嗎？可以徹徹底底抹去你心底的仇恨，不留半點兒痕迹嗎？」
「要知道，愛國者組織總共有成員近五千名，其中絕大部分人對刺殺議長和聯邦廣場大爆炸都一無所知，純屬被我矇騙的；包括周橫刀在內的少數人也只知道刺殺議長，不知道大爆炸！」
這一剎那，就像是他周身的鎖鏈統統扯碎，頭上的禁制也一道道彈飛，周身涌驚濤駭浪一般！
「你覺得，這樣子的七八千人，是不是一股不可忽視的力量呢？」
「等等！」
「那我可以換一下用詞。」
幾名助手嚇出了滿頭冷汗，眼巴巴地看著過春風。
被他驚人的氣勢震懾，丁鈴鐺竟然不由自主倒退兩步，一屁股跌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