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應該是一千多年前的事了吧，缺乏足夠的證據和資料，距離又這麼遙遠，具體的細節我自然不可能推演出來，但大致的前因後果，或許就是如此——眼前無憂教暴動的這一幕，和聖盟的崛起何其相似，倘若修仙者的力量不是這麼強，又沒有你這個修真者在場的話，或許大護法徐志成他們，真能建成一個小小的聖盟呢？」
「不要用兩千年後，你的思維方式來考慮當時的問題。」
「所以，處於金字塔尖的修仙者，和充當金字塔基石的『類人』，實際上是可以完美兼容的，至少對一小部分極度自私自利的修仙者而言，唯有自己家族和血脈才擁有情感和思想的權力，而底層民眾統統變成行屍走肉——這或許才是理想中的人類文明進化終極形態呢！」
「此時，距離星海帝國分崩離析已經過去了至少七八千年，歷經幾千年的亂戰，昔日修真者的榮光早就斑斑駁駁甚至腐蝕變質，即便星海中央誕生了新的『星海共和國』，但星海共和國的光輝依舊照耀不到如此遙遠和陰暗的地方，這裏資源貧瘠、環境險惡的大千世界，依舊由一個個強者，暴君，宗派，軍閥統治著。」
李耀心思電轉，再次發現了漏洞：「等等，既然是一千多年前的事，那時候應該沒有修仙者的存在啊！第一個修仙者武英奇，那時候還在星海深處漂流，還沒有抵達星海中央，而他的真人ｈetubｏok.cｏm•ｃom類帝國，也要在聖盟入侵星海共和國之後很久才能建成呢！」
龍揚君眯起眼睛，將反射到眼眸深處的火焰統統凝聚成了犀利的紅芒，道，「讓我們把時間倒轉回去一兩千年，和星耀聯邦遙遙相對的另一端，冰冷黑暗的星海邊陲。」
龍揚君道，「你已經知道了盤古族和女媧族的存在，知道了洪荒戰爭的恐怖，更看到了聖盟咄咄逼人的威勢，你當然知道隱藏在『至善之道』四個字背後的危險。」
「你知道，人在快要溺死的時候，即便飄過一根稻草都會牢牢抓住，或許這些傢伙已經被他們的敵人打到奄奄一息，反正死馬當活馬醫，再危險的法子都可以一試呢？」
「當『至善之道』被激活之後，瞬間就覆蓋了修仙者為『類人』下達的指令，片刻之前還對修仙者忠心耿耿的豬狗、奴隸和士兵，一下子變成了他們的掘墓人，並且在將他們全都埋葬之後，成為了第一批『聖盟人』。」
「不過，這些剛剛開始彈冠相慶的傢伙並沒有想到，在『類人』的腦域深處還隱藏著一道更高級別的指令，那就是『至善之道』。」
「想想看，如果有一名修仙者無意間發現了某處洪荒遺迹，找到了給普通人洗腦甚至是直接『生產』普通人的辦法呢？」
「為了結束戰亂，統一星海邊陲，至少為了不被別人吞噬，所有強者、軍閥和_圖_書、暴君和宗派首領，肯定都無所不用其極地搜刮資源，修鍊神通，整編大軍，血染星辰！」
「當然，在很久很久以前，政府和軍隊的混合體，也可以稱為『宗派』。」
李耀沉吟片刻，搖頭道：「即便這名修仙者動心了，但他所屬的宗派或者政府難道都會不顧一切冒這種險，就沒有一個人看得出其中蘊藏的危險？」
「但是，如果他們並沒有被植入這樣一條法則，而是植入了別的命令呢，比方說……要他們將修仙者視為絕對的主宰，必須為修仙者犧牲一切，乃至奉獻自己的生命？」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沒有情感和慾望，沒有意志和思想，完全行屍走肉的聖盟人，豈不是比眼前這些充滿反抗意志的工人，更適合被修仙者統治？」
「如果可以改變至善之道的定義，將『類人』對盤古族的崇拜，篡改成對修仙者的崇拜，進而取代所有普通人的話，那麼一小撮修仙者對人類文明的統治，的確有可能持續數萬年甚至更久——那將是一個何等黑暗，何等僵化的世界！」
「聖盟是帝國的生死大敵，帝國對聖盟的起源和發展應該有極其詳盡的研究才對，別的領域的確如此，各個角度的資料多如牛毛，但在聖盟起源這件事上，所有史料都像是籠罩著一層濃密的灰霧，讓人看不清楚真相。」
「我研究過皇家圖書館內的大量史料，但真人類帝國在這件和_圖_書事上卻語焉不詳，彷彿聖盟人就是從星海邊陲的黑洞中鑽出來，突然就沒頭沒腦地降臨，向當時的星海共和國發動突襲，然後黑星大帝武英奇就力挽狂瀾——這根本沒道理！」
「那麼，是某些人類發現了洪荒遺迹中的『造人工廠』或者『洗腦工廠』，自己給自己洗腦？」
龍揚君掃了李耀一眼，道，「對那些高高在上的修仙者而言，他們需要的底層原人，應該是老老實實，任勞任怨，毫無半點反抗意志的血肉傀儡，如此才能千秋萬代充當真人類帝國的『基石』，為修仙者採集無窮無盡的資源。」
「關於人類文明誕生早期的大部分資料，早就在數千年的戰亂中湮滅殆盡了，他們身處消息閉塞的星海邊陲，更不可能知道多少關於洪荒戰爭的事情，即便知道也未必在乎，說不定還會以為，這是上古神魔饋贈給他們的禮物呢！」
「沒錯，沒錯，如果我是這樣一個修仙者的話，僅僅『打敗聖約同盟，消滅洪荒神魔』是根本不夠的，我的終極目的，應該是吞噬聖盟，將絕大部分普通人都轉化成類人，我則會成為新時代的盤古族，新時代的宇宙神魔！」
「而對這些修仙者來說，如何能從普通人身上壓榨出最後一滴血汗，卻又不引發普通人的暴動，顯然是一門最精妙的藝術。」
李耀沉聲道：「你懷疑是一千多年前，某個修鍊宗派製造出了第一個聖盟人？」
和_圖_書「一開始的確十分順利，依靠這些類人，他們搜集和運用資源的效率提高了不止一倍，果然反敗為勝甚至統一了星海邊陲的幾十個貧瘠世界。」
「這也是說不通的，一個人為什麼無端端要給自己洗腦，把自己淪為工具呢？還有，你也發現過不少洪荒遺迹，知道要將那些『造人工廠』或者『洗腦工廠』修復到重新運轉，肯定要投入天文數字的人力物力和各種資源，絕不是區區幾名冒險者可以完成，至少要集結一個大千世界的力量，在某個政府或者某支軍隊的統籌之下，才能辦到。」
龍揚君深沉道，「那就是最初的聖盟人究竟是怎麼來的，第一個被洗腦或者說被流水線『生產』出來的聖盟人，究竟是誰給他洗腦，或者誰生產他出來呢？」
「倘若存在這種命令的話，那些毫無情感和慾望的『類人』，是否就會變成修仙者手中，最好的工具呢？」
「看來，你也發現整件事的荒謬之處了吧？」
「於是，這些修仙者做出了今天看來無比魯莽和愚蠢的舉動，他們傾盡所有資源，挖掘並修復了一座座『造人工廠』或者『洗腦工廠』，並將自己統治之下的絕大部分普通人統統變成了沒有情感，任勞任怨，不畏死亡的『類人』，又向這些『類人』下達了『絕對忠於統治者』的指令。」
「誘惑如此之大，你覺得這名修仙者會不動心嗎？」
李耀的皮膚被熱浪燒得滾燙，心臟卻和_圖_書被龍揚君這番話吹得近乎凍結，喃喃道：「有道理，修仙者原本就將普通人當成牲口和機械一樣恣意壓榨，既然是牲口和機械的話，情感、慾望乃至自由意志都是不必要的東西！」
「但一兩千年前，星海邊陲的修仙者，怎麼可能知道這麼多？」
「用這套辦法，他就可以源源不斷生產出宇宙中最優秀的工人和最不畏生死的戰士，極大增強自己的實力，並且絲毫不用擔心這些渾渾噩噩、行屍走肉般的『類人』會反抗，他將一通星海邊陲，進軍星海中央，甚至在今後一萬年、十萬年都牢牢統治諸天星辰！」
「這種懷疑很合理，不是嗎？」
「更重要是，如果真的存在這樣一個活生生的盤古族，一定早就被聖盟人奉為神靈，但我們在聖盟的宣傳中，從未發現這樣一個『活著的神』的存在。」
「我們只能肯定，首先，絕不是盤古族創造了第一個聖盟人，因為盤古族在幾十萬年前就已經滅亡了，即便有極少數人通過冬眠或者基因複製等等方式蘇醒，也極難適應現在的宇宙。」
「聖約同盟之所以和真人類帝國為敵，是因為聖盟人的腦中被植入了至善之道，三大本源法則約束著他們，令他們將盤古族視為至高神魔，所做的一切包括自己的生命，統統以盤古族的利益為前提。」
「果真如此的話，就能解開一個縈繞千年的謎團了。」
「所以，盤古族創造聖盟人的可能性微乎其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