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衫男子微微一笑，似乎不置可否，「這倒沒錯，大概有三成味道了！不過你們知道的，不止這些吧？」
藍衫男子面色不改，甚至還有閑暇，右臂被牢牢抓住，右手卻輕輕一晃，周圍道道血影像被什麼巨力打中，一齊消散。
……不，你究竟要幹什麼？
「一萬次？」武蒼霓驚異莫名，嚷道：「怎麼可能這麼多？」
燕無雙視若無睹，猛地抽劍橫斬，藍衫男子頭顱應聲滾落，無頭的屍身向前跪倒。
……難怪他會是這樣的人？被困在時空里，人生不斷重來。
藍衫男子回憶道：「一開始，我拋開一切，肆意妄為，和過去的我分道揚鑣，走過邪路，神人共憤，也走過瘋癲之路，干過一切人都根本不敢想像的事情，最後……卻依舊擺脫不了命運……」
四道分身從兩邊上前，牢牢鉗制住藍衫男子的左右手，數道血影從上下左右抓出，分取他的頭顱、胸腔、腹臟和下陰，以一人之力，營造圍攻殺局。
武蒼霓心中吐槽，面上卻不曾顯露，朝著藍衫男子微微點頭，算是見過團長，淡然道：「你真是一點沒變啊。」
……說起來，隊長好像說過？
……所以……他根本是被困在時間里的囚徒？
「你得天道授命，代行天道意志，是天道為了清理修行者，特別製造的人形災厄，是不被常理束縛的奇點。」
武蒼霓生出一種果然如此的感覺，卻不敢亂動，眼睜睜看著地上的血液和臟器，自行飛回
和-圖-書殘軀之中，兩片再拼在一處，轉身撿起滾到一旁的頭顱，似乎想要裝上。
訝異到發不出聲音，武蒼霓無言，藍衫男子搖頭笑笑，似乎看破一切，繼續解釋。
「什麼鬼天道，我從來沒見過，最開始的時候，我只是個又宅又鳥的窮學生，莫名其妙開始穿越，先是到了異世界當皇帝，結果沒事就成天被人背刺。終於有一天，我被背刺成功，當場掛掉，結果就開始到處亂穿越……等到我穿越滿一萬次的時候，就開始被人叫奇點了……其實我也不知道那是什麼。」
武蒼霓持續說著，藍衫男子卻笑著搖頭。
儘管有所猜測，但直面這張熟悉的面孔，武蒼霓恍如隔世，愣在原地，不曉得該怎麼反應，身旁卻驟然湧現出一股兇惡氣息。
武蒼霓猶自遲疑，赫然見到舉起頭顱的殘軀，頓了一頓，迅速化作泡沫，整個消失，頓時又一次目瞪口呆。
褒麗妲分身被破，真身則莫名被藍衫男子握住脖頸，拚命掙脫不能，全身酥麻，萬古之力一點也發揮不出，彷彿成了沒有任何力量的普通孩童，跟著，被他猛地砸向地面。
燕無雙怒哼一聲，再補一劍，將傾倒屍軀體豎著劈成兩截，內臟滾落一地，兩片殘軀重重跌落，砸得地板一陣亂晃。
……一萬次？
……你回來要幹什麼？
深自困惑，武蒼霓直接問出口，「你、你究竟是什麼？」
九重萬古威勢沖霄而起，濃厚得ｈtｔｐs://ｍ.hｅtｕbook.cｏm.com猶如實質，一道血影當先沖入屋中，褒麗妲層層分化，佔滿小屋四方，一齊襲向藍衫男子。
清脆聲響，燕無雙暈倒跌落。
武蒼霓暗自擔憂，生怕兩位同伴再次上演以卵擊石的戲碼，惹來團長辣手摧花，又擔心藍衫男子直接出手，消弭後患，一時間不該如何是好，卻見兩人似乎都被真相嚇住，沒敢妄動。
「轟」的一聲，地板破碎，木屑飛濺，褒麗妲落在下方的泥土上，倒插如香，動彈不得，九重萬古之力彷彿擺設，一點效果也沒有，敗得莫名而可笑。
……怎麼會是這樣……
……接下來應該可以對話了？
「哼！」
「天底下沒有殺不死的人……這是他自己從前最常說的話。」
萬萬沒想到，對方居然會這麼說，武蒼霓錯愕之餘，隱約感到有些不妥。
「小白……」藍衫男子聽見這個名字，略微點頭，卻聳聳肩道：「是有這件事情沒錯……不過我想他倆都誤會了，他們只看見了最後結果，以為我是多年之後重回，才感慨唏噓。但實際上，那一段人生，不止是我第一次穿越，也是我第一次體驗時空的困局，一共玩了有一百二十多次……」
驚疑之中，身後傳來聲音，武蒼霓急忙回頭，就見完好無損，依舊一襲藍衫的男子走過來，從自己側過的身子旁進了屋，回頭朝自己笑道：「許久不見老朋友了，還是換個體面一點的重生法好了。」
「嘿……呃和圖書！」
……你在說什麼？你走開？意思是你本來還會回來？
藍衫男子仰頭望天，面上的笑容似乎有些扭曲，又似乎什麼都沒有變化，答道：「到了最後，當我對那段時空里的一切都再無感覺，什麼都不想做的時候，就結束了循環，被扔到新的天地，新的時空之中，再開始新的一段，不斷重複的困局。」
倒在地上的兩片無頭殘軀，陡然立起，左半邊伸手抓住狂笑不止的褒麗妲，再一次往下重砸，將她摔落在地，徹底暈了過去，另一邊足下發力，瞬息追上想退走的燕無雙，一巴掌打在她臉上。
「我這輩子，不想再聽男人說干話了……」
……這是什麼情況？
……這要怎麼開口？
武蒼霓在旁邊看得目瞪口呆，想不到曾經玩弄碎星團于股掌之間，又令諸天神佛驚懼的那個人，就這麼死了……簡單得……像是一場不真實的夢。
褒麗妲掙紮起身，沖回屋內，看著地上殘軀和頭顱，先是難以置信，接著狂笑出聲，「哈～～～」
……那我們，我們又算什麼？他人生旅途中不斷重來的點綴物嗎？難怪他下得去狠手，如果人生只是反覆重來，他對我們……根本不會有任何感覺。
「嘿，真是個好問題！」藍衫男子大笑，反問道：「不過其實這個問題，你們應該有答案了吧。說說看吧，跟著我的腳步到現在，你們的結論是什麼？」
藍衫男子輕笑一聲，似乎想要說什麼，卻悶哼一聲，看見自己胸口突出一節ｈｔtps://www•heｔｕbｏoｋ.cｏm•com劍刃，竟是被燕無雙趁機衝上，一劍穿心，他目光驚愕，嘴唇蠕動，似乎想要開口說些什麼。
燕無雙低聲說著，眼中憤恨漸漸消解，搖了搖頭，想再開口說話，卻忽然抽身急退。
「麻煩讓讓？」
「那你最後……是怎麼逃脫那一段時光的？」武蒼霓聽到這裏，再也忍不住，只要稍微代入一下，就明白那種人生的恐怖，沒有出路的絕望，會把整個人都逼到瘋狂。
說著，藍衫男子忽然笑了起來，「但別以為再無感覺就符合要求了，後來我又在別段人生被困，反覆重玩，玩到心如死水，什麼感覺都沒了，遊戲也沒結束，最長的幾次甚至玩了萬古……嘿，你沒法想像，過了萬古的悠久人生，一下又回到從頭，是什麼滋味？別說霸皇沒有，那些永恆者都不曾有過……太初餓鬼你們覺得很稀罕，我看這東西出來鬧事，大概也看一百多次了……」
「在那段人生，我失敗過，也成功過，最初的遺憾，早就在後頭補上……可是當所有遺憾都圓滿，最完美的結局也不能改變繼續重來的命運后，我就……有點失控了。」
武蒼霓無力批評，藍衫男子也不在意，從一旁拉了凳子過來坐下，道：「外頭挺亂啊，每次我只要走開一會兒，你們就會把事情搞得一團糟，現在不過是走得稍長點，你們就搞到世界要毀滅，真是代表作啊！」
「嘿嘿！」藍衫男子詭異一笑，「被困在同一個時空里，不斷重複同樣的時光，不住ｈｅｔｕｂｏｏｋ•ｃｏｍ.cｏm回到原點，反覆刷個幾百次，就很容易了。」
……那麻煩你一開始就換，別做到一半才改好嗎？
藍衫男子也不在意，左右瞥視兩眼，微微一笑，繼續說道：「那些永恆者只看得到我的時空軸錯亂，一下在過去，一下又在未來，以為我能隨意穿越時空，卻不知我是被到處扔來扔去，反正他們看不見我具體的行蹤軌跡……其實我經常被困在某段時空中，不斷循環，好像一直在重玩早已破關的遊戲……只不過，一個遊戲玩久了，玩膩了，還被逼著繼續玩，當然玩法就會有點奇怪了……」
「嘿，不要說得好像很了解我一樣啊！」藍衫男子聳聳肩，低頭看看地上昏迷的兩人，「這兩個才是沒變，還是那麼衝動，也不想想，要是我那麼好殺，哪裡會等到她們來？別說那些永恆者，連我自己都直接動手了。」
「你……」武蒼霓猶疑一下，試探道：「你的時空軸不固定，一下在過去，一下卻在未來，是永恆層級的時空旅人。」
武蒼霓心中驚駭，卻驟然想起一件事，連忙問道：「隊長他聽小白說過，你曾經重回最早穿越的世界，看著物是人非，最終唏噓離去。」
談話間，褒麗妲和燕無雙漸漸醒來，聽到這段，也不由一愣，一下子不能把持自身，各自倒吸一口涼氣。
……反覆幾百次？
連串說話，藍衫男子說得輕描淡寫，卻依稀可以想見，當初這人生讓他何等痛苦，絕望如狂，光是武蒼霓聽了，想像那種滋味，都有種尖叫的衝動。